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 我不会接受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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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把番王惹了,他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回到毡帐的苏问昔问杜鸣。
杜鸣:“……”你要没惹我才觉得是麻烦。
当年刚到苏府,第一次见她就是她从墙头上飞下来的画面。真是记忆犹新。
他活了两辈子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哪家的女孩子像她那个样子。你说她桀骜不驯,她给你一副天真无邪,你真觉得她天真无邪的时候,她给你来个牙尖嘴利。你说她没有教养没有规矩,在外人面前姿态装得比大家闺秀还闺秀,你觉得她大家闺秀的时候,她一身男装上树爬墙地家常便饭。
“你是皇上圣旨派来的,如果番王不满意,可以找个借口让你回去,害你他还不敢。”
“明着害不敢吧?”苏问昔撇撇嘴,“像这两天暗刀暗枪的,我真被一时不慎伤到了,那也只能是我倒霉,他最多一封保护不利、上书请罪,还能怎么样?子规,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我不耐烦呆在这里,真是没有一处让人觉得可爱。”
“番王的病……”
“他的病都是他吃吃喝喝作出来的,我给他方子了啊!”苏问昔理所当然地,“他但凡按我说的做,注意戒酒节食多运动,一月两月不敢说,三五个月半年一载的总会看见效果。”
杜鸣:“……”
这见效果你从三个月说到一年,这是神医能说出来的话?
这时豆蔻进来说道:“杜将军,布和将军派人前来寻将军。”
杜鸣应了一声,对苏问昔说道:“这两日没有特珠事情不要出去。有事情我陪你出去。”
豆蔻看杜鸣走了,对苏问昔说道:“我给姑娘煮了些茶汤,稍候让紫风端给姑娘。”
苏问昔看了看豆蔻,说道:“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吧。我是野惯了的人,呆在这种地方
,说实话,难受得很。不过毕竟身在异邦,不顾我自己的面子也要顾骊朝的体面。”
豆蔻轻声笑道:“姑娘是真性情,又明事理。”
苏问昔也笑:“你可别我来那些小姐闺秀们奉承赞誉的那一套。跟你说啊,我今儿把番王惹不高兴了。他是这番邦的主子,他不高兴,有咱们的好果子吃。你说我怎么就那么看他不顺眼呢?我学医的时候,第一个学的就是医德:眼中有伤者、心中有病患。可是我宁愿医治伤人的恶虎也不耐烦治那个老混蛋。拿着别人不当人,拿着别人的命不当命。”
豆蔻听见那个“老混蛋”的时候吓得脸一白,示意苏问昔噤声。再不怎着,那是一番之主,这个词骂出来给人听见还得了?
苏问昔哪里听她的?笑道:“你当这里里外外的护卫是摆设?如果我连说句话的自由都没有,那皇上就白派了莫护卫这么个人过来。”
豆蔻听她提到莫护卫,笑道:“莫护卫可是和杜将军当年同科而出的探花郎。”
苏问昔还不知道,有些诧异地问道:“果真?”她以前只听过武状元,还不知道原来武举原来也有探花郎?
“那榜眼是谁?”
“榜眼萧名勋,不过年纪大了些。当初莫护卫本居榜眼,皇上觉得萧大人年纪大了,而莫护卫年少英俊,当得探花,故而临时调换了两人的排名。”
那位莫护卫见面不多,她也没太细看,不过印像中倒的确是年少英俊的样子。
莫护卫和杜鸣同科武举出身,两人交过手都是对对方知根知底的。一路过来两人似乎交谈不多(当然她跟他们接触也不多),但进进出出,两人倒十分默契。这么想来,皇上也不是平白就派了谁随便抓包过来的吧?
“姑娘,我多句嘴
,姑娘别嫌我说话冒犯。今天姑娘跟二王子说的话……”
“有些不当是吗?”苏问昔截断,看着豆蔻,“你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我说那句话,无心的人听着就是一句感叹,有心人听着就是一个暗示。豆蔻,我的命,你们的命,我们大家的命都握在别人手里。我不喜欢被动地等着别人裁决。我有什么意思呢?我不过是点出了一个事实,我不过是比别人直接爽快些让二王子明白眼下的处增。他要是愿意看着番王纵容那个侧妃娘娘耍手段,我为什么要把命放在这里陪着他看?我是想安安分分做个安分守着的医者,前提是没有人侵犯我的性命。番王已经把我放在砧板,难道我还要毕敬毕恭地请他动刀子斩割吗?何况除了我,还有你们。杜将军为了我为了你们,受了暗箭不声不响。可是我知道他受伤了,你们也知道他受伤了。上一次他躲开了要害, 下次呢?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身边的人死。我坚守医德,但我也会在是非面前做出抉择。他护着我,护着你们,莫护卫和他的护卫们护着我们。那我就得护着他,护着他们!”
豆蔻被苏问昔一番激烈陈词说得沉首暗思。
苏问昔说道:“你是她们四个里面心思最密的一个。皇上派你过来,肯定有他的思量。如果你觉得我做得不恰当,可以指正。但是我不任人宰割!我不接受忍耐。因为我知道,有些忍耐,换不来别人的慈悲,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
豆蔻诚惶诚恐地伏身拜了下去:“豆蔻被指派过来侍候姑娘,绝无二心!”
一句话说得苏问昔笑起来:“你们宫廷里出来的人真是敏锐得很,我何曾疑你有过二心?豆蔻,实话跟你说,我是这样的性子,官场家宅是
我最不耐烦的东西。我要富贵,垂手可得,可我看着堆着一屋子的金银绸缎有什么意义?我想要名声,只需达官贵人的府上走上一遭,好言好语地奉承一气,可是我宁愿做着被富人恨贵人骂的苏神医,你知道是为什么?因为跟那些人打交道太累。身上背了名声更累,如同带了枷,一举一动都要前后掂量。我干什么给自己找罪受?”
豆蔻连忙说道:“是我过份多虑了!”
“行了行了,你要拿出达官贵人那一套,我就跟你摆摆苏神医的谱。你要试试吗?”
见豆蔻脸色生恐,笑起来,说道,“不是说煮了茶汤吗?这两天嘴里都是奶酸味,胃里都起火了,别等她们端了,你去端吧,顺便把她们都叫过来,坐在一起吃吃茶,喝喝汤。我虽然不是大家闺秀,装一装还是很有范的!快去快去!”
豆蔻:“……”你装且装,一定要说出来让大家知道吗?
苏问昔这天一早是被毡帐外的一片喧哗闹醒了。
她这几夜睡得很不踏实。得罪了番王的结果就是昂贵稀缺的炭没了,不得不在帐里烧牛粪炉子。前半夜终于在牛粪味的热意中,后半夜被从脚底冒到心口的凉气冰醒,仿佛有种当日吊在悬崖的错觉。
苏问昔基本上已经给番王贴了一个“不是男人”的标签。好歹她也是他们求过来、皇上派过为的神医。这样对待天朝的御派神医,番王的心眼是有多小啊?
你不把我当贵客,我就把自己当回苏神医。苏神医的脾气是大大滴!不是点血出点肉,你想请我治病?哼!
苏问昔窝着一肚子火在被窝里团得紧紧地。这才几天工夫,就敢在她大帐前出声喧哗当集市了?她还真是高看了番邦的素质。
“葛针!”球一样在被子
底下抖,出的声都有带着颤,仿佛听见自己上牙打下牙的声音。
不是吧?当日吊在悬崖也没有冻成这样!(当时只顾害怕了吧?)
葛针应着声进来,后面还跟着阿纳日。
苏问昔看见阿纳日手里提进来的牛粪干,吊着苏神医的白眼:“看热闹看得连炉子也忘了,别等人家来拿我,直接就给你们冻死了。这帐子里都像个冰窟窿,我不信外边有火坑。传出去说苏神医是被你们冻死的,我的名声还要吗?”
葛针将一碗热乎乎的奶茶端到床边,笑道:“神医有什么名声?婢子当日只听说神医是个财迷无赖,连苏大人和杜将军的银子也敢讹诈。”
苏问昔坐起来,卷着被子发着抖:“先把炉子烧起来!太冷太冷!”坚决不肯伸手出来接奶茶。
葛针捧着碗往苏问昔嘴边送,伺候着苏问昔喝了多半碗,见她有了回温的意思,才笑道:“昨晚下了大雪,外面冷得很,站一会儿眉毛都成霜了。”
“既如此,今日更出不得门了。”
“门口侧妃娘娘的人嚷着拿人过去呢!”
苏问昔:“拿人?我?她又出什么妖蛾子?有些人是真没有自知之明不懂适可而止?杜鸣在外面吗?”
“杜将军和莫护卫都在外面拦着呢。那边说侧妃娘娘昨晚脸上忽然生斑生疮,一张脸竟是不能看了。疑心着姑娘。”
“这个侧妃娘娘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了。姑娘我送她一个标签‘脑残’,回头让人给她带过去贴贴。苏神医是财迷了些,可起码的医德还是有的。她既然敢质疑我神医大人的医德,我还真不打算出手救她的脸了。”
裹着被子往床上一扑,招呼阿纳日,“炉子挪近些。你们俩都坐到床边来!”
阿纳日挪着炉子,看着苏问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