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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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生气了。
傅庭宴看着那颗虽然被紧急抢救回来，换了新的花盆，但还是明显蔫了很多的绿萝，清晰地认知到了这点。
沈清就在不远处的厨房忙碌着，他做了一份焖面，还有一盘番茄炒蛋，热腾腾的香气扑鼻而来，虽然简单，但能充分勾起人的食欲——
但就碗筷的数量来看，显然是一人份。
这是连饭都不准备做给他吃了。
他发现这人生起气来样子不声不响的，但是行动却很干脆。
傅庭宴微微挑眉，走了过去，在桌子的另一边停住脚步。
沈清默默吃了一口面，连头也没抬，像是没看见他。
脾气发得一目了然。
傅庭宴被无视了个彻底，但却没有生气。他视线低垂，打量了这边几眼，识趣地走到厨房，慢条斯理地给自己下了一锅……
泡面。
番茄味的。
没办法，他本身厨艺不精，只会简单的煎煮，如果必须自食其力，伙食也就是这个水平。
他坐在沈清的对面，两人相顾无言地安静吃了一顿午饭。
在沈清放下筷子，准备收拾碗筷的时候，傅庭宴忽然开口：“等下我来洗吧。”
青年顿了一下，没推辞，但也没有别的表示，干脆地起身就要走。
这是这么久以来傅庭宴第一次的示好，但沈清却意外的没有顺着这个台阶下来。
那张总是挂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没了表情，连带着整个人的气质也沉凝了下来，竟然有种生人勿进的冷淡。
这是傅庭宴几乎从未见过的模样。
“生气了？”傅庭宴叫住了他，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青年一眼，“对我摆脸『色』，嗯？”
沈清面无表情，他转过头，和傅庭宴对视，咬字清晰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你和我道歉。”
他从未用这种语气和男人说过话。即使之前傅庭宴再怎么对他冷言冷语，他也从没有发过火，但没想到只是砸了一盆绿萝，竟然就学会冷战了。
原来这人也会生气吗？
意外的，傅庭宴没有感觉到恼火，反倒是觉得有些新奇，他饶有兴致地翘起腿，连带着语气也更加不急不缓了起来，“我给你买一盆新的不就好了？你随便挑。”
“我不要。”沈清摇头拒绝了，固执地看着他，“你和我道歉的话，我就原谅你。”
这话说的，好像这个结果已经是他的宽容了一样。
傅庭宴问：“这盆草对你很重要？”
沈清顿了顿，承认了：“是。”
“但这不是你要求我给你道歉的理由。”傅庭宴说，他甚至没有追问这盆草到底为什么重要的意思，眉眼间都带着漠不关心。
沈清看着他，像是不满他的态度，眉头用力地蹙了起来。
傅庭宴挑眉，笑了笑：“因为你的花盆碎了，和我并没有关系。”他摇了摇头，“那明明是你自己摔碎的。”
他并不羞于认错，但是那是在他确实错了的情况下。
傅庭宴看着沈清认真严肃的样子，头一次发现，这人竟然还挺不讲道理的。
昨天的记忆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他还是记得电话铃响的时候，他可是把人抱得很稳，一点也没动过，反倒是是沈清自己被惊得炸了『毛』，直接把那盆草甩了下去。
怎么现在竟然跑过来怪他了？
沈清：“……”
他沉默地直直盯着傅庭宴看了一会儿。
男人毫不躲避地和他对视。
然后傅庭宴就看着沈清转过身，一言不发地绕开他，走了。
……恼羞成怒了？
在昨天之前，他还觉得沈清温顺地像个假人，说什么都不发火，结果今天因为碎了一盆草，他竟然就跟他生气了。
傅庭宴看着他的背影，感觉有些奇妙。
只隔了一天没管，手机上就又多出了许多未读消息。傅庭宴快速浏览了一遍，处理好，起身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隐约就听见沈清和谁的说话声。
他拿着那杯水，脚步顿了顿，拐了个弯，走到沙发上坐下，声音就更清楚了些。
另一边，沈清打开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通讯录，找到了那个四点多的未接电话，拨了回去。
几声铃响之后，接通了，青年率先开口：“喂，简玉？”
他的声音很平静，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如果不是微红的耳尖暴『露』了一丝心绪的话。
“喂，小清？”简玉的声音反倒有点虚，也比往日低了些，像是有些心虚。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昨天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啊小清！”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沈清顿了顿。而另一边，简玉捂着脸，羞愧至极地道歉：“我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大半夜给你打电话，没有、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可真是个大傻『逼』！
简玉在心里忍不住把自己又骂了一遍。
昨天他兴冲冲地打电话，结果等了一会儿，电话直接被挂断了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犯了错——
对方已经不是单身了！！
他竟然把这个给忘记了，大半夜给人打电话！
如果真是打断什么……简玉只要一想，就尴尬得想要找个洞钻进去算了。
还好，极为短暂的停顿后，听筒里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失笑声：“没有，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给你打电话只是想问问，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
难道是他想多了？简玉愣了一下，随即大松了一口气，“没、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一时兴奋过头了，想告诉你，昨天导演忽然通知我前两天的试镜过了——我接到角『色』了！”
大概是真的高兴，说到最后，他的尾音又翘了上来，喜悦之情抑制不住。
“那确实是个好消息。”沈清说，“恭喜呀。”
“嘿嘿。”简玉喜滋滋地笑了，“虽然只是个网剧里的男五号，但也是一个进步不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每天前进一小步，积累前进一大步！”
沈清轻轻笑了一声。
这道声音通过听筒传过去，钻进简玉的耳朵，就像是被电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的脸上有点发热。
“……不行，太飘了，我得谦虚点。”他干咳了一声，故作镇静地说，“咳，总之我以后会努力的，迟早有一天会变得很厉害！到时候，我带着你一起走上人生巅峰……”
简玉大言不惭地『乱』吹一通。
沈清静静地听着，眼睛弯了弯。
他并不讨厌这种『性』格，热忱又天真，虽然略有些冒冒失失，但不掩一腔奔涌的热血。
“其实这次的机会不难争取，如果你没有受伤的话，这次肯定也能选上的。说不定还能演男三呢，毕竟你那么好看。”那边的声音说着说着，不知道想到什么，激情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演戏的。”
“喜欢演戏吗……”沈清低声喃喃了一句，不过很快，他便回过神来，笑了笑，“没关系，现在我不是那么想要演戏了。”
他安慰了简玉几句，挂断了电话，抬起头，视线在蔫巴巴的绿萝上停了停。
“有一盆植物，能天天照料它的地方，那就是你的家。”很久以前，那个笑容温柔的女『性』这么跟他说，“别伤心了小清，你有家的，看，现在家里是不是漂亮多了？”
于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于在每一个居住的地方都养上一盆那样的绿萝。
好像代表着，这个地方就是“家”了一样。
沈清站起身，很小心地把这盆绿萝抱起来，在阳台找到了一个适宜又安全的位置，把它放在了那里。
在那里待了一会儿，他回到了拐角的那间小屋子，在画架前的凳子上坐下。
端详着面前画了一半的画，青年拿起了笔，平静地重新开始勾勒线条。
那边的声音归于寂静，傅庭宴沉『吟』了片刻，抬脚向那边的房间走过去，无声地推开了门。
沈清背对着他，因为画得很认真，警惕心淡了些，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也没察觉。
傅庭宴轻而易举地看到了他正在画的画。
那是一副素描，画上是一个男人，青年正在仔细认真地描绘他的五官。
眉『毛』，眼睛，接下来是鼻子，嘴巴……
虽然还未完成，但是拿到大街上，应该能被很多人认出来——
这画的是傅庭宴。
青年的笔触很细腻，不过能看出来似乎略有生疏，五官的比例也稍有偏差，但是神韵特别把握的极为精巧，对于自学的外行人来说，可以说是很不错了。
比他想象中的要优秀很多。
傅庭宴略有些诧异地想。
从画里就能看出来，绘画者平日的观察非常认真。
虽然还在冷战中，但是回到房间，他还是全心全意地继续地画了下去，像极了口是心非。
傅庭宴又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张画，不知为何，心里微动了一下。
“有些出乎意料。”他低声道，“之前我说错了，你画的挺好的。”
他忽然出声，显然惊到了沈清，他的脊背明显一僵，拿着笔的手猛地停住了。
青年转过身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你——”
“不去演戏也行，这或许也能成为一条道路。”傅庭宴说，他竟然还记得那天两人的对话。
他不会画画，但是鉴赏能力还是有的，察觉到了这张画纸中的天分，“你喜欢画画？要正式学习一下吗，我可以替你请老师。”
他说请的老师，必然不是随便什么小画家。这个建议足以让大多在绘画道路上『摸』索的人心动，毕竟不是什么人都有能接触到真正的厉害人物的机会的。
但沈清听他说完，仍然是平静无波的表情，既没有因为这个诱『惑』激动，也没有因为被傅庭宴肯定了而开心，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像是司空见惯。
“不用了。”他开口，声音淡淡的，“我已经决定进入娱乐圈了，还是先学习演戏吧。”
傅庭宴被这么不轻不重地堵了一下，他微微眯起眼，有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
“昨天那通电话应该是你认识的人打过来的吧？”他挑起眉，也冷哼了一声，“真要说，他才是罪魁祸首，你怎么不跟他生气，说说他不要半夜时候给别人打电话？”
两分钟后，傅庭宴看着面前紧闭的门，结结实实地吃了个闭门羹，罕见地愣了一下。
……脾气还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