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参知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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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亦翀和当朝宰相厉名池幼时是同窗。

两人俱是官宦后代，家境殷实，从小均是文武双全，涉猎甚广。

但毕竟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慢慢长大的过程中，两人也慢慢地显现了各自的所长和所短。

章亦翀胜在文，而厉名池则武艺稍强。厉名池生性随和，可能并不觉得二人之间有什么竞争，可对于章亦翀来说，厉名池一直压在自己的头上。

虽然他文强过厉名池，但他希望自己样样都比厉名池强，因此更加勤勉习武，想要超过厉名池。

很可惜的是，不知是不是天资的问题，越长大他的武艺进度就越慢，而厉名池很快就和他不在一个层面上了。发现自己也有不能掌握之事使得章亦翀对习武渐渐地产生了厌烦之意。

成人后，两人也都不负众望地考取了功名。

厉名池主动请缨去了当时水患严重的地区，而章亦翀则留在了临安城做起了官，娶妻生子，生活惬意富足，也慢慢地淡忘了那个从小各方面就都强自己一些的同窗。

章亦翀娶的也是当朝官宦之后，夫人温柔貌美，章亦翀甚是开心。

可慢慢地发现自己的夫人居然会武，而且还在自己每天忙于公事之时在家里教两个孩子习武，这又掀起章亦翀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不快过往。

章亦翀不悦，问及夫人为何隐瞒于自己，夫人解释说自己幼时体弱，于是跟着武当山的道姑习武强身，之后发现很是喜欢，便一路学了下来，教给孩子们也只是强身健体之用。

章亦翀很是不买账，责令夫人不许再带着孩子们胡闹，要好好读书才是正经。

夫人也是聪慧，知道自己夫君是个非常要面子的人，于是赶紧连连称是，但背地里该怎么练还怎么练，而且两个孩子也很是喜欢，武艺增进也很快。

章亦翀很是精于政治，一路升至参知政事。

话说这参知政事一职很是奇妙，原本一朝宰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当朝皇帝却不喜欢看到一人独大，于是设置了参知政事这一职位，表面上只是副相，但实际上却是来牵制宰相的，彼此之间并无真正的上下级关系。

章亦翀很喜欢这个职位，手中握有实际的权力，更有趣的是可以时不时地倾轧宰相一下，反驳一些他的意见，树立一些自己的威望。

而且现任宰相又年事已高，章亦翀感觉马上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了。

宰相果然经不住这般倾轧和折腾，也不想到最后无法善终，于是请求告老还乡。

章亦翀欢喜得走路生风，神采奕奕。

他各方运作联络探听，觉得朝中的几员重臣都倾向于自己，于是就心下准备着荣升宰相后这府邸该如何重新装缮。

毕竟，参知政事这位置再有实权再好听，也是个副相，做人嘛，还是要向前看。

人一旦自以为是就会变得双目视物不明，双耳听事不清，章亦翀以为自己已有了十足的把握，所以对于刺探情报之事也就没那么关心了，竟然没发现除了自己之外，还有一股力量已然杀到了眼前。

当然，这股力力量的存在也相当地隐秘，即便他真的四处打探，也未必能阻挡得了。

一日上朝，章亦翀吃惊地发现他竟然看见了厉名池！

之前他倒是曾听说过厉名池治水有功，得到了圣上的嘉奖，然后又被圣上调去了另外一个水患频频的地方。

他当时还暗自笑道，这厉名池此生恐怕也就是个治水专员了，难不成今天又是来接受圣上嘉奖的？

很是讨人嫌，不过再一想，让他亲眼看到自己被升为宰相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不想这皇帝圣上一上朝的第一件事，便是向众人宣布了当朝宰相的人选，竟是厉名池！

章亦翀万万没想到会是这般结果，一时气得脑袋嗡嗡直响，完全听不到其它任何声音了。

厉名池这二十几年治水有功，待过南方几大城，根据各地的不同地形和水患的特点，分别治理，他待过的地方再没有发生过大型水灾，老百姓安居乐业，稳定了朝廷的局势。

很多大臣都极力推荐，皇帝圣上也有意将他召回，留在身边重用。

皇帝着人祥叙过了厉名池的功绩件件，正在询问各位大臣的意见。

章亦翀个性强势，朝中各位大臣对他都是颇为忌惮，所以无论何事，都会等他发表了意见之后才开口。

所以等章亦翀反应过来时，发现圣上和众位大臣都默不作声，看着自己。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正色道，“恭喜圣上又寻得一位肱骨之臣，日后臣等必当与其携手，勤勉共进，为圣上分忧！”

各位大臣这才接着纷纷开口，其中一个还不识时务地又翻出了厉名池与章亦翀本是同窗旧识一事，还说两人如今也算的上是双剑合璧，比肩效力朝廷，更是让章亦翀恨地咬牙切齿。

退了朝章亦翀气哼哼地回到了家，一头钻进了自己的书房，胸中的郁闷之气久久徘徊，无法散去。

今后这厉名池是要跟自己分庭抗礼了，我这一生，从小就被他踩在脚下，在自己青年之时还曾经被他横刀夺爱。

好不容易成年后离开了自己身边二十几年，到了这般岁数却又突然回来了，还抢了自己的宰相之位！

章亦翀越想越气，把一书桌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一眼看见了自己写的章相二字，刺痛双目更刺痛内心，一把抓过来撕了个粉碎。

忽听得外面下人来报，说皇城司指挥史凌徐清求见，心下一动，他并不喜欢这个人，觉得他心思过于阴沉，但毕竟还是可以利用之人，所以当初听说其要承担指挥史一职之时自己还算替他美言过几句。

成事后凌徐清也对自己多番感谢，所以暂且与其周旋着。

但现在厉名池回来，自己势必在各个方面都会有所阻碍，如果能把皇城司暗中控制于自己的手中，那将来就不怕厉名池的针对和挑衅了。

于是，他赶紧让下人收拾一下书房，把凌徐清请进来。

凌徐清本就是在皇城司一步步爬上去的，自是工于心计，精于情报之术。

所以自打厉名池要回来的消息一出，他就已派人把厉名池的底细查了个一清二楚。

今天厉名池在大家面前被封为宰相，他立刻就想到了这是个与章参知增进合作关系的一个好机会。

章亦翀好练字，前些日子皇城司正好在徽州办案，弄了上好的砚台来，今天想必章亦翀会闷闷不乐，正是个送礼的好时机啊。

凌徐清把前后因果都想了个明明白白，这才敢不请自来。

凌徐清一进门，闻到屋里一阵茶香，心下明白，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以前每次来见章亦翀，他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从不招待自己，说话也都是点到为止，今日居然泡了茶等着自己。

嘿嘿，凌徐清心里一笑，面上表情反而更是收敛了一些，一副颇有正事的样子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