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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戏中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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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阜山古称天岳山,三国东吴名将太史慈拒刘表大军,扎营幕于山顶,遂改称幕阜山。东接修水,北临通城,以山雄、崖险、林奇、谷幽、水秀著称,为三湘名胜。

收了曲非烟这个小跟班,徐良不好在刘家逗留,等伤势完全恢复,便向刘府众人辞行,带着他们赠送的盘缠,向北而去,一边学琴,一边赏景,可谓悠哉。

只可惜,好日子没几天,随着金盆洗手大会的事情传开,徐良声望更盛的同时,麻烦也接踵而至。武林中人都在盛赞他的仁心侠义,但对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强大的武功,也十分感兴趣,有人说他是某个大派暗中培养的传承者,有人说他是某个世家的继承人,也有人说他得到了某位先贤的遗泽,在这纷杂的谣言中,关于他得到林家辟邪剑谱的说法,便暗暗流行起来。

带着华山的,嵩山的,魔教的,以及其他势力的探子,在三湘游玩,徐良觉得非常有趣。

不过,有一次田伯光出去买酒,被人试探为难了几句,本就心情抑郁的田伯光大怒,双手持剑,一口气杀了七八个人,全部吊在长沙城墙上悬尸示众,想要威慑那些势力。只是他展示的剑法太强,杀人也太利落了,被老一辈的人认出,有几分辟邪剑法的影子,这就导致跟踪他们的人更多了。

对于这些,徐良倒是无所谓,但原本生性好动的曲非烟,不得不改头换面,天天待在马车里,憋闷坏了,对田伯光自然也没了好脸色。

山下官路,徐良手摇折扇,身着白衣长袍,清风飒月,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田伯光则穿着灰袍,左手提着食盒,背上挂着包裹,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很快,两人来到了供人歇脚的凉亭。

不过,由于常年无人维修清理,凉亭塌了半边,石桌石凳也已残破,背阴的边缘地带,甚至长满了杂草青苔,有些湿滑。

“公子,不登山看看?”

“没心情,下次吧!”徐良看着远处河边的马车,笑道:“老田,你去小烟身边守着,向她道个歉,免得小丫头和你继续怄气!”

“好吧!”田伯光也颇为无奈,放下食盒,向马车走去。

不多时,官道上,一男一女相互搀扶着走来。

男的中年模样,虽然相貌儒雅,但气血两亏,脚步虚浮,攀登的时候,显得颇为狼狈。

女的只有十七八岁,白白净净,端庄清秀,乖巧的搀着中年男子。

快要走进凉亭,中年男子仿佛才看到徐良,拱手道:“这位公子,梅雨湿凉,可否允许我们父女在这里停留片刻,歇歇脚,暖暖身子?”

徐良笑道:“都是赶路人,哪分彼此,我也就比你们早来了一会儿,不必客气。”

“多谢公子。”中年男子拱手称谢,然后放下行礼,低声安慰着少女。

少女身穿青色衣裙,小口吃着干粮,从进了凉亭开始,都未开口说话,显得十分文静。

徐良独饮自酌,醇厚的酒香,浓郁的肉香,在凉亭内飘来飘去。

少女抬头看了眼石桌上的酒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发现徐良正在看她,如惊慌的小鹿,俏脸一红,脑袋低了下去。

徐良见此,微微一笑,端起一盘烤肉,递向中年男子。

“哎呀,多谢公子,多谢公子!”中年男子大喜,双手接住了盘子。

“爹爹,你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少女见此,有些不好意思,带着几分娇嗔叫了一声。

中年男子笑呵呵道:“公子衣着华贵,必是大富大贵之人,想来不会在乎这点吃食的。”

少女不禁埋怨了父亲两句,然后迟疑片刻,侧着身子,对徐良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

徐良伸手虚扶一下,笑道:“姑娘不必多礼,相逢即是有缘,与人分享也是一种乐趣。”

中年男子从肉脯上撕下一块,递给女儿后,便向徐良打听道:“公子,这里距岳阳城还有多远?我父女是从新余过来投亲的,没想到中途遇到山洪,丢了马匹车架,又走错了路,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官路。”

徐良笑了笑,回答道:“从这里一路向北,全路沿着官道走,大约一百五十里,就能到岳阳城了。”

中年男子大喜,对少女道:“太好了,秀儿,到了岳阳城,你就能见到你的未婚夫了!”

“爹爹,你乱说什么,我们家现在这情形,孔家会不会承认这门婚事还两说呢!”少女娇羞而又伤感。

中年男子沉声道:“哼!咱们家落到这般地步,他孔家就脱不了关系,秀儿,你不用担心,为父会和他们好好说的。”

就在此时,一声虎啸从远处传来。

“什么情况?这里怎么会有山君出没?”中年男子大惊,满脸惊慌的挡在少女身前。

“嗷吼!”

一只斑斓猛虎从山上跃出,站在巨石上,俯视凉亭内的三人。

“天啊!真的是山君,平江县的衙门都是干什么吃的?!完了,我们死定了。”中年男子看着逼近的猛虎,浑身哆嗦,差点当场昏了过去。

这头猛虎身长丈余,獠牙森森,皮毛油亮,利爪显露,竖瞳扫视三人,锁定最具威胁的徐良,四肢下压,身体后缩,蓄势待发。

徐良搓了搓手,口水差点流了出来,这身板,这气势,肉质肯定非常有嚼劲,绝不是一般的猛兽可比的,虎骨虎鞭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越想越激动,不等猛虎出击,徐良便安耐不住,向前一步,赤手空拳的朝猛虎扑了过去!

猛虎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小小的人类,竟敢敢主动攻击,这让身为兽中王者的它,有种被挑衅的感觉,立刻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前爪抬起,朝徐良飞快抓去。

徐良兴致大增,内力催发,施展凝血神爪神功,如狂风骤雨,与猛虎对撕起来。

这一幕,看的凉亭内的父女二人,目瞪口呆。

“刺啦!”

猛虎前爪遭受重创,鲜血淋漓,浸透了皮毛,轻轻一甩,便是一蓬鲜血,模样凄惨。

徐良同样不好受,两根指甲劈开脱落,手指青肿,手臂上也布满抓痕,却觉得畅快淋漓,大笑一声,再次冲了过去。

猛虎被激怒,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徐良的咽喉。

徐良沉喝一声,化爪为拳,身体侧开三尺,一拳轰在猛虎的下颔骨上。

“嗷吼!”

猛虎牙齿崩落,惨叫一声,心中胆寒,虎尾甩动,将徐良逼退两步,然后果断转身,向密林疯狂逃窜。

“到嘴的美食,哪能让你跑了!”徐良大笑一声,脚下尘土飞扬,留下道道残影,瞬间来到猛虎前面,双拳跌出,狠狠砸在它的眼睛上,血肉飞溅。

不等猛虎反扑,徐良化拳为掌,伸手抱出虎头,体内气息流转,沉喝一声,在父女两人惊骇的目光中,将数百斤的猛虎高高举起。

“结束吧!”

徐良沉喝一声,双臂骤然发力,将猛虎扔向不远处的石壁上。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石壁震动,猛虎全身鲜血淋淋,骨骼断裂无数,镶嵌在上面,还没来得及挣扎,一拳再至,打断了它的喉骨!

完成收工,经过这样殴打的虎肉,肉质才是最鲜美的。

然而,正当徐良去检查猛虎的尸体时,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树林掠出,趁徐良离得远,快速进入凉亭,一剑刺向柔弱的少女,似乎将他们当成了徐良的伙伴!

“不!”

中年男子见此,吓得魂飞破散,将手中的盘子全力扔出,然后伸开手臂,拦在少女前面!

“噗!”

黑衣人任由盘子砸在身上,速度不减,长剑一抖,贯穿了中年男子的胸膛。

“啊!”中年男子惨叫一声,鲜血狂喷而出。

“爹爹!”少女吓得面无人色,尖叫出声。

“找死!”徐良大怒,身影一闪,回到凉亭,手上带着蚕丝手套,朝黑衣人脑袋拍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转身和徐良对轰了一掌,虽然掌力不济,后退了数步,但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催动内力,黏住徐良的手掌,以内力比拼硬耗!

在他看来,徐良或许剑法超群,拳掌武功也都非常厉害,但毕竟年轻,内力修炼肯定不足,只要僵持个一时半刻,自然能将对方耗死!

徐良瞥了眼死去的中年男子,手掌微压,左手贴上,一阴一阳,掌力犹如石磨,缓缓转动,碾磨谷物一般,将黑衣人的掌力一点一滴的磨去。

黑衣人惊骇不已,大叫道:“吸…吸星大法?你是神教的人?”

徐良摇头道:“此乃阴阳磨,是我从一个老太监那里学的,和魔教可没有半点关系!”

说着,徐良催动内力,吸住对方的掌力,然后身体半转,一脚踹在黑衣人的心口,趁着对方内力不济的空隙,震断了对方的心脉!

黑衣人眼睛变得呆滞,看了徐良一眼,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

徐良甩了甩手,缓了口气,在黑衣人身上摸索起来。

“父亲!”凉亭内,少女撕心裂肺般的哭喊着。

徐良抬眼望去,只见少女半趴在中年男子身上,两只手拼命堵着他胸口的伤口。但长剑穿身而过,又怎么可能止的住鲜血。

“公子,公子……”

中年男子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自觉命不久矣,不理会女儿的举动,拼命呼喊徐良过去。

少女见此,哭泣着恳求道:“父亲,你别说话了,我这就给你止血……”

中年男子惨然道:“没用的,秀儿,为父也学过医术,知道自己的情况,已经无力回天了。我这一生该享受的都享受过了,就算现在死了,也没有什么可以遗憾的,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少女听了,更加伤心欲绝。

徐良眼中精光微闪,走了过去,问道:“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中年男子喘着粗气道:“公…公子,我们父女能…能这里遇见你,也是一种缘分。我现在就要死了,却放不下秀儿孤身一人,想把她…托付给公子!”

徐良惊讶道:“托付给我?令千金不是和孔家有婚约吗?”

“孔家?嘿嘿…嘿…我若是还在,自然有办法让孔家接纳秀儿,但现在话…他们恐怕不会承认这门婚事,你若将…将小女送过去只会…只会……”

徐良眉头微皱道:“你若是不放心孔家,在下承诺,可以将秀儿姑娘送回家族或者其他亲戚那里。”

“家族早已败落,也就没有什么亲戚了,秀儿,你听好…你和孔家的婚事就此取消…公子,我看你也不是常人…我不求你一定明媒正娶小女,只要答应让秀儿…秀儿做个侧室,让她以后衣食无忧,我…我也就能瞑目了。这个手镯,就当是小女的嫁……嫁妆了……”中年男子就从怀中摸出一个翠玉手镯,硬塞入徐良手中,然后大叫一就再无任何气息了。

“父亲!”少女趴在中年男子身上,痛哭不已。

徐良拿着手镯,在手中把玩着,有点哭笑不得。

过了许久,少女终于止住了哭声,红着眼睛,跪在徐良身前,低声道:“公子,家父临终前恐怕有些神智不清,你不用当真,只是小女子孤身一人,不便赶路,若是公子方便,麻烦您把我到孔家吧!”

“姑娘放心,在下明天……”徐良摊出右手,准备将手镯递给少女,却突然发现,一根半尺长的银针,刺在了他心口!

徐良却笑容不变,伸出右手,一掌拍在少女的额头,内力勃发,直接将其震飞,然后盘膝坐下,取出丹药吞入腹中,催动内力,遏制体内的剧毒。

“不愧是能杀了桑三娘的人,单是这份机敏,就远超神教的那些自视甚高的蠢货。只可惜,你百般防备,又能如何呢?还不是中了我的圈套?”少女连连咳血,冷声道,“我知道你擅长药理,一般的剧毒奈何不了你,但我用的可不是毒药,而是由白斑腹淫蛇,合欢花蛛,并蒂花等淫邪药物炼制而成的催情迷药,能使人血脉喷张,心智迷乱,无药可解,更何况,为了确保万一,本座还专门萃取了一番,不管你内力多强都没用!”

少女踢开中年男子的尸体,声音清脆道:“不过,你若是能告诉我怎么发现这场戏的破绽?本座或许能让你死的体面一点。”

徐良睁开双眼,平静道:“少女是真的,中年男子是真的,故事是真的,他们之间的父女关系也是真的,甚至少女和孔家的婚约也是真的,唯有演戏的人都是假的。至于破绽,我只是看过太多这种故事,你们演的越悲戚,我就越想笑,而且你不感觉临终托女这一幕,有点…嗯…有点太狗血了吗?”

少女微微皱眉,狗血?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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