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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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很疑惑,很困惑,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从他爱慕了好多年的人嘴里说出。
为了确认自己没有冤枉高澄,他讪讪地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了什么,风太大,我没有听清。”
他将责任推到了无关的事物上,现在的风明明不大,更听不出呼啸的声音。他只是借着这个接口来逃避现实,或者是给高澄一个梯子,让高澄顺着爬,把这个伤人的话题撇开,或者把刚才那句伤人的话否定掉。
然而,高澄仍旧严肃着一张脸,对着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问过别人,也翻过《精神病学大辞典》,里面就有‘同性恋’这个条目的。既然是病,就得去找医生看病,就要治病。趁着现在刚刚发现,马上治疗应该来得及,否则越拖越晚……”
尽管高洋一贯反感哥哥对他板着脸说教,但是这一次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好像也听不清高澄后面在说什么,只是愣愣地盯着高澄那翕张的嘴唇。
高澄说到这里,终于注意到了高洋的异样反应,下意识地中止了解释,用疑问的眼神望着高洋,仿佛在问,你听不懂人话吗?
高洋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高澄的臂膀,就像饿虎扑食,疯狂而暴戾。他甚至忘记了自己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刚刚剖完乌鸦尸体,还没有擦拭掉血污的瑞士军刀。
他感觉到手里的刀尖捅到了一样软软的东西,然后随着惯性继续刺入,直到被坚硬的东西阻挡住了。与此同时,高澄发出了“嗯”的一声闷哼,被他抓住的手臂猛地紧绷了一下,随即软了下去。
他愣了愣神,但他又很快反应过来,将刀子从高澄的上臂拔了出来,温热的血飞溅出来,有几滴飞到了他的脸上,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这血腥味让他更加狂躁,好像上了战场的战士被敌人的鲜血激发了杀气一样,一发不可收拾。
高洋真的很想把眼前这个人再捅上几刀,干脆捅死算了。这个人太可恶,太可恨了,既然可以毫无顾忌地在他的心上捅刀子,那他干嘛不能捅回去?
等刀子再次刺下时,高澄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一把抓握住了他握刀的手,死死抵住。因为需要用尽全力才能阻挡他的疯狂捅刺,所以他根本没办法大声呼救,只能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发出了低吼:“你,你疯了吗,松手,松手!”
其实论武力,他比高澄要好,因为在接受军事训练的时候他比高澄更要刻苦,也更有这方面的天分。论力气,他现在已经十六岁了,也不比二十一岁的高澄差多少。加上现在的狂暴让他肾上腺素激增,他的力气自然要比伤了一条手臂的高澄大很多。
尤其是在他加上左手,两只手一起死死握刀,朝高澄这边推压时,只能用一只手的高澄,到底还是敌不过他,被他推翻在地,尽管还在“负隅顽抗”,却距离刀尖越来越近了。
当刀尖在两人的搏斗中,渐渐移动到高澄的脸上时,高洋看到高澄那张因为惊惧而苍白的脸,还有过于关注刀尖而变得放大的瞳孔,这是恐惧和疼痛到了无法忍耐时候的表现。
高洋的脑子里,突然浮现一个画面——又是那个穿着古装的梦境,只不过场景有所变化,他是站在门廊下的,提着出鞘的刀。浑身是血的高澄,跌跌撞撞地从屋子里出来,一见到他,那双本来已经因为瞳孔放大而开始黯淡的眼睛,终于有了希冀的光芒,又活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仿佛他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的所有希望。
“侯尼于,救我,救我,我不想死,有人杀我……”
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艰难,甚至有血从他的嘴里冒出来,泛着不少气泡,伴随着他拉风箱一样呼哧呼哧的艰难气喘声,高洋知道他已经活不成了。可他实在太可笑了,受了致命的伤,还如此幼稚地以为自己还能苟活下去。他从来没想到过大哥居然是个如此贪生怕死的人,这次终于让他开眼了。
鄙夷之心,甚至让他忽略了仇恨,只是像猫玩老鼠一样,消耗着高澄那所剩无几的生命残余。他伸手抓过高澄,把高澄揽入自己的怀中,就在对方以为看到了生的希望,甚至开始感激的时候,他的另一只手探入了高澄肚子上的伤口里,穿过系膜的破损处,将里面柔软滑腻的肠子勾住,慢慢拉出。肠子已经被捅破了一个口子,还没有断,他就将它彻底扯断。
不过,原来肠子这东西这么有弹性,看着很脆弱,但真要彻底拉成两段,还是很需要力气了。他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扯断的。在这个过程里,高澄叫也叫不出来了,只是徒劳地抓着自己的肠子,好像在和他玩儿时玩过的拔河游戏一样,拼命地把它往回塞,想要塞回肚子里,以为这样就不会死了。
然而现在他长大了,不再是那个被少年哥哥欺负的儿童弟弟了,而是正值体力巅峰的青年,可以随意欺负哥哥了。所以这一次哥哥输了,还输得很惨。
再后来,肠子彻底断了,还被他拉出更多,无论如何努力想要装回去,都只能是徒劳了。
看着曾经那么英俊又那么傲慢的哥哥,脸色变得死灰,两眼也没了神采,满是鲜血的双手托着腥臭的肠子,奄奄一息地靠在了廊柱上。高洋突然觉得他好像做了一场如烟如雾的春梦,梦醒了,曾经美丽的东西变得如此丑陋,如此肮脏,真是叫他多看一眼都恶心。
原来他爱的,为之神魂颠倒,为之寤寐思服的不过是这具光鲜的皮囊,如今这光鲜彻底毁灭,剩下的,不过是令他厌恶的,憎恨的,丑陋的灵魂。持续了那么多年的,刻骨铭心的爱慕和暗恋,无数的美好遐想,如今连渣都不剩下了。
他再也不耐烦和垂死的高澄继续玩这个游戏了,抬起刀子,干脆利落地捅了过去,豁开了手掌,刺穿了心窝,一直把高澄钉在柱子上。
高澄曾经是非常信任他的,或者说这种信任不过是把他当傻子,当一个不会成事的窝囊废,所感到的放心和安心。直到自己来到这里时,高澄还当他是他的救星,还向他求救。可当高澄发现自己被背叛之后,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了。直到被他彻底捅死,除了那最后的惨叫,真的再没有半句话了。
高洋感到很遗憾,他实在想听听高澄最后说些什么,他很想知道高澄在发现自己被傻子弟弟背叛算计,输的一败涂地之后,究竟有何感想。一个胜利者,还是很有兴趣听听失败者的谢幕感言的。可惜,高澄一句话也没有说,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
“哥,你就真的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对于你被我杀掉的结果,你作何感想?”
高洋喃喃地问着,慢慢松了手,刀子从高澄的脸颊侧面掉落下去,将高澄的脖颈和耳垂之间的皮肤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线,一颗殷红的血珠欢快冒出,然后顺着血线飞快滑落下去,掉到高澄耳畔的草皮上,犹如一颗清晨的露珠。
高澄并没有反应过来,仍旧紧紧抓着他的手,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并没有发现刀子已经不见了。惨白的,受了伤的脸上,仍然保持着惊恐和痛苦的神情,眼睛也迷迷茫茫,没有什么神采,和高洋先前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的那个画面里差不多。
只不过,高澄现在还是个活人,还是比那个画面里的样子好看多了。
高洋不认为自己的脑子里突然冒出那些诡异恐怖的情形是他有精神病的表现,而是笃定地认为那其实就是两人的前世。在前世里,他的确也和现在一样,暗恋高澄多年,屡遭打击,由爱生恨,最后杀死了高澄。只不过那个前世里,他从未得到过哥哥的**,一次都没有。那一辈子,活的太不值得了。
这辈子,无论如何,也要把高澄吃干抹净,连肉带骨头吞得干干净净。在此之前,还不能杀,否则他爱的这张面孔,这具皮囊就真的浪费了,真是暴殄天物。
因此,他也不管那只被高澄抓住的手,只是用另一只手抓着高澄那只受伤的手臂,手指抠入血淋淋的伤口,趁着高澄因为剧痛而再使不出力气推挡时,他低头凑到高澄面前,在那微张的唇上落下一吻。
高澄皱了眉,紧紧闭住双眼,满脸的痛苦和嫌恶,好像在被恶狗啃咬一样。
高洋心中一哂,索性就当一次恶狗吧。他先用舌头舔了舔哥哥的嘴唇,感觉上面好像有些微咸,软软得好像刚被撬开壳子的贝肉,是极其鲜美的。索性张嘴将高澄的下唇含入嘴里,吸吮着,啃咬着,直到里面渗出腥咸。
也许他垂涎已久的,那两股之间的隐秘之处,也应该有如此柔嫩温软的触感吧。而且,说不定会在他的凶器进入之后,完美地包容,就像开了壳的蚌肉,层层包裹,紧紧吸附,吞咽着他给予的侵略滋味,将他带上极乐的天堂。
真是想死你了,恨死你了,也爱死你了。
高洋在心中,恶狠狠地说道。
高澄终于睁开眼睛,用恶狠狠的眼神瞪视着他,张了张被他吸的肿胀,咬的出血的双唇,在他的唇齿之间,气喘吁吁地呵斥道:“滚开,恶心!”
高洋渐渐恢复了冷静,他知道他还不能在这里真的把哥哥强掉,因为迟早会有巡逻的警卫经过的。于是他嘿嘿一笑,将左手松开,手指上满是高澄伤口处的鲜血,他用手指在高澄的脸上画了个圈,中间点下一点,又拍了拍高澄的脸颊。
“我画了地盘,这里以后就是我的,不准给别人,更不准给任何女人。”
说话间,手一撑,从地上爬起了。
然而一个没防范,肚子就被高澄用膝盖狠狠地顶了一下,顿时让他捂着肚子缩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米。
高澄一手掩住正在流血的胳膊,一手撑着身子从地上翻身跃起,还不等他从疼痛中缓过劲来,就又是几脚踢打,愣是将他踹得连连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又被一脚踢到了下巴,摔了个四仰八叉。
“死东西,你以后再动我一下试试,看我不把你的皮揭了!”
高澄骂的声音可以压低了,他也是怕被路过的警卫听到,从而暴露兄弟俩的这一场殴斗。如果被父亲知道,只怕要被扒皮的是他了。
高洋嘶嘶地吸着冷气,对高澄露出了代表性的傻笑,“那不行,剥了皮就活不成了,以后大哥就少了一个可以欺负的玩意儿,那得多无聊啊。”
高澄又用手臂蹭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很嫌恶他刚才渡进去的口水,对着他又踹了一脚,骂道:“蠢货,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高洋回想着高澄先前被他亲吻时,那痛苦的表情和紧闭的双眼,以及僵直的身体和凝固的动作,突然觉得很好玩。即便哥哥在他身下没能有什么激烈的挣扎,也没有被逗弄之后所应有的动情反应,可这死鱼一样僵挺着的模样,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咂吧咂吧嘴,回味了一下,然后用服软的语气说道:“大哥别气了,我也是和你闹着玩,今天的事别告诉任何人。”
“呸,还用你说,别当我和你一样不要脸!”高澄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错了,以后不敢再这样了。”看着高澄仍然余怒难息,他索性服软到底,“我跟你去欧洲,老老实实去看心理医生,这事儿就撇过了吧。”
高澄不置可否,又瞪了他一眼,就转身走掉了。步子有些踉跄不稳,活像刚刚被他强要过了一样。
当然,更像初一时,被班上的坏男生调戏过的女学习委员,那羞红了脸,又嗔又怒又羞臊,骂过捶过,又急急忙忙躲开了的样子,落荒而逃的狼狈叫人看了就好笑。
高洋鼻青脸肿地留在原地,忍笑忍到几乎内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