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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三合一大荒之中,有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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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应殊这个人, 是有一些教学才华的。

然而,他不幸地高估了凌一弦的情感领悟力, 因此出道以来的教学第一战,眼看着要折戟。

在滑应殊给凌一弦的眼变,做出了充分的指导,他便眼睁睁地看着,凌一弦望向自己的两道目光,从看待对手的情,变成了看待……看待死的情。

滑应殊:“……”

朋友, “玩”和“死”, 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在你眼中,这道界限难道是不存在的吗?!

认真地反了下自己, 滑应殊恍然大悟:他不该指望凌一弦和他一样,够自行体会到如此高阶的晋级感情,这教案超纲了。

毕竟, 不是谁像滑应殊似的,从小为了学习乐武道, 基本上是在各大剧种的剧院里泡大的。

这多年来听过的戏,给滑应殊灌了满耳朵的国仇家恨、爱恨情仇,令他在各『色』感情中一点即通, 甚至还推陈出新,给别人当老师。

至于凌一弦,她一看是个在“一言不合干”的环境里培养出来的大杀器。跟滑应殊的教学要求不甚对口。

事已至此, 赶鸭子上架,哪怕是一块顽石,滑应殊得把她当成美玉雕琢。

于是乎, 滑应殊当即改口,换了个近义词:“那……用你看待玩具的眼好了。”

话音刚落,凌一弦的目光立刻充满了感情,两只闪闪发亮的墨玉瞳里,每一颗写满了珍惜。

——笑死,凌一弦小时候根本没有玩具。是莫『潮』生随便从山林里揪只小狼、小老虎、小熊过来给她玩。

滑应殊:“……”

事态好像有点完蛋。

教学计划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瓶颈。

滑应殊气沉丹田、不骄不馁、像个和蔼可亲的好老师那样,试图启发凌一弦的灵感。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们家养了宠?那你看着宠的时候,一般是什眼?”

这话刚说完,迎着凌一弦投来的两道视线,滑应殊顿时感觉很悔。

他关掉了自己这张叭叭的小嘴,恨不得穿越到三秒钟之前,好撕张胶带,把自己的嘴巴给直接粘上。

……有谁给他解释一下,为什凌一弦看着他的眼,一下子从珍惜变得崇敬起来了啊?

凌一弦,你们家是养了位做宠吗?

哪怕是宠博主看着自己的衣食父母,不会用到这崇敬的眼啊?

凌一弦虽然在模仿态这门功课上,做得不太合格,论起解读别人的表情来,还是没有问题的。

她看懂了滑应殊欲言又止的眼,主动给出了解释:“老红是我们家最重要的家庭成员,是我们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至少,凌一弦象不出来,如果家里没有老红,她和莫『潮』生这对半路组成的单亲家庭会变成什样子。

……多半会在日复一日的摔碗摔筷子中,父女/师徒/兄妹/祖孙感情彻底破裂,此选择分居两地吧。

听到这个答案,滑应殊只好苦笑一声,自认倒霉。

反倒是秋惊不知起了什,眼诡异地朝凌一弦看了一眼。

接二连三地受到打击,滑应殊干脆破罐子破摔。

“不然的话,你用看待异兽的眼看待我吧。”

毕竟,据滑应殊所知,凌一弦看待异兽的眼,可比她看待人类的眼,感情要丰富许多。

按照滑应殊的指点,下一秒钟,凌一弦果然用看待异兽的眼望向滑应殊。

滑应殊稍稍品味了这两道目光中蕴含的感情,中顿时升起一份狂喜,觉得凌一弦终于有点开窍了。

他充满希望地继续教学:“不再添加一分感情呢?像是……你要从对身上获得什东西似的。”

凌一弦索片刻。

随即,她再变出来的眼,竟然还真有了分模样。

滑应殊双眼一亮,急忙追问道:“一弦儿,你是怎开窍的?”

听到这个风味儿独特的称呼,还未出戏的凌一弦掀起眼皮来,冷冷的看了滑应殊一眼。

究那一眼里的含义,大概是在合计,究竟捅他还是不捅。

半秒钟,可是顾及到(尚未开始的)同学情谊,凌一弦决定不要打人,如实回答。

“我假装自己,正看着一头可以用来卖钱的异兽。”

滑应殊:“……”

从对身上获得东西=拿对的身体换钱。

很好,凌一弦,不愧是你。

在用错误的推理式,得到了勉强正确的答案以,滑应殊又在细微之处,带着凌一弦调整了一些小的改变。

尽管细看下去,还是感觉有点驴唇不对马嘴,总比之前那些根本不上嘴的驴蹄子、驴尾巴要强啊!

滑应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宣布:“行了,这样吧。”

假如在凌一弦旁边放一个正版美人蝎,凌一弦第一秒钟会『露』馅。现在,她至少可以装成西贝货糊弄外面的人了。

没有参考没有对比,美人蝎如今正在地下四层关着,而滑应殊对于g市武者局的安保十分放。

“你出师了。”滑应殊说道。

他摊开手脚,把自己均匀地晾晒在真皮沙发上。

只是教了凌一弦这一会儿,滑应殊感觉,这比同时打三个杭碧仪还要累。

凌一弦闭目养,琢磨起“美人蝎”和“丰沮玉门”的事。

她不知道这两边究竟会如何接头,自己不借此得到深入丰沮玉门的机会。

还有那管鲜血……

如果今天没有用到那管血的话,她是不是可以借此把材料昧下?

凌一弦尚还在东西,身边的滑应殊却不知何时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并且还长长地伸了个懒腰。

他这人『性』格实有点恶劣,脾气里很有分唯恐天下不『乱』的趣味。

正因如此,精力回转一点,滑应殊转转眼珠,嘴角牵起了一抹坏笑。

他撺掇凌一弦:“练了这久的本事,不看看实践效果?”

凌一弦猛然从沉里回:“啊?可以。”

她无知无觉地跳进一个史前巨坑当中。

滑应殊当即大笑起来,指着秋惊,推了推凌一弦的手腕。

“快,这家伙,去踩他膝盖,给他个壁咚,用刚才那种眼看着他!快!”

秋惊:“……”

凌一弦对于滑应殊布置的教学任务倒没什异议。

毕竟,莫『潮』生每次教她的时候,是每当新学会了什招数,要让她找个实践对手练练。

倒是秋惊深感人在教室坐,锅从天上来。

这屋子本身不算大,秋惊只在跑与不跑之犹豫了一秒,眼看着凌一弦『逼』近身来。

“咳,一弦,你别听……”

还没等这句话说完,凌一弦的鞋尖踏上了秋惊的膝盖。

在动的复制上,凌一弦拥有着非同寻常的天赋。只要是她学过的招式,乎没有不一比一复制的。

这一脚踩下去,加在秋惊膝盖上的力道先是轻飘飘的,接着由轻到重,缓缓施力。

踏在膝盖上的脚掌时轻时重,痒得人像是猫挠一般。她像是在称量眼前之人的深浅,又好似在单纯地评估,脚下的这具躯体够不够结实。

凌一弦随意撩了一把挡住视线的头发,伸手抵住了沙发背,把秋惊直接圈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少许披散的青丝垂落,在两人之营造出了一段半私密的空。

淡淡的馨香萦绕在秋惊鼻端。

美人蝎不用香水,娄妲易容时,甚至没给凌一弦过带气味的妆粉。闻到这缕时有时无的淡香,真该怪武者的鼻子实在太灵敏。

玲珑有致的身遮挡住了面前的光线,秋惊的视线稍稍向上一扫,和凌一弦四目相对。

那个眼,凌一弦前前练了快有半个小时。

它的笑意似睇非睇、含情若有若无。那一眼里的危险甚至未加掩饰,赤./『裸』『裸』地展示出最直白的考量和征服之意。

没有第三个选择,只有征服,或者被征服。

配合上她现在踩在秋惊膝盖上的动,简直十足十地盛气凌人。

可被她踩着的人,十有八./九愿意由得她这欺负,甚至还巴不得她欺负得再过分一点。

“……”

秋惊缓缓『露』出一丝苦笑,里暗暗地叫了一声要命。

——是真要命。

倘若是身经百战的美人蝎亲自来此,别说踩着秋惊的膝盖,是掐着他的脖子,秋惊未必有什反应。

可最要命的,是秋惊里无比清楚,凌一弦只是在照葫芦画瓢,甚至还画的不伦不类。

秋惊亲自观看了她的全部学习过程——

凌一弦眼中的野『性』是被压制的战意、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得胜的炫耀、至于考量和征服的意味,没准是在估计要怎把异兽尸体大卸八块,运出去卖钱。

太糟糕了,凌一弦里多清透、多干净。

所以别人若是从她身上感受到诱『惑』力,无非是自己怀邪念而已。

秋惊早知道,凌一弦是一只从山野中窜出,生机勃勃的的小野兽。

她试探『性』地对着山外的世界伸出爪子,像是幼崽学习捕食技一样,海绵般吸纳着所有学到的东西。

他人看到凌一弦的价值,兴高采烈得如同发现了钻石矿。

推销她的人,为钻石附加上种种人为解读的意义、对她进行重重华丽的包装、再用尽手段挖掘出她的商机。

可懂钻石的人知道,她无关爱情,无关纯洁,只是一颗在高压高温之下经过磨砺,被煅炼而成的晶体——剔透,并且坚硬无匹。

此刻,两人之暗香浮动、凌一弦放下来的头发甚至搔痒了秋惊的脸颊。

而她专注的眼,此刻独属于秋惊一个人。

秋惊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一时之,竟然微微地失。

有人往他手里塞了个装扮精美的钻石礼盒。

可是,可是。

秋惊幽幽道:我喜欢的不是精美绝伦的包装,不是它被人为赋予的美好含义。

他只是……喜欢那颗钻石本身而已。

“系统。”凌一弦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在脑海里呼叫了自己的伙伴,“不是吧,他耳朵红了!”

“……”

系统的情略微有点复杂,以至于它找不出可以相对应的电子音。

“宿主,下次再遇到这种私事不用跟我汇报啦。”

“嗯?”凌一弦振振有词,“没事,大家看着呢,算不上私事。”

系统:“……”

实不相瞒,它有点同情秋惊了。

系统不知道,按照人类的习俗,这时候它应该说什才比较得体。

不过,还不等系统说点什解围,凌一弦已经先一步伸出了自己罪恶的爪子。

实一开始,骤然用这种姿态靠近秋惊,凌一弦自己有点不适应。

不过,像“尴尬守恒定律”所描述的那样:两人之的尴尬值为定值时,一人的尴尬度上升,则另一人的尴尬度减小。

瞧着秋惊闭上眼睛,甚至动里有分转过去的意,凌一弦一下子来劲儿了。

凌一弦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哦,虽然莫『潮』生评价起来时语气非常骄傲,从词『性』上看,这应该不算优点。

——总之,凌一弦最大的特点之一,是她特别会得寸进尺、穷追猛打、蹬鼻子上脸。

穷寇莫追,她偏要追。

得陇望蜀,她要望。

而当秋惊表现出比凌一弦更多的躲闪姿态时,凌一弦霎时清气爽,再不扭捏,甚至里还升起一股很不应该的、欺负人的恶趣味。

在这种情的驱动下,凌一弦主动出手,捏了一下秋惊发烫的耳垂。

秋惊:“……”

“哇,热的。”凌一弦故意说。

秋惊:“……”

秋惊深吸一口气,吸到半路,又像是察觉了什一样直接卡住了。

香味……

苦笑着睁开眼睛,秋惊尽力镇定地回视凌一弦。

他温润白皙的脸『色』依然没有什变,只有一抹显的红意,渐渐从耳根扩散开来,一路蔓延向脖颈而去。

“眼跑了。”秋惊小声提醒道。

“……啊。”

被秋惊这一说,凌一弦才发现自己要练的那种目光没保持住。

她借着秋惊浅棕『色』的瞳孔照了照,发现此刻,自己已经完全脱离了“美人蝎”的角『色』,恢复了“凌一弦”的样子。

匆匆收回手臂,凌一弦刚刚站直,发现滑应殊已经捧着肚子倒在沙发上,整个人笑得不成样子。

杭碧仪把脸孔埋在手里,肩膀一耸一耸。

只剩下江自流为人比较良,没嘲笑凌一弦做坏了练习。

他正单手撑着下巴,口中念念有词,情百无聊赖,看起来根本没注意刚才发生的事:“一声狮子吼、两声狮子吼、三声狮子吼……”

秋惊沿着衣服边捏了一圈,把衣领高高地竖起来。

他拍了拍自己沙发,拍打的地,足足离自己有一条胳膊远。

秋惊很温和地对凌一弦说:“一弦,你先坐这吧。”

“哦。”凌一弦坐下了却又感觉哪里不对:“你要做什?”

秋惊微笑着站起身来,把自己的指关节捏得咔吧咔吧响。

而他温润含笑的情,柔和得像春日暖阳下,冰层开裂的一泓清泉。

秋惊:“快大半个暑假没见了,我和应殊正式交流交流感情。”

凌一弦扬起眉『毛』,注意到秋惊指缝透『露』出的一点乌黑寒光。

——得是多深的感情,才需要用铁蒺藜交流啊。

总之,不管是真是假,滑应殊所在的沙发上,没一会儿传来一串啊啊啊啊的惨叫。

等到秋惊松开对的时候,滑应殊的墨镜脚从耳朵上滑落了一只。

扶好墨镜的滑应殊正襟危坐,身边坐着同样表情严肃的秋惊。

得到教训的滑应殊暂时停止妖,接下来,即需要人形教具,他只让凌一弦对着江自流比划。

而江自流对此的反应是……

江自流:“四百一十八声狮子吼、四百一十九声狮子吼、四百二十声狮子吼……”

凌一弦:“……”

凌一弦好替他往下数:“四百二十一个棉裤腰、四百二十二个棉裤腰、四百二十三个棉裤腰……”

江自流:“……”

滑应殊:“咳,专训练,不要跑题。”

————————————

总之,在经过了十分艰苦(主要是滑应殊十分艰苦)、充满血泪(还主要是滑应殊充满血泪)、难以回顾(依旧是滑应殊难以回顾)的紧急加训,凌一弦版的“美人蝎”终于被赶鸭子上架。

她和易容的滑应殊搭档,提前了四十多分钟来到接头的酒吧。

此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酒吧里气氛火热,舞池里群魔『乱』舞。凌一弦沿着舞池一路走来,炫彩的灯光乎闪花她的眼睛。

倒是滑应殊的表情始终镇定,表现一直非常到位,全程非常绅士地护着凌一弦——哪怕凌一弦的肢体语言说了她根本不需要。

没关系,为一个被『迷』得七荤八素的大傻帽,滑应殊可以自顾自地『舔』。

酒保问他们要来点儿什,滑应殊替凌一弦点了杯酒。

“薄荷茱莉普。”

在周围喧闹的气氛里,点缀着薄荷叶的调酒闻起来自带一股清凉,配上漂浮的碎冰,分外诱人。

只是,还不等凌一弦的手往酒杯边儿上搭,滑应殊先不动声『色』地拦了她一下。

他给凌一弦传音问道:“你酒量怎样?”

凌一弦回忆了一下,很诚实地说:“不怎样。”

村里的酒,除了啤酒是从小卖部成箱往回搬之外,白酒一般是各家自己酿的。

这种自制土酒,品控掌握宛如过山车,还挡不住一些人颇有创意地添加点他材料。

有时候,同一批酿的酒,可只是坛子不一样,酿出来的味道天差地别。

凌一弦平生第一次对酒升起好奇之意,用筷子头蘸了点村里自酿的白酒喝。

不知道她运气究竟好是不好,反正那一次,她便抽到了一种同时泡了蛇、壁虎、和据说已经被去掉毒腺的蜈蚣的特制酒『液』。

那股诡异的风味……啧啧啧,直接吐得凌一弦稀里哗啦,基本这辈子跟酒量两个字绝缘了。

滑应殊了,又问道:“你会打醉拳吗?”

凌一弦遗憾摇头:“不会。”

她确实听说过这门武学的名字,是莫『潮』生从来没教过她。

滑应殊果断说道:“那你别喝了。”

不如此,他还给凌一弦额外科普了一些他常识:“喏,这个,是着名的失./身酒。意是,普通女生要是喝下去,基本会不省人事,闷头醉到第二天早晨。”

这事必须跟搭档交代清楚。

他点酒是为了符合人设,没有真的要坑凌一弦的意。

凌一弦先是恍然受教,随即反应过来,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盯着滑应殊看。

酒吧里终于没有了他围观的同班同学,凌一弦便问了:“你怎知道这多?”

从一开始,滑应殊给凌一弦紧急补课的时候,凌一弦升起了无尽的好奇之。

对于山下的世界,她有时候确实比较缺乏常识。

,凌一弦不至于小白到不清楚,究竟什才是常识。

像是滑应殊掌握的这些技,显是非常识范围内的。

滑应殊又笑着指了指酒杯:“这个确实是常识。等你去上学以,特培课里会讲到,考试还会考呢。”

说到此处,滑应殊脸上浮现出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显然,同为学渣,他很高兴看到班里再来一个垫底的伙伴。

至于对感情面的熟稔……

“你要和我一样,从小到大泡各种剧院、追各种剧团、甚至民丧葬红白事时,自行组织的大戏,你会了解这多的。”

唱念做打,生旦净丑。老祖宗们千年的痴、负、忠、狠、杀、贼溜溜的人……全被糅杂进一曲曲流水、一折折戏文里。

说到这里,滑应殊深藏功与名地掸掸膝盖,不屑一笑:“踩个膝盖算什,你听过《惜姣》和《葡梅架》吗?”

“啊?”

没有给凌一弦深入解释,滑应殊随手捻过两缕车尾气,又顺手放走了车尾气。

为了便今晚的行动,滑应殊没戴自己那副标志『性』的小圆墨镜,却在鼻梁上另架了一副遮住大半张脸的□□镜,便一双眼睛在镜片左右『乱』转,寻找目标。

另一边,他和凌一弦有一搭没一搭地传音说话,营造出一种融洽而暧昧的气氛——凌一弦只要摆出一副漫不经、爱答不理的表情行,90%的爱恨情仇,由滑应殊自导自演。

不过,看着确实挺像那一回事。

两人陆续打发走了两三波贼不死的狂蜂浪蝶,又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滑应殊看到了什,他传音时的声线骤然一紧。

“人来了。”

那人的态、动,和站姿,一看是个练家子。

而他看向吧台这边的眼,显和他被“美人蝎”的美『色』吸引来的普通男人不一样。

他根本没怎看凌一弦。

他在看的是滑应殊。

——他在审视、在索,为什“美人蝎”会在接头的场合牵来一个外人。

滑应殊顿时把声线压得更低,他言简意赅地指令:“踩我。”

这一招,凌一弦已经在过去的一个下午里练得炉火纯青。

一听到滑应殊的口号,凌一弦整个人只差没身成一幅南丁格尔统计表,两分故意、两分恶意、三分漫不经、三分百无聊赖地踏上了滑应殊的膝盖。

“冲着那人的向笑。”滑应殊低头看着凌一弦的鞋尖,嘴唇乎不动地吐出个字来。

在外人来看,卡座上的女人实在太会,身姿太曼妙。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足尖轻捻的动,傻小子已经被『迷』得七荤八素,『色』『迷』窍。

凌一弦踩着滑应殊,却根本没有看他,反而朝着相反的向转过头去。

隔着大半个鬼哭狼嚎的舞池,凌一弦和那人四目相对,冷冷一笑。

凌一弦不知道,怎样的笑算是勾人。

没关系,她知道怎样的笑,是杀人前的笑。

对果然接到了信号,径直穿过舞池,拨开眼前一对对抱在一起的男女,径直朝着凌一弦的向走来。

他向凌一弦略略躬身,轻声邀请道:“楼上今晚正好有个高档酒会,美女要不要去看看?”

滑应殊猛然抬起头来。

他按着吧台,眼看要站起来,却见凌一弦脚下用力,把他重新踩回了凳子上。

“留在这儿等我。”凌一弦冷淡地命令道。

来人的眼滑溜溜绕着滑应殊,滴溜溜地转了圈,他不动声『色』地问道:“男朋友?”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不过,这个问题未曾超乎武者局的意料。

按照之前接受的补习,凌一弦秉持“以不变应万变”和“用反问做回答”两条核要义。

她直接把这个问题抛给了滑应殊。

她似笑非笑地问滑应殊:“你是我男朋友吗?”

“不。”滑应殊哑声说,“还不是。”

“是这回事。”收起笑容,凌一弦不客气地转向来人,“既然有这多话,不如你留下跟他聊?”

“……”

来人显然听说过美人蝎的脾气,当即举起双手示意一下,表自己没有他意。

这人体态有些圆,有点胖,还有点矮,看起来憨憨的。

当他对着凌一弦讨好一笑的时候,居然仿佛是米老鼠跨越了次元。

此人好像天生有种憨乎乎的气质,让人生不起他的气。

滑应殊已经摘下墨镜,看着来人的这份表现,他和凌一弦不动声『色』地交换了一个眼。

——很好,这下子,『摸』到“凌一弦版美人蝎”该怎扮演的脉络了。

指望凌一弦像“美人蝎”本人那风情万种,下辈子没可了。

既然如此,在扮演中要抓住凌一弦和“美人蝎”最相近的一个特质,然再把那个特质尽可的放大。

“美人蝎”的冷厉傲慢,凌一弦的骄傲凌厉,在某种意义上,是可以鱼目混珠,相互混淆的。

现在,从这人的表现来看,这种法果然好用。

剩下的一段路,滑应殊没法再陪着凌一弦。他今晚已经尽完了工具人的最一分价值,接下来所做的,只有在底下等待接应。

凌一弦跟着来人上了楼。

等他们走到三楼,那震天响的音乐,和狂放变的彩灯,终于为之一清。

来人问凌一弦:“底下那个,怎回事。”

凌一弦依旧用反问大法:“你觉得是怎回事?”

“……我知道了。”

从来人的表情里看,他应该自己给了自己一个足够具有说服『性』的理由。

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来人又找话题跟凌一弦搭话:“你今天怎会在下面逗留,没有直接上去?如果不是我从酒吧的入口走,没准碰不到你。”

凌一弦:“……”

听这人话里的意,接头地点本来应该在楼上?

——“美人蝎”故意坑人,她是要扮演者『露』馅,根本一点细节没交代!

念电转,凌一弦拿出自己跟莫『潮』生撒谎时的十分功力,模模糊糊地说:“已经带他了。”

这话可以听成“本没带他过来,既然因为不得已的原因带他来了,当然是在下面酒吧比较不引起注意”、可以解释为“既然带他来了,还是在酒吧里玩,这样不用把还有用的人处理了”。

“嗨。”那个人看起来真是美人蝎的旧识。

即面对凌一弦的冷脸,他不曾半步退却,甚至还有点恼火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你不用拿那种家伙找借口……我知道的,你肯定是提前打听到‘鹿蜀’来了,是不是?”

说到这里,这人脸『色』又是一变,奉承地对着凌一弦笑了笑:“别把他们放在上了,我,我今晚一直跟着你。”

系统:“……”

尽管这人察言观『色』、十足贴,新的信息量落在凌一弦耳中,只剩下一个问题。

——“鹿蜀”是谁?

幸好,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在脑海里出现,把凌一弦从『迷』茫状态解救出来。

“‘鹿蜀’,根据本世界词条来看,这是《山海经》中的一种生。佩戴它的皮『毛』,可以令子孙昌盛。”

……《山海经》吗?

凌一弦确实知道这本书。

是,她仅限于知道而已= =

凌一弦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宛如一个绝望的文盲。

她小声在里呼唤系统:“系统,‘美人蝎’和‘山蜘蛛’,是山海经里记载的生吗?”

不到半秒钟时,系统回答道:“抱歉,宿主《山海经》里没有这样的记录。”

“……”

只是,还不等凌一弦感到失落,系统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在《山海经》中,我搜索到了关于‘丰沮玉门’的记录。原文如下——‘大荒之中,有山名为丰沮玉门,日月所入’。”

“而关于‘丰沮玉门’,现今共流传着三种翻译版本。”

这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又一村。

一时之,对“丰沮玉门”消息的关切,直接压过了前面对于“美人蝎”、“山蜘蛛”信息的关注。

凌一弦双眼一亮:“哪三种?你快说。”

系统的电子音平板地播放着:

“第一种翻译认为,‘丰沮玉门’是位于西北,蛮夷所居的玉门王国。”

“第二种翻译认为,‘丰沮玉门’是最荒远凄凉之地尽头的一座山脉。”

“而第三种翻译则认为……‘丰沮玉门’,它是十万大山的代称。”

“……”

不知为何,系统只是在进行平淡无波的描述,凌一弦的脏却猛地漏跳一拍。

还不等她自己白这份异常来源自何处,前面那个男人又转过头来,冲凌一弦讨好地笑了笑。

“你现在已经是四级武者了,即便是鹿蜀,不不征求你的意愿。你、你别担。”

凌一弦『色』莫测地看了对一眼:“我不担。我是美人蝎。”

听到这个答案以,不知为何,这人一下子松了口气。

“是啊,你是‘美人蝎’……呼,幸好山蜘蛛那个废被抓了,这样一来,你是玉门里唯一的‘山海’了……”

——什是“山海”?如果有“山海”的话,那会不会还有“前山海”?

这男人嘴比凌一弦预料的还碎。

他一路上叨叨叨了不少东西,属这句最有用。

要不是害怕身份暴『露』,凌一弦简直拎起他的衣领,用力摇晃此人的脑袋,直到掉落下自己需要的知识为止。

可惜,凌一弦不不这做,还得眼睁睁地看着对闭嘴。

因为此时,他们已经绕过漫长空旷的走廊,来到了宽阔的门厅门口。

门口站着个侍者打扮的男人,看起来似乎对美人蝎和这个男人很熟的样子。

见两人结伴走来,他没有『露』出任何异『色』,反而对着他们点了点头。

凌一弦有意在上前时落下了一步。果然,又圆又矮的男人主动站了过去,一句话没说。

然,在凌一弦的注视下,他撒娇般地把头往侍者怀里拱去,甚至背还贴着侍者的手臂胸膛,非常粘乎地打了站着的滚儿。

凌一弦:“!!!”

按理来说,两个貌不扬的男人在这里贴贴,这一幕怎看该让人觉得辣眼睛。

然而不知道为什,凌一弦竟然无端地觉得平静而温馨!

凌一弦:“!!!”

这不科学!

虽然表层情绪得到了安抚,在大脑深处,凌一弦的理智直接对着系统炸了锅。

“太可怕了!这是怎回事!这个奇怪的组织究竟是在做什!”

侍者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幸福的微笑,他对着矮胖男人鞠了一躬,连声音似乎柔和了许多。

“请进吧,胐胐。”

凌一弦:“!!!”

凌一弦恍然大悟,开始在脑海里拼命地摇晃系统。

“卧槽,太变态了,这是他们组织的验身式!美人蝎什没说,用这种式验身,我看她是我死!!!”

凌一弦的手已经开始往裙摆的向探。

要是必须在侍者身上打个滚儿才进门的话,她干脆杀进去算了。

“——哦,宿主您先不要激动。”系统迅速地给凌一弦补上了科普,“胐胐是《山海经》里记载的一种生,在传说里,饲养它够令人忘记忧愁。”

“一言而蔽之,您可以把刚才那一幕代换成一种吸猫行为。”

“我,如果是您的话,他们应该会……”

侍者转了一下身,手里变魔术似地多了个托盘。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紧了凌一弦,把手中托盘往凌一弦的向送了送。

“请。”

大托盘里盛着一个小小的纸托盘,纸托盘中放着一枚还未长大的多爪蜈蚣。

而在大托盘的边缘,则摆着一柄锋利的小银刀。

“……滴血认亲叭。”系统适时补上了自己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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