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劝说我说方家小兔子,少听钟家小鬼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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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国公府栽了几棵早梅, 还未化雪的枝头上已经隐隐点缀了小小粉白花苞,方瑾凌跟随着绕过了几棵老梅树,就远离了那些勋贵纨绔的喧嚣, 最后在前边一处无人的小亭中停下。
“这里无风,景『色』又好, 方爷请在此处稍等, 我家爷一会儿就来。”
小亭石凳上已经铺了软垫,放了炭盆取暖,桌上甚至备了一盘新鲜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点心, 及杯袅袅的清茶。
样子钟齐是有话要跟他说了,方瑾凌也不多问, 直接在软垫上坐下来, 依靠着亭子围栏, 将脑袋枕在臂上望着早梅花苞出神。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那小厮了长空一眼,在方瑾凌点头之下,长空便跟着他离开。
“我就说你这个庶弟不是个安分的, 上蹿下跳,不亦乐乎,旁人还为他是云阳侯府的继承人。”
钟齐作为东主,之前忙碌于招呼着同龄宾客, 等各家公子安顿下来, 眼着要拿方家兄弟取笑, 便眼疾快地将方瑾凌带走,至于方瑾玉,人正巴不得多『露』『露』脸, 他也懒得做坏人。
他捡了块点心递过来,“特地命厨下做的,甜而不腻,你应该会喜欢。”
方瑾凌从披风里伸出,只捏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然后弯眼一笑:“他说了什么?”
“自是诉尽了委屈,人说有心亲近你,你这个当兄长却冷漠对,还明里暗里指责尚姨咄咄『逼』人,欺负他的母亲,母子俩可怜着呢。”
方瑾玉会这么说,方瑾凌并不意外,着杨映雪的做派,儿子大概也逃不出小家子气的段。
见方瑾凌心平气,钟齐一脸惊奇,睁大眼睛上下仔细打量了他好几眼,惹得后者莫名其妙:“钟齐哥哥为什么这么我?”
“你不气吗?”
“为什么要气?”这里的公子哥别纨绔做派,但心里都儿清,方瑾玉这么说丢的只会是他自的脸。
钟齐却欣慰:“我本为你又要闷气,哭鼻子,回去病上好几天。”
“我开了。”方瑾凌回答,接着他扫了一眼这小亭中的布置,意有所指,“倒是钟齐哥哥似乎有话要跟我说?”
钟齐抬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带笑的脸逐渐严肃起来,唤:“瑾凌。”
方瑾凌抬起眼睛望了过去,微微抿紧了唇。
“我那天听到了祖父与父亲的谈话,提到了杨大学士。”
听到这个名字,方瑾凌握紧了里的茶盏,似乎有些紧张。
“祖父说,可能阻止不了他入阁了。”
这是方瑾凌早就预料到的,朝廷对寒灾的无能为力,只会加迫切地实施新政,可是面上他的眸光暗了下来,似乎极为失望。
钟齐不禁一叹:“今日那庶子挑衅地了你好几眼,还将你尚姨说得如此盛气凌人,我听着都气,怕你受不住。”
方瑾凌委屈地垂下头,闷声:“多谢钟齐哥哥,可我能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今后是阁老的外孙,就是端王世子也重他几分,逞论爹……”方瑾凌说到这里,咬了咬唇,说不下去了。
钟齐见此,眸『色』一暗,压低声音说:“瑾凌,若有一个办法可将杨慎行拉下来,你愿不愿意试一试?”
听着这话,方瑾凌蓦地抬起眼睛,一脸诧异:“我?”
钟齐笃定地点头。
“什么办法?”方瑾凌惊讶极了,他期待又无措,“我什么都不知,也不认识什么大人,无足轻重之人,能做什么呢?钟齐哥哥莫不是捉弄我?”
“你不能做什么,但尚姨可。”
方瑾凌瞬间睁大了眼睛。
……
定国公府的暖阁中,百忙之中得空的大夫人终于寻了机会能单独与尚轻容说话。
“虽是景王与端王之间的博弈,可此事与你也干系重大,杨慎行掌权,头一个倒霉的必然是你,然后便是瑾凌。轻容,你可愿助他一臂之力?”
方尚轻容听着大夫人与他同仇敌忾地骂了方文成,又情真意切地分析了她如今的处境,明眼人都得出来很糟糕,但最终直指祸端,便是杨慎行的崛起。
至此,尚轻容听出了弦外之音,大夫人是给人做说客来的,她心下微沉,问:“景王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大夫人似乎有些难启齿,但最终一字一句说:“状告杨慎行『逼』迫学宠妾灭妻,宠庶灭嫡,不遵礼法,势欺压之罪。”
闻言尚轻容面『露』惊愕,接着目光锐利起来,直向大夫人:“周姐姐,你……”
在后者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神下,大夫人重重一叹,羞愧:“轻容,多年姐妹,我也不愿意让你做这么为难的事情,但是想想,这对你来说难不是一次极好的机会吗?杨慎行一旦掌握大权,这样私德有亏的把柄可就也不能拿他如了!”
尚轻容蜷起的指顿握紧了。
大夫人于是握住她的,继续:“当初云阳侯能不顾你的反对,不顾瑾凌昏『迷』未醒就将人迎进,摆明了是想舍弃西陵侯府,巴结杨家,若是等到他无所顾忌,你还能指望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心慈软吗?”
尚轻容很清楚云阳侯的薄情寡义,会有什么后果。
“但是若杨慎行倒了,那杨氏庶子就只能仰仗你鼻息,是是死皆在你一念之间,这样多好,谁也威胁不到瑾凌。”
若是尚轻容没想过离,还要继续留在云阳侯府,与小妾斗,与丈夫置气,为儿子打压庶子,她的确会心动,可是……听过方瑾凌对朝廷动向的分析,她不禁反问:“杨慎行有这么容易能扳倒吗?”
大夫人摇头:“我不知,但是国公爷说有极大的把握。大雪寒灾,饿殍千里,朝廷却没有能力赈灾,如今希望只能寄托在来年的新政当中,也因此将杨慎行的名望抬到空前的高度,一旦私德有亏,让人知他是任人唯亲,私心甚重之人,这后果是他难承受的。”
为他摇旗呐喊,将他视为朝廷救星的士林读书人,岂会轻易放过他?
“你好好想想,其实若是不愿也没什么,毕竟这样一来,你与云阳侯的情分也就彻底到头了。”
不论是谁,作为一个妻子总是难决定的,大夫人是知尚轻容对云阳侯的感情,是劝说的候她也很为难。
尚轻容垂下眼睛:“此事太突然了,周姐姐让我好好想想。”
“也好,不过轻容,你最好今日就答复我,原本是景王妃来劝你的,想了想未免你不安,还是我亲自来说。”
这么急切……
尚轻容颔首,随着大夫人走出暖阁,然后对着口的清叶:“不知凌儿身体怎么样了,你去瞧瞧。”
清叶一怔,立刻转身离去。
……
早梅树下的小亭中,方瑾凌鼻尖冻得发红,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起来无助又可怜。
钟齐诚恳:“瑾凌,为了你自,也为了尚姨,你好好劝劝她吧,这是个好机会。”
“我……”方瑾凌一脸为难。
只是没等他回答,钟齐身边的小厮便匆匆跑过来:“大爷,不好了,那边闹起来了。”
钟齐神『色』一愣:“闹什么?”
那小厮着急:“小的也不清楚,听说是七皇子见无人替他安排见王姑娘,便自派人去请,吓得王姑娘花容失『色』,伤心欲绝,差点就要投湖。消息传过来,位王公子气极了,说是□□想吃天鹅肉也得问过他答不答应,便直接领头带人要去找七皇子算账,拦都拦不住!”
钟齐一听眉『毛』简直能夹死苍蝇,脱口而出骂:“我就知刘珂在这里准没好事,这混账东西一定会惹出事情来!”他一把拉住小厮问,“他上哪儿找七皇子?”
“松石湖边的假山下,听说七皇子就在那儿等王姑娘!”
钟齐抬起头直接朝湖边了,一把就冲了过去,只是没走几步,他又回头着方瑾凌:“瑾凌,快要开席了,你自找个暖的地方先坐坐,我待会儿就来找你,你好好想想,哥哥不会害你。”
方瑾凌没说话,乖巧而迟疑地点头。
钟齐一转眼就绕过了梅树不见身影,可见他对七皇子的阴影有多大。
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方瑾凌坐回小亭,靠着围栏,思索着钟齐的话,不禁嗤笑了一声。
劝个大头鬼!
阻止不了杨慎行入阁,竟把注意打到了他人后宅来,让一介『妇』孺为刀,这忒么谁想出来的?简直是人啊!
这个格局,这个段……方瑾凌觉得他要是景王,不把这出主意的脑袋打爆,都对不起背后支撑的勋贵世家。
可惜人不仅没反对还采纳并且付诸行动,连他这个不谙世事的小爷都有钟齐来劝,尚轻容那里,必然也有大夫人做说客。
虽然自家娘不是个被仇恨『迷』眼,整日想着斗小妾欺庶子的后宅『妇』人,可是人情脸面之下,加上定国公夫人景王妃在旁压着,也不能干脆拒绝。
这样想来,接下来的这场席面不如不吃,或许他真该病弱一回,装个昏『迷』什么的……
一棵梅花树的枝丫伸进了亭子,到了方瑾凌的面前,带给他一点粉红。方瑾凌轻轻一叹,便要伸去挠一挠那顽强的小花苞。
“我说方家小兔子,听钟家小鬼扯犊子。”忽然亭子后面传来一个戏谑的声音。
刹那间,方瑾凌缩回了,所有的思绪也被这突然而出的声音给惊跑了。
缓了一会儿,他趴上沿栏,寻着声音往下,惊讶地到亭子下的那张熟悉的面孔,明明很俊俏却因为嬉皮笑脸,毫无正形反而变得分外欠扁的七皇子!
“爷都说了,安安分分地回家去,别参合这种破事,否则你跟你娘怎么哭都不知了。”刘珂笑得恶劣极了,仿佛已经到方瑾凌在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