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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我们是无数条平行的线,各行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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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是个刑案,嫌疑人涉嫌贪污受贿,一同被抓的还有他的老婆以及村委会的委员。

来的人是他的女儿和女婿,他本人是Y市城中村一个小村子的村长,这些年Y市市政建设脚步加快,对城中村的改造呈现逐年上升的趋势,政府将一部分权力下放至各个村子,由村委会协助选择投资模式。

以该嫌、疑、人、为领导的村委会经过一致协商选择了开发商进行投资,并且收下前期资金作为活动经费,在这个过程中,该村委会与开发商产生矛盾,最后被举报至检、察、院,昨天刚刚下了批、捕、令。

城中村项目改造大部分采用这个模式,许多村委会委员借开发之名收取好处费是众所周知的秘密,开发那么大的工程,许多人情世故都需要摆平,相对来说其实都很正常,只要不是太出格,上面一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道也就过去了。

从去年开始国家进行一系列反、腐,政策有了大的变动,开发商想要在该村进行开发的项目被搁浅下来,钱财散尽,机遇丢失,因此才辗转有了这个案子。

近几年Y市城中村成了富得流油的地方,享受各项政策补贴,甚至有些村委明目张胆搜刮民脂民膏,邹寒屹心里和明镜似的。

但这个案子以贪、污、受、贿罪起诉确实存在诸多漏洞,单从犯罪主体这一方面切入,嫌、疑、人是否算得上国家工作人员就有待商榷,更何况村委会与开发商订立合同的过程中存在诸多不严密的因素,检、察、院在制作批、捕、令时明显考虑不周。

邹寒屹与嫌、疑、人的子女坐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时间,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了个差不多,对方只想尽快把人捞出来,当场就要与他订立代理合同,甚至带了现金打算交费。

他很闲适地坐在办公桌后,双手交叠搭在上腹,表情不急不躁,语气不疾不徐,以自己专业得眼光向对方分析利弊,阐述自己的观点和看法,为双方都留下考虑的余地。

最终还是没有

当场订立合同,邹寒屹这些年接案子开始变得挑剔起来,没有挑战性的不接,赚钱不多的不接,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接,像这个案子确实有许多值得商榷的余地,值得他耗费一些心力去争一争,他有接手的打算,但是,没有必要表现的那么急迫。

反正,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邹寒屹礼数周到的把人送走,倦意蔓延至全身,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空落落再次将他包裹成一个蝉蛹,他靠着门边揉了揉脖颈,一回头就看见了舒念那小小的办公区,小姑娘都喜欢花红柳绿的东西,彩色的便签纸在隔板上贴出了姹紫嫣红的盎然春意,但她的办公桌上却极其规整,案卷、书和笔记本被小书架隔开,椅子上放着个小乌龟的靠枕,屁、股正朝着他的方向。

他脑海中突然跳出来舒念甩着歪歪扭扭的马尾辫在办公室里来回转的画面,素面朝天却明眸皓齿笑颜如花,战斗力那么旺盛,但是人还是有些天真。

舒念回到学校以后被已经四体不勤等着放假回家的简晨鸽一通嘲笑,但她最后还是跑到东巷买了最受欢迎的邹大爷凉面回来,两个人端着一个饭盒吃大份的凉面,书桌上的电脑中正在播放韩国倍受推崇的电影《辩护人》。

影片讲述主人公怎样从一个唯利是图的律师转变成为一个为民请命的斗士,他在法庭上直面暴力机器,慷慨陈词,怒斥法理不公,直言国家有病,煽情到极限...两个姑娘看得热血沸腾,仿佛自己也经历了一场浴火重生。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她上午刚刚崴了脚,下午就有人打来了慰问电话,师兄师姐们一个个用幸灾乐祸的语气向她表示沉痛的哀悼,舒念顿时感觉自己交友不善、遇人不淑,简直是悲欣交集。

好歹里面有个半正常的,哦,就是那个闷葫芦苏祎宸。

他没敢做出打电话这样挑战自己记录的壮举,而是编辑了一条堪比裹脚布还要长短信,从慰问到用药再到注意事项写得比医生交代的还要清楚

,事无巨细,舒念捧着短信不由得联想到苏祎宸那张憋得通红却吐不出一个字的脸,突然就笑出声来。

她今天感受到的温暖太多,多的她都有些受宠若惊,连一上午都在纠结那些家庭矛盾,伦理道德之类的问题都被她抛在脑后。

邹寒屹说的对,无须对别人的生活乃至于如何做人指手画脚,先在自己的圈子里把事情做好,能够真正独善其身的人其实是最让人敬佩的。

12月初,开题报告进行答辩,结合实际经验以及理论知识,舒念很顺利的通过,她利用休整的三天假期加上双休日回了趟家。

自从开始实习以后,连给家里打电话的时间都严重缩水,舒爸还好,他带高三两个实验班的语文课,整天一忙起来就呈现出六亲不认的状态,恐怕连自己有个大学快毕业的女儿都不一定记得了。

但舒妈就快要闷得身上长痱子了,除去做一日三餐以外,剩下的时间就只能一个人在自家开的小店里熬时间,舒念几次与她打电话都能察觉到那种被憋坏了的闷闷不乐。

她回到家中的时候,舒爸正好调休,陪着舒妈在店里招呼客人,两口子看到自家像是从难民营回来的女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怔忪了两秒钟才扑过去接她的行李,轮流对她嘘寒问暖,后来索性关了门带她回家。

舒爸舒妈养闺女这么多年,明显察觉出来了舒念与以往不一样,姑娘从小到大省心是省心,但却是三脚憋不出一个屁的德行,于是,舒妈当年激动之下帮她报了法学专业,这两年看着健谈了不少,但这次回来却明显变成了一个话篓子。

从进门以后就跟在两个人屁股后面说个没完,一张嘴喋喋不休,说自己在实习时候碰到的各种各样的人,遇见各种各样奇葩的事情,说得眉飞色舞,最后愣是把两口子说得烦了,舒念被毫不留情的从厨房推了出来,于是她啃了个苹果盘腿坐在沙发上等着饭来张口。

办公室一下子少了个人,邹寒屹有些不习惯,整天被一个小姑娘

追在屁股后面问东问西,高兴的时候就人模狗样的传道授业解惑,不高兴的时候惜字如金外带毒液攻击。

他有时候都搞不清自己怎么会说出那么不近人情的话,好几次说完了以后还有些后悔,但是那小姑娘就像是打不倒的小强,顶多垂下脑袋稍微吸吸鼻子,不过十分钟就又没心没肺地往枪口上撞。

邹寒屹一直都想不通当初为什么要答应老主任把舒念带在身边,但是这件事情真的水到渠成以后他的生活好像开始变得不一样,至少不是长年累月的阴霾笼罩,阳光从看不见的夹缝中钻进来,有种隐隐约约的如获新生的错觉。

年底的时候所里面和正常的公司没什么两样,处理不完的案件,开不完的会议,年终总结,下一年初的工作计划,一些大公司对律所的招投标开始启动,还要腾出空闲来做自我营销。

他确实才华横溢,能力卓越,但是律所是个群体性的存在,整体素质一样重要,就像是某一个人曾经说过的,这个社会不惜要独树一帜的英雄,更需要一群人齐头并进。

几场会议开下来,邹寒屹感觉自己支愣着的身子都快变成了千年不朽的棺材板,最近各种事情都需要他亲历亲为,或许真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他现在有些力不从心。

那个涉、嫌、贪、污、受、贿的案子他最终还是接了下来,签合同的第二天就去了一趟看、守、所,原本打算带着舒念一起去,但那几天她忙着弄开题报告,眼看忙成了一条移动的竹竿,越发细脚伶仃起来,于是邹寒屹动了恻隐之心没舍得让他的小徒弟再跟着他四处奔波。

所以,舒念竟然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细胳膊细腿成为了她第一次去看守所的绊脚石。

舒念在家里过了四天猪狗不如的生活,临走的时候舒爸舒妈将她的行李箱中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土特产,让她带去学校和律所给同学同事一起吃,既然身处在人情社会,一些必要的人情世故总要懂,经过一段时间的耳濡目染,舒念不再

像是之前走的时候一样,嫌这个太重那个不好拿,自己大马金刀拉着行李箱就踏上了归程。

人总是需要成长,她觉得她特别的幸运,一路走来都有贵人相助。

舒念先回了学校,寝室里特别的冷清,另外两位又去泡图书馆了,据说是要考研继续践行知识改变命运的真理,简晨鸽那个不学无术的东西在开题报告答辩结束以后就拖着行李回了家,和告老还乡似的,床上的铺盖都给卷起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触景生情,舒念突然就有了一种即将要分离的仓皇,社会留给每一个人的时间都不多了,再过大半年,这座楼里面有将近三分之一的人就要卷铺盖滚蛋,无论自己是骡子是马,是胸有成竹还是仓皇应战,都没有人关心。

他们开始正式进入没有硝烟的战场,接受来自社会大浪淘沙的洗礼。

晚上她带着部分土特产去老主任家,邹寒屹也在,那张脸看着更憔悴了,黑眼圈叠了三四重,坐姿也不似以往端正挺拔,略有些懒散的靠着沙发靠背,说话声音还不如老人家的洪亮有力。

这是刚刚挖煤窑出来么?怎么感觉累成一条狗了?

在这里她一般都会像个学无止境的小丫头,不多插话,默默地坐在一边聆听两位长者交谈,邹寒屹这副半死不活的德行可不光是她看见了,老主任摘下老花镜顺带揉了揉鬓角,略显浑浊的目光看向邹寒屹的时候带着浓浓的无奈。

“朱昱丞这两年越来越不像话了,把你们这些人都当牲口使唤呢。”

“和主任没关系,年底案子多,现在哪个所都差不多是这样。”

“你还以为自己是二十几岁的小年轻啊,一连熬三天三夜都能顶下来,有些案子能不接就不要接了。”

“主要不接案子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干。”

舒念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不是还有连连看么?见缝插针都要玩,少拼点命,少喝点咖啡,四平八稳躺在家里床上玩多好?整天支愣着那不盈一握的小蛮腰,她看着都有种摇摇欲坠被折断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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