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章 不想躲男人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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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问昔去了苏墨的毡帐,苏墨还在睡。从昨夜到现在,身子虚,帐子内又热,睡得有些不踏实,中间醒了几次。
四九坐在床前的矮凳上,一手撑着头,不断地头往下掉。明明也是困得受不住的样子。
苏问昔一进来,饶是脚步轻巧,四九也是惊动了,见是苏问昔,急忙站起来。人没什么精神,一起身,身子便有些趔趄。
苏问昔看得好笑,指了指那边的榻:“你去睡,我守着。人又不是铁打的,困了还死熬着。”
四九摸摸头皮,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是杜将军守着。我只是担心公子,睡不着。公子烧退了,中间醒过几次,吃了三次,每次都小半碗。汗出得很厉害,换过三床被子了。”一一报告给苏问昔。
苏问昔看了看被捂得严严实实睡着了还皱着眉头的苏墨,真是有点无语,说道:“帐子里这样热,还给他捂这样厚,再捂下去能长出苍蝇来了!他汗出来,烧退了,常温盖被就够了。你把被子给他撤一层,火盆也撤两个下去。”
两人说着话,苏墨便醒了,睁开眼,依旧有些虚弱,却是笑着说道:“幸好你来了。你不发话,这个傻小子去层被子都不敢。他家公子整个跟泡在水里一样也不管。”
四九有些讪然地傻笑。
苏问昔便道:“你去外间睡去吧。这里好歹有我这个神医,你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四九哪里敢有什么不放心?
苏墨见苏问昔端了小半碗粥,笑道:“幸好把那傻小子支走了。我一晚到现在饿得我前心贴后背,多的一口汤都不肯给我喝。”
“他不肯做主总比自作主张来得可靠些!”苏问昔一边舀着粥,一边说道。
苏墨看着苏问昔,浅浅一笑:“阿宣这是怨我自作主张了?”
“我怨你,你能让我走回从前重
新来过么?”
苏墨默了默,轻声说道:“阿宣,记得以前,我曾跟你说过,不论我对你作了什么安排,我的安排,一定是最好的。”
苏问昔没有说话。
“阿宣,你记得你曾经问过我,我认不认识你爹爹。我说,有过一面之缘。”
苏墨半闭着眼,脸上带着一丝因为未去的热意而起的**。
苏问昔看着苏墨,手中空去的粥碗无意识地掐紧。
她记得之前,问的是“你和我到底有什么渊源?”,而他的回答是“你我是一奶双胞的兄妹”。他说“我从小就知道有个妹妹叫阿宣”。
她当时并没有当真,她以为只是苏墨一句口头上的玩笑。或者她没有让自己去深想,因为她下意识里,排斥一切打乱她当时生活的事情。
“我并不想跟你说这些,阿宣。我知道你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我并不想对你这么残忍。”苏墨脸上带着少有的失落。
“如果,如果,苏墨,今天的话我当什么也没有听见,我可不可以假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墨睁开眼。有些惊讶。他知道苏问昔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改变。可是如此排斥,有些不像他印像中她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样子。排斥到想自欺其人?让他多少有些始料未及。
“贺希格领命去跟我求娶葛针。”
“你不愿意?”
“愿意不愿意,由得我决定吗?”苏问昔苦笑,“来到番邦之后,没有一件事情是我喜欢的,没有一副表情我看到的是真实的,我看到的许多人,他们在做着自己明明不喜欢却是各种权衡下需要做的事情。苏墨,这样的生活我一点也不喜欢。我喜欢该笑的时候笑,该骂的时候候骂,我喜欢我的人生真实一点,不要有这么多的面具换来换去让我看不清别人也看不清自己。我在这里,过得
很吃力!”
苏墨伸出手来,苍白的手指带着燥热的温度,放在苏问昔手上:“对不起,阿宣。是我太着急了,让你这么,无所适应。”
“我不是无所适应,我是不喜欢这种适应。苏墨,如果我周围的一切都只能拿面具挡着真实的自己,那我会果断放弃,重新开始!”
“相信我,阿宣,如果有一天,能有机会让你重新开始,我会尽全力给你一个开始!”
“现在不行吗?”
“现在不行!”
“……因为,我……爹爹吗?”
苏墨没有回答。
苏问昔心里有些凉。苏老爷到底还有什么是皇上放不过的?他的人已经去了,他的罪名已被平了,难道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吗?
如果皇上不肯放过的是她,那么她身上有苏老爷留下的什么东西让皇上盯在眼中?
她看着苏墨。她相信苏墨一定知道。可是她要问吗?她要不要知道?
“阿宣,我不知道让你知道一切对你更好些,还是让你一无所知你更安全些。我愿意赌一次让你一无所知。”
“你让我面对这样的境地,让选择让我一无所知?”苏问昔看着苏墨,脸色平和,神情平淡。
“其实,来见你之前,我还在抗拒你给我的一切,刚刚贺希格坐在我的毡帐里的时候,我也还在抗拒。可是走过来的一路,我想了一些事情。苏墨,我实在是个矛盾的人,我过了十年这样的生活,我过得很好。我依仗着苏神医的身份,想骂就骂,想气就气。可是这些天在西番,我经着一件又一件我不喜欢的事情,看着一个又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压着自己的性子。所以我就越反感这样的境况。我跟自己较了许多天的劲,忽然在来的路上,我想,既然是我逃不开的东西,那我真得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苏墨,
我不是只知道躲在男人背后要保护的那种女人。我不想再有第二个苏老爷给了我无知无觉后让我猝不及防地面对一切。”
苏问昔回到毡帐后,跟豆蔻说自己乏了,要去休息,任谁来也不见。
她倒果真是去休息了。
这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她在抗拒与面对之间纠结,影响了精神。那边苏墨以体虚为由,并不愿意跟她坦白过多。然而不管他愿不愿意坦白,她的态度已放在那里。
那边被苏问昔三言两语打发的贺希格并没有立刻向新任番王禀报,而是找了乌尤的母亲佐领夫人私下里来找葛针说项。
贺希格原以为葛针纵使别有身份,现在也是一个侍女,屈屈侍女之身攀得番王为侧妃,已是极大的荣耀,没有道理不答应。只要葛针应下,自可以去找苏墨出面。
然而葛针的态度出乎贺希格的意料。
对上佐领夫人的明劝暗诱,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是神医的人,皇上派我过来侍候神医,我的一切自然是神医说了算。神医应,我便嫁,神医不应,我便不嫁。”
贺希格得到回复,真是急得满头是汗。苏墨偏赶着这个时候生病。听说在骊朝,这位当年的状元郎很受皇上看重,这一身病体也是为当年骊朝争位受的过,以至于骊皇对他多少有些惯纵的意味。在他风寒体虚的这个时候去提亲事,自然不合适。
贺希格没有办法,只**着头皮去向番王汇报。
新任番王听说苏问昔竟然没有同意他的求亲,很是吃了个意外。
他之前想以苏问昔的脾气,拒绝自是不会,却少不了冷言相对出语刁难是真。没想到她真敢不给他面子。
“两方争宠”这样的话也敢说出来,真是丝毫没有顾忌他一任番王的面子。
二王子心下有些恼火,问贺希格:“你
觉得她是在拿乔,还是坚意拒绝?”
贺希格哪敢妄自揣测,只好说道:“臣不敢非议。”
二王子在帐中有些心烦地挥挥手:“此事容我再想想罢。”
贺希格迟疑了一下,说道:“番王既然有意借求娶葛针姑娘向骊朝示好,何必要同时册两位侧妃惹神医不快?轻重缓急,何不先哄得那边欢喜,番王位定,再作其它打算?依臣之见,求娶之事,番王不妨找左贤王过来商议一下。”
二王子哪里是不想找左贤王?只是他对左贤王心有芥蒂。
当初左贤王想拥戴的不是他,而是大王子。大王子划地而立后,左贤王倾斜的是那个不成器的小王子而不是他。如果不是前任番王压着,今天坐在王位上的,必不是他。
贺希格退出去后。二王子想了些许时候,到底是让人去请了左贤王和布和过来,把自己想求娶葛针为侧妃的事情说了一下。
左贤王当即有些恼火:“区区一个侍女,纳为侧妃已极是抬举她,居然言语不逊地相拒,太也目中无人了罢?这个所谓的神医也就只会拿乔,番王何必拿她太当真?”
二王子说道:“这位葛针并非寻常侍女。她的父亲是骊朝重臣萧山,颇得骊皇看重。苏墨的状元便是萧山推出来后骊皇亲点的。”
左贤王大为意外:“一个小小侍女居然有这身份?”
“我着人查探回来的消息说,她幼时很得骊皇乳母所喜,所以很早就养在宫中。她生母早丧,萧山府上主事的是继妻,膝下另有子女。她与萧山并不亲厚,倒是颇得骊皇赞誉,因此萧府上下都不敢小看这位嫡出的大小姐。”
左贤王思量了一时,说道:“番王若想拉拢骊朝对抗大王子,联姻自是良计。照她的出身,和皇宫的那层关系,番王立为正妃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