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宁愿我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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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身淡粉色长衫，却已经不像是我记忆中的娴雅姿态，似乎有种风尘仆仆之感。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虽说白眉老道这个人作恶多端，可上次我去他道观里求的签却挺管用。
当日的道士说会有相见的一天，我想着一家人的不辞而别，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却没想到，真的见到了。
越是渴望的东西，一旦得到，反而越是惶恐不安，就像近乡情怯，平添了许多无端的离愁别绪。
我张了张嘴，想要喊她，却又蓦然想起当年被抛弃时仓皇狼狈的情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许是我的震惊和伤痛太过明显，又立在原地一言不发地看了门口的人许久，北凌夜终于意识到我的异样，轻声问我：“你认识？”
我听着他轻飘飘的一句问话，在心里沉重地想，何止是认识，是无法割舍的血脉亲情。
“她是我......阿娘。”
胸腔间的疼痛再次隐隐袭来，我不动声色地咬着唇，注视着阿娘缓缓从门口走来。
她姣好的脸庞没有任何变化，岁月对她格外宽容，一如我七八岁那时见到的一样年轻貌美。
在阿娘之前，阿爹娶了两房太太，自打阿娘进门后，阿爹便再
没纳过偏房，也极少理会前两房太太。
彼时的我并不懂是什么让阿爹收了心，如今才算明白，阿爹终究是折在了美色当中。
阿娘款款而来时，并没有怎么看我，而是微拧着眉，紧盯着站在我身旁的北凌夜，似乎是在兀自猜测什么。
“小雪，她是你阿娘？”
北凌夜有些着急地向我求证，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随着我的答案呼之欲出。
虽然并不知道北凌夜和阿娘四目相对都看出了什么，可我还是点点头，随后便听见他顿悟的一声叹息，“原来如此......”
“什么？”
我不解地偏头问他，阿娘却已经来到了我们身前。
我旋即又回头看阿娘，断断续续地问：“阿娘，你......怎么？”
其实想要问阿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也想问，她既然走了，这次又是为什么回来。
我并不敢再自作多情地去想阿娘是专程来找我的，我害怕再一次失望透顶。
可阿娘却似乎早已经猜出了我的心思，目不转睛盯着我的面颊直言道：“我是来找你的。”
不得不说，那一刻我的心里是尤为激动的，感觉就像在外流浪多年的小孩儿，终于找到了归家的方向。
可明明应该很开心的，我却没有感觉到一丝快乐，因为从始至终，阿娘没有叫过我一声“小雪”。
阿娘直接拉上我的手，问我，“你的房间在哪里？”
我感受到来自阿娘的温度，温温凉凉的，还是记忆中很舒服的触感。
“在里面。”
虽然并不知道阿娘要做什么，可我本着对阿娘的敬畏心理也没敢多问，带着她进了我的房间。
北凌夜似乎是有些担心，跟在我们身后想要抬脚进门，结果被阿娘一个转身呵斥，“你进来做什么。”
说着还不等他开口，就二话不说地将门关上。
我实在想象不出此时门外的北凌夜会是什么神情，按照他那样的桀骜性子，堂堂妖界之主，应该还没有吃过闭门羹吧。
虽说这里是人界，但说到底他还是我名义上的夫君，更是我的救命恩人，被如此对待，我还是有些许内疚。
我垂着手站在屋内，看着阿娘表情凝重地走过来，毫不犹豫地抬手将我脖颈处的衣襟拉开。
方才在烈日下晒了许久，现在衣衫突然被扒开，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竟然有一丝微凉。
我慌里慌张地看向胸口，那股炽热和烧灼的疼痛感还在，不过皮肤表面上并没
有什么异样。
之前被鬼魅邪祟刺伤的伤口也因为用了老妖怪的草药痊愈了，连一丝疤痕都没有。
可阿娘紧盯着我的左胸口看了良久，难道是看出了什么？
我对她的恐惧已经根深蒂固，一时之间，又惊又俱，总觉得下一秒她就会骂起人来。
就在我惶恐不安时，阿娘拢上了我的衣襟，不咸不淡地开口，“开始痛的时候是因为什么？”
果然是知道了。
可我痛阿娘怎么会知道？难道是所谓的心灵感应？亦或者血脉相连？
我没敢太乱想，只是不敢迟疑地据实相告，“第一次浑身刺痛是在一个道士布置的八卦镇妖阵里。”
话音刚落，阿娘看着我的神情变得更为凝重了，“你怎么会和道士纠缠上？”
我理解阿娘的迷惑，也更加惶恐不安。
因为自我有记忆起，无论我看到多少鬼魅邪祟，阿娘从不会去找道士来为我辟邪，甚至是从不和道士打交道。
记得有次阿爹看我被吓得面色惨白，有些于心不忍，擅作主张喊了一个道士来，被阿娘知道后狠狠骂了个狗血淋头。
我不知道阿娘会怎么看待妖物，可我还是不敢有丝毫隐瞒，诺诺地将前因后果陈述给她听。
我
以为阿娘会问我一些关于北凌夜的事情，可她没有。
她只是眉眼狠厉地凝了凝，随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为娘跟你说过什么？让你不要动怒。”
我蓦然想起幼时阿娘总会格外关心我的情绪，只要我一有情绪波动，就会严厉地呵斥我。
可彼时那样危急的时刻，我就要被白眉老道玷污了，怎能不动怒？
我看着阿娘凌厉的眉眼，想要开口诉说自己的委屈，嘴巴刚张开一点，就听见她再次开口，“我宁愿你就那样顺从了。”
那一刻，我的呼吸陡然变得轻缓起来，仿佛随时都会停滞一般，脑海里只剩下阿娘那句凉薄的话语。
我以为阿娘终归是念我了，所以才来找我了，却不想，依然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小雪是我的妻子，如何顺从。”
我正难言心痛地红了眼眶，不知如何面对阿娘时，北凌夜的声音陡然在身后响起。
那一刻，我是如此感激他的出现。
因为他的出现，打破了我同阿娘之间的僵局，也及时阻止了我即将脱口而出的，对阿娘的讨伐。
我犹如获救般回身，看见北凌夜果然坐在窗棂上，见我看向他，立马就从窗棂上下来，缓步朝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