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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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演见他承认,笑得更欢了,还用拳头来擂他的肩头,大笑道:“那你可真的有福了,还是大大的艳福啊,谁不知道李祖娥是个一等一的大美女,那些港台美女明星也没有哪个及得上她。而且她才十八岁哦,说不定你会是她的初恋呢。真看不出,你平日里不声不响的,倒是挺会招美女喜欢的,我要嫉妒死你了呀!”
高洋本来对李祖娥没有多大兴趣,不过自己难得被弟弟羡慕一次,难免有点飘飘然,很是自得了。当然,他没有和弟弟嬉笑打闹的爱好,毕竟这个弟弟比自己小了九岁,差不多算两代人了,自己和一个小毛孩嘻嘻哈哈的哪里像个大人样子。
因此,他板着脸轻哼了一声:“你才十五,就想着找女朋友了?早恋是不好的,影响学习影响身心健康。”
高演故意伸手比量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喏,你看看,我现在一米七三了,只比你矮半头,要不了两年就追上你了。看我这个头,谁敢说我是小孩?再说李祖娥也就比我大三岁而已,女大三抱金砖,她当我老婆也不是不可以啊!”
高洋被他逗笑了,脸上也绷不住了,没法再装一个对弟弟进行严肃说教的哥哥。
高演确实是个聪明孩子,虽说目前还没看出多大的天赋来,但是为人处事方面的情商是真的不错。别看他小小年纪的,却嘴巴甜会说话,办事圆滑世故叫人挑不出错,周围朋友多,在学校里也被老师喜欢,一堆高材生围着,在家里父亲母亲都喜欢他,真是个老天的宠儿。虽然他的确暗暗嫉妒这个弟弟,但是当着面还真的气不起来。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的性格完全不像高澄那样倔强,也不像自己这样内向,更不像小九高湛那样敏感。如果大哥像他这样会讨父母欢喜,也不至于三天两头惹得高欢大怒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记起了高澄,高澄刚才和高演一起来的,按理说要么进去玩,要么等他出来一起回去,这会儿功夫怎么不见了?
“对了,这么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大哥回来,他有说要我到他那里去吗?”高洋目前也摸不清他教给高演去说来解围的那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高演听他提到高澄,愣了片刻,脸上的嬉笑没有了。他拉着高洋朝比较宽阔的大道上走了走,确定周围不会有人碰巧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才小声说:“大哥晚上吃饭的时候又被爸爸打了。”
高澄挨揍是家常便饭,即使快三十了还经常被高欢饱以老拳,高洋倒也不觉得稀奇,只是看到高演这样神秘兮兮的样子,有点诧异,也忍不住有点担心。难道说,大哥这一次被揍得厉害了,所以没有在外面等,怕被外人撞见鼻青脸肿,丢了面子,所以才提前回去了?
因此,他也就顾不得追问高演,急急忙忙地转身想朝大哥的住所那边去。
可刚走了两步又被高演叫住了,“二哥,你知道他为什么挨揍吗?”
“为什么?”
“晚饭的时候爸爸又让大哥去相亲,大哥这一次是坚决不肯去,还说他不想结婚,叫爸爸不要再给他介绍对象了,介绍了他也不会去的。”
“哦?”高洋只觉得心中咯噔一下。他一直担心高澄会顺从父亲的安排,结婚生子,当年还曾经孩子气地问高澄会不会结婚,还叫高澄不要结婚,和他在一起,俩人都不要找女人。现在看来简直是个笑话,他不认为高澄能扛住高欢施加给他的巨大压力,真的能将婚事拖没了。
今年新年的时候,高欢已经对来拜年的老部下们说了,在今年肯定把高澄的婚事解决了,绝不能拖到三十岁。他这把年纪也该抱孙子了,作为未来高家的主人,没老婆没儿子算个什么事,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高演显然也因为这件事感到担忧和害怕,也十分不解,他盯着高洋问道:“你和大哥最熟,我经常看到你们在一个屋子里关起门来说话,他应该会把心里头的想法和你说过的吧。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抵触婚事,就算没有喜欢的对象,多相亲几次,慢慢处着,觉得合适了再结婚也没什么呀。他是爸爸最大的儿子,总是不肯结婚,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高洋当然不会将他当年对高澄的要求说出来,那些不过是孩子话而已,他肯定不信高澄这样一个向来以家族大业为重的人,会因为弟弟的一个无理要求而迁就,而忤逆掌握绝对权力的父亲。高澄的拒绝,应该是另有原因的。可这个原因,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难道说,高澄如他所愿,果真爱上了他,愿意为他终身不婚?
不,这绝不可能,高澄不是个浪漫的人,更不是个幼稚的情痴情圣。就算真的打算接受他,也只会在私下里秘密来往,表面上还会装出正常的性取向,还需要一个虚假的婚姻做幌子充面子骗人的。
高洋想来想去,只觉得心乱如麻,他一定要去找大哥问个清楚,即使明知道好面子的大哥多半不会将真正想法告诉他,他仍然忍不住这样的追问冲动。
高演并不知道两人的这层关系,仍然是一头雾水,可还是忍不住劝说道:“我看大哥应该气不顺,你还是别去触霉头了,这一次爸爸揍得厉害,又是当着我们的面,让他丢了脸。”
“要紧吗?”高洋原本已经褪下去的冷汗,现在又冒出来了,脊背上粘乎乎,湿漉漉的,被衬衣贴在皮肤上,很不舒服。
“只打了一下,看起来却不轻。被爸爸一脚踹到胸口上,从椅子上跌下去半天没起来。爸爸还要上去再打,他捂着脸央求说别打脸,明天没法见人,求爸爸给他一点颜面,要打就打身上好了。爸爸反而气到笑了,就没再打,回去睡觉去了。我和小九把他一直搀扶到门口,他才能自己走的。”
说到这里,平日里阳光灿烂的高演也有点黯然和难过了,“爸爸也是的,大哥都是大人了,好歹给留点面子。大哥虽然没再对此提过半个字儿,可我觉得他心里头挺难受的。”
高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闷闷了半晌,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高演道:“你去劝劝他也好。就算敷衍敷衍爸爸,再去相相亲吧,大不了过后说女方没看中他嘛,长辈嘛本心都是为了我们好,虽然方法不对头,可也不好老是硬碰硬的,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何苦来呢。”
高洋在夜色中抬起头,呆呆地望着六弟。如果高澄有六弟这么圆滑,懂得妥协退让,会哄父母开心,何必经常挨打受骂,碰得头破血流的?可是,如果高澄真的变成高演这样了,他也许就不喜欢了。他喜欢的,就是这样倔强刚强,永不低头的哥哥。心中坚持了什么信念,就是百折不弯,九死无悔。
这样的人,也许会失败,输得很惨。可如果哥哥不是这样的人,他又怎么会爱慕这么多年,即使一直得不到真正的回应,也始终不会放弃呢?
高澄住在海边的一座很有南洋风格的木屋里,长长的栈桥一直延伸到海边。夜半时分,潮汐起落的声音澎湃在耳边,月光落在海面层层叠叠的波涛上,数不清的璀璨光芒随着海浪盈动,与天鹅绒般的夜幕融合到一起,海天一色。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高洋踩着细软的白沙走向木屋时,忍不住站住了,陶醉在了这暮春时节醇酒一般醉人的夜色里。
遥遥地,他看到有个纤长清瘦的身影依靠在木屋廊檐下的栏杆上,背对着他,海风拂动着身上白色的宽大衬衫,墨色的头发也凌乱了,似乎仰着头,在静静地仰望此时的星空。也不知道伫立了多久,好像浑不觉疲倦一样。
“大哥!”
海风有点大,潮汐的声音也很嘈杂,所以他喊了第一声时,高澄并没有什么反应,仍然站在那里发呆。等到他又跑了几步,再次大声呼喊时,终于听到了,身体明显地顿了一顿,似乎想要回头看。
可高澄到底没有回头,只是将襟口敞开的衣衫紧了紧,赤着脚踩着木头地板,拉开房门进去,顺便还重重地摔上了房门,像个逐客令一样将他拒之门外。
高洋很诧异,按理说高澄不应该生他的气的,他又没有招惹高澄。难道说自己之前被高浚欺负得屁都不敢放一个的屈辱姿态被高澄看到了,对他既失望又痛恨,所以现在不想见他?
他三步两步就蹿上木头台阶,脱了鞋子,两只大脚丫子将地板踏得咚咚闷响。他拍打着房门,“哥,你让我进——”
刚刚喊了半句,他就拍了个空,门根本没从里面反锁,他这样全力扑上去使劲儿敲门,房门当然吃不住他这么大的冲劲儿,一下子被他撞开了。他猝不及防,在巨大惯性下一个踉跄扑了进去,险些栽了个狗j□j。
费了好大劲儿才避免了狼狈扑倒的命运,还险些扭了脚。高洋稳住身形,按了按扑腾乱跳的胸口,这才看清了室内的格局。
原来这是一套有内外间的房子,外面的是客厅,旁边有个小小的厨房和饭厅,空间不大,刚好能摆放一张四方桌和两把椅子。客厅里的是藤条编的沙发,左右两侧各一把藤椅,台子上放着花瓶,里面插满了洁白的百合花。藏在偌大花瓣之中的黄色花蕊散发出淡淡的幽香,这是高澄很喜欢的气味。
茶几上的杯子里有残余的茶水,一包香烟空了大半,可旁边的烟灰缸里却是干干净净的,室内也没有半点烟味。
”哥,你开门啊,干嘛不理我啊?“他推了推卧室的房门,推不动,看来是在里面反锁住了。
里面没动静,他不放心,又继续敲门,小心翼翼地问:“你今天怎么了,是我惹你生气了吗,那你怎么不骂我?”
过了很久,屋内才传出高澄饱含怒意的声音,呵斥道:“关你屁事!厨房的锅里有饭,自己长手了就盛了吃,没长手就饿着。吃完了就给我滚蛋,我要睡觉,懒得看你那张黑脸!”
高洋本来想再磨蹭磨蹭,哄得高澄开门,好问问到底因为什么生这么大的火气。可高澄提到了吃的,他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开叫了,突然感到很饿。看来高演也没有说谎,高澄的确叫厨房的人给他留了菜,等他回来吃的。
想到这些,他也不急了,心里暖洋洋的,赶紧去厨房里看。果然,炉灶上开着小火,一口蒸锅架在上面,从锅盖的边缘处冒出缕缕蒸汽,整个厨房里都很温暖,而且还散发着叫人流口水的饭菜香。
揭开锅盖,等蒸汽散开之后,高洋看清了里面的饭菜。上面的一层是四只小碗,里面分别放了栗子鸡肉,四喜丸子,还有黑椒牛柳,上汤皮蛋娃娃菜。这几样都很家常,也是他素来爱吃的。将这层小心翼翼地端开,里面还有一层,是一大碗排骨萝卜汤,旁边是一碗米饭。
标准的四菜一汤。虽然和平日里吃的也没什么区别,还是厨房里的人做的,不过此时它们出现在高澄给他留的饭锅里,且他知道高澄独自在这里等他回来吃饭等到了半夜,顿时觉得心里头暖意融融,肚子更饿了。
高洋咽了口口水,食欲大开,连忙将这些热气腾腾的饭菜全部端出来摆在桌子上,自己拿起筷子端着碗准备开吃了。
屋内又传出高澄的怒骂:“又不知道饭前洗手,从小到大教过多少次了,表面答应着,一转眼没看着就又偷懒,那黑爪子脏死了,你也好意思,滚去洗了手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