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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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房间里，突兀的铃声打破持续攀升的热度。
季修晏飞速掏出手机贴在耳边，电话那端是小微急迫的声音：“市中幼儿园发生恶性伤人事件。”
“我马上到。”
季修晏挂断电话，伸手摸出她衣兜里的烟盒说：“医院全面禁烟。”
他丢下这句话后，便一阵风般离开。
简繁星后背贴在铁架子上，长长呼出一口气，经年痴心妄想，如今一朝梦想成真，她总觉得她和季修晏这事透着玄乎。
简繁星闪身走出小房间，还未走到抢救室旁，就听到一阵紧过一阵的脚步声，迎面跑过的都是各科室的医护人员。
季修晏一路小跑着走到第一抢救室旁，卞主任锃亮的地中海脑门儿急得渗出一层汗水。
季修晏一边戴手套，一边连线救护车。
“危重伤者一名，男，二十七岁，在和歹徒搏斗的过程中，被对方刺中腹部数刀，后被弹片炸伤，肠体外露，大量失血。轻伤二十多人，大部分是孩子。”
“救护车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医院？”
“保守估计二十分钟，文汇新路有商场开业，堵得厉害。”
季修晏挂断电话，立刻着手组织人员作准备。
大家忙作一团时，隔壁办公室的纪录片导演敏感得嗅到这件事一定会是个新闻热点，如果能进手术室拍摄，节目的爆点又能增加一个。
日常跟拍季修晏的摄影师老客为难地看了自家导演一眼：“这个恐怕不行，据我这些天的观察，季医生肯定会第一个不同意。”
在拍摄前，季修晏单独和跟拍他的摄影师沟通过，希望能互相尊重。他尊重摄影师的工作需要，也请摄影师尊重他的个人隐私。
老客是个经验丰富的摄影师，在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别的本事没有，看人识人还是有一套的，待人处事也谨慎。他跟季修晏待了没几天，就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季修晏的不寻常。虽然季医生刻意保持低调，但他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行事作风，性情气度都不是一个寻常的医生会有的。
导演听了老客的话，心里有些不舒服。他年纪轻，在台里时以老客为首的一群人就爱冲他摆资历，不听调遣。这会儿又拿这些陈词滥调搪塞他，当他是三岁孩子吗？
热血沸腾的导演从节目组休息的办公室冲出来，找到季修晏：“季医生，病人拉来了吗？我们需要进手术室跟拍一下抢救过程，补充一下素材。”
补充素材？
带领大家站在急诊科门口严阵以待的季修晏原本不欲理睬他，听到“补充素材”几个字，火气一下窜了上来。
“手术室需要严格的无菌操作，拍摄器材根本无法进入手术室。”
“季医生通融通融呗，我们这部片子很受部里重视，上面领导一旦问起来，我们也不好交差啊！”季修晏不给他面子就不能怪他抬出来上头去压季修晏。
“通融？”季修晏抬腕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不到十分钟救护车应该就能赶到，他也懒得再隐藏自己的火气，“人命关天的大事，你让我通融？”
“季医生，你也不希望这么点小事还要我去找齐院长吧？”导演被季修晏怼得心里直骂娘，你他妈就是个小小的急诊科医生，连个主任都不是，你嚣张个什么玩意儿！
季修晏最后的一点耐心耗尽，语气彻底冷下来：“别，要告状，你直接往部里告！”
他话音刚落，救护车呼啸着笛声一路冲到楼下，车门打开，毕川率先跳下车，暗色的外套上全是血渍。
紧接着，移动病床推出来，浑身是血的病人从车上被抬下来。
毕川快步走到季修晏身边说：“是大霖。”
季修晏的目光从病人伤情最严重的腹部上移到病人被血糊了一脸的脑袋。他没想到，伤情最重的警察是他的发小孙立霖。
“送手术室。”季修晏说完，往后看了一眼，救护车陆续抵达，哭成一片的孩子们挨个被从车上抱下来。
剧组的人都被安排在一个办公室里原地待命，这个时候，大家都忙得要死，没人顾得上管他们。
简繁星听着童珂珂一惊一乍地还原事情经过：“我助理说，当时正好是幼儿园小朋友集中入校的时间，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三个男人，冲到幼儿园就是一通乱砍。园里的保安和老师也被砍伤了好几个。幸好当时有个上班的警察路过，徒手制服了两个，肚子上被扎了好几刀。剩下那个男人身上居然藏了炸药。那个警察本来都倒下了，看见炸药，硬生生又从地上爬起来，把要冲进校车的坏人死死摁在地上。要是炸药在校车里爆炸了，一车的小孩子就完蛋了。”
简繁星看到分诊台前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家长和记者，她刚想走过去，被顾念拉住：“你干什么去？”
“去帮忙。”
“我们能帮什么忙，你看那群家长激动的，要吃人似的，我估计一会儿一定会一言不合吵起来，打架都有可能。你傻啊，这时候往前面凑。”
简繁星沉默了一下：“去帮忙打架。”
厉朗空摁了一把自己的口罩：“我和你一起。”
宫铭铎也站起来：“算我一个。”
他们几个过去当然不是帮忙打架，家长七嘴八舌关心最多的就是孩子在哪儿，有没有受伤，伤情如何。简繁星他们在分诊台帮忙安抚情绪激动的家长和一心要冲到最里面获取第一手新闻的记者。
护士们都在里面处理病患伤口。
卫雨婷脸色还很差，她强撑着蹲在地上帮手部受伤的小朋友包扎伤口。
“阿姨，我痛痛。”
卫雨婷小心翼翼地冲着孩子短短的小胖手伸吹了口气：“不痛不痛啊！”
毕川焦躁不安地在抢救室门口踱来踱去，一个穿制服的男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老大，老大，我们联系上嫂子了，刚下高速。”
毕川手里的烟盒早就搓捻得不成样子：“给刘队打电话，让交警大队的兄弟们直接往医院送人，越快越好。”
他的话刚说完，抢救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季修晏凝重的神色让毕川的心“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