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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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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潜合上菜单:“就这些吧。”

服务员弯腰双手接过菜单,偷偷多瞥了一眼时潜的侧脸,不料被他捕捉到,四目相撞,少年支着下巴,冲人一笑,她刷地红了脸颊,抱着菜单匆匆走了。

包厢门关上,辛南欲言又止,脸上夹杂着难以启齿的尴尬和窘迫。

时潜目光从包厢门外一闪而过的博古架上流连,门关上才收回视线,没注意辛南表情:“有人请客怎么什么都不点?我弟弟可很有钱的。”

辛南一怔:“什么弟弟?你有弟弟?”

不怪他连谁结账这事都略过去了,只惊讶时潜有弟弟这件事,实在是从第一眼见面起,他就有种时潜要么是有钱人家的独生子要么就是娇惯的小儿子的感觉,这种感觉来自他身上一股气质,说不清是洒脱还是底气十足,总之一看便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下长大,让人喜爱亲近,仿佛和他待在一起便能感到轻松。

像他这样从小就生活在自卑与阴影中的人,对于这样仿佛天生就与他处于世界两个极端的人感知极为准确,几乎从未错过。

就算是有弟弟,应该也是极为和谐有爱的一家吧。

辛南刚这么想,目光瞄到时潜似乎憋着坏的表情,又不太确定了。

“是呀。”时潜单手指着下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自己的脸颊,忽然一顿:“来了。”

辛南下意识抬眸,却只看到紧闭的包厢门。

过了一会儿,他疑惑道:“什么也没有啊。”

“等下就知道了。”时潜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窗边,正撑着手看向窗外,回头一笑:“过来。”

辛南站起,还没过去,就被这房间里平地响起的声音惊得一跳。

“师父,我带贺年过来了。”

“等我布个禁制。”

“是。”

“这、这是什么?”辛南前后左右四顾,“哪里来的声音?”

时潜指了指窗外,“那边。”

辛南快步走过去,看清时潜指的包厢,不敢相信:“那个包厢离我们这么远,怎么可能?”

时潜勾唇:“那你说是哪里来的?”

辛南答不出来,刚才听墙角的时候他就知道这里的隔音效果非常不错,即使就是隔壁包厢的声音也不可能如此清晰,刚才响起的那两道对话就像是、就像是有人直接就在你面前说话一样清晰无比!

他想起刚才时潜提起“妖魔鬼怪”时仿若铭刻于心的熟稔,眼神惊异起来。

时潜是不是……是不是就是

那边世界的人?!

这样一想,辛南又回忆起了之前时潜听隔壁包厢的谈话时的表情,当时他百感交集没多注意,这样回想才意识到不对,就连他心里充满了为姐复仇的怨恨都会为那新世界好奇惊愕,时潜却是波澜不惊,似乎早就知道的模样。

所以……即使时潜不是那边世界的人,他也一定也知道那边那个世界!而且他说不定真的

有办法帮他找到杀害他姐姐的凶手!

时潜正在细听那边包厢画禁制的方式,回过神来就见到辛南目光灼灼,一双眼睛几乎黏在他身上的模样,他往后躲了躲,“虽然这

样看我的人很多,我也不是太介意,但你这目光……还是有点过分了。”

辛南被时潜捏着下巴强制移开了视线,人也回了神,立刻又把脑袋转了回来:你是不是……”

时潜食指抵唇,打断了辛南的问话。

下一秒,包厢里就响起了如之前一般清晰无比的对话:

“好了。”

“师父,这样是不是就没有人能闯进来,也没人能听到我们说话了。”

“那是自然。”

辛南表情微妙,看向时潜。

时潜勾唇,目光看向那间包厢,对话还在继续:

“师父您太厉害了。”

“一个禁制而已,日后你也会学到,不过我设下禁制最大的原因你却没有说到。”

“请师父解惑。”

“之前我已在你面前用过一次,但你没系统学过,我就再讲一遍。其实是为了防止灵气散溢,要知道灵气可是修仙之人的立足之本,尤其是这样毫无灵气的贫瘠之地,更是一丝一毫都不能浪费。”

“弟子学到了。”

“行了,贺年你过来,把手放在这个圆盘上,静心凝神,仔细感受四周。”

时潜合上双眼,神识蔓延,覆盖到了殷道士与贺年翟寅所在的包厢。

包厢里,殷道士左手持浮尘,右手托玉盘,贺年双手放在玉盘上,闭着眼站在他的面前。

过了大约两分钟,玉盘渐渐发出微弱光芒,紫色与绿色交织,偶有其他颜色显现,将拉上了窗帘的房间映出光辉。

一直紧张屏息等在一旁的翟寅看到这光才终于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来。

殷道士也点了点头,“不错。”

贺年睁开眼,看见玉盘散发光芒,眼底透出惊奇。

“不要睁眼。”殷道士道:“静心感受周围,尝试着吸引那些你感到亲和的灵气。”

贺年重新闭上眼,试图感受周围的灵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玉盘上的光芒越来越微弱,直至将要消失。

翟寅忍不住了,看向殷道士,小声道:“师父……”

殷道士脸色微沉,“再等等。”

贺年虽然闭着眼,但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紧张起来,然而他越着急想要感受周围就越难进入状态,最开始还能隐约感觉到的东西,到了现在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最后一丝光芒熄灭,贺年缓缓睁开了眼睛,表情忐忑。

殷道士收了玉盘,摇头道:“你虽有灵根,灵气感悟力却太弱,或许不适合我们仰天宗。”

贺年虽然早在感觉不到灵气的时候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此时真的被判了死刑,依旧如同晴天霹雳,难以接受,脸色瞬间灰败下来。

翟寅看得心疼,立即道:“师父,会不会是这边世界的灵气太弱了所以年年才感受不到,说不定到了高灵界他就……”

“我布的聚灵阵灵气浓度虽然不如高灵界,但只要灵气感知力达标就一定能感知到,他却完全没感觉,说明他的灵气亲和力太低,不适合修炼。”

“可是师父……”

“今日答应你给你朋友一个测试机会已是为师看在你父亲为我宗门寻来重宝的份上,现在我已经偿还了这份因果,翟寅,在我收你为徒的第一天,我和你说得过≈ap;30340

;话你还记得不记得?”

“记得……师父您说,修真之人最重因果,我做您的徒儿就是命中注定的因果。”

“正是如此。”殷道士摸了摸胡子,淡淡道:“因果之说,不止于此,贺年没有修炼天赋,强求也没有用,说不定还会为他带来祸害。”

翟寅平时十分敬畏殷道士,此时却被贺年伤心的模样壮了胆,继续问道:“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师父如果我把他带入高灵界呢?是不是会有办法?”

殷道士定定看着翟寅,见翟寅脸色坚定,似乎偏执,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为师与你说则史事。”

翟寅看向脸色灰白的贺年,他不想听什么史事,但此时此刻,他也知道在忤逆不好,只能坐下。

“千年前有位天赋绝伦的修者,八岁筑基、十岁结丹、十五便拜师于天山门下,被当时超然于天下的天山掌教玉干道长收为关门弟子,首次参与魁首之战便一战成名,下山历练后更是破了桩奇案,那桩案子还要从人妖由来已久的矛盾说起……”

时潜听

到殷道士的开头还只觉得巧合,然而越往后听越是心惊,心神激荡之时,忽觉神识不稳,还没来得及运转灵力,便倏地被抓着坠入了一片无垠之地。

草盛碟飞的山谷之间,躺着个绯色锦袍、颈戴璎珞的少年,他双目紧闭,面容精致却稚嫩,看着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

草木被风吹成波浪,一只月白银狐在其中穿梭,很快到了少年面前,庞大蓬松的尾巴扫过少年的全身,又用脑袋顶了顶少年,见他不动,才化为人形。

白衣少年拍了下绯衣少年额头,留下一道红印,抿唇道:“真不听话。”

泛红的额头上金光微闪,绯衣少年身上的伤口迅速愈合,鸦色睫羽随着颤动,白衣少年便重新变为原型,消失在草浪之中。

时潜倏地睁眼:“时安!”

正聚精会神听故事的辛南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草木虚幻着褪去,目之所及是眼熟的包厢,时潜恍惚的神色,在另一道声音里渐渐恢复清醒。

“……自那之后更是名声大振,加之其世家出身,又有皇室血脉,当之无愧成为了世家弟子之首。”

“那位修者当年可谓是恣意风光,无人能出其二,天山的各位长老更是断言,若不出意外此子将会是九州最年轻的飞升者,前途无量。然而谁也没想到短短几年时间,这位惊才绝艳的修者便堕落成魔,殒命于弱冠之龄。”

殷道士很适合说故事,抑扬顿挫间轻易引得听者入了神,翟寅听到这里,急急追问:“为什么?!”

贺年本来心如死灰,可耳朵却不能轻易闭住,无意间有一两字进入耳里,后续就下意识集中了注意力。

听他停顿,也看向了殷道士。

殷道士一甩拂尘:“自然是因他破坏因果,才被心魔所困,从此堕落。”

贺年听到这里,想起了殷道士说这些的前提都是为了全翟寅不要再管他,他的情绪瞬间从故事里抽离,目光弱怜地看向翟寅。

翟寅没有注意到贺年的表情,他此刻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故事上,急急追问:“可他坏了怎样的因果?做了什么才会被心魔所困?”

殷道士摇头:“他的罪行罄竹难书,怕是三天三

夜都说不完,这其中最重两条,一是他杀师证道,二是他手下沾染修士人命数百条,正是因为造下如此重的杀孽,最终才被心魔所困,自绝于天山之上。”

翟寅好奇:“那他为什么要杀师?而是师父你不是说他师傅是什么天山的掌教吗?还说他超然于天下,如果这样应该很厉

害吧,怎么就被他徒弟杀死了?”

“那位掌教自然厉害,他虽未有尊位,但实力却可以位列当时的三尊,不过天山不参与天下纷争才不进入排名,至于他为什么会被杀死……这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后人哪知具体因由,史书上只记载千年前的人妖大战便是因他而起,人族仙尊与妖皇两败俱伤,一个闭关一个封山,直至今日已经千年,再也没有在人前出现过。”

见翟寅依然还是好奇,完全没懂他说这些的真正意义,殷道士沉声提醒道:“不论为何,你只需记住在修真界师者重于父母,一旦弑师便为天道天理天下不能容。”

翟寅立即点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对我有恩,我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殷道士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放缓声音道:“为师和你说这些不是让你听故事,而是想让你知道,自古以来违抗天意不顾因果都会招来大祸……”

见那边话题已经转开,辛南意犹未尽道:“这经历放在修真小说里不是主角也应该是最大反派了,太酷了。”

时潜垂下眼眸,左手摩挲着右手腕骨。

辛南:“你说那个道士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不过有一点我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那个道士说来说去,都没说那个人的名字啊。”

辛南话落,另一边的声音再次在包厢响起。

“师父,那人既然如此有名,为何你却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不只是我不知道,早在千年之前那人的名字就成了无人敢提的禁忌,恐怕除了那几个活了上千年还未死也未飞升的尊者,整个修真界也就只有依然在闭关的仙尊和妖皇知道他的名字了。”

辛南:“不能提?听起来更厉害了……”

时潜:“厉害?”

“是啊。”辛南说:“你来得晚没听到那个警察说的,他说那个世界现在筑基的人都不多,你想想那人八岁就筑基了,还不厉害吗?”

时潜扯了下唇角:“你没听到那些人说他杀师证道吗?”

“听到了。”辛南想了想说:“可是我觉得啊,如果那故事是真的的话,那人应该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你想想,他出生那么好,天赋也那么好,可以说生下来就在罗马了,干嘛要想不开做这种事?要不就是他什么都有了所以觉得无聊产生了报社倾向,要不这里面就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原因。”

“而且……”辛南低下头,自嘲一笑:“如果我有那人那样厉害,想找到杀害我姐的凶手给她报仇就不会这么难了。”

时潜怔怔出着

神,没有注意这才注意到辛南表情语气。

直到不知多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转眸才看到神色低落的辛南,这时才想起他刚才语气虽然激动,但神色却十分低落。

他敛去眼底情绪,打了个响指:“那你可真是走狗屎运了,竟然一碰就碰到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比他厉害的人!”

辛南狐疑:“谁?”

时潜跳下窗台,双手

一背,踱步走到桌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辛南沉默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渐渐浮起希望:“你其实是想告诉我……”

时潜侧身,抬起下颚,视线略矜持地落在辛南身上,“孺子……”

“——可以求我们刚才听到的那个道士吗?”辛南有些犹豫,“可是他会帮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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