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孟家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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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只有这几条, 更多的就不剩什么了。
但只是看着这几条短信，顾轻轻就已经是手脚冰凉了。
她无法想象，楚朝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这样的短信威胁恐吓的。
除了这些, 顾轻轻再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她觉得，大概是被楚朝阳删掉了。
剩下的这些都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删掉的。
到底是谁发的这些短信？顾轻轻握紧了手机。
忽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顾轻轻下意识地偏头就看见一抹高大的身影正从走廊那边跑过来。
霍辰？
顾轻轻眉头一皱。
霍辰看见了她, 那双眼睛骤然一亮, 直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来。
“朝阳呢？朝阳她怎么样了？！”他的语气里满是焦急。
彼时, 楚父楚母以及杜子然听见他的声音，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顾轻轻没有说话，只是伸手, 指了指对面的重症监护室。
霍辰顺着她指着的方向看去, 透过玻璃窗，他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身影。
他瞳孔微缩, 顿时愣住了。
在来这里之前, 他还隐隐期望过这件事不是真实的。
“她，怎么能……”
他张张嘴, 想说楚朝阳怎么做出自杀这种事, 但话说一半, 却又哑了声音。
“这, 这不是那个大明星霍辰吗？”楚母惊讶了。
顾轻轻看她的反应, 就知道她怕是不知道楚朝阳和霍辰过去的事情。
于是顾轻轻把手里的手机递给霍辰。
霍辰不明所以, 但还是接了过来。
当他低眼看见屏幕上的内容的时候，他神色一变，脸色一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整个人陷入恍惚之中。
是她……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你知道这个人是谁吗？”
顾轻轻把手机拿过来，定定地望着他。
彼时，杜子然也走了过来，从顾轻轻手里把楚朝阳的手机拿了过去。
他一看短信内容，双眼瞪大，无比震惊。
“这他妈是谁？！”
杜子然的情绪有点失控了。
原来除了抑郁症，朝阳她竟然还一直遭受着这种短信的威胁恐吓？！
顾轻轻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霍辰，不肯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而霍辰的手紧握成拳，沉默了好半晌，他才艰难开口：“……不知道。”
“霍辰，你是真的不知道？”顾轻轻的嗓音越发冷淡。
霍辰抿唇，沉默不语。
他偏头，看向玻璃窗里那抹模糊的身影，嘴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开口。
躺在里面的，是他年少时错过的女孩儿。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只要想起来，就会疼的遗憾。
阿暖……他忍不住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这个名字。
眼角微微湿润，他的手指蜷缩。
脑海里是沉淀了多年的记忆，女孩儿胖胖的身影在他的回忆里仍然是那么清晰的身影，她是那么的沉默，同时，她又是最可爱的模样。
“霍辰，再见。”
在机场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女孩儿红着眼眶，对他笑着说了一句。
于是，那一次的离别，便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不敢忘却的记忆。
没有人知道，当他决意踏入喧嚣的时候，他失去了什么，而他，也是在失去之后，才彻底明白的。
杜子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暴怒过，他直接上去给了霍辰一拳头，在楚母的惊呼声中，他扯着霍辰的衣领，大声质问：“霍辰你他妈最好跟老子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不然老子今天就揍死你！”
霍辰的嘴角已经破皮出血，他伸手擦了一下，看向杜子然的时候，他苦笑：“对不起……”
“谁他妈要听你说对不起？！你知不知道朝阳遭了多大的罪？”杜子然越说越气。
“杜哥，别打了！”顾轻轻见杜子然又要动手，连忙去拦。
孟宜清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他眉头一蹙，当即出声：“杜子然！”
“你们别拦我！我他妈今天就是要教训教训这个辣鸡玩意儿！”
杜子然揪着霍辰的衣领就要把他往地上摔。
孟宜清快步走过来拦住杜子然，“子然你冷静点。”
“老孟！你是不知道朝阳她被这辣鸡玩意儿害得有多惨……”
杜子然松了手，还是气不过。
“发生什么事了？”孟宜清看杜子然太激动了，就问顾轻轻。
顾轻轻就把手机递过去给孟宜清看。
孟宜清看了几眼，还没开口说话，手机就被人从手里抽走了。
他一抬眼，看见一张冷峻的面庞。
“大哥？”
他有点不理解孟宜修究竟是什么意图。
刚刚在电梯里，他也问过孟宜修为什么会来这里，但奈何他这位大哥就是一句话也懒得和他说。
孟宜修看了一眼短信内容之后，那张本来就十分冷峻的面庞顿时染上更凛冽的寒霜。
他抬眼看向那个刚刚被杜子然揍过的男人，眼眉之间，一片凉薄。
“她的眼光，可真差。”他薄唇一掀，嗤笑了一声。
他这么突然的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有点懵。
谁也没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
“大哥，”孟宜清好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的，他抬眼看向自己这位向来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兄长，“你认识楚小姐？”
孟宜修没有回答，只是看向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眉头微蹙。
而孟宜清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孟宜修作为孟家的长子，同时也是一个天生被寄予厚望的天才作家，在当代文学界里，他的风格独树一帜，清空隽永，意蕴深远。
孟家的所有希望都在他肩上，然而所谓有得必有失，他能够创造出最奇绝的笔下世界，却也失去了常人的温度。
他生来，就是最冷漠的性子。
即便孟宜清和孟宜韵，和他之间也好像隔着一条鸿沟，无法逾越。
孟家的所有人都在担心长子孟宜修这种天生冷漠的性子不会有女孩儿喜欢，也很难去喜欢什么女孩儿，但是……
孟宜清觉得，大家这么多年来的担心，怕是多余了。
霍辰跌跌撞撞地离开，杜子然气得坐在顾轻轻旁边，久久不说话。
而楚父和楚母看着玻璃窗的女儿的身影，心里的大石还是没有放下来。
孟宜清则是与孟宜修去了走廊的另一头交谈。
但总归是孟宜清问，他的这位兄长也总不愿意搭理他罢了。
楚朝阳终于从重症监护室转入普通病房了，楚母欣喜之余又忍不住哭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就留下楚父，自己急匆匆地往家里跑，说是要给女儿熬粥去。
顾轻轻坐在病房里，看着楚朝阳那张苍白的脸，她长长一叹，眼眶不知不觉又红了。
明明是那么爱笑的一个女孩儿，为什么会被逼到这一步？
她伸手去握住楚朝阳的手，也没有说话，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也没落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轻轻趴在楚朝阳的床边睡着了。
她睡得很浅，朦胧之中，好像感觉到自己握着的手动了一下。
只是这么一下，她就立刻惊醒了。
她抬头的时候，正好撞上楚朝阳缓缓睁开双眼。
“朝阳你醒了？！”
顾轻轻惊喜万分。
楚朝阳半睁着眼，看了顾轻轻好一会儿，才动了动有些干裂的嘴唇，嗓音细弱：“是轻轻啊……”
她的目光有点空洞，没有半点顾轻轻曾经熟悉的神采。
顾轻轻看着她的模样，心里觉得很难受。
在她之前的那个世界里，如同楚朝阳这样因为抑郁症而自杀的演员也有不少，但于那时的她而言，那些仅仅是一个令人惋惜的事件，是一个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被尘土掩埋，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身边的朋友，也会经历这样巨大的心理折磨，甚至为着这样的折磨而付出自己的生命。
“朝阳……”顾轻轻已经有些克制不住，眼泪一颗一颗地砸下来。
她想问她，为什么要选择这一步，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想问她许多的事情，但她话到嘴边，却又止住了。
她不敢问。
她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再也承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了。
她不愿意再唤起她任何可怕的记忆。
最终，顾轻轻什么都没有说。
而楚朝阳迷迷糊糊地，看着病房里的人来了又走，她的母亲在她的耳畔哭哭啼啼，又端着粥给她一勺一勺地喂，她机械地吞咽，也听不清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
她只是想，为什么她还活着？
她不喜欢消毒水的味道，不喜欢雪白的天花板，不喜欢刺眼的白炽灯，不喜欢母亲的哭声和骂声，不喜欢父亲低弱的宽慰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她都不再心怀期待。
活着，只是一种麻木的存在状态，这个世界在她眼里，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即便她曾经也为了活下去而努力地寻找过一些她必须存在的意义，但是，最终等待她的，都是更深的绝望。
天色渐渐暗下来，灯光昏暗。
楚朝阳在半梦半醒之间，仿佛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眉眼冷峻的男人。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正看着她，眉峰微皱，薄唇紧抿。
好熟悉的脸……她迷迷糊糊地想。
但是很快，她又闭上了眼睛，陷入最深的睡眠里，再也来不及想更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