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凤鸣玉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狐言!
“后悔什么？”
我下意识地回问，却听见身后的北凌夜沉沉答了句，“此生不悔。”
随后一把将我的腰圈住，带进他的怀里，用力抱紧，好似下一秒，我就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
可很多事我虽然不明真相，但基本的我是知道了。
譬如北凌夜的挚爱之人，即是狐狸洞里那些小妖们口中的“先夫人”。
还有，这个黄玉吊坠说不定也是和那个先夫人有关，而我身后这个男人，对她念念不忘。
我心里别扭得紧，无关乎我是否倾心于他，而是一想到之前的种种，就觉得莫名憋屈。
他明明心里就住着一个人，嘴上却说着要一生一世保护我，还与我定下了不了解约的魂契，将我一生捆绑在他身边，这又算什么？
北凌夜曾说，他们狐族漫长的一生，只会娶一个妻子作为伴侣。
那他的先夫人又算什么？
我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是什么，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千斤石压着，沉闷又烦躁。
北凌夜一路上都紧紧地拥着我，两人一路无言。
狰似乎比去西北山时兴奋得多，下山时的步伐异常轻快，眼里也再没有当初看我时的悲伤。
我蓦然想起狰是径自逃脱出千玌阁的
，如今被北凌夜知晓，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惩罚。
不过看狰，似乎并没有丝毫恐惧和担心。
但它毕竟也是因为我，我斟酌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
“北凌夜，我看狰似乎很喜欢我，要不就让我带在身边吧？”
我的话音刚落，狰的脚步明显一顿，旋即发出愉悦的低吼声。
“闭嘴。”
北凌夜冷声一喝，音量不大，但不怒自威，吓得我一阵情不自禁地轻颤。
狰的吼声戛然而止，悻悻地垂下脑袋。
我看了看狰庞大的体型和凶恶的面相，要是果真带在身边的话，思莲应该也会终日受惊吓。
这也确实是一大难题。
也不知道思莲和纪辰远那里怎么样了，纪大帅有没有为难思莲？
那句之后，北凌夜再没有说一句话。
我揣摩不透他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思，也只能忐忑不安地一言不发。
后来到了西北山山脚下时，狰停在那片魔障林前，来回地打转，不停抬头用脸部中央的尖角顶我，嘴里还发出一阵阵的哀吼声。
我自知我是不可能听懂狰在说什么的，可那一刻也不知为何，我只觉得福至心灵，自然而然就认为狰是在哀求北凌夜。
大致意思是说，它也
是为了救我，才挣脱的弑荆链，逃出了千玌阁，就是在这里。
希望北凌夜不要太过惩罚于它。
我心中一阵讶异，又很惊奇。
此前我不知道自己除了听力敏锐了很多之外，身体上到底哪里有变化，现在总算知道了。
按照我这样弱不禁风的体格，连跑路都会大喘气的人，竟然在白眉老道的八卦阵里待过之后，变得强魄起来。
在千玌阁里，狰攻击我时，那样凌厉的攻势，我竟然能够作出反应，并且只是肩膀受了些伤。
还有在魔障林，那些想要啃噬精魄的鬼魅精怪，它们的攻势，我竟也能稍加抵挡。
再就是现在了，简直是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这种感觉既奇妙又不可思议。
身后的北凌夜冷声道:“本尊知你护主有功，但该罚的，依然要罚。”
狰不安打转的步伐停顿下来，低低地应了一声，继续朝着魔障林前行。
随着它穿梭过魔障林，我的心也跟着沉沉往下落。
青衣小妖只道我与狰有缘，却不想因为这个缘，不仅会让它遭受皮肉之苦，还要得到擅离职守的惩戒。
这样的缘分，我真是宁愿不要。
“北凌夜，狰也是因为我才--”
“不是因为你
。”
北凌夜突然沉声打断我，冰冷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易察觉的安慰。
“是因为凤鸣玉。”
凤鸣玉？
我一时怔愣，凤鸣玉又是什么？
不过旋即就反应过来，我从千玌阁里带走的仅有一样东西，那就是黄玉吊坠。
原来它叫凤鸣玉。
那北凌夜的意思是，狰是镇守千玌阁里法器的凶兽，我带走了凤鸣玉，它前来寻回，顺便救了我。
狰低哼了一声，似乎是在不满北凌夜的说法。
我也有些怀疑是北凌夜为了消减我的负罪感，才这样说的。
并且回想了一下狰带着我上西北山后的种种，特别是在暮崖时，我都打算知难而退了，还是它坚持带我下去的。
应该多多少少还是会有我的因素存在吧？
我正要开口争取一下，以免它受到严重的刑罚，北凌夜似乎已然洞悉我的想法，不冷不热地开口。
“你瞒着我来西北山，我还没跟你算账。”
清冷的语气，平缓的语调，听不出丝毫情绪，但有种人就是能够做到不动声色地威慑他人。
北凌夜就是这样。
我蓦地就想起打退堂鼓前念叨了一下北凌夜的名字，随即恍然大悟。
看来这狰还真不是因为我才这样冒险的
，就算北凌夜将它关在千玌阁里镇守法器，它也还是心心念念记挂着他的。
难怪当时老妖怪还很疑惑，为什么它会跟我在一起。
一切的谜团疑惑悉数解开，我陡然有种自以为是的羞愧感，不免一声不响地闭了嘴。
此后又是很长一段路没有说话，空气格外静默。
狰的速度非常快，却又不会感觉到很颠簸，坐在它的后背上就像坐在马车上一样平稳。
不知不觉，前方不远处就是狐狸洞的入口。
我遥望着流光溢彩的鎏金大门，凝视着门扉上的白狐，百感交集。
北凌夜念动咒语的声音在耳边喃喃响起，沉重的门扉缓缓开启，狰一个健步跃入大门。
大门处的守卫一见我们，立刻颔首低眉，严谨恭敬，“恭迎尊上、夫人！”
“嗯。”
北凌夜轻轻应声后，狰便带着我们快步朝千玌阁走。
一路上，经过的那些小妖们都在讨论，此次北凌夜会如何处置狰。
我听着心里一阵难过，却又无能无力，只好伸出手，摸了摸它头顶的鬃毛，以示歉意。
其实我不太明白，就让狰功过相抵，难道不行吗？
直到狰带着我们到了千玌阁，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