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走得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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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听进我的耳朵里，就像是产生了梦境一般不可思议。
恍然间，我似乎又想起了当初的情景。
彼时我正睡得酣甜，一如既往一夜无梦，迷迷糊糊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喧天吵闹，有种鸡犬不宁之感。
我皱起眉头睁开眼，刚巧看见房门被推开，我欣喜地笑着，以为是阿娘早早地来叫我起床，好教给我礼仪。
可门口站着的，是一直伺候我的丫环小娴。
因为我的命格，皇城周遭的人，包括府里的家丁丫环们都不怎么待见我。
基本是看见我就躲，远远地便退避三舍，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其实之前伺候我的丫环们也有几个的，只是后来其中一个丫环不知道为什么，在伺候了我的第三天就离奇失踪，下落不明了。
这件事闹得整个皇城人心惶惶，周遭的人更是认为是我的缘故，才导致了这样的悲剧。
我其实并不认为那个丫环的失踪跟我有什么太过直接的关系，可是本身极阴体质和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便让我有了负罪感。
所以后来伺候我的人更是寥寥无几，最后索性全部被我给遣散了。
这件事被阿娘知道后，还狠狠地责
骂了我。
许是她真的被气到了，说了许多在我听来不堪入耳的话，她的表情也很是气愤凝重。
我始终抿着嘴不说话，也再不敢抬眼看阿娘，只静静地抱着双膝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我从漫游的思绪中回神，阿娘的责骂声已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我抬起头环顾四周，她已经不知道在何时离开了，只有院子里的腊梅在寒风中轻轻颤动。
小娴也就是在那时被阿娘带回来，伺候我的新丫头。
初见她时，她瑟瑟地站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颔首低眉，一副怕极了的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知道现在这样的乱世，要不是为了寻得生计，谁会愿意不要命地进楼府伺候楼家大小姐。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事情上，我总是亲力亲为，尽量不让小娴靠近我、伺候我。
小娴长得水灵，在这样的特殊时期还愿意进府，显然是需要用钱，我挺不希望她再跟上一次的那个女孩子一样消失不见的。
小娴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赶紧又将门关上，行色匆匆的模样让我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紧张。
“怎么了小娴？”
我不紧不慢地从床上坐起来，边慢条斯理地穿着衣服，边疑惑地注视着
她。
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液，晶莹剔透地挂在上面，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
我将目光移开，看见她手上提着的不大不小的包袱，微微怔愣后，心中一片了然。
“你要走了？是来辞别的？”
小娴咬着唇，不等我下床就直接奔上来，抓住我的手腕，一脸抱歉。
“小姐，小娴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您今后一定要保重。”
这是小娴迄今为止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我，我有些感动，也有些不忍。
毕竟除了思莲之外，她算是第二个跟我关系亲近的丫头了。
我勾起唇笑了笑，不疾不徐地问她，“你盘缠够吗？是要去哪儿？有人来接你吗？要不我吩咐人......”
我一连几个问题尽数抛给她，她的秀眉越拧越紧，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最后欲言又止地离开了。
“小娴？”
小娴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匆忙地往外走，一打开房门，此前在睡梦中听见的喧闹声更甚。
我正要张口询问小娴外面是什么情况，她便回过头凝视着我，终于轻启朱唇。
“小姐，府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你也快走吧！”
我刚开始脑子还有点懵，只觉得小娴是在跟我开玩笑
，否则无缘无故的怎么就会全走了呢。
可我的不相信并没有换来她的丝毫停留，她最后说了句“谢谢”，就挎上包袱回头走了。
那决绝的身影和急切的步伐，以及外面嘈杂的声音都在提醒着我，她说的，是真的。
一时间，我只感觉呼吸急促，急忙掀被下床，从房间里奔出来。
院子里空无一人，院角的树木在旁边一隅之地，茂盛又孤单地生长。
我陡然红了眼眶，马不停蹄地朝着阿娘的房间跑去。
阿娘的房间在另外一个院子里，出了我的院落后，穿过一条走廊就到了。
平日里即使是体态端庄地慢慢踱步过去，也要不了多久时间，可此时此刻，我却觉得尤为遥远。
我一手提着长衫裙角，一手将眼眶里的温热揩去，却不小心摔倒在地，头差点就撞上走廊边上的柱子。
掌心和手肘狠狠在地上摩擦，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楚。
我没有一丝停留，立马从地上爬起来，边朝前方阿娘的院子跑，边大声地喊：“阿娘！阿娘！”
意料之中，没有人回应我，可我还是抱着一丝期待不停地往前跑，直到身后传来焦急的声音。
“楼小姐，你去哪儿啊！我家公子在后门等你
，让我来接你。”
我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神态焦灼的人，是东尧哥哥买来后，放在身边伺候的那个小丫鬟，思莲。
我后知后觉地问：“去哪儿？”
此时的我应该还挂着眼泪，面颊一片冰凉，也一片湿润。
思莲赶紧上来拉我，一副不容分说、刻不容缓的模样，“楼小姐，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你先跟我走吧！”
“不。”
我摇着头挣脱开她的手，朝阿娘的房间走，“我要找我阿娘。”
结果我刚抬脚走了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思莲焦急的声音。
“楼小姐，早在我们来之前，府中的人就已经走得七七八八了！”
“你骗人！”
我不管不顾地伸手推开眼前紧闭的房门，阿娘就算是再不喜欢我，也不会同府中的兄弟姊妹独自走了，撇下我不管的。
我是她唯一的骨肉啊！
随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我看见里面已经被翻空，只剩下的大型家具时，整个人都懵了。
是我太自以为是了，阿娘真的，悄无声息地走了，即使是没打算带上我，却也连一句道别都没有。
不像小娴走得再匆忙，也来同我道别了。
我看着站在大院门口的女人，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