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车水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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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当空，细雨绵绵，萧瑟的秋风令候御眼上黑带的边缘，轻轻飘曳。
他穿过两条小巷，脚步沉稳，途中没有撞到一盏路灯，也没有踏到一个水坑。
甚至在他身周三米范围内，没有一个行人。
后面的林悦注视着眼前的一幕，感觉候御好像与整个街道格格不入，很凄凉，又很从容不迫。
她皱了皱眉，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一个盲人，孤独的走在大街上，能拥有如此状态吗？
怀揣着这样的疑虑，目光再次向前看去，只见候御走到一个车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
最重要的是，候御前行的方向是红灯。
他若继续前行的话，必然会有危险。
林悦抬腿便要朝候御奔跑过去，不过下一刻她怔住了，因为候御在无人提醒的情况下，已经停在路边。
任车水马龙在其身前穿梭，他都岿然不动。
足足六十秒的红灯过去后，候御毫不犹豫的抬腿前行，顺利达到马路对面。
路对面有一间盲人按摩店，候御推门而入。
林悦双拳紧握，这一刻候御在她眼里已经成了头号嫌疑犯。
如果是盲人，的确很难杀人成功。
但凭借她的直觉，候御并不盲。一切，都是他故意演给外人看的。
虽然还没有证据，但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抓住他的把柄。
冷哼一声，转身扬长而去。
……
“候哥，你不是刚回家，怎么这么快又来了？吃饭了没？”
盲人按摩店的空间很小，只摆了两张简陋的木床，供客人使用。
旁边有一个很小的窗户，能看见外面的行人。
刚刚说话的是一个少年，年龄跟候御差不多大小，但身材很壮硕，啤酒肚已经初具规模，小眼睛色眯眯的，平时来店里的女客人，都不爱找他，而是找候御按摩。
至于他的姓氏很少众，姓卞名庄。
候御淡淡的说道：“心情不好，不想在家待着。”
卞庄耸了耸肩膀，要是他家死了人，自己肯定也不想在家待着，闹鬼这种事谁都害怕。
“候哥，锅里还有点剩菜，两个馒头，你吃了吧。”
“你吃过了？”
“嗯，本来留着晚上吃，你先吃吧，晚上我再做。”
卞庄一边说，一边将饭菜摆在桌上。
候御毫不客气，放下导盲棍，开始吃饭。
见候御将饭菜风卷残云般消灭之后，卞庄诧异道：“候哥，你这多久没吃饭了？”
候御回答道：“昨天晚上就没吃。”
卞庄挠了挠头，心想，你不是今早才知道死人的吗，怎么昨晚的饭也没吃？
不过他也没问，因为候御平时的烦心事实在太多了，没心情少吃一顿，很正常的。
候御道：“吃饱了，准备上班。”
卞庄翘着二郎腿，背靠墙壁，道：“今天天气不好，没什么生意，你瞧外面又阴又冷的，我估计啊，今天下午也不会有客人的。”
候御淡淡的“哦”了一声。
卞庄又问道：“对了，警察到你家去查了吗，有没有什么发现，应该是你爸那些债主杀的人吧。要我说，这对你来讲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瞧瞧你后背的那些伤痕，啧啧……这些年只有我知道你受了多少苦，死就死了，正好是你生活的新开始。”
候御回答道：“警官说还要回去调查，暂时没有结果。”
“哦。”
卞庄继续问道：“对了，你的眼睛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好转？”
候御去过几家医院，大夫给出的结论很统一，永久性失明，复原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之所以加上“基本”二字，是怕候御弱小的心灵承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不过候御并未因此放弃。
他可不信，仅仅是一个梦，就能让自己瞎一辈子。
所以暗中使用过一些偏方……结果，他娘的还是医生说的对，毛用没用。
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摇头道：“暂时还没有什么好转。”
卞庄见候御闷闷不乐，笑了两声，道：“候哥，要不我们去对面的洗脚城乐呵乐呵？那里最近来了一批姑娘，质量不错。”
候御撇嘴，道：“你刚多大，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卞庄一拍胸脯，道：“就我这年纪，在村里都能当爹了。怎么样，要不要去乐呵乐呵，我请客。”
候御直接开口拒绝道：“你自己去吧。”
卞庄无奈的摊摊手，没再说话。
整个下午都很清净，一个客人都没有。
卞庄抻了一个懒腰，道：“下班了，真不去？”
候御摇头，准备起身回家。
卞庄想了想，说道：“候御，我看你还是就在店里住下吧，你家那边最近不太平。”
候御眉毛一皱，道：“有抢劫的，还是有小偷？”
“都不是！”
卞庄解释道：“今天中午你回家之后，来了个按摩的，他是五十一中学的老师。他跟我说，他们班有几个学生都神秘失踪了。”
候御想了想，说道：“初中生，正处于叛逆期，离家出走不是什么怪事。”
卞庄道：“都半个多月了，离家出走哪会走这么久。警察介入之后，立刻封锁了消息，所以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
候御嗤笑一声，道：“得了吧，咱们卜奎市治安一直很好，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再说，即便有这种事，上面也不会封锁消息的。我看啊，那人一定是胡吹大气，逗你玩儿呢。”
“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卞庄继续说道：“他说这不是普通的人口失踪，而是涉及到一些不干净的事情。上面害怕引发动乱，这才封锁的消息。而且事发点，就在你家附近。你一个盲人，万一遇到这种事，岂不是更加凶多吉少。”
候御笑道：“得了吧，我可是信奉科学的好少年。”
卞庄道：“你咋这么不听劝呢。”
候御虽然不信，但听卞庄说了这么久之后，也不想回去了。
以往他要是夜不归宿，很可能会被继父狠狠胖揍一顿，倒不是继父多关心他，而是他没有把这一天赚的钱拿回去，继父第二天可就没法赌博了。
自从候御工作以来，这点从未改变过。
包括昨晚。
“行了行了，不回去了。”
候御说道。
卞庄高兴的说道：“那咱们去不去玩玩。”
“不去！”
“哎！”
两人吃过晚饭后，拉下门帘，准备休息。
夜色降临，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透过狭小的窗户映照在候御的脸上。
很快，候御睡着了。
做了一个梦。
该死的，还是那个相同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