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到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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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寒曦邪说要看茶,又看到屋子里只剩下寒曦邪和宫睨城,流敖便动了心思,那杯茶里放了迷药,分量不多,却足以让他拿下宫睨城,却不想,事与愿违。
“本王从小就泡的药澡,不敢说百毒不侵,却也足够保命。”看流敖愕然,心有不甘的咬牙,宫睨城脸上笑意就更深了。
想要利用他来换回那个小大夫,想法是好的,只可惜,这办法于他无效。
“流敖,你先下去吧!”看流敖呼吸有些不畅,寒曦邪皱了皱眉头的挥手让人离开,这一次,流敖没有犹豫,就算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等到屋子里再次剩下彼此的时候,宫睨城笑着又喝了一口热茶,而寒曦邪同样拿着杯子喝了一口,脸色变得有些红润的看得宫睨城眉一挑。
“药茶,治标不治本。”宫睨城的话,让寒曦邪抬头望了他一眼。
“宫城主似乎对药理颇有研究。”寒曦邪随口说着,精神因为药茶好了一些的望着对方。
“略知一二。”宫睨城并没有否认,而是望着寒曦邪笑了笑。
“这么说来,宫城主要不要给本王诊个脉,看看本王到底中的是什么毒?”寒曦邪说着笑了笑,语气里玩笑和认真参半。
“本王诊金颇贵,不知道寒城主可愿支付?”宫睨城放下手上茶杯,表情玩味。
“宫城主不妨说说,本王可以考虑。”知道宫睨城无事不登三宝殿,寒曦邪也不客气。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不过是一块雕莲的红玉,不知道寒城主可曾见过?”宫睨城盯着寒曦邪,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果然很贵。”听到这句话的寒曦邪突然咧嘴一笑,望着宫睨城若有所思。
他还以为宫睨城要说什么呢!原来是想要那个机关匣子,和其他城池不同,狴犴城的契约文书藏在一块雕莲红玉里边,这还是风卿崖告诉他的,如今又从宫睨城嘴里听到,看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打定了主意。
“看寒城主的样子,果然是本王失算了。”机关
匣子的事情,只有先代城主知晓,寒曦邪既然能够听说,必然是从老城主口中得知,而能够知道的人,必然是储君人选,当初的寒无殇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夺了权,寒曦邪后续继任自然不可能听闻,除非,他早就知晓。
就在宫睨城因为这件事情而心中微叹的时候,寒曦邪却幽幽的说了句。
“若要说失算的话,其实大家都一样,而且还是十年前。”寒曦邪的话让宫睨城听得一愣,然后忍不住朗笑出声。
“原来如此,莫非,这也是寒城主今日会把睚眦城军队送往鸱吻城的原因?”笑声过后,宫睨城话锋一转的盯着寒曦邪。
“时也命也。”学着宫睨城回了这样一句,寒曦邪收敛表情的不动声色。
“好一句时也命也,难道寒城主就不觉得可惜?”明明就是唾手可得,却要拱手送人,该说他大方呢?还是愚蠢呢?宫睨城表情沉凝的打量寒曦邪。
“本王这副模样,宫城主觉得呢?”要不是他现在这副模样,也轮不到宫睨城来问他。
“照寒城主的说法,倒是有些咎由自取了。”宫睨城表情嘲弄的扫了寒曦邪一眼,目光中有着一丝刺探。
“不过是有备无患罢了。”寒曦邪不置可否的低声应着。
“不觉得可惜吗?舍天下而造他人之势,你我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看寒曦邪不以为然的模样,宫睨城忍不住咬牙瞪着对方。
“宫城主以为呢?”寒曦邪不动声色的望着宫睨城,对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打量。
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一条活路!他鸱吻城地势险峻,民生疾苦,其他城池又自扫门前雪,好不容易寻到椒图城这个希望,却被其他城池瓜分殆尽,还因为路途遥远而远水救不了近火,就算想要迁徙,也因为其他城池的畏惧而受阻,怎不叫人心寒?
不是他鸱吻城想要造势,而是这天下人畏惧他受时势所迫,最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处处忌惮也就处处针对,是这天下人容不得他,绝不是他先负的这
个天下。
当年椒图一役,若不是各城池赋税混乱高收,贪污腐败行贿成风,他鸱吻城除了兵强马壮再无民生资源,只能受制其他城池,又怎么会生出歹心剑指椒图?
明明是八城合谋,而他鸱吻城也功高盖世,按照约定本能立都椒图,迁徙百姓求得一世安稳,却因为其他城池的分割阻挠,导致无法实现,而鸱吻城也因为长途跋涉,乱军之中损失最重,终不得余力抵抗,只能认命。
先王为此抑郁而终,而宫睨城也在一年又一年的凛冬过后发誓,再也不要有人挨冻受饿,白雪裹尸,这就是他筹谋的理由,且越见成功,却因为寒曦邪而功亏一篑。
可现如今,这人为了阻挠他,不惜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甚至牺牲了五座城池,其中还包括他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容不下我。”简单的一句话,似乎道尽了所有,宫睨城冷眼望着寒曦邪,抿紧唇。
“是你容不下这苍生。”寒曦邪毫不客气的回应,让宫睨城嘲弄的哼笑出声。
“不要说的那么道貌岸然,难道你敢说你这么做是为了天下苍生?”别说笑了,他寒曦邪根本就不是这种人,不然那些难民要如何解释?那些死在他手里的人又要作何解释?宫睨城望着寒曦邪一声冷笑。
“所以,这一仗该我们打。”都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无所谓留下什么好名声了。
“就算这样会便宜别人?”宫睨城望着寒曦邪嗤笑。
“也不便宜。”要安抚人心,还要重整朝政,要分割治理,还要万民所向,要守得住,还要担得起,赔的是一辈子,还有后辈的生生世世。
“所以,这就是你把东西都送出去的原因?”宫睨城想到什么的眯起眼睛。
“在我手上无用,不妨给有用的人。”寒曦邪无所谓的说法,让宫睨城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哈哈大笑。
“你我若非这般立场,当是能做个朋友的。”只可惜,他们注定只能成为敌人。
“若宫城主现在收手,也未尝不可。
”寒曦邪望着宫睨城,眼神微眯,猜想着对方此行的目的,若有所思。
“收手以后呢?结果就会是好的吗?”宫睨城好笑的望着寒曦邪,说不清心底的想法到底是羡慕还是嫉妒,而他既然已经走到今天,又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就算他同意,他脚下那些亡魂又该如何?
“总是会越来越好的。”当寒曦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表情愣了愣,曾几何时,他竟然也被对方传染,有了这样天真的想法。
“……”宫睨城望着寒曦邪,抿着嘴没再说话,许久才笑了一声。
“你们,还真是有趣。”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宫睨城站了起来,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摆,然后望向寒曦邪。
“年节一过便是春,腾河水解冻,虽然万物复苏,却都是向死而生。既然如此,就一起走到最后吧!也不枉费你我筹谋一场。”宫睨城说得坦然,寒曦邪却微微皱眉。
“明知道结果,你又何必?”寒曦邪表情沉凝的望着宫睨城,眼神闪过一抹狐疑。
“无妨,不是还有你陪着吗?”宫睨城好笑的望了一眼寒曦邪,在对方皱眉的时候起身,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摆。
“活着,不好吗?”暗自将手紧握成拳的寒曦邪,冷眼望着宫睨城,而后者听完这句话之后动作微微一顿,然后说。
“死了,才能一了百了啊!”望了寒曦邪一眼,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宫睨城转身向外走去,任凭打开的房门吹进一阵刺骨的寒风,冷得寒曦邪打了个机灵。
“主上!”流敖不知道什么时候冲进门,扑到床前把人仔细打量了一遍,下一刻,就被白一简拽起来往后一丢,后来居上的抓着寒曦邪手腕号起脉来。
没有理会身边出现的人,寒曦邪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门,脑海中不停回想宫睨城那句一了百了,顿时有些心酸的嗤笑一声。
“主上?你没事吧?”流敖忧心的望着寒曦邪,一旁的白一简同样紧皱眉头。
“看起来没事,你们到底说了什么?那人到底是来
做什么的?”白一简眉头紧皱的望着寒曦邪,同时也放下了对方手腕。
“没什么。”寒曦邪不想多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宫睨城为什么来呢?可能是想利用他中的毒,跟他做笔交易吧!结果发现想要交易的对象,自己无法苟同,于是自得放弃想法,仅此而已。
“不可能没什么吧?大老远跑过来难道就只是想看看你死了没?”白一简不相信的眯起眼睛,盯着寒曦邪一阵打量。
“也许。”寒曦邪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白一简,然后皱眉。
“你脖子没事吧?”看到白一简脖子上被利刃划开的一道血痕,寒曦邪不由得问道。
“有空关心我,你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呢!那人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忍不住话题又绕回去的白一简,实在是猜不透。
“聊天。”看白一简没有大碍,寒曦邪便低声说了这么句,然后躺会床上闭起眼睛,等白一简回神还想细问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还好主上没事,白公子,你看主上现在情况是否可以移动?我们不如还是先赶上裴将军再说吧!”今天的事情让流敖感到心慌,这次侥幸没事,下次呢?还是回到军营有着层层保护方能让人安心。
“……,就算不能动也得动了。”白一简不笨,自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自己无端成了累赘,身边又不能带太多人引起注目,自然安全性就降低了,他们出事无所谓,就怕保不住寒曦邪。
想到这里,白一简便站起来往门外走,如果要上路的话,他要准备的东西可就多了,得赶紧收拾好,不然又该耽误了。
看到白一简离开,流敖也赶紧出门吩咐下边的人收拾东西,并未留意到躺在床上的寒曦邪,张开了原本紧闭的双眼,面容沉凝的望着横梁上方。
宫睨城是打算破釜沉舟了,而他,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向死而生吗?谁不是呢?可是不是真的就能一了百了,谁也不知道。
活着,不好吗?
是好的,可有些时候,却不得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