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兰嫔其人芳华正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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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蹊跷不得而知,贾程却是在退亲一个月后不治而逝。”
“那兰嫔……”
“兰嫔与贾程,也算青梅竹马,自幼便是相识相熟的。先是被退亲,然后贾程病逝,自是伤了心。时隔一个月,二皇子却派人上门求娶,想纳兰嫔为侧妃。”
“二皇子的算盘打得真好。贾家与曹家断了亲事,他与曹绩去了嫌隙,他再与曹家联姻,曹家的前途便与他连在一起了。”
奶嬷便说道:“兰嫔当年,也是个外柔内刚,有些性情的。曹家选婿,从前都是重品重才不重出身的,家里的小姐嫁的夫婿,不论门第,都是有才有貌家风清正的,曹家可没有出过做侧室的小姐。二皇子的求亲,却惹恼了曹家的老太君。好歹念那是一介皇子,给了些许薄面,只说曹家的小姐配不上皇子的高贵,委婉拒了婚事。”
苏问昔想到,原来曹家也有门风清正的时候。却是被曹绩给败坏了么?
只是这一拒婚,自然是惹了二皇子不快了吧?
奶嬷叹道:“曹家在曹绩之前,从来只效忠皇上,不结派系。到了曹绩手里,却是太过贪权了。”
“曹家的老太君拒了亲事,二皇子总不会心胸如此狭窄,从此忌恨上曹府把曹家逼到皇上这边吧?”
“二皇子倒没有那般蠢笨,事情却坏在大皇子身上。听说二皇子求亲遭拒,大皇子第二天便在先皇跟前提了此事。言说二皇子对曹家的小姐甚是钦慕,虽前者有过婚约,却仍不嫌弃,一心爱慕。然而曹家却因着那婚事,自觉难以匹配,不敢许嫁。先皇当时便派人送了一柄玉如意到曹府。”
这种事情,苏问昔听来一点都不吃惊,这个时代的皇权几乎是无所不能,皇上一句
话如天降神命一般。好好一个女子,居然因为别人一番恶意,皇上随便一句话,就那样决定了未来的婚姻。
只是先皇的自以为是,也真是令人气愤又无奈。这天下你管着你霸着也罢了,别人的婚姻你也要作主,还自以为是成人之美做了好事,也真是让人醉了。
另一方面,苏问昔由不住想到,大皇子之所以敢在先皇面前满有把握地提及此事,大约也是摸透了先皇的心思。那时的皇宫里,安王妃正是百般受宠的时候吧?他抢了人家的老婆,成就了自己的一番倾慕,却并不在乎被他宠在身边的人有多痛苦,也不在乎那个失了妻子的男人是多么悲愤。也许他心里,对自己的成全就是圆满。或许也正因此,他觉得对别人的成全也是圆满,而那个成全是不是那个女子的想要的,他也许并不在乎。
这本是个男权的社会,男人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喜好。女人,只是他们倾注喜好的附属品而己。全骊朝,就她所见,有几个男人如她的叔叔苏瓒和定国王罗王爷呢?
苏问昔心里叹了口气。
她并不想奶嬷这个时候去回忆从前的伤心事。于她,是太残忍的事情。
然而现在,似乎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奶嬷出了一下神,怔怔地发了一会愣,脸上带着复杂的情绪。过了许久,她将手覆在眼上,盖住了一半边脸,然而脸上的伤感是那么明显,即使只露出了一半的脸颊,也依旧被苏问昔瞧了个分明。不由心里有些难过,然而安慰又无从谈起。
那种过往,大约对于任何人,都是不能触碰的存在。旁人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淡忘,但真正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一如她对自己父亲的那段过往
。
她曾经以为时间流逝,她总会慢慢淡忘,渐渐原谅。然而事实却是,即使来到这个时代,重新来过,她还是无法放下心中的怨恨。
即使到今天,她也依然会想到上一世,她重病的母亲躺在草坪前的躺椅里,在以为她看不到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是那样地黯然神伤,完全失了情绪。
她知道母亲是难过的,伤心的。也许母亲想原谅,毕竟她那样的身体,无法给自己的丈夫更多。然而理智到底被情感所掌控。她无法让自己从那一种伤心中解脱。
她忽然想到在李家别院看到的那位长得和她的母亲如出一辙的李夫人。上一次,静己说,她的母亲,已选择忘却前尘投胎去了,那么她的母亲是不是和她一样,投到了这个时代,成了李家的夫人,安安稳稳地过着她的日子,再也不会想起那个背弃了她的丈夫?
车辇此时忽然一晃。
苏问昔身子一个趔趄,忽然意识到自己失了心神。连忙坐直了身子。
却听外面莫护卫说道:“奶嬷,郡主,芷兰宫到了!”
苏问昔的第一反应是,兰嫔的故事,她还没有听完啊!
芷兰宫从外面看,比苏问昔想像的小。实际上,以兰嫔的身份,能单独劈宫而居,已经是皇上相当的恩典了。苏问昔记得从前看的史书里面,嫔位的娘娘,常常是几个人一个宫室。骊骏的后宫虽然妃嫔不多,宫室多有闲置,兰嫔能独居一宫,也算是不小的恩典了。
奶嬷来得突然,门口的宫女看见,急忙过来拜见。然后要往里面去通报。
奶嬷笑着制止道:“不用通报。我不过心血来潮,随意走走。直接领我进去便是了。兰嫔向来是个忙的,不用她特意出来迎。”
宫女看
了看莫护卫。哪里有随意走走却要莫护卫带人相送的?宫里自来就没有这个规矩。
都是宫里呆了多少年的人,奶嬷话说得云淡风轻,却都知道定有不寻常之事。奶嬷发了话,自然不能再进去通报。于是退在一边,迎着奶嬷和苏问昔进去,面上做得莫无其事的样子,恭敬道:“兰嫔娘娘正在晾房里晾制竹叶,奶嬷和郡主里面请!”
苏问昔心里一动。她正怀疑那竹叶茶里有问题,正好借此机会过去看看。
和奶嬷相视一眼,两人都是一样的心思。
奶嬷就笑道:“这几日天热,我这心里总是生燥,走哪里都心不清静,累得皇上都指着莫护卫跟着,倒怕我生了什么事情似地。去晾房里看看也使得,正好借机索要些茶拿回去泡一泡。”
皇上对奶嬷一向孝敬得很,这宫里的都知道,奶嬷没有太后的位份,却实打实受的是太后的供奉。想到皇上对奶嬷的格外看重,领路的宫女倒不奇怪莫护卫会跟过来了。一时心松下来,就抿嘴笑道:“我们娘娘倒是新制了些茶叶,奶嬷若要,岂有不给之理?”
奶嬷笑道:“你倒是会替你们娘娘送人情。都知道你们娘娘只做皇上的人情。”
宫女立刻讨巧地说道:“我们娘娘前一次分了奶嬷的茶包原打算送去的,却是皇上说竹叶茶偏凉性,跟我们娘娘说制些花茶送过去才好。结果我们娘娘还没有送,奶嬷就得了郡主的牡丹花茶,哪里还好意思送过去献丑?”
苏问昔便接着话笑起来:“如此说来是我的不是了。送茶之前应当问一问清楚。早知道兰嫔娘娘要送茶,我且歇了心思,省些才好。那牡丹花茶耗了赵府一园子的牡丹,到明年春天之前是不
能再有的了。”
奶嬷便嗔道:“你财迷便财迷罢了,居然还是个吝啬鬼。当着我的面只说后悔,可见我是白疼了你!”
苏问昔摇着奶嬷的胳膊笑:“哪里是吝啬?奶嬷不知道,那牡丹花茶原是我为赵府的小姐制的,偏偏大家知道了都来讨,结果送来送去,到赵府小姐手上的时候已经不剩多少。知道的是我送了人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财迷私占了。咱们兰嫔娘娘可不一样啊,茶都是特一份的,专供皇上和奶嬷的。短了谁也不能短了皇上和奶嬷的不是?”
奶嬷和带路的宫女都笑。
带路的宫女笑道:“都说郡主是个爱说笑的,皇上前一阵过来还跟我们娘娘说起郡主呢。”
苏问昔笑道:“你哄我呢。皇上真要说起我,定是说我没规矩,贪金银,我可不信皇上会说我的好。”
宫女听得大骇,这宫里说起皇上的时候,谁不是敬着说?这郡主说话这般没有遮拦,即便长安公主平时说话也没有这么随便。
一时没敢接话。
奶嬷就笑着捏了捏苏问昔的手,说道:“不在皇上跟前你也敢编排皇上,说你没规矩,可不是冤枉了你!这话我回头跟皇上学一学,看看他骂不骂你?”
苏问昔立刻说道:“奶嬷若一定要跟皇上学我的话,不妨再加一句。我自从搬了新府第,院子大了,下人多了,花销也猛涨,现手头再手紧得很,看看皇上能不能长一长子规的俸禄?”
奶嬷又好气又好笑,对带路的宫女说道:“一会儿见你们娘娘,跟你们娘娘提醒一声,将这宫里的东西都看好了。今天哭穷,明天哭穷的,床铺上一张席子就填了近十年的俸禄进去,打量我们在这宫里听不到外面的信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