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自成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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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跃而起的许一城站立在干涸的水潭底部，他的声音非常清冷。
外貌虽然没有改变，但是从精气神上看，与之前的简直判若两人。
他扫视了一眼四周。
不深的水潭让他轻易就看见有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倒在地上。
“唔！”
眼前突然一阵重影，同时脑袋传来剧烈的疼痛，他紧皱眉头一手扶额。
一会后，他的眼神变回原本的柔和，眉心的朱砂也逐渐淡化。
清醒过来的许一城看向水潭边惊呼一声。
“爷爷！”
快速爬出水潭，许一城急忙将许道乾给扶起来，探查了一下他的气息和心跳。
许一城呆住了，一时间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气息、心跳全无……
“爷爷……”
眼泪开始忍不住地往下掉，最后失声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必须将爷爷去世的消息告诉父亲！
他用衣服擦掉眼泪，按了几下手机，都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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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死心又按了几下，仍旧没有丝毫反应。
没办法联系到外界，许一城做了一个决定。
“爷爷，我背你回家！”
他小心翼翼地将许道乾背了起来。
然后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
“沙沙沙……”
山风吹来，仿佛整座山的草木都在哀鸣。
……
大年三十除夕夜，家家户户挂灯笼。
许家村依旧保留着这样的习俗。
只不过今年的许家村，仅有一户人家挂出红灯笼，其他人家都自发性地没有挂上灯笼。
缘因许道乾在村中德高望重，村里许多人都曾受过许家的恩惠，所以他们以这样的一个方式以表一种尊重。
正在城里上班的许正良闻讯赶回来看了许道乾最后一眼。
他们家都是一脉单传，无堂亲帮衬，但是村里的人来了不少。
跪在棺前烧纸护火的许一城，还能听见一些人正在议论今日白虹贯日之异象。
“自古以来白虹贯日都寓意着大凶之兆，没想到异象刚出，乾老就去世了……”
“谁说不是呢……”
没有理会这些议论，许一城看见许正灵过来后，他一脸憔悴起身走了过去。
对其说道：“爷爷生前有过吩咐，说倘若他死后，若是白天，当天火化。”
许正良眼眶通红，怒斥一声：“你懂什么？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不懂。”
虽然许正良声音很大，但是许一城一点也不怕。
面无表情地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许一城用普通语气若有所指地说道：“你也不懂。”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抽你！”
许正良暴怒，作势就要上前。
还是旁边的村民拉住了他。
“不要冲动，一城这孩子从小就跟乾老亲，现在乾老突然去世，孩子一时半会无法接受，你就不要和他较真了，当下是要先处理好乾老的后事。”
“哼！爷爷是长辈，父亲就不是长辈了吗？”
许正良冷哼一声，就算没人拉住他，他也不会糊涂到这个时候跟许一城较真，只是这个小子对他的态度实在令他感到气愤。
许正良没有听从许道乾生前的嘱咐，依旧大肆操办。
大年初六，出山。
这天下着蒙蒙雨，但是全村在家能来的几乎都来了。
队伍排了长长的一排。
敲锣打鼓的，伴随着唢呐声，往村外慢慢走去。
在这片角落，按照风俗，只要是有人“出山”，都会请一些外面的舞团或杂耍来热闹场面，称之为“阵头”。
一般数量都为3、5、7阵这样。
期间会在村口停顿一小段时间，完整表演一次。
这次许正良就请了7阵。
阵头轮番表演，突然有帮衬的村民跑到许正良身边，压低声音道：“良哥，请来打拳的阵头那个老头突然病法，没办法打拳了！”
许正良脸色剧变：“人没事吧？送医了没？”
要是人在这里出了事，那事情就大了。
“别担心，人已经缓过来了，我叫二柱子开车送去医院了。不过这样一来阵头就少了一阵……”
“人没事就好。”
许正良松了一口气：“再选一阵别上去表演了，把钱结了，就地叫他们回去吧！”
“可是……现在已经是第五阵了，剩下的‘24拜’不能去除啊！”
“这……”
阵头数量必须为单数，否则视为不祥。
但现在，事发突然，许正良也没什么好办法。
深吸一口气，许正良无奈道：“事发突然，六阵就六阵吧，我们确实有请了七阵，也算是七阵了。”
虽然他们有刻意压低声音，但是距离近的原因，许一城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数日以来，他沉浸在丧失爷爷的悲痛之中，过得浑浑噩噩。
说到底，爷爷就是因为他才去世的！
“莫要多想，我有朋友说过，一切因果自然，皆有定数。”
脑海中传来了一声女人声音的劝慰，从大年三十那天听到这个声音的惊讶，到现在，许一城已经稍微习惯了。
没错，许家的仙术确实成功了，但也可以说没有成功。
一个灵魂穿梭异界，最终被锁在了许一城的眉心之中。
而且这个灵魂，自称是关羽的后人——关芸。
这太冥经上记载的“召鬼神、起死回生”的效果比起来，显然不太符合。
毕竟就算是武圣关羽的后人，也不过是普通人，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起死回生。
不过有一点特殊之处是，一般情况下，只要许一城愿意，关芸的灵魂就可以在短时间里控制他的身体。
许一城扫视了一下现场，看见了其中一个阵头的面包车上有一把大刀后，他心中一动。
他与关芸灵魂对话：
“你不是自称说是关羽后人吗？现在有一个很好的证明机会！”
“我何须向你证明？不信便罢！”
“阵头数量为双数是为不吉，我恳请你帮我这个忙，上场演练一遍刀法，凑齐阵头！”
“……”
沉寂了一会，关芸才缓缓道：“罢了，看你一片孝心，我就帮你一次。”
与关芸谈成后，许一城身穿孝衣，走了出来。
“这一阵我来补上，亲自为爷爷送行！”
许正良惊愕看着许一城，随即大怒：“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胡闹！”
“七阵少一，是为不祥，这一阵必须补上！”
许一城态度异常坚决，说完便转身往场中间走去。
“回来！”
被他的气势镇住的许正灵恍然回神，这时候许一城已经走出七八步远。
此时阻止已然来不及了，上去拉扯，只会让人看了笑话。
“许一城他想干什么？”
就在众多村民不解的时候，许一城走到走过去跟那个阵头的人借了那把大刀。
“借大刀？这是他爷爷出山仪式啊，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娃该不会是受不了刺激失心疯了吧？”
“好像是打拳阵头的老头突然病发，阵头少了一阵，不过他该不会是想自己补上吧？”
“这，不可能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许一城真的手持大刀上场了！
看向棺木方向，他神情肃穆，眉间一点朱红慢慢浮现。
“呼！”
陡然间，他握着大刀的手猛然一动！
“呼、呼、呼……！”
一招一式施展开来，撕裂空气，呼声越发紧凑。
他竟然真的在场中间舞起了大刀！
“从未听说过有人在自己亲爷爷出山仪式上自己当阵头的！”
“是啊，这会不会犯了忌讳……”
“他是不是练过，这刀法一招一式看得我心惊胆战……”
许一城此刻心中只有悲伤，再加上现在是关芸主导身体，旁人说些什么，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一招一式，坚定有力，干净利索。
“爷爷……”
随着心中涌出的悲凉，控制身体的关芸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动作更加急促了！
此刻全场屏息，且不说许一城这样做是否犯了忌讳，但是舞弄大刀的功底确实扎实。
在众人眼中，此刻他仿佛像是一名身经百战的将军，浑身气势凛然，招式大开大合之下，威势磅礴，精彩无比。
“呼！”
一声破空，只见许一城陡然拉出一截钢棍，大刀变成了长柄刀！
变成长柄刀后，他的动作骤然一变，威势更甚！
“呼呼呼呼呼呼呼……”
他使起长柄刀整个人的动作愈发行云流水，气势更加强盛。
一套刀法下来，周围已是鸦雀无声。
谁能想到，许一城竟然能把一把大刀舞得威风凛凛，当代有这本领的怕是没几人了。
“呼、呼！”
他身形骤然一顿，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了般。
众人骤然屏息。
下一刻他整个人猛然跃起，长柄刀往前方道路奋力劈下！
“锵！”
刀刃掷地有声，火花迸发！
众人心中一震。
随后就见许一城将刀弃在一旁，转过身，走到棺前，跪下。
重重磕了四个响头！
当他抬起头，额头已经隐隐渗出血迹，而那一点朱砂也渐渐隐去。
“嘶……”
所有在观看的人心神巨震，到吸一口冷气，连小孩都不敢乱动。
看着许一城的样子，一股悲重的情绪涌上众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