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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大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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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王凝之就被揪着耳朵叫起来了。

努力地睁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妻子,王凝之大大地打了声哈欠:“夫人,怎么了?”

谢道韫没好气地一瞪眼:“说,昨晚干什么了!”

“昨晚?”王凝之脑子转了转,“我就去找大哥聊了会儿,没别的啊。”

嘴上这么回答着,心里却相当忐忑,不会吧不会吧,难道大嫂真的来告状了?不应该啊,大嫂向来很能宽容人,再说了,自己也没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啊,就那么几句玩笑话,还能让她真的生气了?

还是说,这怀孕了的女人确实就比较心胸狭窄?总不能真是来跟自己要什么‘汉末的古画’吧?

“然后呢?”谢道韫的手还在王凝之的耳朵上摩挲着,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旋转的意思,搞得王凝之相当的紧张。

“然后,然后时间有点儿晚了,大哥就回去了啊,我也就回来了。”

不管,反正现在不管什么,都死不认账就对了,就算是大嫂真的来告状,那我也就是喝多了随口胡咧咧几句,又不是真把大哥给拐带出门了,还能定罪不成?

“是啊,你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还记得吗?”谢道韫脸上露出个冷笑。

“回来之后?”王凝之这次真的傻眼了,努力地回想了一番,才试探着说:“我回来了,瞧见谢玄和王献之还在吃着,就觉得有点儿饿,跟着他们又吃了点?”

“对,再想想,还干什么了?”谢道韫循循善诱,只是脸上那股已经忍不住要动手的样子,让王凝之相当害怕。

“然后,嗯,然后……”

见到王凝之一脸的迷茫,谢道韫只得深呼吸几口,才算是让自己忍得住不动手,说道:“然后,你就给两个孩子灌了那么多酒,到现在还不省人事呢。”

王凝之的嘴巴渐渐变成一个椭圆形,又很快闭上,再次开口,十分严肃:“令姜,你冤枉我了。”

“哦?”谢道韫已经到了桌子边,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回过头来,笑容满满,只是寒意森森,“不知道王大人是有何冤情?”

王凝之披了件衣裳,走到她身边,也坐了下来,一脸的冤枉:“夫人,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会给孩子们灌酒?我这个人有点好东西,那向来都是独享,怎么会给别人?”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啊!你说是不是?有美酒佳肴,我只愿意和你分享。”

谢道韫皱着眉头,一把推开王凝之满怀深情的脸,“一边儿去,大早上的,膈应死人!那你说,昨晚是谁给他们喝的酒?还那么多?”

“我就记得我回来的时候,院子里好像就他俩了,酒本来就在桌子上啊,也没人送来啊?”王凝之也坐直了些,相当不解,努力地回想着,但着实不清楚。

谢道韫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绿枝,你过来一下。”

王凝之疑惑:“叫她干嘛?”

“是绿枝晚上出去的时候,瞧见院子里你们三个都喝得醉醺醺的,这才让人把你弄进来的。我倒要问个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会不会是本来你们没喝完啊,我当时是准备了些酒的。”王凝之问道。

“怎么可能!”谢道韫一边瞧着绿枝走过来,一边回答:“当时就摆了一小坛的酒,我们喝的就差一点儿了,我让徐有福拿去把剩下的喝了,而且,你倒是瞧瞧。”

王凝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院子墙边放着几个坛子,而且那上头的字——

“我天!这是老爹的酒?”王凝之瞪大了眼睛。

“对啊!”谢道韫很严肃地说道:“爹爹那些好酒,都是藏在他自己的小库房里,我本以为是你去把爹爹的酒偷来的,要不是你干的,谁敢半夜去干这种事儿?”

王凝之大摇其头,“不可能!绝对不是我干的!绿枝,你来说,昨晚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绿枝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昨天夜里,我起来去起夜。”脸上微红,支支吾吾。

谢道韫不耐烦,“直接说后头的!”

“是,然后我从那边厢房里出来,瞧见院子里头烧烤架子还没熄火,就想着肯定是徐有福给忘了,这就过来打算把火熄了,然后就看见公子,还有七公子,还有谢公子三个人趴在桌子上,那两个小的已经睡着了,只有公子还略微清醒着,说什么还没写完?”

“写完?”谢道韫扭过头来,“你大半夜的要写什么?”

王凝之茫然地摇摇头,“我不是在喝酒吗?”

“当时您胳膊肘下头是有张纸的,但啥也没写啊,”绿枝想了想,说道,“对了,那张纸我给您塞到袖子里了。”

王凝之几步走过去,在架子上的衣裳里掏了掏,确实是张纸而已。

上头就只有两个字——行动。

谢道韫一瞅,顿时就皱起眉:“行动什么?你偷酒还要有帮凶?这是你的行动指令?”

王凝之大叫冤枉:“怎么会啊!大半夜的去哪儿找什么帮凶!”

绿枝很及时地来了一句:“要不问问徐有福?”

“对,把他叫进来!”

瞧着绿枝离开了,谢道韫皱了皱眉,“这些酒到底是哪儿来的?”

王凝之耸耸肩,“算了,反正老爹美酒那么多,少几坛子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何必费劲儿?”

谢道韫一脸严肃:“那怎么行!若是旁人的就算了,我嫁进来一共没在家里头住几日,这院子就有人拿了爹爹的酒,这还得了?”

“好好好,那就让我这个聪明的脑袋,来帮夫人破案!”王凝之起了兴趣,心里也是美滋滋的,谢道韫这么看重这个家,当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了。

然而,谢道韫并不打算领情。

“你本来就劣迹斑斑,现在才刚回来,就又多了爹爹的酒,不查清楚,到时候爹娘发现了,还以为我连个小院子都管不好!”

王凝之无奈地看过去,“所以,你这是为了自己的威名啊?”

“当然!”谢道韫横了一眼,一副‘你有意见吗?’的样子。

王凝之一步跨过来,和她一起站在门口,严肃而正义,“夫人放心,为夫必然竭尽全力配合你,说,需要刑具来拷问吗?我在府衙有关系,能借出来一套,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别再节外生枝就成,”谢道韫翻了个白眼,“等那俩小的起来了,我再一并处罚!”

“处罚?”王凝之悚然一惊。

“对,”谢道韫冷笑,“小小年纪就敢这么喝酒,何况我还是本就在处罚他们的时候,你就算是没有灌酒,身为二哥,不加以阻拦,还跟他们喝在一起了,谁也别想逃!”

王凝之哑口无言。

很快徐有福就过来了,一脸茫然地和王凝之大眼瞪小眼,两人同时开口:

“你偷酒了?”

“我没偷酒啊!”

王凝之脸色严肃:“有福,犯错了不可怕,人孰能无过,但犯错了不敢承认,那就是大罪过了,我一向教导你要本分做人,咱们不怕犯错,但是要勇于承认,这样才能……”

徐有福哭丧着脸:“公子,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绿枝突然跑过来说我偷酒了,我偷哪儿的酒了?”

“真的吗?有福,你可不能对不起我的信任!”

“公子,天地良心啊!我不可能做这种事的!上次偷酒还是在书院里头,你带我去……”

“停停停!书院的事情与此无关,”王凝之急忙摆手,“咱们说的是昨儿晚上!”

“昨儿晚上?”徐有福想了想,下意识看向谢道韫,“夫人,那剩下的一点儿酒,可是你赏给我的,不是我偷的啊!”

“谁让你说这个了,是……”王凝之还在絮絮叨叨。

“有福,昨天晚上,公子回来的时候,你也是跟着的吧?”谢道韫瞧见这两人纠缠不清,已经没有耐心了,将王凝之扯到旁边的同时,开口问。

“是,我一路都跟着公子的,昨儿公子用了晚饭,去了大公子院子,过了会儿您把酒给我,然后我就去找公子了,当时公子还在和大公子聊天,然后……”

“停!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就回答是不是,公子和大公子分开以后,你就一直跟着他,直到公子进了我们院子对吧?”对于徐有福这种和王凝之学的不着四六,说话没重点,谢道韫直接懒得听,自己说道。

徐有福不住地点头,“是。”

“你亲眼看着公子进了院子?”

“是。”

“然后你一晚上都在门房那儿?”

“是。”

“那昨天晚上,有人从我们院子进出吗?”

“没有。”

“真的没有?”谢道韫眯了眯眼。

“真的没有啊。”徐有福摇头,“昨晚我回来就和几个门房一起喝酒,就在门外头那儿坐着,有人进出我肯定知道啊。”

“你会不会喝多了,根本记不得了?”王凝之皱眉,突然觉得事情不简单。

徐有福摇头,“怎么会呢,又没多少酒,我们基本就是在闲聊天,那几个兄弟也都在呢,没人瞧见。”

“那这事儿可就有趣了。”谢道韫露出个笑容来,摆摆手示意徐有福和绿枝离开,看向王凝之,“夫君,你觉得这事儿?”

王凝之闭上眼想了会儿,这才回答,“那俩小的呢?”

“那边厢房里睡着,还没醒来呢。”

“昨晚院子里,只有我们三个,那既然跟我没关系,这俩家伙,怕是……”王凝之撇撇嘴。

谢道韫和丈夫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点了点头,一起走向厢房。

推开门,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这俩小的,恶行恶相,王献之的一只手揪着谢玄的一绺头发,而谢玄的脚踩着王献之的肚子,已经快把他踢下去了。

至于被子,早就在两个人的梦中对战里被踢到了地上。

“谢玄!王献之!”谢道韫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回应她的只有谢玄梦中嘟囔了一句:“小贼,好胆色!”

瞧着谢道韫脸色变黑,这就要下手了,王凝之急忙走上前:“夫人,这种小事儿,就让我来吧。”

说着,就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含在嘴里,喷薄而去!

“哎哟!”王献之被喷了一头,顿时惊醒,茫然地坐了起来,左右看看。

而他的手也揪了揪谢玄的头发,但谢玄的脾气明显暴躁很多,人还没醒,就已经嚷嚷了一声:“何方鼠辈!胆敢暗害于我!”

说完,居然又睡着了。

王凝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种快乐的事情,能干两次,谁会去干一次?刚才就是特意先喷了一个。

然后,又一次的喷薄,才让谢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怒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坏了……”

在他看见谢道韫的第一时间,就马上闭了嘴,但已经有些晚了。

谢道韫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危险的笑容,走上前一步:“两位少侠,是我们夫妇二人怠慢了,还请千万不要见怪才好。”

谢玄还在酒醉的懵神状态,闻言只是傻乎乎地咧着嘴笑,喊了一声:“大姐。”而王献之已经麻溜儿地跳了下来,站直了身子,行礼:“先生。”

谢道韫挑挑眉:“难得啊,你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先生。”

“不敢不敢,先生勿怪。”王献之一身冷汗,如果说谢道韫可能还多少有点仁慈之心,那拎着茶壶在她旁边的王凝之就绝对不会有了。

这两个人居然联袂而来,可想而知,事儿绝对小不了。

而谢玄这个时候也终于是清醒了一些,急忙爬起来,“姐!姐夫!我错了!”

王凝之愣住了,这小子一向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了南墙也不回头,非要把南墙都撞烂了才行的人,今儿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别说王凝之,就算是谢道韫都有些疑惑,皱了皱眉:“谢玄,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姐!千万不能把我游街示众啊!我未来可是要成为大人物,大英雄的!要是被游了街,可就真是一世英名,荡然无存了!”谢玄眼泪把擦地说着话,还要去拉谢道韫的袖子。

谢道韫一把拍开他,“胡说八道什么呢!”

“王献之昨儿都跟我说了,你要把我捆着出去游街,就别骗我了,我再也不敢了啊!”谢玄想到梦中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四脚朝天在街上被围观的场面,就悲从中来,居然真的挤出来几滴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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