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看看悔悟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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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鸣的信是尚武送过来的。
尚武之前因着杜鸣随着苏问昔去西番，被杜鸣遣给定国王一起回了都城，后来杜鸣被皇上派到边城处理赵明诚的遗骨，便向罗乘风讨了个令，骑马去了边城。
边城的祠堂修得很顺利，皇上的圣旨过来将守将府赐给了苏问昔，杜鸣就知道苏问昔一定是将医馆在朝堂当面献了。
他知道苏问昔献医馆，一大半是因为自己的身世。
这样一个敏感的身份，苏问昔又是他的未婚妻，两人当然是尽量低调避拒锋芒。苏问昔的医馆无论是在都城还是在边城，都颇得百姓赞誉，之前医馆又向军中输送了不少军医，他自己本身复边城退西番，已是有功在身，众望所在。只要皇上疑心重，任何一件拿出来都会成为皇上的心病。
尚武并不知道其中的许多事情，听说苏问昔封了乡君，又赐了守将府，倒是分外替杜鸣高兴，兴至致勃勃地跟杜鸣说：“苏姑娘果然是个了不得的。皇上先后两次召她入宫陪着用膳，可见也是十分看重苏姑娘！想来也是，苏姑娘前次在边城治了军中的伤冻，可是帮了咱们的大忙。这次去西番，又轻易帮葛针姑娘从侧妃争到了正妃。三个医馆献给皇上，又帮皇上造势捐银子，皇上定是高兴极了。”
说得杜鸣越加忧虑。
他本心里，觉得苏问昔此次去都城，应该是越低调越好，苏墨是怎么想的，难道没有提点她吗？
杜鸣正惴惴不安，孟郡派的信使快马加鞭便到了。杜鸣看完孟郡愤愤不平七窍生烟的信，惊得心跳肉颤，当时后背就汗透了。
他再想不到，苏问昔之前一再说不看好两人的婚事，居然会如此迫不及待地解决。居然挟功图报地当面跟皇上提
退婚。她是不要命了么？
苏问昔带着侍女去前堂的时候，苏墨正在看信。
一旁候着的尚武见她进来，勉勉强强跟她打了个招呼，不太热情地说道：“我家将军听说姑娘跟皇上退婚，怕姑娘有闪失，立刻派我过来传信。”
苏墨看了苏问昔一眼，从信纸底下抽出又一折信纸，递给她：“子规给你的信。”
苏问昔不用看信就知道杜鸣在里面写了什么。接过来，没有打开，只是问尚武：“皇上赐了守将府，我师傅和无病是怎样安置的？”
尚武因为苏问昔退婚的事，心里有些不痛快，兼之回来的时候，都城里遍地是她退婚被皇上申斥的传言，更是不乐意。勉勉强强地说道：“除了花房照旧用着，其它地方都没有动，只等着姑娘回去安置。”
苏问昔并不在意尚武的态度，笑道：“听说守将府曾经是赵明诚将军的府邸，皇上既然着人修祠堂颂扬他，他的府邸我却不敢亵渎了。告诉我师傅和无病，除了花房别的地方都不要动。”
尚武不甚真诚地应了。
苏问昔随后打开杜鸣的信，信上只是寥寥写着几个字：“好好在府中做春装，不要任性行事。”
谁任性了？姐姐的深意你不懂，还敢教训我了？
苏问昔鼻子哼了一声，还未说话。听见苏墨对尚武说道：“传信不用你，我会让三九过去。你回去着人收拾一下将军府，这两天我让阿宣搬过去。”
尚武应声是。
苏问昔听着话头不对，插口问道：“哥，你让我搬到哪里去？”
苏墨从信纸里并不抬头，随意地说道：“子规那边事了至少要一个月。这段时间将军府无人打理，下人一片散漫。你既是子规的未婚妻，这段时间便过去替他打理府
邸吧。”
苏问昔有些发蒙。天下哪有这样的事情？男人不在府中，未婚妻要过去替他打理府邸？看遍了古剧她也没有见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再说了，杜鸣的府邸没有人打理也不是这一个月吧？之前他率军也征边城，一走何止一个月，府邸就有人打理了？怎么不怕荒了？
苏墨这时抬眼看了苏问昔一眼，见她瞪着眼气鼓鼓还满脸不解的样子，转脸对尚武说道：“你快马一路行来已是乏累，且回去休息罢。子规既然执意留你在府中，必有他的交待。你且按他的吩咐行事罢。”
尚武施个礼，退身出去。
苏墨才转向苏问昔：“不愿意么？”
“我刚刚跟皇上提了退亲的事情，你让我住到他府里去？”
“这不正是你求来的？你若不提退婚的事情，退婚还有得商量。你跟皇上提了，皇上恼了，退婚便没有可能了！子规正是这样想的，所以才提出让你住到将军府去。”
苏问昔有些傻了：“什么意思？”
苏墨看着苏问昔，突然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子规的身世？”
苏问昔呆了半响才想起来，她应该在苏墨突然发问之后装傻充愣地回一句“什么身世”。
搞什么啊？大家都装傻装得好好的，你怎么能坏了规矩来个突然袭击呢？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苏墨还用问？苏问昔一问立呆的表情什么都告诉他了。
就这点城府你还敢去挑战皇上的耐性？
苏墨叹了口气：“阿宣，我能查到的，皇上也能查到，你知道吗？”
所以关键不是皇上知不知道，而是他计不计较，疑不疑心，肯不肯放过。
苏问昔愣了一会儿，来了一句：“大家不是装傻都装得好好地吗，不挑明不就行啦？”
苏墨：
“……”
你当这是家里孩子淘气做傻事吗？大人们装装傻当没看见？这是政治，今日为云明日可能就是雨。
苏问昔咳了一声，说道：“我是说，我觉得皇上也在装傻啊。他自己既然都知道了，还愿意装傻，还愿意护着，那是不是表示，他并不想追究啊？说起来，也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
苏墨：“……”
先皇和安王还是一个娘肚子里生出来的呢。
苏墨动了动嘴没有说话。他自己也看不明白皇上的意思，当然不敢妄自揣测。
“皇上既然为你退婚的事情动了怒，这门婚事当然是不可能退了。不但不可能退，子规回来，你们成亲的日子也不远了。”
“不，不用那么快吧？”
苏墨看了看苏问昔着慌的神情，颇有些无奈地：“未想及后果就敢冒然跟皇上提退婚。你二十了，子规十八，满朝堂你去看一看，谁家的小姐二十还没有出阁？想找个理由给你推一推婚事都找不到。”
苏问昔呆了一会儿，说道：“你二十了也未见说亲成婚，罗家两位兄长也未说亲成婚……”搜肠刮肠想自己能认识的未婚青年。也是奇了怪了，不是说骊朝的规矩，男十八，女二十，不婚嫁便强配的吗？
苏墨看苏问昔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时候他真得想撬开这个妹妹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着什么东西。惹了皇上天大的事情，她都能说着说着脑子跑偏到别的地方去。
“阿宣，”苏墨叹口气，拉着苏问昔的手让她坐在自己对面，“你和子规的婚事，肯定是不能改了，而且子规一回来，你们不日就要成亲。子规是孟相一手教出来的，亲如父子。孟夫人待他极好。子规向来视孟相和孟夫人如家人。前些
日子孟夫人受了风寒，你过去替子规侍奉一下，孟府和将军府一墙之隔，你白天侍奉孟夫人，晚上就在将军府暂歇罢。”
“我上门侍奉没有问题，晚上不用住将军府罢？”
“一来孟府离我们府上远，来去不便。二来，你诚心侍奉，让皇上看看你悔悟的诚意。三来，那些春装春鞋和荷包，你不是很发愁吗？”
苏问昔眼睛一亮：“所以我侍奉孟夫人的话，那些衣物就不用做了？”
苏墨：“……”
苏问昔一下子泄了气：“所谓金口玉言，我懂。”
“你若侍奉孟夫人诚心，皇上自然会酌情减免惩罚。”
苏问昔第二天乘车去了孟府，递个拜帖进去。
孟郡正陪在母亲身侧，听说是苏问昔递帖子前来为母亲施诊，没好气地说道：“谁要她好心？我找无病过来看好了。”
孟夫人之前为苏问昔退婚的传言心中多少也不快。杜鸣在孟府十年，和孟郡习在一起，吃在一住，沉稳有礼，平日里对她尊敬有加，奉若亲母。
孟夫人对杜鸣多有爱重，看若亲子一般。在她眼里，杜鸣除了沉默一些，表情冷冰冰吓人一些，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孩子，皇上赐婚都挡了的，居然被苏家的女儿跑皇上跟前退婚。
到底是相国夫人，听孟郡说得不愤愤难平，便温和地说道：“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她也许有她的苦衷。既然上门来了，怎好拒之不见？”
孟相国却是得了信儿过来，进门听见言说，对夫人说道：“昨日子规来了信，言说听闻夫人风寒在身，心有不安，故特意着苏家的姑娘过来侍奉夫人一段时间。夫人这些日子哪里不适，只管跟苏家姑娘说就是了。”
孟夫人吃惊道：“子规着苏家姑娘来的？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