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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令人尴尬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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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时节的秋日里,清晨的风中已经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北风虽不至此,但山间而来的风也不复往日里的温和,吹进山阴城里,将那些树叶吹得沙沙作响。

阳光依然温润,在露珠的折射下,明朗而清爽。

只是再美好的早晨,对于受苦受难的人来说,也不值得喜悦。

小院子里。

谢玄和王献之蹲在墙根儿,苦巴巴地对视一眼。

平心而论,这事儿怪不到我们啊!

王献之偷偷抬起头,瞧了一眼正在给二嫂捏肩膀的二哥,心里鄙夷:“哼,自己犯了错,就去讨好卖乖,结果把我们推出来受苦!”

不过另一边的王凝之其实也不好过,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说道:“夫人,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呵呵,”谢道韫抿了口茶,“昨夜里,是你回来,看他们还在吃,就觉得饿了跟着一起,然后喝了几杯,居然就要给他们搞什么‘行动纲领’我到现在才明白,这俩孩子为什么会这么胡作非为,感情那时候你就没有好好收拾他们,才让他们还在做什么小霸王的梦!大半夜的,居然翻墙去书房,就不能走门?”

“夫人放心,这次我一定狠狠地教育他们,绝对不会再有这种恶性事件发生了!对于没有及时地劝阻,让他们俩大半夜的还想着放飞自我,这是我的疏忽!”王凝之言辞凿凿,这种时候当然是要认真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悔意以及计划了。

谢道韫白了他一眼,说道:“那是后话,先说,为什么你那边的书房里,会有爹爹的酒?”

“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啊,”王凝之苦着脸回答,又马上调转枪头,冲着那边的两个嚷:“说!你们昨晚翻墙出去,到底去哪里偷的酒!”

谢玄鼓大了嘴,义正言辞:“真的是在你书房里看见的!就在桌子底下,还用布盖着!”

面对谢道韫那一种‘是不是你以前藏的?’这样的眼神,王凝之急忙摇头,“夫人,绝对不是我干的,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都是想喝了就过去偷,然后喝完就地销毁证据,怎么可能会藏在书房里头?”

谢道韫没好气地说道:“你还有理了?好意思说!”又转向了那俩小的,“王献之,你来说,要是敢像谢玄一样撒谎,那个架子上,被绑起来的就是你!”

瞧着谢道韫发怒的样子,王献之更是大气也不敢出,战战兢兢地回答:“先生,确实是昨晚我们在二哥书房里碰到的,因为太黑了,所以我们不小心给踢到了那些酒坛子,然后就一起搬了过来,二哥在墙这边让我们递过去,然后就打开喝了。”

对于王献之这种人家问了一句话,就恨不得把自己家底给抖搂干净的行为,王凝之撇撇嘴,七弟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了点,看来还需要进一步锻炼。

对于王献之的话,谢道韫还是相信的,所以又把目光转了过来,“夫君,那你倒是说说,既然不是你偷的,那些酒是哪里来的?”

王凝之摊了摊手,“一无所知啊,这大半年咱们都不在家里,可能是别人放的吧?你也知道,我那屋子,里头玩的东西多,所以兄弟们都经常会进去翻翻捡捡的,会不会是老三偷来的?还是老五?”

“三弟多久没回家了,你还往人家头上赖!再说了,就算是他们拿了,难道不会放在自己屋子里?明知道你那屋子大家常去,谁会把东西放在你的屋子里?”谢道韫皱了皱眉,这事儿到现在前面算是清楚了,后面却更奇怪了。

就在谢道韫沉思事情真相的时候,王凝之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别的地方,眼珠子转了转,“夫人,要不我现在去老爹那儿拿上俩坛子酒,先把书房的空缺给补上?”

谢道韫的眼睛眯起来一个危险的弧度:“夫君啊,那酒恐怕本来就不属于你吧?你哪儿来的空缺?怎么,觉得爹爹那些酒不错,就想着再偷点?”

于是,王凝之也站在了墙根儿。

轻轻踢了一脚谢玄,“喂,我问你,昨儿晚上你们去书房给我拿纸笔的时候,确定没有别人在?”

谢玄摇头,“肯定没有。”

王凝之眼珠子转了转,低声:“想不想让你大姐原谅你?”

谢玄猛地点头,昨儿刚被绑了一天,好容易求饶被放开,结果吃个饭就喝醉了,醒来就又受到了惊吓,最后还要蹲在墙根里头,现在能有个机会让谢道韫把自己放了,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好,那就……”

谢道韫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个所以然,不由得更加不爽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这么怪的事情,偏偏还发生在自己家里。

她很确定,不论是丈夫还是谢玄,或者王献之所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他们不会也不敢隐瞒自己,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瞧着那俩个小的站起来,往外头走,谢道韫眉头一皱:“你们想去哪儿?”

王凝之走了过来,笑着给她倒杯茶,“夫人,是我让他们出去的。”

谢道韫挑挑眉,却不说话,等着丈夫给自己一个解释,而王凝之则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让我们来抓一抓这个偷酒的家伙,看看究竟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我夫人头上动土!”

谢道韫‘哦’了一声,总算是露出个笑容来,“夫君有法子了?”

王凝之也笑了起来,“引蛇出洞!”

……

很快,随着谢玄和王献之的脚步,整个王家都出现了一个传闻,那就是据说王羲之大人有几坛子好酒,就放在库房里,二哥王凝之早就垂涎三尺,这次回了家,根本等不及,这就要下手,并且问过郗璿夫人,那些酒都没动过。

可是,昨夜里王凝之前去偷酒,发现少了几坛子,想必一定是有人拿了,藏在家里,但具体是哪里,到现在还未知。

为了拿到这几坛子好酒,王凝之向所有王家的人发出号召,谁能把这几坛子酒找到,就将他从京城带回来的各种小玩意展开,尽可以挑选。

顿时,整个王家就热闹了起来。

护卫们在外院儿,几乎把地皮都给翻了起来,而丫鬟们在内院,虽然有所收敛,但也是眼神四处乱飘,借着打扫的机会,把每一处都给看得仔细。

整个王家,谁不知道,王二公子那是最有好玩意儿的,不仅新奇,而且大量,就看徐有福那个狗腿子时不时混上点儿就拿出来显摆,这就够让人嫉妒了。

尤其是,据说二公子,这次还打算把自己设计的小玩具也贡献出来,这顿时就让所有老婆子也上了心,谁家没几个小的,如果能有这种独一份儿的玩具,那出去玩的时候也倍儿有面子。

这种突如其来的狂热,就连郗璿都有些好奇,把王献之叫过来问了问,这才笑着打发他离开了,对于儿子而言,她当然是最了解的,而儿媳妇这种心态,也是乐见其成的,她越是能融入王家,把丈夫的那一亩三分地看得重,郗璿当然越是喜欢。所以对于目前的情况,也是笑呵呵地等着看结果。

而王玄之的院子里,何仪在听过之后,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四弟,你不妨也去凑凑热闹,估计你二哥院子里这会儿正热闹呢。”

王肃之摇摇头:“我的责任是在这里守着大哥的院子,不能让人来打扰嫂子,旁的事情与我无关,而且我也不喜欢这种事情。”

何仪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看来想要看看情况是不可能了,只能等着听消息了。

浩浩荡荡的搜寻活动,持续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的时候,都没有人找到所谓的‘美酒’但大家依然是兴致很高,毕竟在这种深宅大院里头,难得有这么一件令人喜悦的事情,比起日复一日的重复生活,这无疑是给大家的一份快乐。

直到晚饭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这件事情,说着府里哪儿找了,哪儿还没找。

要说找了的地方,那实在是太多了,从亭台楼阁,到各处的书房,就连库房里,都有管家趁着清点的时候去寻摸了一顿,更别说什么小花园,或者一些玩耍的地方了。

而没找的地方,具体来说,其实也就那么几处,一个是王玄之的院子,不管是谁,看见黑着脸坐在门口念书的王肃之,都不会有进去的冲动。

另一个则是后头王羲之和郗璿的住处,这当然也是绝对不能动的地方,而且也不会有人对这里感兴趣,毕竟,王羲之没有道理把自己的东西藏在自己的住处,要藏也是放在别处去,至于郗璿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再就是王羲之自己的小库房,这个地方一向都是只有他和郗璿能进去,最多就是加上王羲之身边几个老仆役,毕竟这里头的,都是些古典名籍,或者是些名人字画,谁都不会没事儿进去的,毕竟不小心给碰坏了,谁赔得起啊?

当然,所谓的美酒本来就是放在这里的,但现在却不见了。

王家居然有了这么个大案子,那当然是相当值得大家讨论的。

在晚饭之后,这件事情几乎就是在王家,人人皆知了,就连外头办事儿的那些人,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谁都不会把这事儿真的当成什么有贼人进来,毕竟,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进了会稽王家,结果就为了几坛子酒,那也着实说不过去,大家都猜测应该是府里的哪位公子干的。

最大的嫌疑本来应该是王凝之,但毕竟是他发起的搜寻,就为了这么点儿东西,还来个贼喊捉贼,那未免有些丢脸,就是被郗璿夫人知道了,也不会饶了他。

所以,现在最大的嫌疑,那就是已经离开家有段儿时间的三公子,王涣之了。

这事儿估计就是三公子干的,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看上的美酒,也是二公子看上的,这不就整岔了么?

怎么说,都是件挺有趣儿的事情,大家都看做是二公子在找酒,还给出了不少的好处,加上平日里大家也都和平易近人的二公子关系很好,自然是愿意助一臂之力的。

于是,在大家商量着明儿要去哪儿找,怎么找,还剩下哪些地方值得再搜寻一次的时候,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小院子里,王凝之擦了擦嘴,脸上露出个笑容来,“走吧,该去准备迎接我们的客人了。”

灯已经亮起来了,兄弟们的书房边上,一个人影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地从一边的小花园里摸了过来。

看着身形倒是还算魁梧,也算正派,只是这举动着实有些猥琐,只见他轻手轻脚地沿着小路往前,还时不时地停下,左右张望。

慢慢地,路过了已经黑了灯的几间屋子,也贴在墙边,蹲着越过了还在读书的王肃之所在地,终于到了王凝之的书房边上。

仔细地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家伙慢慢推开门,尽量做到一点儿声音都不发出。

进了屋子,第一时间就急忙奔向书桌,蹲下来仔细地寻摸着,因为不敢亮灯,这事儿做的很是辛苦。

抓到了布,脸上一喜,一把掀开,里头正是自己藏好的酒坛子。

只是,在拿起酒坛子的一瞬间,人就僵硬了,这坛子分明就是空的!

而下一刻,伴随着火折子燃烧的声音,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王凝之就靠在墙边,冷笑:“好啊,还真有人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小子,今儿就算是老爹过来了,也救不了你!”

然而,在看清了那个站在书桌边上的人的脸时,王凝之也尴尬了,试探着问:“爹?”

这绝对是王凝之这辈子经历过最尴尬的父子时刻。

王羲之就站在那儿,手里还捧着那个空的酒坛子,小胡子一抖一抖的,跟儿子对视着,脸上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来。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

外头,声音响起:“二哥,抓到人了吗?”

是拿着棍棒,躲在外边的王献之和谢玄,还有徐有福,瞧着里头有光,却没什么动静,忍不住问了一声。

王凝之急忙回答:“没人,你们先回去吧!”

“不抓了?”

“不抓了,下次再抓,我这儿还有事,有福,把他们送回去!快!”

“是,公子。”

听着外头的脚步声离去,王凝之推开门瞧了几眼,已经没人了,这才回过头,苦笑,“爹啊,你这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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