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番外2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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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墨想,这个孩子,到底在心底里是想亲近父母的。然而他不能跟他说,你并不是杜府的孩子,杜府不是你的家,那边不是你的父母。
他在心底里,是疼惜这个孩子的。看着苏沵安静读书的样子,他会由不住想起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眼睛在书上,其实心里想的全是心事。想为什么同胞的那一个就可以安享父母的关爱疼惜,而他却要被丢在这个地方无人关爱。
其实他并不是无人关受,苏老爷和苏夫人待他如亲生。然而因为心里知道那不是自己的样生父母,这里不是自己归属的家,所以心里会自觉冷落,自生落寞。
苏沵终于发觉了苏墨,立刻站起身来,恭敬地施礼:“舅舅!”
他在施礼的时候,一派沉静,脸上瞧不出情绪。
才五岁的孩子,已经懂得收敛自己失落的情怀,掩饰自己忧伤的心绪。
苏墨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微微笑着,将手中糯米纸包着的糖葫芦递了过来。
苏沵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脸上有了欢喜之色。
到底是个孩子。
苏墨脸上的笑意深了深。
苏沵已经接了糖葫芦,没有放到嘴边咬,先看苏墨:“舅舅,我要先禀过祖母知道。”
苏墨笑了笑:“自然应该。”
苏沵立刻拿着糖葫芦跑了。一下子似乎忘了礼节,连个招呼也没有打。
苏墨转个身,看着苏沵飞跑的瘦小身影,喉间莫名有些酸胀。
太子和苏沵同龄,身量已经比他高了半个头。
苏问昔在信中经常提到杜济,和太子身量相仿,且体格健壮。
和那两个相比,苏沵似乎太过瘦弱了些,小小年纪,满腹心事,怎么会胖得起来?
苏墨曾有意想将苏沵托到孟相国门下,跟着学一些兵法之术、拳脚工夫,然而苏沵自己并不感兴趣,只喜欢埋头
读书。而杜济和骊骁,明显得了杜鸣的遗传,两个都极爱拳脚工夫。
苏墨想自己这个年纪的时候,一心也在盼望父母,然而盼到最后,却是绝望。
他在心里想,苏沵会不会将来也会如他一般,怀着绝望去盼望父母。
他按着绞疼的心口,觉得这是个两难的选择。他不能勉强苏问昔和杜鸣一定要对这个孩子尽一尽父母的亲情之谊。然而他也无法听之任之看着苏沵如此无辜却要忍受煎熬去想自己为何是被抛弃的一个。
当初接下这个孩子,本就是他的私心。
苏墨迈着沉重的脚步往院子外面走,到门口的时候,四九喜笑眉开地找过来:“公子,小姐和姑爷来信报喜了,小姐又怀了身孕,如今已经三个月了。”
苏墨的表情先是一喜,然后表情一收,凝着眉:“谁来送的信?”
“是尚武。”
杜鸣当初去边城的时候,曾经将尚武留在了铁甲军营,在定国王手下调遣。然而跟惯了杜鸣,最后他依然是请求调派去了边城。
苏墨立刻急着步子往前院走。
尚武正被苏瓒招待着喝茶,一路快马过来,又累又渴,习武的粗汉子,实在不耐烦苏老爷的精杯茶盏,厚着脸皮要了大碗倒了茶,仰着脖子喝得底朝天。
苏瓒正急切地问苏问昔的身子。
“阿宣这次有了身孕状况如何?这都五年了,府里是该再添个孩子了。”
尚武:“夫人身体目前好得很。能吃能睡,自从怀孕后,府里府外的大小事情将军已经让她全罢了手,安心就养着身子。乔医正说,这一胎,只怕还是双胎。”
已经到了门口的苏墨一个趔趄,差点栽在门口。上一次生产得还算顺利,然而却是一家子几个府的人提心吊胆。这一次居然还是双胎,难道要他再去找静己一次?静己自上次苏
问昔生产后,出门化缘几年,再未回到都城,几年已经不闻音信了,再找可是不好找了。
屋里的苏瓒惊得差点跌了杯子。
又是双胞胎?他虽然喜欢他们苏家能热闹些苏问昔能多生几个孩子,但也不用这么着急地一次生俩吧?要知道生双胎是能要人命的啊!
苏瓒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门口的苏墨:“马上派人去找静己大师吧?”
苏墨苦笑:“静己大师出外云游,一去五年,这几年音讯已经全无,再找怕是不那么容易。”
苏瓒有些着急:“不管怎样,先让人找着再说。边城那边没有好的产婆稳婆,你留意找几个,最近如果能找得了,就让尚武一直带去边城。”
尚武:“……”
我被将军派过来送个信报个喜而己,回头弄着几个婆子回去?我堂堂……
打个了激灵立刻说道,“夫人这一胎极稳,连乔医正都说夫人身体好,这一胎必会平安无虞。况且现在找产婆稳婆早了些。老爷也知道我们夫人的性子,刚知道有了身孕的时候,将军就着急地要找产婆稳婆,被我们夫人骂了一通。依我看,要不,先缓一缓?我们夫人要生,也要五六个月往后说。”
苏瓒看了看苏墨,苏墨沉吟了一下,问道:“可去过相国府和定国王府了?”
“稍候就去相国府和定国王府。”
苏墨缓缓说道:“孟郡前些日子就一直在跟相国大人提去边城的事情。趁着阿宣有孕,相国定是会让孟郡过去探望一番。父亲不妨问一问母亲,送什么东西一并让孟郡带过去便了。”
苏瓒忙道:“说的是,我现在就去跟你母亲说去。”
一边说着,人立刻便走了。
苏墨才看了看尚武,问道:“你来的时候,你们夫人没有让你带东西给苏沵?”
尚武立刻笑道:“自然是带了东西
的。只是我走得急,后面的车还没有跟上来。来的时候,将军和夫人装了一车的东西让带给少爷,明天就车就会到。夫人还让我跟公子说,这些年,公子对少爷百般照顾,她很放心将少爷交给公子。只是公子任太子少傅,已是劳累,她不忍公子操劳,问公子是否愿意我将少爷带回去。”
苏墨原本为苏沵沉沉的心一松,知道苏问昔到底是解了对苏沵的心结,想起了这个孩子,说道:“苏沵在我身边,有夫人和老爷,我并没有受累的地方。且他虽年幼却极懂事。回不回边城,我要先问过他的意思。”
尚武笑道:“我们夫人原只怕夫人和老爷舍不得。问一问少爷的意思自是应该的。如此我先去相国府和定国王府去报喜。”
苏墨点点头:“我本来也有事情要写信跟你们将军,既然你来了,那边报完信就回来。边城和西番通商开市的情形跟我细说一番。”
尚武便应了一声,告辞了苏墨先去定国王府。
苏墨站在原地想了想,便往后院去找苏夫人和苏沵。
苏问昔虽有接纳苏沵的意思,但是苏沵这个时候回去自是不合适。他和杜济的长相天渊地别,完全不像。如今一个在都城一个在边城,且苏沵并不常出门,因此现在还没有人疑心。万一送了苏沵回边城,那边立刻就会有人疑心。在皇上未曾松口太子的身世前,苏沵的身份自然还是不暴露的好。
尚武说的“将军和夫人装了一车的东西”第二天上午便到了苏府。
押车的绍布先从车里扛出来一个小人儿放到苏老爷、苏夫人和苏墨以前好奇地睁大眼睛的苏沵面前。
“小将军,这便是夫人说的小将军的外祖父,外祖母和舅舅和弟弟。”
小从儿站在当地,抬眼默不动声地看了看眼前的几个人后,
扑通跪在地上,挨着个儿磕着头:“济儿拜见外祖父,外祖母,舅舅!”
苏墨发现自己对苏沵和杜济长相不同的担心实在多余。
苏夫人看着眼前的小人,原来的一脸惊喜变成一脸惊愕,一把拉起地上的杜济,满脸的错愕:“阿宣和子规怎么将这孩子弄得这般黑炭一样地黑?明明小的时候白白胖胖的孩子!这是孩子扔到灶里烧了还是怎么的?”
杜济抬着脸,先看了看矮自己近半头的瘦弱的苏沵,然后才抬着头对苏夫人理所当然地说道:“济儿肖父,因此生得黑。”
苏夫人:“……”
拉着杜济的手抬眼看绍布。
绍布拿手指头挠挠头:“小将军爱舞刀弄棒,将军和夫人平日里忙,顾不得他,因此大半的时候都跟着我在外面跑来跑去……”
苏夫人睁大眼有些恼怒地:“他们身边就只留了这一个孩子,居然没有时候顾孩子?可怜的济儿,居然被那对爹娘扔得成了这般黑模样么?”
杜济将自己对比了一下苏沵,大约也发觉自己是太过黑了,倒不自卑,只是好奇地问道:“母亲道我肖父,天生得黑,为什么弟弟却如此白净,和舅舅一个模样?”
问的是绍布。
苏夫人一下心疼了杜济,拉着杜济的手道:“好孩子,他们顾不得你,咱们不回边城了。就在外祖母身边吧。在外祖母身边几个月你也变白了。”
杜济立刻从苏夫人手里将手脱出来,背脊挺得笔直,头高高地昂起,带着几分傲然:“我将来要做行军打仗战场杀敌的将军,生得黑是本该有的威风,正该如父亲一般。弟弟要做舅舅一般要立足朝堂的文臣,自该生得白净文气,玉树凌风!”
苏夫人:“……”
带着向分好气又好笑的无语看苏老爷,不用问,这话一定是苏问昔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