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好事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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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名赫写给大家的书信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了来信,是霹雳堂主邱烈写给他的,邀请他们一家去霹雳堂一聚。
自从霹雳堂生日宴一事之后江名赫其实也想跟自己的结拜兄弟见一面,即便邱烈不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他也不想伤了兄弟情分。
毕竟,当初自己就说过,隐瞒了过往的经历,不想拖累邱烈。
但慕容仇得知此事后却担心邱烈别有所图,因为以寒烟所描述的,邱烈和凌风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不知道会不会是个圈套。
最后大家商议,霹雳堂还是要去的,尤其在霹雳堂态度不明朗之前,说不定可以争取霹雳堂和慕容山庄联手,但为确保安全,慕容仇会派人暗中保护他们一家。
寒烟一听慕容仇又要插手就有些苦恼,自己之前已经婉言拒绝了慕容仇,可是之后很多事自己阿爹却都会跟慕容仇说,导致自己总是要见到慕容仇,甚至还要领他的情,很是别扭。
寒烟也跟自己阿爹提过,说不要凡事都找慕容仇,可江名赫说毕竟咱们住在慕容山庄,一旦有事,慕容山庄也会受牵连,所以打声招呼还是很必要的。
这话听起来也很有道理,只是苦了寒烟,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去面对慕容仇。太疏远了显得自己不知好歹,太亲密了又怕对方想太多,真是不好拿捏的尺度。
这次只有寒烟一家三口去了霹雳堂,穆涵穆雪并没有跟着。
邱烈一家早早就在大门等着寒烟他们一家,远远的看到了马车,邱烈便乐呵呵的迎了上去。
大家下车寒暄,邱霓裳也过来拉寒烟的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霹雳堂。
江名赫准备了一些礼物,邱烈让自己夫人收下,秦漫雪跟着丘夫人进了院子,而邱烈就跟江名赫两人径直走进了书房。
邱烈没多说话,直奔主题,“江老弟,当年这事到底是怎么样的?”
江名赫将当年无忧门事件的大概,还有凤栖山庄当年的大火之事如实说了个清楚。
邱烈没想到江名赫一家当年竟有如此经历,让人不胜唏嘘。
江名赫讲完自己的遭遇亦诚恳的说道,“邱大哥,当年我们结拜之时我未曾对你言明,因为担心会拖累你,现如今,我最不希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知道大哥的心思,对于小弟的遭遇必然是十分痛心,也非常想帮我。”
“但这正是小弟要跟大哥言明的,大哥作为霹雳堂主,决不能置霹雳堂于不顾,不能因为要替小弟出头跟朝廷作对而让霹雳堂的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所以大哥,小弟希望你能置身事外,不让这件事影响到你才行啊。”
邱烈没想到自己还未开口,江名赫便将自己所有的担心都点了出来,心中突感一阵惭愧。
本来在请江名赫来之前,他已经给自己找了很多借口,想推说自己虽然想帮忙,但不敢拿霹雳堂众人的前途冒险等等。
可江名赫全替他说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他都懂,他不强求,唉!
他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表明心意,索性岔开了话题。
“江老弟,这次你们来了,可要在霹雳堂多住几日,至于皇城司一事,容我们慢慢商议,可好?”
“可这万一有人找我们麻烦……”
“你就不要再跟我客气了,走,我先带你去住处安置一下,然后咱们再细聊。”
寒烟一家于是在霹雳堂住了下来。
寒烟几次想找机会跟邱霓裳说凌风的事,可是每次一开口就被邱霓裳打断或者岔开,寒烟心下明白了邱霓裳的心思,自己恐怕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进去了。
寒烟只好暂时不再提及。
才在家里待了一日,邱霓裳就嚷嚷着说太无聊,要带寒烟出去逛逛。
寒烟并不想去,但拗不过邱霓裳,加上霹雳堂也派足了人手,另外,周围应该还有慕容山庄的人暗地里保护,也就答应了下来。
到了街上,邱霓裳先带着寒烟在胭脂铺,首饰店等逛了逛,买了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然后就说自己想去听说书,或者去看戏,寒烟也都无所谓,反正她跟着就好。
两个人闲聊着说笑着,一路走到了一家店前,邱霓裳说这家店里有人说书,于是寒烟就走了进去。
店里倒是摆着些长条板凳和桌子,确似个说书的场所,但却安安静静的没有人。
邱霓裳说去二楼听效果更好,寒烟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问着,“怎么都没人来?是因为太早吗?”
听得邱霓裳的声音好像离得有点远的飘了过来“是,咱们先在这找好地方坐下,等会让他们给我们上瓜子茶水还有点心,一会说书的就来了。”
寒烟并没太在意,继续向楼上走着,到了二楼,并没有看到座位,只看到了左侧有一大扇门,寒烟轻轻推了一下,门开了,她走了进去,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她正觉得奇怪,回过头想问邱霓裳一句,可突然门自己就关上了!
寒烟眼前一花,一个黑影已堵在了门口,寒烟本能地往后撤了一步,手就去握自己的剑,握了个空,自己今天出门临时换了衣服,居然忘记带了!
糟了!
寒烟立刻把手伸向自己的靴子,从里面迅速抽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匕首。
“原来你一直带在身上?”还没等寒烟摆出对敌的姿势,一个低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里面还带着一丝惊喜欢悦之意。
寒烟这才看清楚那个堵在门口的黑影,居然是凌风!
寒烟大吃一惊,难道,她赶紧冲着楼下喊道,“霓裳,霓裳!你有没有事?”可是楼下没有任何声音。
寒烟冷着脸咬着牙,“凌风!你若敢动霓裳一根汗毛,我决不饶你!”
凌风本是一脸欣喜地望着寒烟,听她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禁不住笑了起来,“傻丫头,我动她干什么,本就是她约我来的啊。”
“少胡说!她才不会……”说到半路寒烟突然停住了,邱霓裳一直不想听寒烟讲凌风过去的事,刚才进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而且自己上楼的时候听霓裳的声音好像从远处传来,她根本就没上楼!
寒烟心里一惊,糟了!如果霓裳出卖了自己,那阿爹阿娘……
看寒烟的表情,凌风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烟儿别怕,这里没有别人,只有我,是霓裳约我来跟你,”凌风顿了一下,“讲清误会的。”
寒烟这才明白,这个傻霓裳,真是!
“我跟你之间没有误会!”寒烟说话的同时才意识到自己握着的一直贴身带着的那把匕首,是凌风送给自己的,所以他才会说自己一直带在身上。
可恶!寒烟好后悔被凌风看到匕首,可是现在扔了岂不是连个防身的都没了。
怎么每次遇到凌风都是这种尴尬的局面!
凌风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烟儿,你最近好吗?”
“托你的福,我还活着。”寒烟冷冷说道。凌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来讲清误会的,可是一看到寒烟拿着自己送她的匕首就心里一甜,要说什么都忘了。
“烟儿,那晚追杀你们的人是我师父派去的,相信我,我一无所知。”凌风赶紧澄清自己,否则这新仇旧恨,寒烟是断然不会再理自己了。
“哼,你可真是个好徒弟,有事只要推到你师父身上就行了。”寒烟讽刺道。
“是真的,烟儿,你相信我好吗?当年的事,我就对他十分不满,为此还跟他差点翻脸,前几日的事……”
“你闭嘴!”一听到当年的事,寒烟就怒不可遏,她抓紧了手里的匕首,一招就刺向了凌风的面门,凌风一闪身到了寒烟的侧面,寒烟迅速转身又向凌风的肩膀刺去,两个人一个追一个躲,几个回合过去,凌风说道,“烟儿,别打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凌风的这句话让寒烟又羞又气,一不留神出手滞了一滞,又被凌风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手里还举着匕首,就站在了那。
本来寒烟的功夫也不至于此,可是她的对敌经验很少,长这么大第一次跟人对战还是在雪庐救慕容仇那次。
她的匕首适合近战,可凌风每次躲闪都会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让寒烟接下来的刺杀变得力道全无,破绽百出。
凌风走近寒烟,温柔地看着那张他无时无刻不放在心上的脸,“烟儿,你还记得吗?给你做匕首的这块铁料是我从镇上偷回来的。”
“虽是一块削铁如泥的好料子,但毕竟是边角料而已,那个铁匠居然还是追了我好几里地,我回到山庄里灰头土脸的,衣服还刮破了一块。”
“后来拿给铁大哥让他给你打把随身的小匕首,打好了之后为了在上面刻上你的名字我可是费了好多天的劲,手都磨破了,你当时心疼地直哭。烟儿,这些你都还记得吗?”
凌风的眼里不再深沉似潭水,而是像一个喝醉了酒的人一样,充满了点点星光。
他说的寒烟都记得,他在匕首底端的一面刻了个烟字,另一面他本想刻上寒,可是那块铁料坚硬的很,磨破了手还花了好几天才刻了一个字,寒烟不忍心让他再刻另一面了。
寒烟眼睛又痛了起来,满是泪水。“烟儿,”看到寒烟眼里的泪水溢出眼眶,凌风伸出手去帮她擦拭,“过去的那些事,点点滴滴都在我心里,从来没有忘记过,烟儿,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凌风伸手解开了寒烟的穴道,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
寒烟在凌风怀里一动不动,突然一把推开了凌风,“那又是谁毁了这一切,是谁!”寒烟尖叫着,一刀刺向了凌风,凌风没有躲,任凭那把锋利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他低低的哼了一声,血溅了出来。
寒烟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能刺中,手上都是他的血,她听到了利刃刺进身体的声音,寒烟的力气不大,所以她一松手,匕首就跌落到了地上,并未因刺的很深而留在凌风的胸口。
寒烟吓得向后一步步退着,她看到凌风因为痛苦而将眉头都皱到了一起,她看到了他用手捂住了胸口,血从他的手指缝渗出来,好疼,寒烟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一阵刺痛,好疼啊,寒烟向后退着,直到她靠在了门上。
“烟儿,这样够了吗?这样你便会原谅我了吗?”凌风忍着痛,双眼定定地望着寒烟,用更为低沉的声音问道。
寒烟这才哭出声来,好疼,好疼,她喃喃地说着。
凌风继续慢慢向寒烟走去,“烟儿,这个世界于我本没有任何意义,我早在八岁那年就已经不在乎生死了。”
“可是若有你陪伴,我便愿在这波谲云诡的俗世中再多存活些时日,而这些时日,我只为你而活,为了你的开心而开心,为了你的悲伤而悲伤,若你不在,若你恨我,那我活着便不如死去。烟儿,你能明白我吗?”
寒烟什么都听不进去,她眼里只看到那不断流着血的伤口,她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只想离开这里。
楼上这么一闹,楼下的邱霓裳已然听到了声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带着人跑上了楼。
一推门,寒烟从另一扇门边就跌了出来。
“烟儿!”凌风看到寒烟摔了出去,喊了一声,伸出手去试图拉她,可是离得远加上自己胸口的伤,没有来得及。
寒烟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跑下了楼。邱霓裳这时才看到凌风胸口在流血,惊叫了一声跑了上去扶住了凌风。
寒烟跑出了店外,不知该往哪边走,胡乱的挑了一条路就走了下去,脑子里乱乱的,只听得到凌风的那句“这样够了吗?这样你便会原谅我了吗?”。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看到一条河,寒烟跌跌撞撞的冲到了河边把手伸进了河水里,看见自己手上的血迹被水冲走,一点点地变淡,这才又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