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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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的情绪很简单，碰到比自己弱的就嚣张地扑上去吞噬，比自己强的就害怕地转身就跑，跑不过就跪地求饶，反正命都没了，面子算什么。
不过眼前的场景却让人不解的同时又有些啼笑皆非。
场上余小林的八只鬼与余常乐的四只鬼并没有出现常理中应该出现的混乱血腥恐怖之类的撕咬场面，但也没出现抱头求饶嘤嘤哭着喊救鬼的场面。
场上双方泾渭分明但却动作一致，如果不是场地不通电天上又没打雷，所有人都会以为场上十二只鬼触电了。
因为他们都在抖个不停。
当然了，鬼魂的抖法跟人类的抖法不一样，鬼魂所谓的抖，那是整个魂体都在颤动，三魂七魄时而分成十个影子时而合成一个，这对于观赛的人来说可不是件好事，至少现场有一半的人都被场上十二只鬼魂抖得有些两眼发晕，严重的甚至出现了想吐的感觉。
难道这是恶鬼们的诡计？想把他们晃晕了然后再逃走？
场上会读心术的魇鬼捂着脸默默吐槽：再这么抖下去老子就要抖得魂飞魄散了好吗？！逃个毛线线啊！
腰果委屈地蹲在地上，泪汪汪地回头看余常乐，“哥哥，我害怕。”
其余十一只鬼看着腰果身后那团只有魂体才能看见的恐怖黑影都快昏过去了，尼玛倒底谁害怕啊！麻烦您把霸气收收，我们认输还不行吗？！摔！现在这个样子它们除了抖以外啥都做不了啊！跪下来求个饶都是妄想啊！
余常乐可不知道这些，被腰果湿漉漉的小眼神给疼得肝儿都碎了，伸着手要把腰果抱回来，主考官适时地咳嗽一声，道：“考生不能出手，否则视为弃权。”
余常乐一迟疑，刚想着弃权就弃权了，还是腰果重要些。结果腰果哇一声哭了出来，声音之响亮吓的场上另外十一只鬼齐刷刷的一抖。
十一只鬼齐刷刷的一抖是什么概念？就是十一只鬼影的三魂七魄抖成了一百一十只，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十一只鬼就已经齐刷刷的躺了，只剩下腰果还在那蹲着嘤嘤的哭。
……
这什么情况？
众人还在傻愣，小白装模作样地提醒主考官，“是不是该宣布结果了？”
主考官这才反应过来，不管过程如何，场上唯一还能站着，不，还能脚着地的，就只有蹲着的小鬼了，于是……
“第一场，余常乐胜，进入胜组。余小林进入负组，等待初级一星巡选拔。”
话音刚落，腰果跟撑到了极限似的，两眼一翻，干脆利落地加入躺尸一员，直挺挺地倒了。
还没反应过来的余常乐赶紧跑过去接住腰果，抬手稳住他的魂魄。
余重青脸色凝重，现在的情形明显很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不正常到瞎子都看得出来，对，瞎子都看得出来。
但，为什么不正常，不正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谁都不知道，虽然那只小鬼是最后倒下的一只，但凭这个就能断定是它在其中搞鬼吗？这么肤浅的事余重青不是做不出来，但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跟着他一起肤浅。虽然大部分族人对余常乐这一继承人不满，但同样他也没有多少支持的声音，更多人只是想着坐收渔翁之利，既不会当鹬，也不会做蚌。
余重青深吸了口气，平复思绪，笑呵呵地看向余望海，“场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这里家主你的修为最深，不知道看出了什么来没有？”
余望海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笑道：“三长老抬举望海了，老道如您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望海又怎么看得出究竟。”
“既如此，那草率定出胜负会不会不太妥当？”
余望海挑眉，“那三长老决定如何？”
余重青认为自己话说得够明白了，于是适时地退让，“全凭家主定夺。”
余望海不急不缓地端起茶喝了一口，眯着眼道：“那就这样吧。”
余重青：“……”他早应该猜到！
被无视的大长老二长老：“……”当他们透明的吗？
风波暗涌的不止这边几个头头，下面的考生们反应过来后也炸开了锅。
虽然一堆鬼在这比试已经够诡异的了，但刚刚那莫名其妙的比试更诡异好么？这要换成是人那还有个中邪的解释，这都已经是鬼了还中个毛的邪啊？！
是！灵魂出现震荡是挺正常的，那好歹也得让它们有个极度恐惧的存在好吗？全躺下了是怎么回事？！对了，好像是那个小鬼嚎了一嗓子后它们才倒下的，这啥意思？那小鬼练的鬼吼功？一嗓子就把鬼全都吼趴下了？
……
醒醒吧！谁信啊！？
“不对，这不正常！”
有人嚎了这么一嗓子，余重青赞赏地看过去，嗯，此子有老夫风范，加以栽培，定是栋梁之才。
余望海和蔼地望过去，点头道：“请说出为什么不正常。”
是的，证明题没有过程，得出的结果就不成立，老师不会给分哟同学。
于是栋梁之才默默隐了。
余浩岚神色阴沉地看着余常乐怀里的腰果，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眼神有刹那的晃动。站在一旁的云峰看到余浩岚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猜到了大概，不由叹气，余浩岚是生不逢时，以他的天赋以及才智，绝对是家主的不二人选。
确定腰果没事，余常乐将腰果抱下台，问小白：“刚刚怎么回事？”
小白耸肩，“我说集体羊癫风发作你信吗？”
余常乐道：“在你眼里我这么傻？”
小白收起戏谑的神色，道：“不，正好相反，你一直都分得清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余常乐微微皱眉，“我不介意被蒙在鼓里，但我不喜欢徇私舞弊。作弊得来的第一名跟最后一名我选择后者。你可以把这理解为废柴仅有的尊严。”
小白神色微动，偏头看向他，“我只能说，我，青云，玄天，雀儿，家主，都没有出手。”
余常乐默然，看向怀里的腰果。站在他这一边的，除了小白说的五个，就只剩下腰果了。
“腰果究竟什么来历？”
小白目不斜视，“不知道，不管他什么来历都是你带回来的鬼，就算是阎罗那也是你带回来的，只要是你亲自带回来的，就不是作弊。”
“爷爷早就知道了？”
“那又怎样？是余重青自己挖的坑往下跳的，你想当圣母？现在冲上去自动弃权？”
余常乐又低头看了眼腰果，半低的头掩去眼里的那抹笑意，嘴角微微勾起，道：“怎么好让腰果白白辛苦一场。”
余重青拿余望海没有办法，扭头去看大长老跟二长老。
两位长老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一派清风道骨不谙世事的清高模样。实际上只是不想给人当枪把子使而已，帮谁说话都是错，现在局势不明，中立才是最好的选择，说不准还能来个渔翁得利。
余重青恨恨地一杵龙头杖，道：“那就继续比赛吧。”
大不了再让余望海得意一会，他就不信余望海能一直这么忽悠下去！
主考官拿着夹纸板宣布第二场比赛人员，“第二场，余思思对余浩岚。”
光听名字就知道余思思是个女孩子，余浩岚皱着眉走上比试台，两道靠得极近的剑眉愣是把人家女孩给吓得站在那不知所措，绞着锁鬼囊委委屈屈地瘪着嘴，一副快哭的表情。
余浩岚一看余思思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尝试眉毛能不能打个结。
余思思被余浩岚满是戾气的眼神一瞪，手上的锁鬼囊啪叽一下掉在地上，然后哇一声捂着小脸嘤嘤哭着跑了，“呜呜呜……好可怕，人家不要比了！”
余浩岚：“……”
他只是在苦恼要怎么跟一个女孩子比而已。
台下众人：“……”
这莫名其妙的比试一场接一场的是要闹哪样啊摔！？
余望海笑吟吟地看向余重青，“无独有偶，三长老这下应该释怀了吧？”
余重青：“……”
接下来的比赛总算恢复了正常，进行地也还算顺利，一开始还有些鬼想趁乱逃走，结果一冲到半空中啪叽一声又给弹了回来，三魂七魄差点直接震散，半天没能聚起来。
于是接下来的比赛这些鬼就老实了，一心一意地对着眼前的鬼抓咬，比赛进行地异常快速，太阳还未落山，初级一星的十名鬼师就已经选□。
而余常乐，余浩岚还有云峰因为都是胜出的二十人之一，于是直接进入明天初级二星跟初级三星的选拔。
什么？你说这样选拔太不公平？不不不，你要相信，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更何况对驱鬼师来说，运气更是保命的必要条件。
“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下午发生的事情吗？”
余常乐盘着腿从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对面是一脸委屈的腰果。
腰果稚嫩的童音微微颤抖，伸着小手去拉余常乐，“哥哥……”
余常乐佯怒着轻轻把腰果的手拍开，“不许装可怜。”
腰果眼中的泪光更盛，哽咽着道：“我不知道……”
余常乐于心不忍，但还是狠着心道：“快说，我知道你有事瞒着我！”
腰果被余常乐凶得倒抽一口气，哇一声哭了出来，倒在沙发上打滚，“都说了不知道不知道嘛！是小白哥非逼着让我上台，还说不在台上待着就要打我的，呜呜呜，腰果也害怕的呀！哥哥你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腰果好可怜，没人爱没人疼！”
躺枪的小白：“……”
余常乐愣了一下，“小白逼你上台的？”
腰果从沙发角落里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回头看了余常乐一眼，抽咽着嗯了一声。
余常乐一个眼刀射向小白。
小白轻轻松接住，“你想怎样？”
余常乐眯着眼道：“告诉我真相。”
“真相就是我不知道。”
余常乐抓狂，“我不傻！”
小白道：“我知道，所以你自己去探寻真相吧，只是笨蛋才等着别人把答案告诉他。”
余常乐一口气哽在胸口，换以前余常乐被瞒着也就被瞒着了，他想得很开，既然不告诉他就说明这事不该他知道，既然不该他知道那他还去追根究底做什么。但这次却没由来地觉得他们瞒着的事情对自己很重要，所以急切地想要知道。
脑海中一些模糊得连是人是物都分不清却又觉得十分熟悉的画面飞速而过，那种五脏六腑乃之血液都在翻涌的感觉让他十分暴躁，“你们铁了心瞒着我是吧？！”
额间的红印又开始忽隐忽现，余常乐头疼地捂着额头，眼中血光一闪而过，他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脑海中又出现那天的梦境，阳光下的黑衣黑发，背着光，刺眼又模糊，他想要努力去看清，然而忽然背景转换，被乌云笼罩的银月只露出细细尖尖的一角，仍旧是黑衣黑发，站在月光下，被妖气围绕，面容模糊不清。不远处是小白，青云，还有躺着的云峰……
“冥……”
余常乐觉得自己即将知道真相，但越去想就越是头疼欲裂，眼中赤色也越来越盛。
腰果眸色一暗，当机立断张开结界，化为冥霄覆上余常乐的唇，将余常乐凝聚的妖力吸入自己体内。余常乐反抗地伸出舌尖想将冥霄抵开，却被冥霄霸道地托住后脑勺死死将唇封住。
小白等人忧心忡忡地看着，没想到余常乐会有这么大反应，竟然不需要外力引诱就硬生生地将他们封印的妖性给逼了出来，这是不是说明，余常乐离觉醒之日没多久了？
妖力被吸尽，余常乐无力地倒在冥霄怀里，玄天将手覆在余常乐背心，一股清凉的纯净之气注入余常乐体内。躁动的血液终于安静下来，余常乐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被一双微凉的手温柔地抚上双眼，带着宠溺的低沉声音在耳边如催眠般响起，“睡吧，我在这。”
看到余常乐软软垂下的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小白喃喃道：“没想到常乐的执念居然这么深……”
冥霄低头看着余常乐苍白的脸色，眸光暗得看不出情绪。
——冥……你会不会来找我？
——会
——找不到，怎么办？
——一直找，找到为止。
——那么……我也会……一直等……等到……为止……
同一时间，修灵世家本宅的南院。
“刚刚你察觉到了么？”
余重青站在院子里，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余浩岚道。
虽然只是一瞬，但那股妖力强大到仅仅只是一瞬也让人毛骨悚然，那是人类对强大本能的恐惧。
余浩岚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只是嗯了一声。
余重青掩在黑暗中的面孔显得阴森恐怖，与其说他是一名驱鬼师，倒不如说他才是被驱的那个鬼。
“看来我们被余望海那个小畜生给摆了一道啊。”
年近花甲的余望海不知道对小畜生这一称呼做何感想。
听到我们这个词，余浩岚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说。
余重青接着道：“也不知道余常乐那废物在哪弄到妖气这么强大的玩意，居然会听他的话。看来你这次的家主继承人之位悬了啊。”
余浩岚终于开口，“我不会输给余常乐。”
不是想当继承人，只是不会输给余常乐。
余重青勾着嘴角笑得残忍，“你当然不会输给那个废物。”
余浩岚听出余重青的话外之音，皱眉道：“你想做什么？”
余重青不满地杵了下龙头拐杖，“这是什么口气？我是你曾爷爷！没大没小！”
余浩岚半垂着眼，不置可否。
余重青抬头看着夜空被残云遮得若隐若现的弦月，道：“强大的妖力么？呵呵，余望海给了我这么大一块踮脚石，我不踩岂不是太对不起他的良苦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