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登门赔罪送重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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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鸣从前对萧府的事情虽多有耳闻,从未议论过。一则事不关己,二则毕竟是别人家宅之事。
不过这萧府,前次才有了萧夫人闯将军府惊吓苏问昔的事情,这次又有徐家不懂事的公子持利刃撞苏问昔的马车,一时之间对萧府便生了厌意。
苏问昔这次倒没有生气。似乎两人一向如此,杜鸣凡事忍着, 她便火往上冲,百般委屈不肯受着。杜鸣为她对谁动了恼,她反而心平气和,无所在乎。
对杜鸣笑嘻嘻说道:“我这几日真是将人得罪狠了,一朝的文武是不是背地里议论你了?”
杜鸣看着苏问昔,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嘴角却扬了扬。
其实心里却是有些奇异地想道:从前苏问昔这般做派,他定是百般看不过眼,没有女子该有的贤惠包容。然而现在同样的做派,他想的却是要维护包容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其实苏问昔昨日在殿上的那番话,对着皇上,已算是不敬。满朝的大臣,谁家没有三妻四妾,皇上后宫再说冷清,也有那么个娘娘摆着。苏问昔敢当着皇上大谈特谈男子薄情寡义,别说前一世的他,即使这一世的再早一些的他看来,简直是一番大逆不道了。
然而她说的时候,他却像是明了她的心。她对于萧夫人的厌恶,对于葛针的好,原来是因为这个么?
“他们也只敢背地里议论罢了。”杜鸣说。
苏问昔有些惊讶地看着杜鸣,见他表面淡然,确乎并不放在心上,歪歪头看着杜鸣笑起来,说道:“大王子明知道我不喜欢钿钿,偏偏今日还将她带出来,是不是别有心思?”
杜鸣说道:“他纵然有心思,与我们何干?”
苏问昔想着钿钿的黯然怨恼的眼神,欢快地笑起来:“子规,我越来越喜欢你说话的样子了!”头往杜
鸣肩头靠,然而肩头确定是有点高,于是便将身子靠在他胸口的位置。
马车里还有一个丹朱。杜鸣身子便有些僵。苏问昔觉得这个男人实在有些假正经,现代一个词讲,就是闷骚。关起门来你也是百无禁忌,身边多个人你就装得正人君子了?
才不管杜鸣的难堪,只管将他靠了,手按在腹部,说道:“今日不知道是不是出来时间太长了,肚子有些涨。”
杜鸣一下子便紧张了,立刻将手捂上她的腹部,问道:“还是将乔医正找回来吧。”
苏问昔就喜欢杜鸣紧张她的样子,笑道:“无妨的。真有事他来了也没用。”
“胡乱说话!”杜鸣绷着脸说了一句。
他不喜欢苏问昔开这种玩笑,说不喜利的话。苏墨那天找他严肃凝重的表情历历在目。他不信重来一次,命运会对他那般刻薄,然而心底却总有种隐隐的担心,挥之不去。大约经过了上一世,知道生命无常,所以不敢心存侥幸。
苏问昔觉察了杜鸣的紧张,便不敢逗他了,轻声说道:“近几日觉得肚子大了许多,衣服穿着有些紧了。孩子长得很是快呢!”
杜鸣按在苏问昔腹部的手没有挪开,低声说道:“你和孩子,都会好好的!”
苏问昔笑道:“自然要好好的。我答应了大哥,孩子日后跟他读书。”
靠着杜鸣,偷偷说道,“其实我知道你读书比他一点也不差。不过是给他个念想,让他能念着孩子拿身体当回事些。”
杜鸣摸着苏问昔的腹部,轻轻“嗯”了一声。
苏问昔和杜鸣歇过午觉,起来不过一些时候,豆蔻便进来报说,翰林院的徐大人登门赔罪来了。
来得倒是迅速。
苏问昔看了杜鸣一眼,问豆蔻:“徐大人一人来的?”
豆蔻点点头:“徐大人一人来的。”
苏问昔想了想,笑着问豆蔻:“徐大人平时也惧内吗?”
有些调侃地看了一眼杜鸣。
豆蔻觉得自家夫人当着她们的面逗弄将军大人, 这事情合适吗?
垂着眼,忍着笑,说了一句:“徐大人和夫人,倒是十分恩爱。”
苏问昔就笑了,对杜鸣说道:“既然徐大人来了,你去看看吧。不过是孩子不懂事咱们罚了罚了,也给人家留些脸面,没得萧家做夫人都给我得罪光了,又是一番说嘴。”
杜鸣看了看苏问昔,有些奇怪,她这次居然肯这样轻松地放下此事。
苏问昔笑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那些心胸狭窄小心眼儿的狠毒妇人。”
杜鸣:“……”
你是不狠毒,不过小不小心眼儿倒是仁者见仁了。
“你且坐一会儿,我去前院看看,回来陪你园子里走一走。”
整了整衣冠去了前院。
紫风端着一碗汤进来,笑道:“夫人近来越发地心软慈良了。那孩子小小年纪敢揣着利刃撞到马车去,以后说不准还会做出什么事情。孩子不至于计较,大人就如此放过了么?”
苏问昔笑道:“等那孩子长大成人对我行凶早着呢。且他还要出落得比我们家将军厉害才行。整个大骊朝也才出了将军一个,徐家的那孩子要能长成第二个,我算他祖上积德。再说了,萧家的夫人自觉受了委屈,不敢往外道,难道我还管着人家跟自己侄女诉诉苦么?只是他家这孩子委实养得废了。听说当年的徐致靖大人也是个有风骨的,可惜了!”
紫风笑着将碗呈上来:“夫人先别管别人家孩子成不成器,先喂饱肚子里的小将军吃才是正理。”
苏问昔就反问道:“怎知我肚子里就是小将军不是小郡主?”
紫风笑起来:“不管是小将军还是小郡主,都是咱们将
军府的孩子不是?”
苏问昔一边跟侍女说笑着,一边喝着汤。
前院的杜鸣倒是客客气气地接待了徐进。
徐进是个文气十足的学儒,生得俊雅,人甚是和气。对上杜鸣有些诚惶诚恐面带惭愧。
“我教子不严,居然当待冲撞了夫人,今日听下人说起,甚是惭愧。夫人若有惊吓,便是我府上的罪过。”
杜鸣冷清着脸,淡淡说道:“内子言说,孩子年纪小,懵懂不知事,虽有过错,今日已罚过,此事便算揭过了。”
徐进愣了一下。全都城都知道苏问昔小心眼儿,知仇必报,杜鸣又向来惧内,对夫人袒护得很,本来想着过来赔罪必有一番口舌,没想到开口事情便抹平了。
“夫人如此通情达理,倒让我愈发惭愧!手上别无他物,夫人是一代神医,我家原藏有前朝医书一部,夫人若喜欢,也算我一番心意。”
将手边的一个木匣子递上过。
杜鸣原本并不想收徐进的东西,然而看到那个木匣子上面刻的花纹时,心里一动,说道:“徐大人太过客气了。”
徐进一听杜鸣没有拒绝,立刻说道:“区区小物,于我手上,只是赏物,于夫人,若有所用,也算是它的发扬光大了。”
杜鸣听徐进说得诚恳,便不客气地收了。
见徐进不是酸臭文人,人还算懂变通,脸色缓了缓,说道:“徐大人在翰林院为人持重,中正守节,我早有耳闻。今日因着内子之事,我有一言,徐大人听与不听,我只当尽同僚情分。”
徐进忙道:“将军过谦。请讲!”
杜鸣道:“萧大人之夫人之事,大人想必是知道的。番王妃得了皇上恩典省亲萧府,萧大人的两个女儿却因心怀不忿出府避席,被皇上碰上,斥了一句‘教女不类’。二女怀恨在心,在萧夫人面前添
油加醋,归罪于内子,萧夫人为女不平,闯到我府上,惊了内子且出言不逊。为母者,一言一行,乃子女榜样。所谓上行,下效;上言,下仿。幼子性如白纸,质本纯洁,然而易骄易纵,全在教者施为。今日小公子身藏锋利之刃,怀伤人之心,不知徐大人作何感想。”
徐进脸色大变:“小儿居然欲利刃伤人么?将军所言,果真属实?”
杜鸣道:“小公子被我的属下制住,当着街上百姓从袖中搜出利刃。徐大人竟是不知道?”
徐进的冷汗立刻下来了,他只道是自己儿子淘气,冲撞了苏问昔的马车。下人报告时,多有回避,而他的夫人因着萧夫人的事情,对苏问昔又多有厌恶,对儿子自然是百般袒护。徐进当时也觉得苏问昔令人将儿子吊在车辕上委实有些过份,但想到苏问昔有孕在身,又有皇上护着,萧夫人尚且吃了她的亏,还是不要与人为难的好。因此才过来赔罪。
没想到另有一番内情他居然不知道。倒一下子相信了。因儿子平日素喜舞刀弄棒,他倒没有阻挡过,没想到下人居然如此大胆,敢纵容儿子拿利刃不说,还居然要对苏问昔行凶。
徐进的冷汗一下子下来了:“小儿如此无状,是我管教之过。谢将军提醒,此次回去,必对小儿严加管教!”
苏问昔看着杜鸣递到面前的木匣子,有些意外地笑:“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居然会收他的东西?”
杜鸣将木匣子放在苏问昔手里,说道:“这个木匣上所刻纹理为饕餮纹,《吕氏春秋·先识》有言:周鼎着饕餮,有首无身,食人未咽害及其身,以言报更也。殷商至西周时常刻于器物之上。徐进说,此内为医书,前朝所得。商周之前所具医书,我只见书上提过《神农本草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