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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4章 不过是一番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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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相国看了儿子一眼,说道:“话都是宫里传出来的。你几时见宫里的消息能被传得如此明目张胆地?咱们这个儿子是个看事情只看表面不究其理的。子规特意关苏家姑娘过来,事情必定不是传的那个样子。”

孟夫人脸上立刻有了笑意,欢喜起来:“我就想子规好好的孩子,怎会有如此不靠谱的未婚妻。老爷既然如此说,我倒是要见见这姑娘了。”

赶紧着身边人吩咐道:“快快有请苏家姑娘!”

孟郡看着他爹发愣:什么意思啊?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还不作数了?

苏墨坐在阳光温暖的书房窗下,超宽超大的榻上铺着厚厚的白羊皮毯,腿上盖着的是杜鸣给的那件虎皮长裘。

已是阳春三月,书房中仍摆着数个炭盆,书房中格外的暖和,书桌上几盆绿植油绿绿的叶子格外喜人。

四九小碗端上来炖得细烂的牛肉碎末粥,用的是苏问昔给的食方,倒是很合苏墨的口味。

自从西番的那场风寒后,苏墨的身子比先前又虚了许多,不过胃倒是显见得好起来。因此苏问昔将鱼肉换成了牛肉。

“公子,罗小王爷来了。”四九一边呈上粥,一边跟苏墨说。

苏墨倒不意外,“哦”了一声:“请罗小王爷来我书房说话吧。”

四九应一声,去请罗乘风。

罗乘风很快来了,一看苏墨正要吃粥,赶紧长话短说。省得四九一会儿来一句“饭后最忌思虑劳神”。

“刚才听四九说你让问昔去孟府了?”

苏墨缓缓地咽下一口粥,应了一声:“孟夫人偶感风寒,子规身在边城,故而着阿宣过去,看顾一二,也是替子规尽尽本分。”

“她和子规的婚事……”

苏墨抬起眼,微笑着看了罗乘风两眼:“乘风很关心阿宣的婚事?”

苏墨自来看人

眼能透穿内心一般。

罗乘风多少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问昔是我母妃认下的义女,不长不短在王府住过几年。我母妃视她,如亲生。”

苏墨微微笑了笑:“阿宣对你和乘云,倒都不见外。”

其实她和身边视为亲人的人,何曾见过外?

罗乘风认真说道:“外面对她退婚的事多有传言。我母妃听了有些不安,不放心,故而让我过来问一问。”

苏墨慢条斯理抿了一口粥。

罗乘风并不急着催着要答案。一来他知道苏墨身体不好,那一小碗在常人看来几口的粥,对他而言已是极限。二来他知道苏墨的性子,他想说,自会痛快地说。他不想说,使尽手段也没有用。

那一碗粥连个鲜艳的色彩都没有,看着实在没有什么食欲,苏墨却吃得分外认真,一小口粥吃进去,还要细细地嚼半天。

倒是认真地跟罗乘风解说了一番:“你道阿宣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敢跟皇上提退婚?她了子规的婚约既然皇上知道了,却一直没有表态,自是心里有计较。她和子规在如履薄冰,吃不透皇上的意思,自然心里没底。这次不过是试了试皇上的意思,就有那样的传言出来。这样看来,皇上是十分乐见这门亲事的。”

罗乘风有些吃惊地说道:“问昔胆子委实也大了些。敢试探皇上还罢了,居然拿退婚去触皇上的天威?”

苏墨缓缓地说,“阿宣之前献了三大医馆,又帮皇上募了一大笔银子,皇上却没有给她半分颜面。既然皇上乐见,想来阿宣和子规成亲的日子不远了。”

罗乘风默了一会儿,问道:“问昔,为何偏偏要跟皇上提退婚的事?她并不想嫁给子规?”

苏墨不动声色地嚼着粥,咽下之后才说道:“阿宣是我行我素的性子,不适合做命

妇。子规应过她日后辞官陪她游医天下,她却不想子规为她放弃良多。”

“……她也许只是不习惯。”

“她若是肯习惯,何至于在王府住了几年仍旧避到边城去宁肯过清苦的日子?”

罗乘风没有说话。

苏墨继续说道:“我父亲临去当日,曾跟我说,阿宣天性烂漫,不受羁束,让我日后若寻得她,千万不要强求于她。子规他日不管辞不辞官,只要肯任着她施为,我便大方地将阿宣托付给她。但凡他稍有辜负,我都能把阿宣收回到身边。”

“皇上对子规……”罗乘风语带迟疑。

苏墨干脆地接话:“目前看,皇上对子规放心得很,恩宠良多。”

罗乘风看着苏墨,苏墨坦率地看着他。

“阿宣对子规,维护良多。”

罗乘风沉默着没有说话。

杜鸣的身世,是大家心知肚明却不明言说的秘密。既然皇上都打算装湖涂,谁又敢站出来说破?说破又有什么好处?

书房里沉默了许久,四九在外面问了一声:“公子,可是吃完了?”

这么长时间,再不吃完粥该凉了。

苏墨清冷的声音传出去:“你过来把碗收了吧。”

四九进来,先递给苏墨一枚山楂丸:“是无恙派人送过来的。说是小姐吩咐的。公子每饭后必吃一粒。”

苏墨倒是接了,将山楂丸送进嘴里,慢咬轻嚼。入口酸甜,倒解了刚刚牛肉粥的些许腥腻。

四九收拾干净将一应碗勺收走,苏墨才笑着对罗乘风说道:“昨日和阿宣说起婚事,她倒是不乐意了,言说本朝男十八女二十未婚嫁者强配,为何你和乘云却不受约束。她哪里知道,你们的婚事是要皇上最终来定夺的,岂是寻常嫁娶就能定的!”

罗乘风低声笑了笑,说道:“问昔性子虽然不羁,却是任谁和她处的

时间长一些,都会喜欢的。”

那边苏问昔把孟夫人哄得十分欢喜。

她是活泼的性子,要想哄谁,撒娇耍赖是拿手好戏。单看当年苏老爷把她惯得无法无天再出格的事情都最后不了了之就能知道。

孟夫人是三从四德体制下标准的贤妻良母,温良贤淑人又和善。

之前因为听儿子说苏问昔跟皇上当面提退婚,一下子伤了她对杜鸣的爱护之心。

苏问昔一来示好,自家夫君又那么一说,一下子就觉得苏问昔受人误会,伤了名声,对一个姑娘来说实在是太过的事情。

之前又多少听说了苏问昔的身世,顿时对苏问昔有了怜惜之意。

苏问昔为孟夫人诊完病,亲自捡了葱白和生姜片,看孟夫人着贴身的丫环下去送到厨房着厨娘熬着汤,才对孟夫人说道:“无病是我教出来的徒弟,和孟小公子也是极熟的,夫人哪有不适只管唤他过来。只是他既知夫人不适,应该主动跑来为夫人诊治才是,居然只是着了医馆大夫过来,回头我定要说说他。”

孟夫人忙道:“他是医馆的事情太忙。捐银的事情一出,他们忙得人都快颠个了。”

“那也是他该打。医馆再忙,自家人生病也应该先顾着。”

孟夫人因为听了那个“自家人”,心里便有些欢喜:“我听阿郡说起,你教的那三个徒弟都是极好的。”

苏问昔便接道:“他们都是没父没母的孤儿,受了战争的苦。夫人有事无事多用用他们,他们反而心里欢喜,觉得夫人没有拿他们当外人。去疾心思活络,待人接物是极好的,对自家人心细体贴,维护得很。无病是个老实本分的,最是听话了。无恙在边城,面上不声色,内里最是滑头。不过他们都不敢惹我,夫人你以后尽管使唤他们,他们不敢不听

。哦,我还有个师傅,是个再财迷不过又嘴谗的老头子,不过他每月的银子都被我们抠出来买肉做肉汤了,他攒了几十年的银子,到现在手头一两也没有落到。”

苏问昔绝少跟外人谈起自己这些年身边的这几个人。跟孟夫人相处不过一刻却什么话都想往外倒,一点也不见外。大约是孟夫人像她前世的母亲,一样的和善柔软,慈心爱护。

孟夫人自家只有一个儿子,自小是个淘气的,不肯在她身边呆片刻,后来身边又有了杜鸣,尊敬是尊敬,却是个闷声不出响的。从来没有一个人像苏问昔这样欢声笑语又不见外噼哩啪啦倒一番。

苏问昔声音清脆动听,说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听她说话,感觉整个人心情都轻快起来。一边说着话,苏问昔在她胳膊上轻推慢拿,一时间,孟夫人听着,脸上带了笑意都不自觉,只觉得这个姑娘性子活泼,人又欢乐,说出来的话又随意又逗趣,明明听着是在作弄别人的话,听在耳中却总有那么一种相和相谐的温馨,让人又是欢乐又是羡慕。

听着听着,就去看苏问昔的脸。

刚进来的时候,她身边带着个绝美的侍女,从相貌到气质,哪里都能盖过她去。然而现在你再看这张脸,那一脸的欢快笑意,飞扬神采,让你不自觉随着她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她何曾在谁家的姑娘小姐脸上看到这样即使再美的容貌也掩盖不去的的光华。

苏问昔一边推拿,一边便跟孟夫人说起在西番的凛冽寒风、手抓羊肉、贺顶毡帐、牛粪炉子。

孟夫人看着那张神采飞扬的脸,就在想,怪不得子规拒了皇上的赐婚,拒了一家又一家高门小姐的说亲。这样的姑娘,你看她一眼就忘不了,你跟她呆一刻就欢乐无比,子规怎么会不喜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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