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初次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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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跟上狴犴城的军队攻入椒图城,寒曦邪在一处还算安稳的城镇落脚,任凭白一简收刮各种药材给他续命,不是不想治好,而是根本就无药可医。
虽然市场昏睡,对于前线战事却时有听闻,虽然捷报频传,随之而来的也是万民怨怼,毕竟铁骑所到之处,都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亏得镇上无人知晓你在这里,不然这镇子里的人怕不是早就跑光了。”白一简低头给寒曦邪扎针,嘴里也没闲着。
“没跑才好,跑了,也就活不成了。”寒曦邪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声音低沉,听起来与平常无异,熟悉的人却知道这话里暗藏了多少虚弱无力。
“跑出去了,迫于生计被人教唆利用,成了闹事的难民,确实活不长。”随意应完这句话,白一简扎下最后一根银针,然后抬头望着寒曦邪。
“听说椒图城的城门是难民打开的?”想着日前收到的消息,寒曦邪不由得问。
“似乎把兵掉回去固守王城了,南迁的那些已经在腾河边上驻防,易守难攻的地方。”说话的是流敖,抬头望了一眼寒曦邪如是回答。
“挺像那人的做派。”这样就能隔绝战火侵袭,就算最后宫睨城打到椒图王城,狴犴城也杀到城门下,也无法撼动远在南侧驻守的椒图城子民,一如当初的封城处理,守着那篇还算富饶的土地自给自足,倒也不错。
重要的是,那个地方处于征战后方,不管是谁拿下王城地势,都会成为南迁封地的盾牌,即便不愿意守,也得守,除非自己想落败,即便落败后撤,也只会行程夹击的局面,对椒图城的人来说,百利无一害。
“没想到君儿竟然……!”说到这个话题,白一简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如果不是当初寒曦邪说漏嘴,他不会知道君临晚还活着的事情,不光活着,还是椒图城的新城主,那个传说中的遗腹子公主。
难怪寒曦邪会对君临晚特别,也难怪事情会落
得今天这步田地,而风卿崖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呢?所以当日见面才会有那样莫名其妙的对话,事后又杳无音讯的再也没有提及,明明那人的心思,与他无异。
“按照如今的行程,裴将军他们什么时候可以与椒图军汇合?”寒曦邪低声询问,故意略过了白一简的那声呢喃。
瞪了一眼寒曦邪,眼神警告对方不要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毕竟骗了他这么久。心里由郁结,却也因为知晓真相而感到心安。
低头抓着寒曦邪的手腕号脉,白一简并未参与到接下来的谈话里。
“若是无人阻拦,再过五日应该就能汇合了。”流敖低声应着。
“鸱吻城的军队呢?打到哪了?”寒曦邪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白一简也忍不住凝神聆听,然后就听见流敖说了句。
“快要逼近椒图王城了。”流敖脸上闪过一抹担忧,而寒曦邪听得闭上了眼睛。
“不过椒图的军队士气很高,应该能抵挡到与裴将军他们汇合,可惜杨将军那边受阻,不然……”流敖想着因为流民落草为寇,然后集结成军抵抗杨将军一行的事情,就忍不住咬牙在心里骂了句难听的。
那些难民还真是,虽然情有可原,却也实在是让人无可奈何,若非如此,狴犴城的军队也不会落个残暴的名声,偏偏不这么做的话,就会让椒图城腹背受敌,这会儿恐怕早就落到鸱吻城手里了。
“椒图王城,是绝对不能落在鸱吻城手里的。”寒曦邪闭着眼睛,语气轻轻的说着。
“为什么?”流敖以为,让鸱吻城占领椒图城,然后与他们对上,反而比较有利,毕竟守城要比攻城难多了。
“若是椒图王城沦陷,也就意味着椒图城覆灭,身为椒图城的城主,是绝对不能逃的。”寒曦邪的话让流敖听得一愣,把脉的白一简也顿了顿的收回手。
“不是,可以南迁吗?”流敖喃喃的说完这句话,望向缓缓张开眼睛的寒曦邪。
“你想让她舍下
守着王城的那些人吗?”扫了流敖一眼,看对方愣在原地,他不由得再次闭上双眼,而白一简已经开始收针。
“那些人不是也可以逃吗?”流敖以为那都不是问题。
“逃了以后呢?”寒曦邪闭着眼睛问。
“逃了……!”不就可以活了吗?流敖愣愣的望着寒曦邪,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却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
“那些人不会逃的。”一直没说话的白一简,抬头望了流敖一眼,在对方望向自己的时候,他低头拔下最后一根银针,然后慢慢收好。
“为什么?”见白一简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寒曦邪也开始闭目养神,流敖忍不住心中好奇的追问。
“好不容易才有今天,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如果舍得下,在君临晚离开的时候,椒图的王城就应该已经是座空城,可惜,事实并非如此。”白一简对那些国仇家恨不甚了解,但对权利一事却知之甚详,毕竟,白家就是这权势下的牺牲品。
“那些人应该是想着,若是打不过,还可以投诚,至于投给谁,其实并不重要,即便没有君临晚,那些刚刚上任的老臣也会审时度势做出判断,就好比当初的狴犴城一样,只要留得这椒图城一息尚存,日后他们照样可以显贵。”
白一简的话让流敖听得愕然,瞪着眼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寒曦邪几不可闻的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的意思。
将银针什么的收好,白一简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寒曦邪,然后站起来理了下身上褶皱的衣服,没再说话的转身走了出去。
“君儿知道吗?这样一来她和鸱吻城还有什么好打的?那些老臣……!”流敖气急败坏的突然顿住话音,愣愣的扭头望向寒曦邪。
如果一定要有个什么理由才能解释的话,也无非只有眼前一个罢了。
相比较呆愣在原地的流敖,床上的寒曦邪早已经扛不住疲惫的沉入梦乡,均匀的呼吸在空气里游荡,
一直到深夜时分,突如其来的声响,打破了这片安详。
院子里的打斗声让寒曦邪眉头紧皱,跟着缓缓张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黑暗,房间里的烛火已经被人点亮。
“醒了?”伴随这声说话,房门也被人一脚踹破,冲进门的流敖瞪着前方,眼睛通红的满是杀气。
寒曦邪皱眉坐了起来,扫了屋子一圈之后,视线停留在一旁端坐的白一简身上,自然也没有错过白一简脖子上那把锋利的匕首。
“失手了。”白一简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很是气愤,却端坐着没有动,脊背挺直的丝毫没有露怯,脸上表情很是懊恼。
原本以为自己配的那些药粉应该有些作用,就算不能伤敌,好歹也能自保,结果还是别人擒住,连累流敖不敢轻举妄动的落得这般田地。
听到白一简说话的寒曦邪微微皱眉,然后将目光定在另一边的人影身上,在他将对方细细打量的同时,那人也把他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
“都退下吧!没事。”寒曦邪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随意挥了下手。
“主上!”站在门口的流敖瞪眼大叫,却也不敢再越前一步,甚至有些紧张的望了一眼白一简,犹豫不决的让白一简脸上更是恼怒。
如果不是他失守被擒,也不用如此受制于人,偏偏他和流敖一样,不敢让自己有丝毫差错,就怕小命没了,便再也没人能够给寒曦邪续命。
“退下吧!来者是客,给宫城主看茶。”寒曦邪靠在床头,沉声说着,并未错过一旁宫睨城的挑眉,以及嘴角的似笑非笑。
“寒城主果然聪明。”看到流敖不甘心的退出门外,宫睨城挥手让身边人带着白一简出去的同时,也笑望着寒曦邪说了这么一句。
“宫城主谬赞了,若是足够聪明,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寒曦邪暗地里冷哼,眼神微眯的望着宫睨城。
两个人现今的状况,还真是说不出谁好谁坏,对于寒曦邪来说,这样的见面实非所愿
,总觉得躺在床上的他和坐在椅子上的宫睨城,差了那么一截,可是能让宫睨城这样找上门,足以说明是他略占上风。
“寒城主谦虚了,会有今天,寒城主功不可没。”如果寒曦邪当初没有跟他们合作谋夺王位,也不会有机会被种下这样的毒根,而让寒曦邪甘愿服毒的理由,他们心知肚明。
“确实应该多谢宫城主。”若不是因为宫睨城,他又怎会有今天?寒曦邪可是记得十分清楚,当初狴犴城发生的一切,都是宫睨城一手策划的。
“本王不敢居功,不过时也命也。”想当初,他原本看上的是寒无殇,毕竟有丞相一派支撑,那韩厥历时二十年也不过是保持了个平衡,任谁都知道要跟谁合作才有利可图,却不想寒曦邪会扮猪吃老虎,任他功亏一篑。
如果寒曦邪是个如同寒无殇那般可以拿捏的人,他也不至于头疼至此,而让寒曦邪成为绊脚石的契机,却是一直被人忽略的君临晚,那唯一的变数,竟然是椒图城的遗腹子,现在想来,不就是时也命也吗?
“那宫城主这次过来,是要认命吗?”寒曦邪望着宫睨城眉一挑,后者听得一愣,然后轻笑出声。
“不,只是想要过来看看,所谓的时机,是否已经成熟。”宫睨城似笑非笑的打量寒曦邪,后者不置可否的坐在床头,任人打量的很是大方。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听得敲门声响起,流敖咬牙切齿的端了茶水进门,一杯重重的放在宫睨城手边茶台上,一杯放在了寒曦邪床头。
毫不在意的拿起茶杯深吸一口气,宫睨城眼睛一亮的笑了笑。
“好茶。”说话的同时,宫睨城就着茶杯喝了一口,看得流敖有些讶异,寒曦邪却笑了笑的没说话,只是挥手让流敖退下。
“主上?”流敖回头望了一眼寒曦邪,再扭头望向宫睨城,定定看了好一阵子,眉头也是越皱越紧。
固执的等了一阵,结果却听得宫睨城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