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离家出走第一一六天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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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尔知道自己在做梦。

维活跃的小孩儿其实经常做梦。他的梦境一向五花八门, 绚丽多彩，么奇异的场景都能在梦里上演，而也会随着逐渐清醒的智消散在脑海深处。

不过, 无论梦境有多离奇, 大多时候的埃米尔都意识不到自己在做梦。所以这一次，当埃米尔意识到自己陷入梦境的时候……小孩儿才猛地反应过来。

原来——是这样哦。

一始, 没人发现有哪里不，包括埃米尔自己。

毕竟这是埃米尔第一次进沙漠，也是小孩儿第一次不再以“勤”的身份参与活动——虽然在某些时刻埃米尔也隐隐觉得不应该这样，从符合常理的视角看, 埃米尔觉得自己的变化都有迹可循，想来想去都正常。

不管是情绪莫名焦躁甚至有些失控也好，又或者是比平日里更加粘人也好。

在这场只有埃米尔和杰森两个人的行程里, 这些已经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直到——

埃米尔陷入了一场瑰丽的梦。

梦里的“自己”好像一直在找寻着么，尽管毫无头绪, 可在无边无际的梦境中依旧从未停止寻找。

“自己”里的世界从暮『色』四起步入黎明乍现, 从荒无人烟的沙漠荒丘扭成高楼林立的繁华都市, 山岳颠倒，海水逆流, 日月星辰几度轮转，而“自己”想要找到的存在依旧遥遥无期。

焦躁，急切，痛苦……

一切负面情绪盘旋纠缠而上，将一向乐观积极的少年人囚入无形的牢笼。

埃米尔蓦地反应过来, 原来这才是他“不安”的来源。

他是在寻找“拉撒路泉”路上，没错。

可同样的，自他踏入这片沙漠始, 本以为绝占据主动权的他却早早成为了“拉撒路泉”的“猎物”。

在这场无声的博弈中，是埃米尔毫无察觉地踏入了“陷阱”，最终输得一败涂地。

少年在夜『色』中睁了睛。

海蓝『色』的瞳失去了焦距，在夜幕下甚至蒙住了倒映在眸中的辰星晖光。

他从温暖的睡袋中钻出来，动作僵硬而迟缓，如同被丝线『操』控了四肢的木偶，一步一步走向月『色』下的沙漠。

在同样的月『色』笼罩下，一汪泉自空旷的沙漠中心浮现。泉流涌动，在沙子上蔓延，而缓缓形成了一汪诡异的水泊。浓绿的泉水在湖泊里翻滚，如同沸腾般无声升腾着气泡，而碎裂。

少年正迈着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向泉水靠近。

他跪在泉水前，缓缓俯身，沸腾的泉中倒映出少年空茫的面容。

埃米尔觉得自己好像被困在无形的囚牢中，每一秒都在被迫共感着那些焦躁不甘的负面情绪。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能任那些残留的情绪『操』控着自己，缓缓贴近泉水，然四肢无力地跪了下来。

泉水还在翻滚，不断迸裂的气泡打碎了少年的倒影，那些升腾的水汽萦绕在少年身边，无声又极有存在感。

这位已经在这个世界早早陨落的“前辈系统”到底想要么呢？

埃米尔不知道。

他不知道这位系统曾经的宿主是么样的人，不知道这位前辈有过么样的经历，不知道它到底为么愿意付出陨落的代价，也不知道它想要“复活”的象到底是谁。

他只知道，岁月的流逝带走了多，被困在这方泉水中的，只剩下无法挣脱的苦痛。而已经不再有能力交流的前辈，只能不断地，强行地，将自己的痛苦传递出去，一股脑地倾泻在埃米尔身上。

被迫共感的少年没有被引起自己的愤怒。

小孩儿从来都是贴心而又温柔的。他只是，在属“前辈系统”的负面情绪中，衍出了一丝源自己的难过。

如果……如果能帮到前辈的，就好了。

他想。

泉水仿佛感知到了他的绪，愈加沸腾起来。

埃米尔在这一瞬间拿回了部分感知。

他恍惚地抬头，前一片繁『乱』的光斑，又隐隐觉得好像有人站在他的面前。

“……杰森？”

散『乱』的光斑蓦地始旋转，而，世界颠倒。

***

作为治愈系统的现任绑定宿主，埃米尔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成为

——一个系统。

少年人从未想过系统的视角会是这样的：

以自己的宿主为中心，上下三百六度全景视角，完全可以说是无死角的视野，甚至只要他想，他都可以看清角落的一粒微尘，任一粒。

尽管突然陷入了奇怪的场景，不过少年玩儿『性』大，不怎么受影响的埃米尔甚至兴致勃勃地研究了起来，忽远忽近地调整着自己的视角，左看看右瞧瞧。

不过快，埃米尔就只能把注意力放到他的“宿主”身上了。

毫无疑问，系统埃米尔的宿主，是杰森。

黑发青年也被卷入未知场景，甚至被迫参与角『色』扮演。埃米尔因为成为了系统而感知不到身体；杰森也因为成为宿主，变了副模样。

出头的健硕男人在场景内被迫缩水，看上去成了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和埃米尔记忆中的“罗宾”不同，宿主杰森发质有点糟糕，干枯散『乱』，长得盖得到肩膀；他身材瘦，不是因为成长抽条的精瘦，而是因为营养供给不足而导致的干瘦，瘦得肋骨清晰可见；他身上有多伤疤，也有多干涸的血迹，不过血迹来源的伤口却没有残留一丝痕迹；他没有衣服，只有一块儿脏兮兮的麻布，当做衣服一样裹着部□□体，看上去……着实有点可怜。

埃米尔无声地叹了口气。

如果是现实的，他早就把杰森治好了。可偏偏现在不是他知道的现实，埃米尔也从宿主成了系统。

等等！

少年瞳猛地放大。

现在的……能使用治愈力的……好、好像……是……杰森？！

被系统埃米尔惊恐盯着的宿主杰森终清醒了过来。

他的呼吸与心跳甚至没有出么差错，始终维持着“昏『迷』”的样子，正警惕地感知着此刻的情况。

下一秒，他听到了埃米尔的声音。

【杰森你醒了哦。】

杰森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埃米尔听起来还好。

他这样想着，便也不再装昏『迷』，直接睁了，而一愣。

这是一间昏暗简陋的牢房。

房子是稻草和泥砖做的，简陋脆弱得根本困不住任一个警，小得也只躺得下一个人。

这里，只有杰森自己。

杰森低头看了一自己的装束，眉头狠狠地纠在一起。他站起来，一边尝试『性』地活动手脚，一边金紧抿着唇，小心地透过洒进阳光的缝隙向外看。

埃米尔：【杰森。】

杰森没有反应。

埃米尔：【托德？托德？杰森？杰瑞？杰？】

杰森还是没有反应。

缩小成少年人的杰森眉目冷峻，糟糕的身体状况让他看起来狼狈，却绝不畏缩。他似乎完全不打算理会埃米尔，根本是把一直在发出噪音的小孩儿当做幻听一样。

毕竟……他也不是没有幻听过。

只不过从前的幻觉里听到的完完全全是小孩儿的声音，而现在的幻听反而染上了成熟些的少年音『色』——还挺与时俱进的。

杰森倒也习惯了一心两用。“幻听”任它响，头脑依旧转。

他自己此刻的处境也算有些猜测。一是雷霄·艾尔·古尔留下的手，是拉撒路泉发的变异，三是其他的人加入到拉撒路泉的争夺，他和埃米尔完全是倒霉。

再加上杰森见识过魔法，甚至说他也有些魔法天赋……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去把小麻烦鬼找回来才是，没有理会幻听的必要。

埃米尔·小麻烦鬼·系统：……

这就麻烦了。

不管埃米尔怎么想办法说些么来吸引杰森的注意力——哪怕已经始抱怨当初养托德的艰辛——杰森完完全全就把他当空气，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这时候的埃米尔就恨不得自己还有身体，这样他就能骑到杰森身上，使劲儿晃晃他脑袋，让他好好听自己说！

维发散到这，埃米尔回忆起辛苦带大自己的系统，突然心虚了一秒。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再叹气：

【你理理我吧。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你不要假装听不见！这样……你试试把身体里的治愈力调动出来，治愈一下你身上的伤疤怎么样？相信一下我好吗？我是真的埃米尔呜呜呜——】

站在阴影里的杰森停住了脚步。

他低头看了一身上的疮疤，视线落在了自己摊的右手掌心。

鉴曾经吃过的教训，不该放任自己的幻觉的，不管作为幻觉的是小丑，是蝙蝠，是自己，又或者是无害可爱的埃米尔。

他竟然又一次忍不住被幻觉牵绊住了。

治愈？那是埃米尔的能力。

就算是幻觉，他也从来不会幻想自己能治愈——

杰森沉默了。

他看着自己身上消失不见的疤痕，轻声地、迟疑地叫出了名字：

“……埃米尔？”

系统埃米尔简直要感动哭了。

【是我是我！】埃米尔说，【你可总算理我了……】

天『色』已经昏暗，有些房屋已经点起了灶火，有人抱着陶罐来来往往，『色』匆匆。这里好像是被埋葬在过去的时间，在这里的“人”有着自己的活。

杰森退回了更隐蔽的角落，锐利的双眸还在观察，声音压得极低：“埃米尔，你现在是么情况？你知道我们现在是么情况？”

终被杰森搭理的小孩儿又快乐了起来。

他和杰森交流的声音都恢复了轻快。

【大概知道？】埃米尔说，【了了，和我交流的不需要把说出口，你只要想和我说，靠想的就可以了。】

杰森：【……怎么回事？】

【没么，】埃米尔想了想，【简单来讲……我现在是在你身体里哦。】

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