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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离家出走第四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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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大概还是有一点值得骄傲的。

它养大(并不是)的埃米尔, 对于“治愈”, 始终有执念,并且是真真正正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所以,被系统提醒过的埃米尔已经把目光放在了托尼身上。

才是夏末, 托尼穿得有些单薄, 甚至可以说是随便。他内里是一件灰『色』的贴身内搭,外面是黑『色』的休闲外套,扣子只系了几个,脖颈下的和最底下的都没有系,不过黑『色』的倒是把胸口反应堆那点光给遮掩了大半。

埃米尔经验不足,他能一眼看出状态不对的人需要治愈, 但是像布鲁斯, 或者托尼这种总能把自己的伤痛遮得严严实实的, 小家伙靠眼睛就根本认不出来。

不过他相信系统。

既然系统说了托尼需要治愈……

埃米尔盯着托尼的背影, 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显得有那么一点点紧张。

戴安娜似乎看出了埃米尔想做什么。

她完全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而是坐在沙发上,有点看好戏的意思。

而埃米尔,他像是只刚刚学会狩猎的小『奶』猫,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猎物”,摩拳擦掌, 悄眯悄地迈着自以为隐蔽的脚步,向“猎物”靠近。

托尼还在检查。

戴安娜定制人工智能,他就连这房子的装修配套全包了, 只不过虽然设计图是他发的,但是这房子他第一次来。

墙面上挂着抽象的艺术装饰画,他就站在台阶上,盯着那副画。大块的彩『色』好像有什么别样的魅力,把钢铁侠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

事实上……托尼一早就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小朋友。

他这次难得没有拿走人工智能的命名权,刚刚正好奇小孩子会给他的管家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呢。结果现在管家还在等待埃米尔的二次确认,小家伙却把注意力全部都放在自己身上。

托尼完全不怕被看。

他甚至有一点点小得意,觉得自己得到了小朋友的崇拜。

他就静静地配合小朋友玩“假装不知道”的游戏,看着那只狩猎前都要“喵呜”叫一声提醒“猎物”的小『奶』猫自己跌跌撞撞地冲过来,兴奋地往自己身上扑。

托尼潇洒地一转身,送上门的小朋友做不到及时刹车,直接一扑撞进了托尼怀里,一拱,把托尼那系得不是很规矩的扣子又拱开一颗。

托尼:“站稳没?怎么,是来跟我说谢谢的?”

说是这么说,他可一点没有把小孩子扶正的想法,反而肌肉结实的上臂一使劲儿,把埃米尔扣在怀里。

唔,挺好玩儿的。

小孩子喜欢喝牛『奶』,身上隐约带着点惹人怜爱的『奶』香气。他被坏心眼的大人给拘束在怀里,费尽千辛万苦,终于从他胳膊间挤出脑袋。

他的头发都『乱』了,脸颊也因为憋闷染上一点红。

埃米尔气鼓鼓的,又被提醒一遍要说谢谢。

他『奶』凶『奶』凶地哼了一声:“谢谢是谢谢,我不是来找你说谢谢的!“

托尼终于松手了。

他后退一步放开胳膊,已经把小孩子手里的“手表”给转移到自己手上,而恢复自由的小孩子后退了好几步,让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长到将近一米。

工程师有一双巧手。

“她还在等你确认她的名字,你是打算叫她‘系统’?”托尼说着,把表带解开,冲埃米尔晃一晃,“伸手。”

埃米尔:“诶?”

托尼:“过来。”

埃米尔没动。

他用怀疑的小眼神上上下下把面前的先生看了一遍。

这位先生和他以前接触过的不太一样。

埃米尔站在原地,重复了一遍托尼刚刚的话的,甚至在自己没注意的时候,学了点托尼骄傲的精髓:

“过来。”

托尼:?

“伸手。”

托尼:???

他甚至抽空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神奇女侠,在戴安娜视而不见的眼神里,他收回手,双臂在前胸交叉,懒懒散散又不容反对,和小孩子较真,一点都不像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

“我不,你过来。”

隔着短短不到一米的距离,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对峙,谁都不打算让步,好像谁让步了谁就输了一样。

埃米尔:“你——”

托尼:“嗯?过来。”

埃米尔:“……”

他的视线黏在托尼身上,撅着嘴,气呼呼的。然后,他终于发现了男人身上的不妥。

男人浅灰的t恤有些贴身,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失去黑『色』外套的遮掩后,就能明显地看出,他胸口布料的起伏并不是正常人类的身体曲线,何况……那里还在散发着荧光。

圆形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嵌在他的胸口,而那东西还会发亮。

浅幽蓝『色』的光穿透布料,撞进埃米尔的眼睛。

他愣住了。

这时候再没有斗嘴一样的“过来”,埃米尔愣愣地往前迈了一步。他伸手,手臂抬高,指尖轻轻地触碰在男人胸口的反应堆上。

隔着衣服的布料,感知并不明确,可指尖的触感告诉他,这里不是身体。

埃米尔已经忘掉了刚刚自己还在生气。

他抬头,望进托尼的眼睛。

小孩子的眼睛是又大又圆,因为靠得太近,从托尼的角度看到的就是半张怯生生的漂亮脸蛋儿,衬得眼睛更大。他能从埃米尔的蓝眼睛里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还有他真挚的关切。

刚刚还像是只炸了『毛』的『奶』猫,现在就成了呜呜叫的小『奶』狗,他的情绪安静下来,嗓音也柔软得不成样子,像是怕惊到他一样。

男孩儿的童音放得无比轻柔,带着点软乎乎的鼻音,满满的都是关切:

“……疼吗?”

疼吗?

很多人只想知道穿上战衣翱翔于天际畅快吗,却少有人会关切地问上一句,疼吗。

疼啊。

其实很疼啊。

差一点就把自己的人生全都交代在那,爆·炸带来的冲击,嵌入身体的弹片,自行扩大的创口,强行接入人体的反应堆……怎么会不疼呢?

只是,习惯之后就不那么痛了。

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花费在疼痛上。

他看着小孩子关切的表情,自己脸上却摆出了满不在乎的散漫微笑,眼中的笑意多了些柔和:

“当然不会疼,这可是钢铁侠——”

他话都没说完,眼前这个还没长大的小家伙已经板着脸,自己上了手。

埃米尔揪着托尼的下摆,就要强行掀开他衣服:

“我不信,给我看看! ”

“松手——”

“给我看看!我可以治好你!”

埃米尔说得一本正经,可是不了解他的大人只觉得他是在开玩笑。

托尼把小孩子从身上撕下来,心有戚戚地抚平自己『乱』七八糟的上衣,愣是伸平胳膊,让埃米尔离他一臂距离。

这一臂距离可能还不够,被拎着的埃米尔还在挣扎,非常想踩到地上去,一边踢腿嘴里还认真地讲话:

“我说真的!我能治好你的,你乖一点听话一点!”

托尼:“……“

乖一点听话一点就不是托尼·斯塔克了。

男人脸上的轻笑倒不是瞧不起小朋友,只是完全没当回事。他把埃米尔拎到沙发那,塞到戴安娜身边坐好,自己后退两步倚上了沙发,一副很疲惫很头疼的样子。

他把手表丢出去,戴安娜抓在手里。

“行了,我也该走了。”他抹把脸,一句是冲戴安娜说的,一句是跟埃米尔打招呼,“有事儿再联系我。祝你好运,小子。”

他说到做到,转身就要走,但是埃米尔不干了。

小孩子鼓着劲儿,不再说话。

他在托尼转身的瞬间,闷着头站起来,往前一扑,像是个背部挂一样,挂在了托尼身后。

托尼:“……”

他低头,看着在自己腰上交叉的细胳膊,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往前迈了两步,挂件儿被拖着挪了两步。

他扭头,沙发上的女神正专注地看着手机,似乎在忙碌,完全没有发现埃米尔和托尼的纠葛一样。

托尼:“松手。”

埃米尔没出声。

托尼半真半假道:“我警告你,埃米尔,你再不松手,我就生气了。”

埃米尔还没松手,脸蛋儿埋在男人后背,发出瓮声瓮气的声音:

“如果我松手,你可以不走吗?”

“如果我走你就不松手?”

埃米尔闷闷地哦了一声,慢慢松开胳膊:

“不是……”

小孩子低着头,看起来很沮丧,声音里刚刚和他对着干的活力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就在托尼觉得自己是不是做的有些不妥的时候,刚刚还放在他腰上的小手,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这时候考虑不了那么多,治愈力因为埃米尔的焦急急冲冲地往男人身体里撞,第一时间开始工作,不过因为埃米尔忙不过来的原因,它们只能先给托尼虚弱的身体做补充。

这样一来,反应十分直白:

男人瞳孔瞬间急缩,都没过一秒,他眼睛一闭,软软地倒下去。

小小只的埃米尔被睡过去的大人压倒,可怜兮兮做了垫背。

他还抓着托尼的手腕,根本都不敢松手,脑袋一抬,被戴安娜的目光逮了个正着。

女侠一手一个,把两个长不大的男孩子送上了二楼,把昏睡中的托尼放进了二楼客房。

埃米尔终于能松手了。

托尼被安置在客房里睡,他被姐姐拎出来批评。

戴安娜表情有些严肃。

她知道埃米尔的能力,也知道埃米尔对“治愈”有执念。她甚至都觉得,让埃米尔治好托尼也不错,算是各取所需,她原本都没打算参与进埃米尔和托尼的事情,

——反正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孩子。

但是,埃米尔强行把托尼留下来这个做法……她不认可。

托尼和埃米尔比,姐姐肯定还是倾向于护着弟弟的,所以才没有当时阻止,但现在,她有话要说。

戴安娜:“你在做什么?”

埃米尔有点不安:“我……我想治好他。”

戴安娜:“他答应你了?”

“可、可是……”

埃米尔不说话了。

他这段日子过得太开心,开心得都快忘掉以前。

他以前,在他比现在还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系统的指导下,学会了治愈力的运用。

那时候的埃米尔才四五岁,是个圆滚滚的小豆丁。

他治好的第一个生命,不是人类,或者亚马逊人,是一只在天堂岛树林里生活的野兔。

虽然埃米尔的记忆力算不上多好,可他始终记得“第一天”,“第一次”。

他抱着被他治好,腿上还染着血迹的小兔子,跌跌撞撞地去找戴安娜的时候,戴安娜正在训练场中与姐妹交战。

亚马逊战士们的训练也是实刀实枪,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戴安娜已经可以说是天堂岛上最优秀的战士之一了。

和她对战的克里奥忒是护卫队的一员,可她现在也已经不是戴安娜的对手,最后一剑,戴安娜刺向她的手腕,银光闪闪的利刃被高高挑起,而后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克里奥忒按住流血不止的手腕,大声地夸赞着已经出落得优秀出『色』的公主戴安娜。

在她们走出训练场的时候,埃米尔小团子吧嗒吧嗒地跑过来。

天堂岛上只有一种装束。

埃米尔穿着希腊风的短裙,黑发披在脑后,鞋子的系带一直快到膝盖,像是个软绵绵的小姑娘。他把腿上还有血迹却乖乖地蹭着他的野兔捧起来,给戴安娜看。

姐姐想都没想,直接把小团子捞起来,搂进自己怀里。她看小埃米尔的表情温柔极了:

“你会捕猎了吗,埃米尔?”

“不、不是哦,”那时候的埃米尔说话『奶』声『奶』气的,比现在更软上几倍,“是我治好了它的伤。”

“……”

“真的!我不骗你,我现在很能干的。”

说着,小团子在姐姐怀里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最后半个身子弹出来,伸长肉肉的小胳膊,喊克里奥忒的名字。

然后,他把手按在了克里奥忒的肩膀上,在女战士惊讶的目光中,她流血不止的手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埃米尔呼呼睡过去的时候,破开的伤口已经只剩下一条浅浅的痕迹。

才刚刚学会使用治愈力的小家伙,不过一道伤口就能让他睡死过去,而且一睡就是一整天。

他睡着的时候还咂嘴,似乎在做什么被夸夸的甜蜜美梦,结果等他醒过来,得到的不是姐姐的夸赞,而是板着脸,目光幽深,似乎很生气的戴安娜,还有沉『吟』中的女王希波吕忒。

戴安娜:“知道错了吗?”

埃米尔眨眨眼,茫然又委屈:“……哪里错了呀?”

他没想明白,直到他再看到克里奥忒的时候,女战士的手腕缠着绷带,被整齐地包扎着。

埃米尔跑过去,在训练场外看着她们训练,在克里奥忒出来之后,小尾巴一样跟上姐妹,声音小小:

“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治好你……”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帮上忙,结果好像完全不是这样。

克里奥忒也很喜欢这个小家伙。

她蹲下来,『摸』『摸』小团子的脑袋。

亚马逊人的体质特殊,不算严重的伤口早已经不再流血。克里奥忒拆开绷带,把伤口展示给埃米尔看。

“你治好了我,埃米尔,”她说,“我应该说谢谢你,但是我不需要。”

“可、可是……受伤会痛,生病会难受……”小团子不明白克里奥忒为什么不需要,更不明白为什么他治好的伤口上,会出现第二个伤口。

“所以,我说谢谢,”克里奥忒回答他,“只是,我不需要。”

这是埃米尔第一次治愈一个人,也是第一次明白,或许不是每个人都需要他的治愈。

小孩子还很懵懂。他常常出没训练场,他认真地问每一位姐妹需不需要他,可惜他得到的全都是『摸』头杀。

戴安娜也抓着埃米尔认真叮嘱过,具体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但是他记得一句话:

“你不能在别人不同意的时候做事。”

“那……如果需要呢?”

“需要的人会告诉你,”戴安娜说,“就算是需要,你们也必须达成共识。”

埃米尔若有所思,努力记住了。

他大多时候都是想办法让对方同意他治愈的,也就是这段时间他过得太顺遂太快乐,他有点飘了。

埃米尔沮丧地低下头,说了一句对不起。

戴安娜:“……我不是要你和我道歉。”

埃米尔乖乖点头:“那我一会儿和托尼说对不起。他可能不需要我。”

戴安娜:“不,他需要你。”

埃米尔傻乎乎地发出啊的一声疑问,有点搞不清状况。

戴安娜说:“托尼需要你治愈,但是你们应该达成一致。”

就托尼那个身体,他早就该住院了。

埃米尔恍恍惚惚,怀疑人生:“你是说,我要治愈他,但是我要他自己答应被我治疗是吗?”

大人们的文字游戏好复杂啊……

房间内,托尼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迷』茫一闪而逝,他很快恢复了清醒,压低了声音:“……该死的,我昏『迷』了多久?”

回答他的是一道好听的英伦音:“十三分十四秒,sir,不过准确来说,您的生理状况是‘睡眠’,而不是‘昏『迷』’,顺便说一句,是普林斯女士把你抱进来的。”

托尼沉默了一下。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正在新房子的客卧里,衣服也还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两年前,他在绑架中大难不死,身体里却多了许多细小的弹片碎片。如果没有反应堆控制,他血『液』中的碎片会流入心脏,要了他的命;而使用钯元素的反应堆,虽然能供给马克战衣需求的能源,能让他活着,可重金属元素中毒同样加速让他走向死亡。

当然,老天可别想这么容易就要了他的命,托尼·斯塔克从来就不是听天由命的人,就算做好了准备,他依旧在想办法,只是习惯『性』地瞒着,就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了。

至于埃米尔说的,他能治好自己?

托尼根本不信。他已经是相关的专家了,虽然没有系统完整地学过医学,可理论相关根本不可能难得住他。

他早已经尝试过各种办法了,根本没——

他掀起衣摆,低头,看着胸口那个“救了他的命”,也即将“要了他的命”的东西。

蓝『色』的幽光在胸口绽放,反应堆安安静静地嵌在胸口,但是原先在它周围,因为钯元素中毒而在血管中蔓延开的深『色』纹路已经暗淡到几乎不见。

托尼沉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检测仪,扎破指尖,看着上头的数据。

“血『液』毒『性』:1%,”他的ai管家报数道,“sir,由此看,埃米尔先生确实有治疗你的办法。”

托尼:“……”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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