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有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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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他会有个女儿
寂静无人的街角，月光澄澈，勉强照亮身旁人的轮廓。
借着昏暗的路灯，陆彧侧过脸来，盯着女孩白皙的面容，过了许久才听到姜宴的答案。
“就是不想去啊，也说不上为什么。”姜宴眨着眉眼，视线聚焦到对面还在闪烁的红路灯上，言语里夹杂着几分忧愁。
脑海里忽地又涌出方才姜沫打击的话语，内心不平的情绪再度掀起波澜。
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服输，听到别人的否定只会让她更加坚定心里的念头。
“我一定会考上警校的。”姜宴心里聚集着一股火，顾不上一旁陆彧略显怪异的目光，提高声线开口说道。
女孩操着十足笃定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陆彧听着她这跳跃的思路，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沉沉并未作声。
姜宴也没指望陆彧能说出什么安慰她的话来，自顾自地继续道：“我一定会努力证明给她看的。”
搞了半天，这是在自我勉励，陆彧在一旁眯眼看着姜宴，将女孩表情里的每一丝浮动尽收眼底。
陆彧没心情在大半夜再和眼前这位根正苗红的好青年继续聊下去，站在原地听着姜宴叽叽喳喳，沉默了半晌，估计着时间也不早了，径直打断身旁的人：“回去吧。”
姜宴愣愣点头，垂头看了眼表，已经快要十点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楼，经过陆家门口，姜宴很自然道了声“晚安”，起身就要继续上楼，忽地听到陆彧在背后叫住了她。
她闻声回身，看到陆彧半只手插进口袋里，人站在晦暗的楼道里，半边脸浸在光影之中，视线直挺挺地看着她，发出低沉的嗓音。
“你不想去，也没人逼得了你。”
姜沫是翌日一早的飞机，姜宴专门定了闹钟起床为她送行。
经过昨夜的争吵，短暂的一晚过后，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再提及那点不愉快。
当下，要各自一方的离别，远比心里那分执拗更为重要。
姜宴拎着女人的行李箱，刚迈出门迎面便撞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守在门口的陆彧，少年直接顺过她手里的箱子，兴许同样是早起的缘故，开口的嗓音带着几分喑哑：“我来。”
没等姜宴再去反应，手边便已经空了，她紧跟着一起下楼，远远便看到姜沫正在和陆辉告别。
这边距离机场并不近，姜沫已经提前叫好了车，司机早已经提前在楼下候着。
姜宴本来打算把女人送到机场，但姜沫执意不让，她也便没再勉强。
“好啦，我走了。”和陆辉说完话，姜沫转过身来，忽地上前将姜宴整个拥住。
感伤的氛围渐浓，察觉到女人话语里的酸涩，姜宴也蓦地抽了抽鼻子。
片刻过后，车上的司机开口去催，姜沫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转身钻进了车内。
司机缓缓发动车子，姜宴站在原地，边冲着车里的姜沫挥手边目送着车子一点点驶离，直到最后消失在拐角处。
陆彧始终默默地站在一旁，余光不由自主地扫到姜宴身上。
即使情绪伪装地再好，他还是探寻到了女孩眼底悄然暗淡下来的光芒。
那一刻，他心下微动，恍神的刹那，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这人世间真正可怕的从来都不是死别，而是生离。
姜沫这么一走，陆辉担心姜宴的情绪，中午的时候专门做了螃蟹。
男人厨艺精深，一盘红烧螃蟹端上桌，姜宴坐在椅子上早已蠢蠢欲动。
熟悉了这么一个多月，她蹭饭也愈发地熟练起来了，加上陆辉又格外疼爱她，一般家里做些什么好吃的也都是先考虑着她。
陆彧在一旁瞧着姜宴看着盘子里的螃蟹两眼放光的模样，暗暗嗤笑了一声。
上午的时候陆辉还专门和他说过要照顾姜宴的心情，但眼前的人哪有一点难过的模样。
他勾了勾唇角，伸出筷子去夹螃蟹，却没料到直接被姜宴抢先一步，等他缓缓回过神时，一整只螃蟹已经落进了姜宴的碗里。
他的动作僵在半空中，眉宇间飘来一丝不悦。
之后看着姜宴伸出筷子，他就像刻意报复一样，也紧跟着去抢。
两个人“大战”三个回合，第二只螃蟹照例是进了姜宴的盘子。
越来越像是一家人了，陆辉笑盈盈看着饭桌上嬉笑着抢螃蟹的姜宴和陆彧，一脸欣慰地想着。
男人和蔼的目光落在面前的两人身上，泛起皱纹的脸庞渐渐舒展开来。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对于姜宴的照拂，一部分是因为姜宴父母的缘故，还有一部分出于他的私心。
很多时候，他都会去想。
如果六年前，他能接到家里的打来的那一通电话，如果当初他能好好地陪在妻子身边待产，如果他平时能够多抽出一些时间陪着妻子去做好产检……
或许，他会有个女儿。
一顿饭吃得轻松愉快，姜沫这么一走，假期已经过了大半，姜宴又变得无事可做起来。
正在陆家的沙发上揉着自己吃得圆鼓鼓的肚子，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百无聊赖地转过头去，和挎着包正要出门的陆彧猝然对视上。
陆彧瞧着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的人，神情倦怠地掀了掀眼皮，忽略掉姜宴投来的目光，抬脚想要出门。
刚走出两步，被姜宴从背后叫住。
“六哥，你干嘛去啊？”
姜宴伸了伸懒腰，打着打哈欠问。
她着实是有点无聊了。
陆彧顿了顿脚步，站在玄关处换鞋，不冷不热地回了句：“图书馆。”
假期这几天他全身心扑在竞赛上，几乎每个下午都会泡在图书馆，四点多再和学校里的另外一个男生会面一起去老教师家里补课。
听着从陆彧口中吐出“图书馆”三个字，姜宴多少还是多少有些震惊的。
她半信半疑地打量着几步远外的少年，怎么也不能把陆彧这种社会哥和学习联系在一起。
于是她下意识地就脱口问了一句：“去图书馆干嘛？”
陆彧回头瞥了她一眼，眉心蹙了蹙：“你很闲？”
还真是被陆彧说中了，姜宴从沙发上起身，突然灵机一动，蹦蹦跳跳地走到他身边，“我和你一起去吧？”
“？”陆彧眼眸一压，还没开口答应下来，姜宴就已经从他身边窜走。
“你等一下啊，我去背个书包。”
“我要学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