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少爷,我是刺客(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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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是漆黑的夜里,温修书的院子里却灯火通明。
牧枝枝看着睁着眼躺在床上的音奴。
她的那一双凤眼失去了刚见时的风采,现在眼睛里黑沉沉的,像是被人勾走了魂魄一样。
牧枝枝向温修书凑近脑袋,低声询问:“音奴这是怎么了?”
“嗯?”温修书不动声色地将牧枝枝护在怀里,漫不经心道:“她这是被人控制了心神,无碍。”
牧枝枝:......
都被人控制了心神,还无碍呢?
这大少爷心够黑的啊,刚刚还同人家亲密不已,现在就不管不顾了。
温修书扫了眼音奴,心下暗道不好。
是他大意了,现在怕是已经打草惊蛇。
当初研制春骨散的人,怕以后出现“药”不受管制,为了解毒之人而叛逃,就在那些用作解药的人的身体里种下了蛊虫。
而现在,音奴的这副模样,就是对方发现了他想探寻背后秘密的意图,就催动了蛊虫,操控了音奴的意识。
另一边,城外的宅子中,医师跪在地上,正向霍刚禀告自己刚刚发现的事。
“音奴那边,怕是快顶不住了。”
霍刚眼里迸发出阴狠的光,“温家那小子,当真是个不好对付的。”
“家主,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霍刚沉吟片刻后,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他不能为我所用,那就灭了他,永绝后患。”
医师一听,面带犹豫,“可他……不管怎么说,那也是温家的嫡子啊,若真杀了他,温家那边会不会……”
闻言,霍刚咬牙,要不是忌惮温家的那个老东西,他早就把城里的生意都拿到手了,哪用得着跟一个小辈纠缠不清。
不过……
“你说,我干的那些事儿,那老东西他当真能毫不知情吗?”
医师怔住,抬头望向霍刚。
“家主,您的意思难道是……那温家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说……”他琢磨着说辞,有些不确定道,“难道他就没打算,留下他那个嫡子?”
他这么认为,不是毫无根据的。
城里的人谁不知,温家嫡子自小不受待见,那温家主一直看重他的小儿子,他的那些家业,恐怕也都一心想留给自己的小儿子呢。
不过。
医师低声道:“这虎毒还不食子呢……”那温家主自己不想动手,便想让别人帮他铲除祸害吗。
医师后面
的话没有说出口,可是霍刚却听懂了他想表达什么。
“哼,那老东西啊,怕是想借我的手,帮他除掉眼中刺呢。”
“那我们?”医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霍刚冷笑,点头。
就当一回别人的刀又如何,就把这件事当做给温家主的一个投名状好了。
……
“怎么样了?”
兰姑放下银针,松了口气,“这蛊虫暂时是压制住了,不过,蛊虫在她的体内寄生已久,怕是压制不了太久,还是得赶紧找到她身后的操控之人才行。”
“兰姑,那她什么时候能醒啊?”牧枝枝问道。
“很快就能醒来的。”
牧枝枝上前,把兰姑扶起,派人将她送了回去,并对一旁的小厮说道:“去给音姑娘准备一些吃的吧,我听照顾她的丫头说,她自从来了院子,可什么东西都没吃呢。”
闻言,温修书瞥了她一眼,“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好心。”
牧枝枝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我可不是什么好心。我啊,得等她起来好好问问她,她和少爷都做了些什么。再者说了,音奴以后没准就是我的少奶奶了呢,我可不敢得罪她。”
温修书:“……”
他明明都说过,他跟音奴什么都没有了。
哎,女人,就是麻烦啊。
门口响起吱呀的开门声,温修书看去。
见是管家,便点头让他进来。
“少爷,温木,夜已深了,你们忙活了那么久,都一起来吃点吧。音奴的那份,已经在厨房里备下了。”
温修书本想说不饿,却听见牧枝枝的肚子咕噜噜地响了一声,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好,放下吧。”
牧枝枝干咳,蹭了蹭鼻梁,尴尬地走了过去。
“我这是晚上吃少了,再加上去给你备了夜宵,才肚子饿的。”
温修书忍住笑,默然点头。
此时他还能再说些什么,多说多错,他还是别惹这个小祖宗了。
牧枝枝见他不语,嘴上虽嫌弃,可身体却在桌子前诚实地坐了下来,“那么晚了,唐伯辛辛苦苦准备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
说着,她扯下一条鸡腿,大大咧咧地塞进了嘴巴里。
呜呜,好吃好吃。
要是有啤酒就更好了。
温修书在一旁看着她,眼中满是笑意。
“你不吃吗?”牧枝枝嘴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不清地问他。
温修书其实一直没有晚上吃东西的习惯,但见她吃得如此的香,便跟着也坐了下来。
牧枝枝将另外一根鸡腿,递向他,“喏。”吃吧吃吧,别说我不够意思。
可是,温修书却看也没看她手里的鸡腿一眼。
他拿起手帕,将牧枝枝脸上蹭的油光,轻轻擦拭干净。
“慢点吃,这些都是你的。”
牧枝枝看的是目瞪口呆。
大少爷,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你的洁癖呢?!
竟然拿你那雪白的帕子,来擦我脸上的油。
我的天啊,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温修书也觉着自己的动作太过亲昵,将手里的帕子扔到了她的怀里,语气满是嫌弃,“瞧你那一脸油,自己擦干净,别污了本少爷的眼。”
牧枝枝:“……”
“什么啊,吓我一跳。”这样才对吗!这才是你的人设啊。
火把上的光,映在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脸上,大家面面相觑,眼中满是恐惧。
霍刚带着医师,信步走进院子。
看着被蛇虫群团团围住的“温修书”,他脸上的狰狞一闪而过。
“温大少爷,别来无恙,咱们又见面了。”
“温修书”站在院子的中间,淡笑不语,他唇角勾起的角度与平日毫无二致。
霍刚见他还在笑,冷哼了一声,“都死到临头了,温大少爷还能这般惬意,真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可是,霍刚还没有得意几时,一支破竹之势的箭羽呼啸而来,穿过院外的竹林,直接没入他的发髻。
随即,马蹄声在院外响起。
霍刚头发披散,眼中满是惊惧,刚刚……刚刚那一箭,若是那人有杀他之心,他现在必定已经血溅当场了。
他颤抖着嘴唇,慢慢扭头看向来人……
温修书?!
怎么会是温修书?!
他看了眼面前带笑的“温修书”,又看向从林子中骑马而来的温修书。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温修书”嘿嘿一笑,只见他抬起手,在下颌角摸索了一番后,慢慢将脸上的人皮扯开,一张秀气的面容露了出来。
“是你!”那个一直被温修书护着的小厮!
他竟然被个易容术给骗了……
这就是一个圈套,他们这是想瓮中捉鳖!
不行,绝对不能被抓住。
霍刚手抬起
,轻轻一扬,大吼一声:“上,给我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双方的厮杀一触即发。
霍刚退到人群后面,眉头紧锁,看着温修书和牧枝枝杀的人越来越多,而他带来的这些人,接连的倒下……
他们是有备而来,再这样下去,他恐怕就要被抓了。
霍刚看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打算悄无声息地逃出去。
可就在他刚转过身准备溜走时,一道锋利的剑光从他的颈边闪过。
“霍刚!”
“温家主……”
霍刚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立刻向他跑了过去,手指颤颤巍巍地指着温修书,“温家主!你家这大儿子,他要害老夫啊!”
温家主坐在轿子中,看着还在与他人厮杀的温修书,心中浮起一丝欣慰。
这孩子终究是长大了,他也能放心把温家交给他了。
“温家主!你可得救救我啊!”
闻言,温家主扬眉,拧过头看了眼一脸仓皇失措的霍刚,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道,“温家主,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霍刚红着眼,指着他那大儿子,心头似有火在烧,着急道,“温家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这都是帮你呀!”
“帮我?”温家主眼神顿时变得犀利,“你屡屡想杀我儿子,是为了帮老夫?当真是笑话!”
“霍刚,要不是你对老夫还有用处,老夫早就让你身首异处了。”
霍刚理解错了他的意思,还以为这姓温的还在做戏,为的就是不让世人知道他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一个人,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
“你这是要过河拆桥?!老夫帮你铲除眼中钉,你却要对老夫赶尽杀绝!”
“眼中钉?”温家主无奈地摇头,“霍兄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世上怎么会有你如此愚笨之人。”
“噗——”
牧枝枝刚解决掉那些人,一走进就听见温修书父亲说出这句话,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想起了以前看剧时,被大家玩坏的梗: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霍刚听见笑声,恶狠狠地看向牧枝枝。
牧枝枝干咳两声,冲着他们摆了摆手,“抱歉抱歉,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
“书儿,你做得很好。”
霍刚听见姓温得这么说,心都凉了,脸色顿时灰暗犹如槁木。
“你……你们,不是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不合。”
温修书冷笑,“若非如
此,我和家父又如何能得知,你有多少眼线埋藏在家族之中,还有……有哪些心思不正的旁支和你有利益联系。”
“说到这儿,”温修书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扳指,那是早上临出门前,父亲给他的,能号令温家死侍的信物,“还要多亏了霍家主呢,不然父亲也不会那么早就把信物交给我。”
闻言,霍刚浑身震了一下,脸上浮现不可置信的神情。
原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都是假的。
什么“温家主与嫡子不合”、“温修书不受待见”、“温家主宠溺小儿子”……
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是给他下的圈套。
他一直以为,那温老头是借他的刀来杀温修书。
可实际上,一切都是他们制造出的假象,姓温的对他的所作所为一直默不作声,就是在利用他,等着今天的这一幕。
这个姓温的,居然用他来磨砺温修书这把刀!
“当真是好手段。”
一切想通后,霍刚蓦地喷出一口血沫,颓然地垂下头。
“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听见外面的吵闹声,温修书招来小厮,“外面是怎么回事?”
“是温木和那音姑娘打起来了。”
温修书无奈,这两个人怎么又打起来了。
那霍刚死后,医师给音奴驱除了蛊虫,从此她就恢复了自由身。可她一个弱女子,干啥啥不行,每日哭哭啼啼的,扰得他苦不堪言,只好顺她的意,让她留在了府内。
没想到……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怎么就温木和音奴两个女人,每天都能掐个没完。
“哎,把温木给我叫进来。”
“这……”小厮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那俩都是祖宗啊,他两边都不敢得罪,这要是,把其中一个惹急了,那他以后的日子就倒霉了。
温修书见他站在原地不动,蹙眉问道:“怎么,本少爷还使唤不动你了吗?”
“使唤得动,但是,少爷,您还是亲自出去瞧瞧吧,她俩现在不是我一句话就能让她们分开的。”
温修书:“……”
“我也不是图你的那位少爷,可我也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你们总得给我一个安身之处吧,我长得那么美,这贸然出去,万一被人掳上山,当压寨夫人可怎么得了。”音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着。
牧枝枝翻了个白眼,“你以后少去偷看我的那些话本子。”
呃……
音奴尴尬地笑了下,随即又开始耍起无赖,“我不管,反正你说什么也没用,我就要待在这里。”
“不行。”
“行!”
“不行!”
“行行行!”
温修书:“……”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小厮,这就是你说的“打”起来了?
小厮头压得极低,心道我哪知道她们怎么聊起来了,刚刚进去禀报的时候,她俩还在撸袖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