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连根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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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那只手还死死地攥住狰的尖角，并没有因为它的急速坠落而松手。
另一只手却在下坠的同时，接住了方才即将掉下去的小草。
然后，令我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它竟然被我紧紧握在手里，没有丝毫损伤！
我醍醐灌顶，原来这些灵物都异常脆弱，决不能拦腰折断。
这就好像是打猎的人绝不会在拿去典当的动物皮上，留下太过显然的伤口，而毁了这张皮的价值。
“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从没有哪一刻如此希望自己能够活着，活下来去采摘下那剩余的几株半夏。
寒冷的疾风灌进我的口鼻，风吹得我的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我微眯着眼，猛然听见一道石破天惊的“滋啦”声响起，惊得我头皮发麻。
我一看，原来是狰的四个脚掌想要扣住之前踩踏出来的凹陷，却控制不住急速下坠的身体，尖利的指甲在岩壁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狰，尾巴！”
我急中生智，大声喊着它。
倏忽间，下坠的身体颠簸了几下，便稳稳地停在了半空。
我看着离我们仅有一尺远的滔滔江水，仿佛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狰，你怎么样了？”
狰的五条尾巴各
自贴在不同方向的凹陷上，它嘴巴大张着，急促地喘气。
它的四个大掌紧扣在岩壁上，尖利的爪子已经被磨损得长短不一，有的甚至被岩石生生折断，流着红色的鲜血。
那一定很疼。
我的眼眶陡然一热，手里还攥着它的尖角，“狰，你还能动吗？”
我担忧地问它，它轻哼了一声，听不出究竟是什么情绪，不过声线有些不稳。
岩壁上的许多植被因为刚才狰在急速下坠时，想要稳住身形而碰到了它们，全部枯萎消散了。
原本绿幽幽的岩壁刹那间变得有些光秃荒芜。
狰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悲戚地低吼了一声，我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便又是一阵下落。
我吓得再说不出话来，耳边隐约间有老妖怪说话的声音，但似乎太过遥远，显得很缥缈。
大概是我太希望有人能来救我们了吧。
我紧抓住狰的手终于完全失去了力气，被一个大力甩到另一边，身子轻飘飘的，又好像很沉重。
随着我脱离狰的那一刻起，它便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长吼，直吼得我跟着胸闷气短，无法呼吸。
“接着！”
这次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我幻听，反正老妖怪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地
从头顶上传来。
我的后背陡然一凉，已经坠入了江水。
在强大的水势下，即将要随水漂流，一抹赤红却陡然出现在眼前，将我一把捞了起来。
我被呛了几口水，忍不住地咳嗽，牵动着胸前的伤口，扯着疼。
此刻的我因为风，因为飘散在眼前的长发，微眯着眼，并没有去看救我的是谁。
我只是直觉地认为，是老妖怪不忍心看我因此丧命，所以伸出援手了。
我迫不及待地开口，却因为接连几次惊吓，变得有些口齿不清。
“老妖怪……我知道了……要连根拔起……半夏要连根带走……”
我知道老妖怪肯定是知晓这个的，只是此时此刻我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于是一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一手举着握在手中的小草，执着地央求。
“求求你……带我采半夏……”
我的眼睛许是被凌冽的疾风吹的，此刻有些生涩地疼，不知不觉就泪湿眼眶。
“你这小女娃，真真是固执！”
老妖怪的声音接着响起，却依然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带着一股穿透力落入耳膜。
我看见旁边的狰被一团光托起，整个庞大的身子都被笼罩在光束中，冉冉升起。
鼻间
除了暮崖中缭绕的花草冷香，竟然还有淡淡的檀香混杂其间。
我的脊背一僵，也不管眼睛的疼痛了，骤然睁大了双眼，看向抱着我的人。
他的气质清冷而孤傲，苍白的面色带着病态。
英俊的脸庞轮廓分明，勾勒成并不流畅的脸部线条，带着丝丝冷硬。
薄薄的嘴唇紧抿着，形成一条短促而冷冽的弧线，唇色同样惨淡。
高挺的鼻梁上，一双墨玉色的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双瞳，将我洞悉碾碎。
浓密的峰眉紧蹙，眉尾微微上挑，似有不悦。
我张了张嘴，呼之欲出的话却哽咽在了喉咙里，难以开口。
一旁的狰不间断地嘶吼，像是不安，又像是极度兴奋。
我将紧握在手中的小草丢掉，转而去抚摸他清瘦的脸庞。
当冰凉的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时，我的心脏就像突然被压上了一块巨石，呼吸不畅，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翻涌出来。
“北凌夜，真的是你……”
我以为是我的幻觉，可两者接触的感觉如此真实。
北凌夜没有应声，反而赌气般别开了脸，周身都散发出冷峻的气息。
我这才意识到，我是骗他和思莲回当铺的，此时此刻却在这
里相遇，实在是说不过去。
不过北凌夜不是失去法力了吗？
怎么突然恢复人身了？
还有，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西北山呢？
这些疑问一个接一个地在脑海中闪过，不知不觉，他已经抱着我上了悬崖，落在了崖顶上。
我这才看见同样安全抵达崖顶的狰的旁边，站立着的青袍男人。
我说怎么老妖怪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缥缈，原来是现在崖顶上的。
想来，狰应该就是他救的了。
果不其然，待狰一落地，他就开始数落起来。
“哎呀呀，你看看你，刚给你的脚踝敷了药，现在爪子又要敷药了，你当我采药不辛苦啊！”
老妖怪非常不满地看了我一眼，不过不满里面，带着很多我看不太懂的内容。
可此时此刻我已经顾不上老妖怪的情绪了，我只知道，站在我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很生气。
“你怎么能让她下去采药。”
突然发声的北凌夜，全身都透露出一股森冷和阴鸷。
“北凌夜……”
这件事本来就是我擅作主张，况且我也确实没有可以交换给老妖怪的东西，实在怨不得他。
我刚想张口主动承认错误，就见老妖怪双眉一挑，负气背对着我们，长身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