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沁兰之心花为何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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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嬷一听提到了兰嫔身边的白芷,眉头便皱了皱:“那花是哪里得来的?在园子里种了多长时间?”
“那花在平妃娘娘院子里种了有一年多。是从兰嫔娘娘那边移过来的。平妃娘娘听说这花香能驱蚊虫,便要了几株过来放在园子里,说有了它们,夏天省受了蚊虫叮咬之苦。又因这兰花不好养,兰嫔娘娘宫里的白芷主动应了一个月两次过来照看。”
奶嬷看了看苏问昔,两人相视一眼,心里说道,这事儿还真和兰嫔有撇不开的关系了不成?
奶嬷看了看那姑姑,皱眉问道:“兰嫔平日里爱弄些花花草草,也是懂些医理的,这兰花香气过异,她居然没有提点过你们平妃就任她将花弄回园子里了?”
那姑姑的脊背一僵,身子低了低,跪伏在地。
这话问得有追罪之嫌,她却不敢冒然开口了。
在宫里呆了多年,眼前的事情再严重,她也知道,宫妃身上,哪里是能随便就能加罪于身的?况这宫里,兰嫔是从前皇上当皇子时府里的旧人,情份自然不一般。虽然不知奶嬷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却也不敢顺着奶嬷的话为自己脱罪往兰嫔身上转祸。
“宫里养了这伤身之花,是奴婢们失职。唑是奴婢到平妃娘娘身边不足一年,至于那花是如何从兰嫔娘娘那边要过来的,当时情形到底如何,奴婢确实不知。”
奶嬷皱了皱眉头。
这姑姑说的倒也不假。自从平妃在宫里对苏问昔做了那等事后,平妃身边的那些宫女被皇上关的关、罚的罚,逐的逐,几乎不剩了谁。如今身边的几个,都是皇上后来指派过去的。这件事儿,实在跟她们扯不上干系,若一定要定罪,也是她们识花不清,误了平妃的身体。
然而那兰花,莫说这些奴婢们,即使她在宫里多年,也从来不知道还有一种花形如兰花,香能伤身的。
只是这花是从兰嫔宫里出来的,这件事倒有些令人起疑了。
想了想,便对那掌事姑姑说道:“那花莫说你们,无病医师不说我也是不认识的。不过那花既然伤身,断不能在宫里留了。莫护卫会派人跟你过去,将那花一并取走。你们日后万事谨慎,小心伺候平妃才是。”
这边打发了掌事姑姑。奶嬷回转到内殿去向皇上交待事情经由。
“皇上现在,还觉得兰嫔无辜吗?”
刚刚奶嬷的问话骊骏已经听得清清楚楚。
默了一下,说道:“兰嫔没有害朕的理由。”
仍然是维护的姿态。
奶嬷一听就要发急。龙床上躺着的这个是她的儿子,这些年,母子二人经了多少磨折才走到今天。而现在,儿子受了别人的毒害,却极力维护那个可能的凶手,她如何不急。
骊骏也晓得奶嬷的心思,低声说道:“奶嬷觉得她有罪,只管去问。只是若事出有因,奶嬷万不要为难她。”
苏问昔这时站出来,说道:“皇上如果信得过臣妾,臣妾就随奶嬷去兰嫔娘娘宫中坐一坐。”
骊骏将眼睛放在苏问昔身上。
苏问昔说道:“兰嫔娘娘这个能驱蚊虫的兰花,臣妾十分感兴趣,若得兰嫔娘娘大方,臣妾打算厚着脸皮跟兰嫔娘娘讨要一株。臣妾的师傅对这些花花草草向来偏爱得很。”
骊骏知道苏问昔向来心思多得很。听她说出这番话来,便说道:“你既然感兴趣,就跟着奶嬷过去坐坐也无妨。兰嫔向来是个大方之人,想来要她一株花她也不会小气。”
杜鸣在旁边听着,心里有些不愿意。兰嫔宫中若都是些那
种伤人伤身的花花草草,苏问昔肚子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刚才那兰花她闻着已有些不适,现在居然要往兰嫔宫里走,万一……
苏问昔仿佛明了杜鸣的心思,转过脸来,冲他挤挤眼:“我去去就来!”表示自己不会有事。
杜鸣:“……”
兰嫔这件事,她既然有嫌疑,完全可以将人传过来问一问。皇上愿意护着,你去凑什么热闹?
脸上虽然不显,心中有些不乐意。
皇上有他愿意护着的人,苏问昔便是他要护着的人,何况还有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苏问昔想的是,她既然想要为皇上找解药,自然要抓个现形。如果把兰嫔找过来问,她若是不承认那花是她送的,或者一口咬定不知那花的害处,谁也无可奈何。她没有跟兰嫔打过交道,并不知道兰嫔是个什么样的人。大约去她宫里走一走,会了解得多一些。
另一个,皇上对兰嫔的维护似乎有些过。他一向对奶嬷态度软得很,却为了兰嫔竟然意外地强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苏问昔觉得这个时候,能打圆场的,大约只有她了。皇上不想在未查清事实前定兰嫔的罪,奶嬷觉得这事儿一定跟兰嫔有脱不开的关系。兰嫔如果真有意送那花,她宫里定然也干净不了,她知花识花,要拿捏兰嫔容易得很。
奶嬷和杜鸣想的一样,并不想苏问昔拖着大肚子过去。她对这两个孩子的期待甚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两个儿子,一个伤了身子,不可能自己的皇嗣,一个生下来被她生生抛弃,多少年不能相认,然而那血缘是无论什么都挡不住的。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多少时日可活,这两个孩子,大约是她在活在这世上唯一能撑起精神的寄托了。
苏问昔笑道:“我
是学医的人,难道还能让我自己处于险境不成?何况这是在宫里,莫说没有人敢光天化日下动手脚,即使真有,又焉敢选在这个时候?”
苏问昔一说,骊骏倒真不敢让她有闪失了。肚子里的孩子,他比谁都期待。他的身子,自己最是清楚。先是多年沉毒伤体,然后是这一次被人下毒。他自觉身子一日钝似一日,早日定下皇嗣来,才好安朝里朝外的心。
看了看无病,说道:“无病,你跟着奶嬷去兰嫔那边一趟。”
无病:“……”
皇上,我虽是医者,却是外男。进娘娘的宫里,好吗?
然而心里一想,他去,总好比他师傅去。于是应了一声“是”。
苏问昔说道:“皇上,无病去不妥当。还是我去吧。”
从无病的医箱里翻出一个小瓶,道,“这是聚风散,有驱毒去异之效。我散在衣衫上,能管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尽够臣妾从兰嫔娘娘宫里走个来回了。”
几个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苏问昔跟着奶嬷走了。
“你想来心里对兰嫔一定很疑惑吧?”
去芷兰宫的路上,奶嬷在车辇上微闭着眼睛说道。
苏问昔伸过手来,按住奶嬷的额头,轻声说道:“奶嬷这一日太过劳心了。”
“我这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到几时,大约能做的,也没有多少了。”
奶嬷闭着眼,“你是个好孩子,问昔,他们两个,总算有一个是叫我放心的。”
“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气。奶嬷已经做了许多,不必再这般为难自己。正该安享清福才对。”
奶嬷伸手拍了拍苏问昔的腿:“**心不了几年了。现在,能让我等到你把孩子生下来,亲眼看看孩子,我也没有什么奢求的了!”
不等苏问昔接下面的话,慢慢说
道:“兰嫔和曹绩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苏问昔颇有些吃惊。曹绩结党谋逆,一场内乱,三分之一的朝官尽去。曹姓九族被抄斩,几乎是连根拔起,而兰嫔是曹绩的亲妹妹,居然安居宫中不受连累。
怪不得孟相国刚才在皇上面前,说到兰嫔未及牵连的话。这个兰嫔,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哄得皇上如此护着?
苏问昔更怔的是,她之前一直以为皇上对后宫妃嫔并不上心,难道之前是她想错了,皇上并不是那个意思?
“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上面两位皇子逼迫得紧,皇上处境极是艰难。曹绩当时手握兵马,却跟二皇子走得极近,并不亲近皇上。皇上与当时贾司马的公子贾程十分交好,而贾程,正是兰嫔幼时定下的夫婿。”
苏问昔吃惊地睁了眼。兰嫔原来是许过人家结过姻亲的?还是与皇上交好的朋友?她原以为皇宫选妃如电视剧里一般严格,却原来兰嫔那样的身份也能进宫?
旋即想到,贾程和皇上交好,却与兰嫔有婚约。而曹绩亲近二皇子,这门亲事,怕是让曹绩和二皇子生了嫌隙吧?若她是曹绩,自然是想法子让家里将那门亲事退了,以此示忠二皇子。
奶嬷睁开眼,看了看苏问昔,说道:“你猜得不错。曹绩果然说动了他的父亲,要退那门亲事。”
苏问昔叹道:“想来退亲并没有那么顺利,否则也不会有兰嫔入宫的事情了。”
奶嬷叹了口气:“那门亲事,却果真是退了。”
苏问昔一愣。
“那亲事,是贾司马主动上门退掉的。只因贾程忽生重病,遍寻良医而不治,贾程不愿耽搁曹家的小姐,便求了贾司马上门退了亲事。”
苏问昔脱口问道:“难道贾程的病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