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忘不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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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变得紧张而压抑，狰走到北凌夜的身边，用头一个劲地顶他的手臂，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似在讨饶，又似在撒娇。
北凌夜没有看它，眸光一直冷冷地盯着老妖怪的后背，仿佛要将其盯出两个血洞来。
我从未知道沉默不语的北凌夜竟然会是这样恐怖的存在，周遭的空气似乎都结了冰，令我大气都不敢出。
狰讨好了一阵，泄气地走到我身边，安静地趴在地上，可怜兮兮的表情就像在等待挨罚的犯错的孩子。
老妖怪负气站了一会儿，再回身时，已经是一副严肃而凌冽的面孔。
“我当这女娃要半夏做什么，况且身边还跟着狰这样的凶兽，她要是莫--”
他肃穆的神情陡然一凝，眸光瞥向北凌夜，像是说错了什么，立马就收口，含含糊糊地带过去。
“要是那个谁，我肯定早就给了，你当我西北山的药材是说给就给的？我不过是想让她知难而退！”
原来如此。
我沉沉低下头，看了看脖颈上的黄玉吊坠，将它取下来，递给北凌夜。
“这是我在千玌阁拿的，现在还给你。”
我不过是想物归原主罢了，却不明白，为什么北凌夜在看到这块吊坠时，凝
视着我的眼神会是那样慌张。
而老妖怪盯着黄玉吊坠的眸光里，竟然藏着淡淡的愧疚。
北凌夜凝视我半晌，缓缓伸手接过黄玉吊坠，格外小心翼翼地问：“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他眉宇间的紧张和忐忑溢于言表，我一时怔愣。
就算是责问我，那个紧张忐忑的人，也该是我才对啊。
我一头雾水地回望着他，试探性地问：“你还生气吗？”
北凌夜微楞，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说这个。
看来不对。
“你怎么会突然恢复人身了？”
这个我比较好奇，不是说要吃半夏才能恢复吗？
而且刚才北凌夜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老妖怪轻咳一声，徐徐解释。
“就在你们走后不久，他就来了，要不是来得及时，你们现在可就尸骨无存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在坠落时听到的交谈声不是错觉，那是北凌夜和老妖怪在说话。
想必也是那个时候，北凌夜吃了岩壁上的半夏，才及时恢复人身的。
老妖怪说，因为本来半夏是要和其他药材搭配服用的，现在北凌夜只吃了一样，所以恢复的法力并不稳定，让他注意休息。
北凌夜还在生气，没有理会他。
最后一行人
回到老妖怪的茅草屋，老妖怪给狰的伤口上药，北凌夜就一直坐在我旁边不说话。
他一开始的冰冷和愠怒在见到黄玉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偶尔看向我，眼里还带着丝丝纠结和害怕。
但那种害怕并不是恐惧，反而像是担心着什么事情，一脸的惴惴不安。
北凌夜一直将黄玉吊坠握在掌中中，温温柔柔地用指腹来回摩挲，清冷的面庞染上一层浓郁的悲戚。
他的眸光缱绻，仿佛在透过这块玉，沉想什么前尘往事。
我蓦然想到之前他问过我，倘若一个挚爱之人离你而去了，你是忘与不忘。
我的心莫名一疼，鬼使神差地便问:“你忘不掉吗？”
话音一落，却没想到北凌夜蓦地抬头看向我，深沉的眸光复杂地锁住我，既隐忍悲切，又兴奋欣喜，纠结不已。
除此之外，我还感觉到一阵芒刺在背。
回过头，没想到认真给狰上药的老妖怪也沉沉地盯着我，连趴在地上的狰，也貌似很紧张地注视着我。
我顿时感觉全身都不自在，就像被人扒光了衣裳，赤裸裸地供人观赏，没有一点隐私一般。
不知为何，我突然低下头，不想听见北凌夜的回答，也不想再去问什么。
直接抬起脚，走到了旁边的溪流处，静坐。
我看了看手上的银白戒指，心里五味杂陈。
一个人真的可以在心里装下两个人吗？
或者说，他们妖，生来便是如此？
就像人世间的男人一样，同样会三妻四妾，妻妾成群。
明明从一开始就没有对北凌夜抱有任何想法，可莫名其妙的，胸口竟然会隐隐作痛。
我用手拂着清凉的溪水，洗着方才在暮崖上沾染的尘土，依稀间，听见老妖怪在同北凌夜嘀咕着什么。
细细碎碎的，似乎就是害怕我听见，声音压得很低，听不真切。
而北凌夜一直没有回应，直到最后才说了句什么，口吻坚定而冷静。
随后老妖怪轻轻叹了口气，再没说话。
我也算知道，北凌夜和老妖怪之间，定是有什么前尘往事的牵扯，否则老妖怪从一开始就不会搭理我。
这多多少少应该还是我带着狰的缘故。
老妖怪知道狰是挣脱了弑荆链逃出来的，所以才在一开始，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而不是下逐客令。
我正乱七八糟地胡乱想着，就听见身后传来北凌夜清冽的嗓音。
“小雪，跟我回去。”
从他一直到这西北山上，和我说的所有话中，
只有这一句话，让我感觉看见了从前熟悉的他。
没有一丝一毫，我不理解的情绪夹杂，纯粹而平静地叫着我。
我点点头，从石头上起身，朝他走去。
老妖怪在茅草屋前摆弄着他那些晾晒的草药，没有看我们一眼。
不过细心一看，还是可以发现，他的眼角余光似有若无地注意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虽然这一趟很是艰辛，不过也不算白来。
我缓步上前，立在老妖怪的身后致谢，“老妖怪，谢谢你。”
“谢我什么？”
他将手中的药材一放，颇为不耐烦的说:“走吧走吧走吧，这次算是便宜你们了！”
听他这样说，我面上一热，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狰，又看了看北凌夜手中的黄玉吊坠，再低头看了看狼狈的自己，默默退来。
我本有心想着将当铺里的值钱物件送他一件，但他们做妖怪的看上的东西，自然是有用处。
就像狰能飞檐走壁，凶悍异常。
黄玉嘛，倒是不知。
于是只好作罢。
狰蹲下身子，待我和北凌夜坐上后背后，起身看了眼老妖怪，低吼一声，似是道别，抬脚便急速奔走。
“你若是后悔，再来寻我！”
老妖怪的声音空谷传响，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