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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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的出实属偶然。

接下来几日, 新城郊外的几座土窑陆续出陶，大多是常的陶罐陶碗和陶壶，颜『色』式样没什么特别。陶老亲手制了几件彩陶, 因为所需的原料没找好，颜『色』不鲜亮，有些发灰，反而不如另外制成的黑陶。

过商议，件瓷器单独存放, 余下的陶器府令和下大夫做主送到新城商坊, 属民可物交换。鉴于数量不多, 暂不对外交易，这让留在新城的几名商人扼腕不已。

陶老制出的黑陶式样美观, 颜『色』纯正，实在是上品，运到别城出售, 肯定卖出好价。可惜掌管商坊的邑大夫明言，短期内，郅地的陶器概不外售, 别说是彩陶和黑陶, 就是普通陶器，商人们也换不到一件。

规矩如此, 商人们也是无可奈何。

陶器连续出窑, 质量很不错。虽然不对外出售, 在郅玄封地内交易却不受限制。

下大夫和府令特地集齐数箱陶器，组织起人手，分别送往丰地和凉地。

依照陶老的估算，不需要多长间, 郅地出产的陶就供应三地所需，其后就对外出售，为郅玄赚取利润。

此外，有了陶就制作陶范，若凉地矿藏属实，郅玄的封地同样出产青铜器。小至氏族，大至诸侯国，乃至于中城，这是一件不折不扣的大事。

在陶国灭亡之前，各国大氏族对该国分客气。全因他们制作出精美绝伦的青铜器，技艺远胜各国。尤其是礼器，至今日，中城和大部分诸侯国使的礼器，其中一部分仍是当年陶国所造。

人王殿前的四羊青铜鼎举世闻名，是陶国初代国君集合国内匠人，耗费数年间方才制成。完全可说，这尊鼎代表了同代青铜器的最高工艺。

陶国是被人王所灭，受召的诸侯国均有参与。哪怕没有直接上战场，也会在一旁呐喊助威。

按照常理，陶国这种方式灭亡，属于该国的一切该消失。

怎奈该国铸造的青铜器实在拔类出群，连人王舍不得束之高阁，依旧摆在殿前。

有人王做参照，各国国君和氏族也就不再顾忌，该一样会。没有哪个愣头青会想不开，当众指责这么做不合礼仪。

陶老深知铸造青铜器不比制陶，方方面面要准备妥当。他没有着急动手，甚至没有急着开矿，而是耐心等待郅玄归来，再就各项事务做出安排。

此外，制造青铜器必然要祭祀天神。牺牲的数量和品类有严格要求，仪式的过程和步骤也不错误半点。为此，陶老连续多日召集族人，从中挑选聪明伶俐者，专门教授他们相关知识，免自己的身体状况突然恶化，造成知识断层。

在众人的翘首盼望中，郅玄的队伍终于归来。

这日上午，几名少年正在清扫屋顶积雪，望出在风中的旗帜，不约而同停下动作，片刻后站在屋顶高呼：“是公子，公子回来了！”

少年的声音引来村人，这座靠近郅地边境的村落很快变得热闹起来。

不同于往年，今岁冬季，郅地属民依旧忙碌。

村落中的壮年男去林场和新城做事，每天带回一些粮食，供应全家所需。偶尔还带回麻布，和兽皮缝在一起，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制作保暖的外袍。

白日里，干活的村人大多不在，半大的孩子和老人肩负起责任，在大雪后维护和清扫房屋，还要提防流窜的野人和饥饿的野兽。

就在不久之前，有头野猪受不住饥饿冲下山，破开栅栏闯入村落。依靠城内发下的弓箭及改造过的连枷，老人和孩子合力制服野猪，让全村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嘴里吃着野猪肉，全村人在感叹如今的日子。

特别是老人，他们历的岁月更长，遇到的困难更多，在公子玄就封之前，这样的日子，他们连想不敢想。

一年到头有活干，只要肯卖力气，就让全家吃上饱饭。寒冬腊月，照样吃到好粟，偶尔还吃到肉，真是做梦不敢想。

最让众人感激的是，城内给村庄配发武器！

这样的事实在是史无前例。

在大部分氏族领地，国人出征要自己准备武器，庶人更是如此。别说弓箭，连棍棒不会发，全要自己准备。

郅玄的封地则不然。

国人和庶人配发弓箭，国人还领取长刀和匕首，不需要自己出一分钱。

分到手的弓箭让众人有了底气，一些村庄还组织起队伍到山林中捕猎。

往年是野兽找不到猎物，走出山林祸害村庄，即使不伤人，也会咬走牛羊，让村人损失惨。

今年情况不同，有了趁手的武器，村人们发制人，入冬不久，就将村落周围清理一遍，别说大型野兽，连小兽不踪影。

偶尔会出漏网之鱼，如跑下山的野猪。

村民们丝毫不惧怕，联合起来围追堵截，野猪占不到半点宜。别说是破坏村落，若是运气不好冲不出包围圈，最后还会成为一锅菜。

其结果就是，野猪特地下山一趟，自己没吃到粮食，反而给村人们改善生活。

郅玄的队伍出，村人们刚吃过朝食。

干活的人已出发，村中只剩下老人和孩子，他们同样没有闲着。

身手灵活的少年负责清雪，老人们在家里编织草席和藤筐，样子不算美观，却相当结实耐。

队伍远及近，村人们纷纷涌到村，相隔一段距离，欢呼公子玄归来。

听到声响，郅玄推开车窗，望路旁的村人，索『性』走出车门，站在冷风中朝众人挥手。

“公子归来！”

队伍不断前行，沿途过村落，会引来阵阵欢呼。

不等郅玄靠近新城，属民们已得到消息，争恐后涌出城外，兴奋地聚集在路旁。部分人『性』子急，没有在原地等候，而是结伴前行，准备去途中迎接郅玄。

府令和几名下大夫后出城，和属民一同等在城门前。

没过多久，车轮声和脚步声传来，黑『色』的旗帜映入眼帘，紧接着就是熟悉的马车，车上正是一身黑袍的郅玄。

望郅玄，众人在府令和下大夫的带领下行礼，中高呼：“恭迎公子！”

声音一遍接着一遍，声量一浪高过一浪，不是出于形式，而是发自内心。属民因郅玄的归来欢呼雀跃，即使是呼啸的冷风也吹不散众人的激动之情。

“公子回来了！”

送信的骑士扬鞭策马，飞速赶往丰、凉二地。

纪高和洛弓从中归来，没有在郅地多做停留，交接人王的赏赐，就分别返回丰凉地。

丁豹没有返回林场，暂留在新城，负责新城和林场的人手安排，及运送木料，给干活的属民发下工钱。

郅玄抵达，林场刚送来一批木材，还有在林中捉到的头梅花鹿。

这是一对母子，母鹿没有任何出奇，和寻常梅花鹿无区别。小鹿却全身雪白，眼睛像是颗圆宝石，样子格外漂亮。

伐木人发这对母子，觉得小鹿实在好看，才没有猎杀，而是送来新城准备呈送郅玄。

丁豹也觉得新奇，命人专心照料。

如果巫医和桑医在，小鹿必然会送到位老人处。无奈人随郅玄出行，『药』仆每天忙着喂养鸡鸭，实在没精力照顾这头梅花鹿。

冬日里『药』田枯萎，养在笼子里的鸡鸭却相当精神。『药』仆喂食要小心再小心，不敢靠笼子太近，否则就会被啄上一。

之前有狐狸潜入『药』田，非但没偷食成功，反而被困住，丧命在笼子里。等『药』仆发情况不对，狐狸早就凉透，尸体已僵硬，浑身的皮『毛』破破烂烂，几乎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地方。

考虑到实际情况，丁豹只打消念头，将这头鹿留在家中，让仆人精心照顾。

郅玄的队伍来到城门前，入城的道路早被挤得水泄不通。

众人迟迟不愿散开，全围在战车旁，高兴和激动溢于言表。

随郅玄出行的甲士、卒伍和奴隶过类似场景，被人群围住，不分惊讶。

投奔而来的句氏族人首次目睹此情此景，惊讶之余，对公子玄在封地的威望有了更加深切的认知。

城外到城内，不算长的一段路，郅玄却足足走了半个辰。

等战车穿过城门，驾车者和戎右冒出热汗，脸颊通红。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骄傲。跟随公子玄，实乃快意之极，足荣耀子孙。

队伍行到城内，人群仍未散去，一直跟随在道路旁，一路跟到公子府。

句炎到过新城，尚保持镇定。

他的家人和族人初来乍到，看到整齐的坊，干净的长街，及铺设石板的排水沟，无不大开眼界。

即使是在冬季，城内的道路也是每天清扫。积雪被清理到路旁，部分埋入水沟，部分堆积起来，等着奴隶运出城外，基本不会出泥泞。

路旁多是木制建筑，横看成排，竖看成列，显得分整齐。

坊墙大多不高，有的坊甚至没有墙，仅立起石碑和木牌，表明坊内居民的身份。

这样的居住方式和西城类似，却有所不同。

沿途行来，句氏族人不只看到氏族坊、国人坊和庶人坊，还看到专门来交易和供商队停留的商坊。

策马在旁的甲士告诉他们，冬季大雪封路，往来人员减少。等到春暖花开，商队接踵而至，城内会变得更加热闹。

“就封一年，公子玄即造雄城，才具过人！”

在句氏族人的惊讶和感叹声中，队伍来到一座未立碑的坊前。遵照惯例，句炎及其族人将安排在此处，附庸于他们的人既居于此，也可在其他坊内另选住处。

“安顿好后，将坊内诸人造册，交给丁豹即可。”

丁豹的官职在句炎之下，跟随郅玄的间却更长，也更得郅玄信任。按照郅玄的计划，在春耕开始之前，他将就任郅地县大夫，添补洛弓去凉地后的空缺。

对于人员造册一事，句氏队伍中有人出不满之『色』，句炎却无任何异议，坦然接受安排，恭送郅玄离开。

待全族人安顿下来，句炎立即召儿子和侄子来，同族老商议，将之前出不满之『色』的族人挑出来，全部留在坊内，在他们明白过错之前不许出坊半步。

“公子玄智慧果决，运筹帷幄，他日必当干霄凌云，鹏程万里。”句炎的目光扫视而过，认真叮嘱侄子和儿子，“句氏追随公子玄需当尽心竭力。我为句氏家主二年，唯此抉择不负祖。尔等需牢记在心，不可摇摆。我等一心追随公子，他日朝堂必有我句氏一席之地。甚至六卿之位，也未必不搏上一搏！”

“诺！”

公子府内，郅玄来不及换下外袍，就被府令请到正堂。

因郅玄不在封地，人王赏赐送到，府令不敢轻动，更不敢随意收入库房，一直放在正堂，每日派人看守。

郅玄走进堂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人王赏赐的美玉。

整块玉有个巴掌大小，『色』泽温润，质地细腻，在日光下散发莹润光泽。

人王对入贡的犀牛角和犀牛皮分满意，特地命人将玉雕刻成神鸟形状，赏赐给郅玄。

侍奉人王的匠人手艺精湛，雕刻出的神鸟线条流畅，惟妙惟肖。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为最大程度利原料，匠人没设计好比例，这只神鸟有点胖。

郅玄站在桌案前，仔细打量玉雕的神鸟，就像是将孔雀变成麻雀，体态修长变成矮墩墩胖乎乎。

具体形容一下，应该是上古版愤怒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