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离沪登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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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周慧茹夫妻俩一早就给刘博文做思想工作, 可到这天的时候，刘博文还是闹别扭的哭了。
早上起床也再黏着刘美云，而是紧紧扒着周慧茹的衣裳, 不肯松开。
刘永年和周慧茹看了, 眼眶都泛红, 即便再不舍, 还是一句句哄着。
“妈不是跟你说了吗？后要跟你姐和你姐夫一起生活，我跟你爸要上班, 时间照顾你了, 等我们放假再去接你回。”
“边有学校, 你可上学念书, 还可跟其他小伙伴玩，不会有人再欺负你的，你姐还会给你买糖吃。”
周慧茹忍着泪花, 越说越哽咽，转去头, 悄悄抹眼泪。
刘永年也不好受, 一把抱起儿子, 故作淡定的：“博文，你要听姐姐的话, 等你长高一点，爸爸就去看你。”
刘博文撅着嘴巴, 趴在刘永年肩头，眼泪珠子一颗接一颗往下滚。
“好了, 爸，你把博文给长征抱着吧，再不走要不及了。”
刘美云最是看不了这样的临别场面, 所坚持不让周慧茹夫妻俩送他们到火车站，家里大门都还迈出去呢，都已经难受成这样，这要到了火车站，他们前脚一走，后头就怕周慧茹两口子精神状态不好，回得折腾。
刘美云当了回残忍的姐姐，一根根掰开小博文的倔强的手指，把人从刘父身上给挪到陆长征的背上，然后自己做的简易背带，把人牢牢固定在陆长征结实的后背上，外边再套上军大衣，冻不着也丢不了，陆长征还能腾手拿行李。
这时候的人带孩子出远门，几乎都是这装备，谁让孩子多呢，根本抱不，也牵不住，上了火车站，人挤人，都怕孩子给拐走了。
刘美云他们倒是孩子不多，但行李多啊，能寄走的都寄走了，不能寄走的，只能带着，就这样还剩了大包裹，陆长征提两个，刘美云随手拿一袋他们火车上要吃的。
也就到这时候，刘美云才觉得买的东西是挺多的，但办，辽省驻地部队边的家属大院都是新盖的，据陆长征说，里边除了炕，啥都有，连家具都得去现打。
刘美云一个活了两的人了，上辈子累累活，好不容易把房子车子挣出，还享受几年，就猝了，这一她可不能再委屈自己。
好不容易才出门，周慧茹和刘永年两口子，一路把人送到巷子口，才不舍的停下脚步，转头眼泪就哗啦朝下掉。
刘永年眼角也是湿润的，他轻叹一声，揽着周慧茹肩膀轻声安慰：“别难了，博文跟着他姐，后日子才会好，我看长征也是个好样的，咱闺女嫁去，肯定差不了。”
“我知”周慧茹哽咽着点头，又站了会儿，才和刘永年两人沉默的回家去。
“这桌上怎么有封信？” 周慧茹一打开门，就看到桌上搪瓷缸子底下压着一个空白信封。
“肯定是咱闺女留下的。” 刘永年快步走去，手颤抖的把信拿起，还得及拆开呢，就被周慧茹一把夺了去，“你赶紧去把门锁上!”
刘永年于是去锁门，回就看到周慧茹已经看完信，去床底下翻铁盒子去了。
“闺女说啥了？”他好奇问。
周慧茹空搭他，只把铁盒子翻出，打开一看，里边放着几叠大团结，还有五花八门的票证，粮票、布票、工业票、副食品票等等，粮票还几乎都是全国有期限的种。
“丫头哪的这么多票？”刘永年倒吸一口冷气，闺女身上有钱他不惊讶，陆长征不是还给了一千块的折子吗，可这么多票证，总不能还是陆长征小子给的吧？
“说是陆长征小姑寄给她的”
“这么多？”刘永年有点难置信，但想到陆长征爷爷送的些还锁在柜子里的供商品，他又有点相信了。
“闺女还说啥了？” 刘永年要看闺女写的信，周慧茹就递给他，嘴上还忍不住：“说啥，就给我们留了八百块钱，让别舍不得，该吃吃，该补补，把身体养好，后才有气带孙子。”
“我自己能看，你说啥说。”刘永年接信纸又不高兴了。
周慧茹搭他，只把铁盒子放回远处，又从柜子里找到条满是补丁的裤子，温柔笑：“这条裤子，闺女让我给博文做，里头还纳了棉花，最后又嫌弃补丁太多带走，她在信上说，要是看到上次帮她跑腿的个鼻涕虫，就老是掉□□小孩儿，拿给他穿。”
“你说咱闺女，怎么这么善良呢。”周慧茹脸上洋溢着欣慰与骄傲，离别时的伤感，好像也不知不觉就被冲散了。
刘永年看完信，再看到妻子的状态，心里暗暗想，恐怕这才是女儿留这封信的目的吧。
从沪市到辽省，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
陆长征买的依旧是两张下铺票。
有了上回挤火车的经验，刘美云这次倒是很轻松的，就找到自己节卧铺车厢了。
“先把博文放下吧。”
趴在陆长征背上的刘博文，早就哭了，滴流着眼珠子，小脸满是好奇。
一恢复自由，小家伙立马从陆长征背上蹬退跳下，躲进刘美云怀里，眼神怯怯看着四周。
刘美云找了两颗大白兔『奶』糖出哄着，又使唤陆长征去打热水，热『毛』巾给刘博文把脸上的眼泪鼻涕抹干净，看着才顺眼多了。
“大妹子，俺看你俩挺年轻的，咋娃都这么大啦？” 坐在他们上铺的女人，朝底下看了半天，实在忍住好奇。
谁叫刘美云和陆长征长得俊俏，两人往儿一站，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这是我弟弟。”刘美云笑着。
女人宽眉眼，看着大大咧咧，黑棉袄上打了好几块补丁，脚上的袜子也是都开了洞的，不倒是收拾得干净，齐肩短发利落的绑在后头，说话带一口浓浓的乡音。
“怪不得，俺瞅着跟你可像，都长得好看。”
女人目光在刘美云姐弟俩身上回打量，末了又看向陆长征，很实在的补充了句：“你男人也长好看。”
陆长征被这么直白的夸，也觉着有啥不好意思，长相爹妈给的，他决定不了。
倒是刘美云被夸得心挺不错。
上辈子，她的五官只能说平平奇，全靠化妆才能有个七八分的颜值，而穿的这具身体，是拥有一副好皮囊。
身材纤细匀称，皮肤被她养了一段时间后，白皙透着红润，眉眼娇俏，秀鼻直挺，黑亮的眼睛晶润而有神。
“大姐，你上哪儿去啊？”刘美云主动问。
“俺上部队” 女人盘腿坐床上，『露』出破了洞的袜子，也丝毫觉得尴尬，“俺男人在部队咧，前些日子俺婆婆病了，他部队请不开假，俺就撇下娃自己回老家照顾俺婆婆。”
刘美云心说不能这么巧吧！
就看到女人压低声音：“俺看你男人也是当兵的，你们是不是上黑葫芦岛去的？”
刘美云嘴角抽了抽，要不是女人满口地乡音，说话也直直去，她要怀疑这是不是潜伏的敌分子。
“大姐，你咋知的？”刘美云惊奇。
“因为俺也是葫芦岛的！”女人咧嘴笑，看刘美云更又好感了，干脆从床上爬下，“这趟火车俺坐好几回，只要穿军装，大部分就都是往辽省边去的，俺也就只知一个黑葫芦岛，随口问问，想到妹子你是上儿去的，你说巧不巧！”
能不巧吗，辽省周边大大小小的军区，也有好几个呢。
能在火车上遇到跟她一样去黑葫芦岛的军嫂，而且人看着也爽落大方，刘美云顿时觉得，未十几个小时应该不会么难熬了。
“嫂子，你坐下说。”
把陆长征赶回对面他自己张床上，刘美云干脆脱了鞋上床，把刘博文抱在怀里，就跟女人聊了起。
黑葫芦岛她去，陆长征刚调去也不熟，可眼前不就有现成的“导游”。
女人名叫吴桂芳，老家在豫省农村，男人是黑葫芦岛上营的副营长，家里四个娃，老大在跟着老人留在老家，两个女儿和小儿子跟她一起随军。
不一会儿的功夫，女人不仅把自己老底透了个干净，还给刘美云说了军属区不少关系往，什么谁家嫂子的妹夫和谁是亲戚，谁家老丈人是在市里边当干部的，还有谁离婚了又再娶的，刘美云听得津津有味。
倒不是单纯因为她爱听八卦，而是这些人免不了都是她后要相处的，提前了解一点，后总坏处。
对面聊得火热，陆长征一个大男人总不能也跟着凑热闹，实在闷得慌，他只有躺床上，光明正大的偷看自己媳『妇』儿，越看，心里越焦躁，嫌火车开的慢，还得再熬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只属于他和刘美云的小家呢。
一直聊到天『色』渐暮，刘博文窝在刘美云怀里，睡得小脸发红，吴桂芳自己也饿了，才收住话匣子。
“刘妹子，俺可稀罕跟你唠嗑了，你放心，等到了营地俺带着你，保准要不了两天，你就能熟悉。”
吴桂芳是打心眼里，觉得和刘美云处得舒坦。
别看人年纪小，『性』子难得沉稳，不爱抢话头，大部分时候，就是乖乖听着，不懂才问一两句，正适合吴桂芳这种要强，嘴巴又闲不住的人。
关键人长得还么漂亮，看久了，心都愉快不少。
吴桂芳打小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奈她自己长得很普通，大圆盘子脸，塌鼻梁，幸亏眼睛大了点，要不然就丑了。后相看对象，挑挑去，她就挑中当时还在部队当小兵，长得白净，家里穷得叮当响的男人。
刚结婚几年，是穷得边了，还要靠娘家接济，后又遇上大灾年，苦日子吴桂芳到现在想起还心酸。好在现在熬去了，她男人还当上了军官，一家人日子才渐渐好起。
“感好，我先谢嫂子了。” 刘美云轻手轻脚的把刘博文放床上，又给盖上被子，才『揉』了『揉』酸痛的胳膊从包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往吴桂芳兜里一塞。
“俺不要！”
吴桂芳惊讶得连摆手拒绝，她可知供销社这大白兔『奶』糖卖得可贵咧，家里孩子闹几回，她都舍得钱买。
“嫂子别跟我客气，要不然等到地方，我都不敢开口找嫂子帮忙了。”
听她这么一说，吴桂芳迟疑了下，看刘美云也不像是个假大方的，想着家里馋嘴的仨孩子，犹豫间她就厚着脸皮接下了。
“行，你后要有啥不懂的，直接问俺就成。”
吴桂芳也是个爽快人，像刘美云这种城里随军的新媳『妇』儿，到营地看到儿的条件后，肯定有很多地方不适应，她拿了人家这么贵的『奶』糖，后肯定多少得帮衬着人家点。
“嫂子你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
就这样，十几个小时候的火车，刘美云头一次觉得时间得这么快。
路上除了照顾刘博文，和陆长征适应转换新身份后的别扭相处，大部分时间她就和吴桂芳唠嗑，聊些营地的事。
唯一让人难适应的，就是离目的地越近，明显能感到气温越低，即便裹上厚厚的棉衣，身体也好像捂不热似的。一直听陆长征说辽省这边条件艰苦，刘美云听了也当回事，毕竟她刚穿的时候，还在榆省，边冬天也不暖和。
可一下火车，看到漫天飘雪，寒风穿透厚厚的军大衣，直接往人骨头缝里钻，刘美云这才切身感受到什么叫正的北方冬天。
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积雪直接覆盖到脚踝，一脚踩一个坑，脚上棉鞋压根不管。他们出火车站才走一小节路，刘美云就感到棉鞋已经湿透了，浑身冻得僵硬，好像完全凭着意志在跟着陆长征走。
刘博文就比她舒服多了，照旧趴陆长征背上，前边有体温供热，后边有军大衣挡风，还不自己走路，小家伙直接把脑袋一埋，跟个贴身挂件似的。
万幸的是，部队接他们的车，就停在火车站不远。
有个身穿绿军装，脸蛋上有两坨高原红的年轻小战士，身姿笔挺的站在吉普车门前笑着朝他们挥手，『露』出一口大白牙。
“营长好！我是李二柱！” 小战士朝陆长征敬了个军礼，同时递上自己的证件。
“先帮你嫂子他们把行李搬上车吧！”陆长征点头吩咐。
看刘美云冻得脸『色』发白，陆长征这一路上，既心疼又忐忑。
人娇滴滴的一个姑娘，跟自己随军，到这么个天寒地冻的地方，说实话，越到地方他心里越底，生怕刘美云适应不了，后悔和他结婚。
“嫂子好！” 李二柱脸红的从刘美云手里接行李。
心里忍不住惊叹，他们陆营长的媳『妇』可漂亮，比他们见的文工团的文艺兵还要好看。
“谢谢你，二柱同志。” 刘美云尽管腮帮子都快冻僵硬，可也还是很努的挤出一个笑脸。
这一笑，李二柱同志脸烧得更红了。
白雪映衬下的刘美云，脸蛋娇俏艳丽，黑黝黝的眸子，水光莹莹，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二柱，你放完行李赶紧挪开啊，杵门口，俺们咋上车！” 吴桂芳一嗓子，把正愣怔的李二柱喊得回神。
“吴嫂子！”李二柱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憨笑：“知你今天回，你家几个孩子非要跟我接你，还是周副营长好不容易拦下的。”
“他们哪是想接俺哦，是想坐车出耍的！” 吴桂芳最是知自家几个皮孩子，她这一不在家，爷几个指不定得翻了天去。
从辽省火车站到黑葫芦岛的港口，又得小两个钟头，刘美云之前听陆长征说要坐船，为又得再折腾一番，结果就看到载着他们的吉普车直接绕港口，从旁边一隐蔽的路上直穿而行。
车里空间狭小，刘美云怀里抱着刘博文，身体又紧紧靠着陆长征这个大火炉，才总算么哆嗦。
她也是上车才发现，都是军大衣，陆长征身上比她暖和很多，怪不得刘博文这小子一路趴在他背上，也不委屈巴巴的闹着要自己抱了。
“不是要坐船吗？” 看着窗外被白雪遮盖的密林，刘美云很是疑『惑』。
“今天不”陆长征把人往怀里搂紧了点，低声解释：“有两条路可上岛，但这条路只有部队车才能通行，平时军嫂们要是去市里采买都得搭船。”
坐在前头的吴桂芳也跟着附和：“是的啊，部队出车还得有批条，可麻烦了，还不如坐船得省事。美云妹子，回头你要是上市里，俺带着你，走一趟你就熟悉了，船老大了，能坐下好多人，还一天早中晚趟呢，方便得很。”
“对了，美云妹子，你家人晕船吧？” 吴桂芳转头问。
“我还坐呢，也不知晕不晕。”
刘美云当然不晕船，可记忆里原主从坐玩意儿，她总不能未卜先知，而且跟前还有个刘博文，她有点担心刘博文晕船，这小家伙坐火车都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一路上都蔫蔫的。
“事，我从京城买了晕船『药』备着的。” 陆长征看着刘美云，眸光温柔。
下火车这么久，他从刘美云脸上看到一点不不痛快的神『色』，即便冻得都打哆嗦，也只是挨着自己取暖，说话声音依旧么好听，有丝毫的抱怨，陆长征抱着她，心里突然踏实许多。
“哎呀，陆营长体贴媳『妇』儿！” 吴桂芳听了，眼角挂着笑。
部队里有几个男人，能提前给婆娘准备好晕船『药』的？
她第一次带着仨孩子坐船上葫芦岛的时候，他们娘仨吐得就剩半条命在，不光他们家，其他随军的家属，要是晕船，也一样受罪，所好些人到了岛上，要不到万不得已，压根不想出岛，反正缺啥岛上供销社都能买到，要买不到，就要别人捎带。
她是办，老家还有个大儿子和老人在呢，隔么段时间总要回去看看，不然她不放心，『逼』着自己多坐几次，就硬是给练出了。
刘美云也挺意外陆长征的心细，跟这样的男人，挺适合日子的。
当然，谈恋爱也挺合适。
刘美云靠在男人肩膀上，心里是难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