第69章 第六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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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从没觉得长春宫的人来往这么频繁, 只是晚间没过去多久,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了中萃宫。
主要还都是容太后的仪仗。
皇太后看着跟在容太后身后的儿子和儿媳,看起来虽是神色淡然, 但不像是一点事没有。
“今儿也是赶巧了, 回了趟国公府竟然遇见了皇帝。”容太后挑挑拣拣,在一个舒服的座位自然地坐了下来。
看一眼还站着的秦砚, 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眼睛迅速瞥了过去。
秦砚心虚地没敢过去坐,显然这是没有让沈旷坐下的意思。
“你可不知道哀家遇见了什么事。”容太后抬手挥着, 那神情像是看见骇人听闻的事一样。
秦砚得承认, 容太后是个讲故事的好手, 那绘声绘色地讲着那湖面船多,那船有多么破,轻轻一碰那船就要碎了。
这话里的中心就是沈旷明知她有孕, 还带着她去游湖,且不说有事如何, 就是那湖面风大着凉了也不好。
皇太后听完了容太后的叨叨, 便明白了这就是来找她做恶人的, “虽然这是你们的事,哀家也说过, 阿砚喜欢住在哪都可以,但是……还是希望你们注意些安危。”
秦砚悄悄看了沈旷一眼,这分明是她拉着沈旷去游湖的。
不过沈旷此刻来了担当, “是儿子的疏忽, 下次不会。 ”
皇太后果然叮嘱了几句, 秦砚听着耳朵都有点出茧子了, 怪不得沈熙君不想跟皇太后在这事上掰扯。
“唉……还没用晚膳是不是?”皇太后瞪了儿子一眼, 又看着谨慎的儿媳,冲秦砚挥挥手,“骊洁,去找些吃食给皇后,别在这站着了,回去歇着。”
秦砚如释重负,立马行礼告退,不管身后沈旷那颇为无奈的眼神。
需要照顾的孕妇走后,只剩下沈旷那一个立好的靶子,两宫太后更是不客气。
皇太后念叨着皇帝行事出格,就算讨人欢心也不能随心所欲;容太后在旁边附和,偶尔还阴阳怪气和稀泥唱白脸。
沈旷只能一一接下,心中稍微腹诽,难道,这就是后宫的日常吗?
“……两个人甩下护卫去游湖,这什么时候再办大婚?”皇太后终于说累了。
“这应当不急于……”
才是有了一点,小进展。
“不急?”容太后一听就急了,“儿啊,你是想等着她带着孩子改嫁?”
到时候你儿子女儿管别人叫爹?但容太后是个体面人,还是没说出口。
皇太后也急,不似她对秦砚那般大度,催着自己儿子道:“这是机会,孩子是联系你们的纽带,你得抓住机会。”
沈旷自然点头,此时他已经脑袋里分辨不出钻进来的是什么话了。
不过他此时还身负重任,这时候不如正好试探一下,他打断皇太后,问道:“母后,若是此刻熙君有孕,您可会让她与驸马复合?”
皇太后忽然顿住,仔细想了想,皇帝这时问这个,恐是有所比较。
许是她太过心急,让皇帝觉得她没有将阿砚视如己出?还是觉得若是熙君有孕,自己就不会如此急切?
但这都是一样的。
皇帝与傅庭安都不是先皇那样的人,况且情分未断,不论如何选都是让孩子与生父亲近些才是上选。
“孩子的成长离不了父母的影响,与其与傅家交恶,不如修缮关系,毕竟也是他们家的孩子。”
“能够重修旧好自然完美,若是不能,也要让他们家老实到孩子懂事以后再说。”
“阿砚与熙君都一样,哀家都心疼,只是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容太后拢着本就完美贴合的鬓角,看了皇太后一眼没再说话。
没人比她更知晓父母对孩子的影响,能复合自然是复合的好,但若是真的不和,那到不必硬凑合。
只是儿子是她养的,问的也是她女儿,容太后也就没开口。
“阿砚可是不愿与你复合?”皇太后问。
意料之中的答案让沈旷心中叹气,他评估着眼下境况,“还在商谈之中。”
至少有一半成功?
皇太后仍旧有些不放心,“可要哀家帮你劝说?”
“养育子嗣毕竟是大事,不可马虎,即便是熙君哀家也会这样说。”
“……”沈旷一时无话,他更希望皇太后对熙君不要这样说。
但这显然不可能。
沈旷更是记得,熙君第一天去太学院时与皇姐们起了争执,抽抽嗒嗒回来,甚至头钗都扯掉了。
皇太后擦掉沈熙君的眼泪,问道:“打赢了吗?”
沈熙君摇晃着脑袋扑到皇太后怀里,但却被皇太后一把扯开,“打不过哭有什么用,以后都早些起来,找个夫子教你练功。”
沈熙君顿时止住了哭泣,大眼睛瞪着,肩膀还一抽一抽的,难以相信这竟然还给自己找了新的课业。
沈旷记事起远远看见中萃宫的娘娘就是这样,站的比皇帝都要笔直,纤细的身躯中仿佛隐藏着看不见的力量。
所以她会教导子嗣去抗争,而不是逃避。
只是沈熙君好似天生不愿去争抢,也是因为不用争抢就能获得宠爱,所以总是会选最省力的路。
两人在家事之中经常争吵,皇太后又拗不过她,两人总是坐下来说好好谈,但最后都变成大吵一架,所以皇太后吵累了也懒得管了,就交给秦砚去劝说。
沈旷心中止不住地叹气,若是让皇太后知晓,两人见面估计又是一番争吵。
算了,瞒都瞒了,也不差这几日。
沈旷连忙拒绝,更是借口回宫处理政事直接告退,“多谢母后,此事儿子来处理即可。”
沈旷回了广华殿就看见了正在丰盛的晚膳前被骊洁布菜的秦砚,大有一副不吃不行的样子。
见沈旷进来,骊洁也就告退了,并禀明这些都是皇太后交代的。
沈旷坐下来,遣了宫人出去,两人相视一眼,默契地笑了出来。
“什么时候跟她们提熙君的事?”秦砚就猜到沈旷被说地头痛,这还不像是御史台谏言,让他们写纸上就行,长辈训话你敢不听?
沈旷也是被说的头痛,“至少不是现在。”
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如果犯错被现场抓包,而你还有另一个引起长辈暴怒的错误,那么最好不要这时候说。
更不要试图劝说长辈改变自己的想法。
秦砚也非常赞同,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看了看自己的共犯。
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祈祷他说的时候自己能躲远一点。
她肯定道:“没错,至少不是现在。”
因同一件事成了共犯的两个人,难得地平和地用了一顿晚膳。
也到了晚间闲暇之时,往日沈旷恐怕是要理政的,秦砚正要告退,却被沈旷拉住。
纤细的手不像在湖面上时那般冰凉,已经恢复了温热,也是他大意,确实不该带她去游湖。
但他转念一想,这可是秦砚拉着他去的,最后还是他挨了一顿训斥,顺势将人拉到身前,温声说道:“主犯刚承责罚,从犯要逍遥法外?”
“那不然?”秦砚非常理直气壮,不用挨说的她心情非常不错。
沈旷好似见过很多次这样的神情,不免轻笑一声,“根据民间风俗,情理之中主犯可以讨要一些不算过分的补偿。”
秦砚细细品味着话里的意思,只是理直气壮的人觉得沈旷有些得寸进尺,“……我觉得我们应该还在装做我已经身怀有孕。”
“所以?”
“太医说的,不是我说的。”秦砚先做好铺垫,“徐太医刚来。”
刚从中萃宫回来,就见徐太医急三火四地到了宫中请安,诊了好几遍脉,眉头紧锁。
但秦砚能理解,这就是皇太后不放心,特意诏他来的。
“胎相未稳,不宜行房。”
“?”
这又有何关联?
秦砚假意说道:“闹出了动静让两宫知道了,挨说的还是您。”
“……”沈旷将秦砚抵在帷幔之间,低声说道:“如若只是不出声响,还是非常简单的。”
不出声响……
秦砚谨慎地看了看沈旷,觉得这其中应当有不少陷阱。
身体贴近的温热让人不禁遐想万分,只是该出声响却是别人,这时康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陛下,中书省拿了急报过来了。”
沈旷轻“啧”一声,好似每次都很“及时”。
“陛下,职责所在。”秦砚笑意盈盈,故意在他唇角边蹭过。
只是主犯被职责召唤也不耽误索取从犯的补偿,今夜菜色未有辛辣,前皇后花瓣一样的唇瓣却显得有些红润。
从长安到青州走的是水路,顺流而下,日夜不停。
傅庭安应当两天左右就能到青州,但先回到长安的消息却是青州郡县的消息。
沈旷看见那回传的奏折,夹带着沈旭传回来的信件,拆开那信一看短短几行字扫过一眼就让他合了上去。
青州本是在沈旭封地临近地带,青州地动之后沈旭带人直接去分配了粮草安置百姓,甚至比周围郡县到的都早。
所以青州没有动荡,更没有奸商哄抬粮价。
“陛下,绥亲王擅离封地,于理不合。”中书省来人进言。
这事虽然已是办的妥当,但本就是就番的亲王,特别是跟皇帝这个同母亲哥关系看起来一般的亲王,此时中书省怎么都要说上一嘴。
万一皇帝要是确实看不惯,那就正好顺着他们的话往下说。
“论迹不论心,为民做了好事不应当再苛求。”沈旷将沈旭递来的字条扔到一遍。
不论是沈旭还是别人,此种情景之下他都不会拿这个由头惩处别人。
不管怎么说,青州安定下来便是好的。
“既然青州之事已然稳妥,那就让傅庭安回来。”沈旷合上了奏折,“宫宴之后立刻启程南巡,朕亲自去青州。”
宫宴也就在后日了,傅庭安应当赶得上他启程,他也不想沈熙君生产时无人陪伴。
中书省得令退了出去,但此时夜晚并未消停下来,紧跟着近来禀报的是徐太医。
但宫中一没有人染病,二无人有孕,能有什么要紧事来禀报。
而且看徐太医那神色,也不像是有事的模样,不过沈旷还是极为有耐心地等着徐太医寒暄一阵开始说自己的事。
徐太医拱手答道:“陛下,因最近之事,微臣核对了一下皇后娘娘宫中所出的药方。”
毕竟还要装模做样给皇后看诊,自然是要对比之前的过往记录以免出现药物相冲。
不过一看不要紧,当他看见那凤仪宫一天所出的三张药方,不免心生怀疑。
沈旷抬眼,心中顿时一紧,“可有问题?”
徐太医这话也不知该如何说,难不成还能直接问皇帝,您知道皇后之前喝避子汤的事吗?
这不妥,这十分不妥。
一个合格的臣子应当给皇帝留有脸面。
徐太医笑道:“没有问题,近来药房一直在改制,更新了药材名录和炮制方法,许多药材进行了减毒增效,药效与此前并不相同。”
应是问题不大,虽是避子汤,但那主要起效的药材已经换了炮制方法,也起不到避子的功效了。
问题十分不大,有些秘密就该带进棺材里。
“微臣来只是想提醒皇后娘娘此前调理药方有些偏差……”徐太医斟酌一番,“更换药方之际,近来注意不要食用生冷之物,切勿行事剧烈。”
如此说,皇后娘娘应当能听得懂吧。
沈旷点头,并未品出内涵。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徐太医这是受了两宫嘱托来对他耳提面命。
他向徐太医颌首,说道:“朕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