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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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去管族里那些后辈妇道们口里颠三倒四的是是非非爱恨情仇，余望海这里还真来了不少麻烦。
看着青花茶碗里冉冉升起然后消散不见的氤氲，余望海状似发呆出神，心里却想着怎么应付眼前的老家伙。
“望海啊。”
茶几对面颇有些富态的老年人开口便是倚老卖老的口气，听得余望海微微皱眉，嘴上却还是道：“三叔您说。”
余望海口中的三叔名叫余重青，是修灵世家的三长老，他的这一辈的长老就只剩下他一个，辈份比余望海还要大上一辈。要不是长老承袭的规矩是由新替老，恐怕现在这个大长老就非他莫属了。但即便如此，现在的大长老二长老甚至余望海本人在他面前，都得敬让三分。
啊，顺带一说，他是余浩楠的曾爷爷。
“常乐最近修行得怎么样了啊？”
余望海眉头皱得更深了一点，余重青从以前起就野心不小。上一代家主也就是余望海的父亲曾对余望海说过，修灵世家里谁都可以不防，但余重青不得不防，而且绝对不能让他钻了空子，否则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当时余望海还不能理解他父亲为什么会这么说，直到有一次修灵世家被妖兽袭击，坐镇本宅的他父亲还有大长老二长老为了保护族人全部死在妖兽手上，唯有余重青毫发无伤并最终将妖兽收服。
而变故过后更是以代理家主的身份重建修灵世家，完全把余望海这个准继承人撇在一旁。
余望海不是傻子，连父亲跟大伯二伯连手都对付不了的妖兽，没理由修为最不济的余重青会单枪匹马将之收服。
这个道理聪明点的人都能想得到其中的蹊跷，可一来谁也没证据，当时变故来得太突然，等众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家主跟两位长老都已丧生妖兽之口。二来当时在本宅坐镇的只有余望海的父亲还有前面三大长老，九大长老其余六位长老全都在分部坐镇。家主跟大长老二长老一死，说得上话的就只有三长老，他没宣布余望海继承家主之位，谁也不敢当出头鸟。
余重青也聪明，连造反的机会都不给，明面上和和气气地对外宣布余望海年纪尚小，还不足以接管修灵世家，他暂代家主一职，等把余望海教会了，自然会把位子还给他。至于余望海到时候还有没有命接，就另说了。
这是明摆着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啊！但诸侯不敢动不代表天子会坐以待毙，余望海趁余重青不注意，当着所有人的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里掏出一枚类似信号弹的东西往空中一抛，余重青还没来得及阻止，信号弹就分成六枚光弹往不同方向射去，瞬间不见了踪影。
余重青脸色发白，看到那枚信号弹的时候就知道这次的计划泡了汤，那是其他六位长老灵力而聚的灵球，一旦修灵本宅出现意外，只要用力捏破包裹着灵力的结界，其中的灵力就会瞬间回到六位长老身上，他们也能及时赶回来。
聪明如余望海在小时候就体现了他的精明，并不马上跟余重青撕破脸皮，而是沉稳地对族人道：“族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六位长老必须得回来一趟，我继不继承家主之位另说，如三长老所言，望海现在还太年轻，还需要各位长辈相辅，但大长老二长老的空缺须尽快补上。这样也不至于让三长老过于劳累。”说完，回头恭敬地看了余重青一眼，道：“三长老，您说是吗？”
余重青被揶得说不出话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又不好做得太难看，只好皮笑肉不笑道：“果然是要当家主的人，还是望海想得周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等老四他们回来吧。”
如此，余望海才算逃过一劫。
“望海？”
余重青见余望海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句。
沉浸在回忆中的余望海回过神，看着余重青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几十年来他从来没放弃过弄清那场变故的真相，但老狐狸太过狡猾，竟然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自己也奈他不何。
越想心情越烦燥，余望海口气也变得不耐烦起来，“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余重青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我看此子前途堪忧啊。”
余望海这些年来修身养性不是白养的，几个呼吸间就恢复平静，也不受余重青的刺激，淡然道：“修灵世家什么时候出了支算命的旁系？”
余重青面色一沉，随即像是想起什么，又笑道：“整日闭门不出，像是有大才之人吗？还用得着算命？瞎子都看得出来。”
余望海笑道：“不知道瞎子看不看得出你脸上写的两个字。”
余重青微愣，下意识地摸了下脸，问道：“什么字？”
余望海优雅地笑着，用食指沾了点茶水，在茶几上写下两个字——贪婪。
余重青脸色胀成猪肝色，一杵龙头杖，咬牙道：“你！”
“我怎么了？”余望海看着茶几上渐渐淡去的两个字，反问道。
余重青的脸色红了白，白了青，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放缓语气道：“望海啊，我也是为修灵世家着想，你不要油盐不进。你看以前天勤在的时候，我从来不说二话。那孩子是不世出的奇才，别说我们这些老头子，就是古往今来，修灵世家也只出了这么一个啊。但余常乐呢，他是什么样的你也清楚，他父亲有多优秀，他就有多……平凡。修灵世家要是指望着他，保不齐哪天就落没了。到时候我们拿什么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
余望海摸着眉角笑了，“您这帽子扣得可有些大了啊。”
余重青张嘴想要反驳，余望海却自顾自地接着道：“再说了，常乐只会比天勤优秀，不会比天勤差。因为，天勤用命换来的小东西，不会甘心平凡。”
余重青被余望海的冥顽不灵给气得喘不上气了，好半天才道：“可你看看余常乐现在的样子，让人怎么相信他能有大作为，怎么相信他能带领好修灵世家？！”
余望海忽然觉得有些累了，不想再跟人余重青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想让我立浩楠为继承人，我想了一下，不是不可以。”
余重青先是微愕，紧接着是头皮发麻般的狂喜，耗了余望海这么多日子，每次都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原本以为这次也会铩羽而归，没想到余望海居然松口了？！
“但我要是直接立浩楠为继承人也难保会有族人不服，既然家主之位不须本家人才能继承，那说明人人都能凭自己的本事拿到，所以我决定把这次的考核制度改一下。”
余重青疑道：“改一下？”
余望海点头，“对，这一次我们不按鬼的数量决定鬼师资格，我们用打擂台的方式。让他们把捉到的鬼放出来比试，捉到多少鬼就能放多少鬼，不受限，1比2比3比5比10都可以。然后前十名为初级三星，依此列推，11到20名为初级二星，21到30名为初级一星。”
“最后，第一名，继承家主之位。”
第一名，继承家主之位……
第一名，继承家主之位……
这九个字像是一块诱人的肥肉在余重青的脑海里来回旋转，直馋得余重青快要把口水流了出来。
余望海挑眉，“如何？”
余重青收敛心神，权衡着利弊与这件事的真实性。想起余常乐这几天的闭门不出，又看了眼余望海这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心中响起了警铃。面上却打着哈哈道：“看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常乐这几天难不成在房里闭关修炼？”
余望海笑得高深莫测，“他越是闭关修炼，不是越没机会赢得第一？不要忘了，我定的规矩是鬼与鬼之间的比试，并不是鬼师之间的对抗。常乐现在手上有几只鬼，您不会不知道吧？要是您怕的话，可以不接受我这个提议。”
时刻关注着余常乐动态的余重青怎么会不知道，余常乐手上现在只有两只游魂野鬼跟一只来历不明战斗力为零的小鬼，唯一能派上用场的，也就是云峰让给他的那只怨鬼了，而那种等级的鬼，余浩楠要多少有多少。
想到这里，余重青越发觉得余望海脸上高深莫测的笑是在诈他，考虑了一会，最终一咬牙还是决定赌一把！撑着龙头拐杖站起来，看着余望海道：“希望你说话算话。”
余望海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笑道：“一定。”
余重青走后，空旷的书房里蓦地响起小白稚嫩的童音，“你实在太无耻了。”
余望海对忽然响起的声音仿佛早已习惯，摸了摸扬起的嘴角，笑道：“过奖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腰果是魔尊的？”
余望海一脸惊讶，“腰果是魔尊么？怎么没人告诉我？”
一时间无人回应，就在余望海以为小白又跑去撒泼卖萌了的时候，小白的声音再次冒了出来。
“你是我见过最狡猾最无耻的人类。”
余望海再一次谦虚地笑道：“能得到白虎大人如此高的评价，老夫此生无憾。”
小白：“……”
“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白虎大人。”
余望海左一个大人右一个大人叫得最近一直在腰果面前伏小的小白心情很爽，于是爽快地道：“什么问题？”
“偷听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但你有偷看过我洗澡吗？你知道，老夫一大把年纪了，清清白白过了大半辈子，不想晚年晚节不保。”
小白：“……”
小白：“你屁股上有颗痣。”
余望海：“……”
余望海：“能得到白虎大人的垂青是我的荣幸……”
小白：“……你赢了。”
余望海：“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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