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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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了，所有企事业单位都放假了，周乐也放了假。想着自己既然交了女朋友，而且是打算结婚的，就应该带回老家，让爸妈见见面。袁心爱漂亮大方，带给父母看，他们肯定很喜欢，村里人见他找了这么个漂亮的城里媳妇，也一定会很羡慕。周乐正在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袁心爱来宿舍找她了。

“心爱，今年你陪我一起回老家过年好不好，我爸妈很想见你一面。”周乐笑着对女朋友说。

“什么，回你家过年？你老家那里又干又冷，连暖气都没有，还不得把我给冻死。而且那边什么好玩的都没有，连个像样的商场都没有，肯定会把我给憋死的。我不去。”袁心爱撅着嘴说。

“可，我爸妈很想见你啊。”周乐接着说。

“他们想见我，他们可以来望城啊。”袁心爱想都没想，脱口就说。

什么，哪有长辈千里迢迢专门来看小辈的，周乐心里有了几丝不悦。

袁心爱似乎没有察觉，接着说，“对了，我来找你，是想告诉你，今年你也别回家了，我爸说了，要带你去拜访我家的几个亲戚呢。”

“什么，可是我要回家过年啊，我每年都是要回去的。”周乐没想到自己的行程也被别人安排了。

“是啊，你看你都回去那么多次了，今年不回去也没什么吧。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我约了人看电影，先走了。”袁心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周乐，转身就走了。

周乐看着散在床上的行李，看着给家里人买得各种礼物，忽然觉得很无力。

很快的，大年三十这天到了。写字楼的灯都灭了，大家都放假回家过年了，只有寒风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不知这已经是寒风第几天加班到深夜了。

“少爷。”六十多岁的老管家来了，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

“你怎么来了？”寒风问。

“少爷，今天是大年三十，夫人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你回寒家老宅吃年夜饭。”老管家慢慢说着。

寒风捏了捏皱紧的眉头，叹了一口气。想着那么一大家人，围在一个大桌子上，心里不知多憎恶桌子对面的人，仍装出一副相安无事的样子，怎么想，心里怎么都觉得厌烦。

“告诉夫人，今年我不去了。”

“这...”老管家虽然觉得为难，但也猜出少爷会这样决定。

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少爷，你肯定还没吃饭吧，这里有煮好的饭菜，你赶紧吃吧，别光顾着工作，伤了身体。”

没有谁比老管家更了解自己的这位少爷，他一旦认准了想干什么事就会全身心投入，经常废寝忘食。这几天，老管家见自家少爷又开始早出晚归，日日眉头紧锁，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对什么事上了心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寒风低着头说。

老管家还想说什么，最后只能叹口气，摇摇头，转身走了。

晚上不到十点，菊花就睡着了，正做着有热热的饭吃有暖和的床睡觉的美梦，接连不断的鞭炮声把菊花惊醒了。

“你醒了？”菊花一睁眼，老太太就看见了。

“怎么这么吵？”菊花脑子还不太清醒。

“马上到新年了，家家都在放炮。”

哦，对了，今天是大年三十，以往最盼望的就是这一天，今天，哎。。。

菊花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目光清明，一看就是一直没睡的样子。

“你一直没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菊花问到。

“不用，我没事，就是年纪大了，觉少。菊花，我一直想问你来着，怎么大过年的，你一个小姑娘还在外打工，为什么不回家过年。”

“我急缺钱用啊。”菊花不想把自己被家人逼婚而不得已离家的事告诉外人，随便找了个借口。

“再缺钱也不差这一两天啊。”老太太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知道，你家里定是出了什么事，让你想回也回不去。你不想说算了，谁家不是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大姨，那你呢，我来这也有几天了，没见过你家人来看你，他们都很忙吗？”菊花也问出了心里的疑问。

“忙是忙了，但只要有心，总能抽出时间来的。他们不来，是因为看够了我这个讨人厌的老太婆了啊。”

“大姨，你别这么说，你人很好的，我就很喜欢你。”菊花赶忙安慰道。

“丫头，你不用安慰我，大姨心里都明白。我现在不过是熬日子罢了，我那些儿子儿媳们哪个不是盼着我早点死。也是，现在我就纯粹是一个拖累，花着他们的钱，吊着这颗老命，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是老头子还在，兴许他还会盼着我多活几天，其他的人，算了，不说了。”老太太摇了摇头。

菊花还想安慰几句，可是不知该说什么。是啊，对一个身患绝症的老太太而言，每天所到的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医院的花园，在那里晒晒太阳，然后一坐就是一天，简直就活成了一颗植物，也没有家人来看望，安慰，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这样的日子真的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丫头，你处男朋友了吗？”老太太忽然又问。

“没有。”菊花回答，面色一暗。

“还是赶快找一个吧，老话说得好，少年夫妻老来伴。”老太太感慨地说。

“我没学历没本事的，谁肯要我啊。”

“谁说的，你又聪明又漂亮，心地又好，还能吃苦耐劳，老天一定会为你安排一桩好姻缘的。”老太太笑着说。

“那你呢，你和你老伴怎么认识的，给我讲讲呗。”外面的鞭炮依然在继续，知道一时半会睡不着，又想着老太太心情不好，菊花就找话题陪老太太聊天。

一提起老伴，老太太顿时有了精神，侃侃而谈起来。聊着聊着就聊到老太太年轻时的趣事，她的儿子们小时候的事，这个除夕了，这一老一小就陪伴着这彼此渡过了。

被鞭炮吵到的不止有菊花，还有寒风，看着漆黑的夜空不时燃放的礼花，寒风才知道已经到午夜了。

咕噜咕噜，肚子传来最原始最诚实的声音。寒风着实有些饿了，看了看桌子上的保温桶，就打开盖子吃了两口，味道真不错，又多吃了几口。不知怎地，忽然间，肚子感到一阵剧烈的撕裂般的疼痛，很快这种疼痛传播到整个腹部，轰隆一声，寒风倒在了地上，蜷缩成一团，疼得全身忍不住颤抖。更糟糕的是，寒风明显感到自己脑子越来越不清醒，意识越来越模糊。

打120，趁着还有一丝意识，寒风拿出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