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隐藏在兵荒马乱中的一些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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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念,帮我找一下佳源公司执行案的资料。”
“就在你手底下,刚刚找出来的!”
...
“舒念,我要一杯咖啡。”
“哦,稍等。”
...
“喂,前两天领回来那个裁定书放哪了?你做事情能不能有些规划?”
“在我这里,我拿着研究呢。”
“研究完不晓得放回原处么?”
“...还没研究透彻呢。”
...
“嘿,帮我复印一下这份判决书然后归档。”
“知道了,马上来。”
...
“舒念!你脖子上面长个脑袋只是为了看起来高么?”
“...不是,还为了喘气。”
“还为了进水是么?”
“...”
......
“舒念!”
“舒念!”
“舒念!”
这是继舒念做出那个几辈子修来的福分的认知后半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邹寒屹依然那么不客气,并且似乎是打算把她这免费劳动力一个掰成十八块一样的用,连对她的称呼也从直呼其名变为简单的一个“喂”或是“嘿”,要不就是劈头盖脸的砸下来一份材料让她整理...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为此,舒念默默地收回了自己当初的想法,她觉得,遇见邹寒屹这样的师父,绝对是上辈子干了太多非、法的事情,这辈子不小心落在他的手里,是来还债了。
12月中旬开始,Y市的大街小巷被圣诞节的气氛淹没,舒念偶尔出去办事,或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步行穿梭,或者骑公交自行车,又或者坐公交行驶在“金够败、金够败”的欢乐音乐声中,就这样匆匆忙忙迎来了大四这一年的深冬。
依旧没有下雪,气候干燥,寒冷凛冽,办公室里面暖气十足,上班族们上火严重,不知道是谁挑的头,办公室内被流感病毒洗劫了一番,有将近一半的人抱着卫生纸擤鼻涕,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就像是交响乐几重奏,热闹非凡。
自诩健康宝宝的舒念很不幸中了招,她觉得她是被邹寒屹这个病原体复制机给传染的,因为办公室里挑头生病的人好像就是他,虽然他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承认。
头疼、鼻塞、流眼泪,感冒真的好辛苦,还
要带病工作,不能迟到不能早退不能请假,邹寒屹都是下班以后去挂水的,她不好意思搞特殊张嘴请假,于是只好半死不活的奋斗在最前线,其实她真的特别想要蒙头睡上一大觉。
舒念将刚刚打出来的合作协议递给邹寒屹,眼睛不小心扫到他的手背,苍白细瘦,零星点着几个或青或紫的针孔,心里面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怪难受的。
“下午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上午等我电话。”
“不是还要起草一份合同么?”
“那个不着急,先放一放。”
“哦...”
舒念抬手捂着鼻子吸了吸,这几天把鼻子都擦得破了皮,看见卫生纸她就觉得浑身疼。
“行了,收拾东西走吧。”
“师父,你不休息么?”
“等会儿还要见个人。”
邹寒屹偏过头去捂着嘴轻轻咳嗽,原本没什么血色的脸胀得通红,一路蔓延至耳根,舒念正好可以看见他轻轻颤抖的肩膀,背后的蝴蝶骨隔着厚厚的衣料都格外清晰,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心里面特别难受。
“师父,你还是休息几天吧...这么拼下去身体迟早要垮。”
“恩。”
“你右耳朵关了没?”
“恩?”
邹寒屹的声音太沙哑,低不可闻,少气无力,眼底还敛着些许的水汽,扭过头来看她的时候显得特别可怜巴巴。
“都病了大半个月了,我看着你都觉得辛苦。”
这句话刚刚说完,舒念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立场,邹寒屹怔忪了些许片刻,然后勉强对她笑了笑。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邹寒屹手底下还压着刚刚打出来的合作协议,字体有些小,他脑袋昏沉,只觉得看见了一排又一排的小蝌蚪,密密麻麻,杂乱无章。
没人知道,他每天人模狗样的上班,下班以后却是猪狗不如,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却突然发现自己过得越来越迷茫,每天除了按部就班的工作之外好像就剩下了陪伴老爷子,除此之外的生活无论多么丰富多彩或是多么激情澎湃,好像都和他没有太大关系,他过早地迈入了老年人的行列,老态龙钟,疲态尽显。
因为身上笼罩
着功成名就的光环,所以很好的掩藏了他输不起的一面,他其实一点都不敢承认,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用工作来麻痹感情的怂包。
邹明的唉声叹气一次比一次要强烈,每次看着他欲说还休又担心揭开他的伤疤惹他不开心,别人的小心翼翼让他更加杯弓蛇影。
恩,其实还不如他的小徒弟,人家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爬起来,就算头破血流也一样能够很快的走出来继续上路,他却不行。
第一次这样光明正大的早退,舒念却不觉得开心,她感觉心口处憋着一口浊气,想要发泄却发泄不出,那种如鲠在喉的不爽她实在是不足为外人道,于是只好自己闷在心里,神色恹恹地准备回去梦周公。
她去电梯间乘电梯下楼时听见楼道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当时也没有多想,就迈开脚步轻轻推开门寻找声音的来源。
然后舒念一不小心看见了不靠谱的宋翊律师,他手里面拎着个类似于药品的袋子,另一只手搭在唐欣瑶的肩膀上,此时正微微低着头,目光深情又带着浓浓的心疼,然后轻轻地探过头去吻了吻她的耳垂,哪里还有什么不靠谱的模样,活脱脱一个深情美男子嘛。
哦,唐欣瑶喜欢胡吃海喝太过头,这几天在闹肠胃炎,舒念心里想,肯定是经纬律所今年人品指数没充值,养了一窝子的病号。
...
所以,这两个人这是私底下暗度陈仓了么?
这对狗、男、女,连请客吃饭都要省,还要表脸了?
舒念正想着是不是要跳出去把这两个人吓个屁滚尿流,她扳着的门就特别应景地“嘎吱”一声响,于是被她腹诽的那对“狗、男女”同时张皇地回头。
两个人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舒念这时候却有些尴尬,她摸着鼻子讪讪的笑了笑,然后摆摆手。
“哎呀,不好意思啊,这两天脑子不好使,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卿卿我我,我是空气。”
“...”
那两个人在短暂的惊慌失措以后都恢复如初,他们都听见了舒念睁着眼睛说的瞎话,一起皱着眉眼盯着她看了小半晌,成功的将她看的毛骨悚然。
“没什么
事的话我先走了哈,记得别忘了请客吃饭。”
“舒念,刚刚苏祎宸下楼去买药了。”
唐欣瑶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舒念带着一脸迷茫回过头。
“他也病了?”
“恩,心病。”
“...社交障碍又严重了?”
“你怎么不蠢死?”
有了男人保驾护航,舒念感觉唐欣瑶比以前更加嚣张难耐了,即使那张脸看起来还是不太红润。
“我要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小喇叭,将你们的喜讯公示天下,宋律师,咱们去海外海搓一顿如何?”
舒念决定将矛头对准宋大状,男人嘛,这个时候就要敢于豁的出去。
“行啊,没问题,我等着和苏祎宸拼个桌一起庆祝。”
社交障碍患者也讨上媳妇了?这么劲爆的消息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她?一群老奸巨猾的家伙,虽然她最近整天与邹寒屹憋在办公室里面不常出来,但也不能就这样把她剥离人民群众的队伍啊。
“算了,我还是先回去睡觉了,好不容易有点休息的时间...咳咳,你们俩可以继续了。”
舒念被唐欣瑶不怀好意的笑瘆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她觉得还是不要在这个当口触霉头比较好,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门跑回电梯间,人还没站稳电梯门正好打开来。
“舒念!”
“啊?”
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苏祎宸这个时候正龇着牙朝她咧嘴笑,腼腆又羞涩,脸上还染着可疑的粉红色,只是说话还是磕磕绊绊的。
这是招桃花的节奏啊。
“你...又要出去么?”
“哦,不,我放假。”
“你...”
“啊?师兄你有事么?没事我就先走了。”
电梯快来了,舒念想要速战速决,她真的很想睡觉。
“感冒好点没?”
“差不多了,回去补个觉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哦...”
苏祎宸抓耳挠腮,脸上的红晕都蔓延至了耳根处,活像是从水帘洞里跑出来的猴子猴孙。
“师兄,你还有话说?”
“啊?嗷...没了。”
“那我先走了,电梯下来了。”
舒念将一只脚卡在电梯门口,然后懒洋洋的挥挥手,人活一口气啊,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她现在有些萎靡不振了。
“等一下!”
苏祎宸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嗷一嗓子吼了出来,吓得舒念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不光小范围的打了个哆嗦,说话都不由自主变得结巴起来。
这下成了俩结巴大眼瞪小眼。
“啥...啥...啥事?”
“这些药给你。”
在舒念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苏祎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遁了。
他是真的遁了...
他的法律文书写的特别棒,是律所里面仅次于邹寒屹的一根刚正不阿的笔杆子,做事认真细致,为人低调诚实,但是嘴却特别的笨,笨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甚至遇到自己特别喜欢的女孩子,不敢看她的脸,更不敢和她多说一句话。
每次一行人出去吃饭的时候,他其实特别想要找话题与她聊一聊,就算是轻描淡写的校园生活也可以,他甚至为此专门将要说的话写在纸上演练,可是,每次背的滚瓜烂熟的话都到了牙关后面,他却死咬着上下牙齿不敢松开。
苏祎宸躲在电梯外面的连廊里,脸颊憋得通红,一只手按在胸口处,掌心下面的跳动特别的剧烈,好像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跑出来一样。
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开心,他把事情办砸了。
他喜欢舒念,那个小姑娘那么青春朝气,直爽又宽厚,每天都是语笑嫣然,就像是丛林里一只快乐的小精灵。
他却不敢说,只好在平时的相处中尽可能的照顾她,时时刻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希望在她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
这是舒念感冒的第三天,他看见她用卫生纸把鼻子都擦得红了,眼圈周围一片青色,但还是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于是趁着不忙的时间下楼跑了一趟药房,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舒念感冒的症状认真细致的说给药房的医生听,然后比较了各种药的药效之后买了适合她症状副作用又比较小的,希望借此机会能够拉近彼此的距离。
他在电梯里的时候还在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镜子演练要如何与舒念沟通,明明都练习的不磕巴了,可是,怎么突然一看见她以后就好像感觉灵魂都被一瞬间抽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