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眼拙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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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诛笔伐,话语锋利如飞刀,柴二郎是彻底感受到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屠宰场被吊在架子上的家禽,正被一刀刀凌迟,剐肉。
闷声许久的他,向四周行礼,“诸公点醒了我,我知道错了,不只可否亲自向施小娘子赔罪?”
退一步,说不定可以讨得原谅,可以入朝为官呐。
说不定施知鸢见自己生的好看,再把自己招为婿。
有这样的亲家,少过许多年的辛苦。
识时务者为俊杰,柴二郎咬牙,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柴二郎被施项云盯的,浑身不自在,有种被他看穿心思,等着看自己好戏的感觉。
施南鹄背着手,围着他转上三圈,“道歉,可以。将道歉文章写在身上前后两面,绕城走一圈,就可以。”
柴二郎深呼一口气,压着嗓子道,“别欺人太甚。”
“呦,可不敢。”施南鹄冷笑,“过了这么久,柴二郎才想来道歉,这不是为了怕百姓误会你别有所图,或是屈打成招嘛?”
施南鹄拿个算盘出来,噼里啪啦一顿敲,“打伤家仆,扯坏衣服,害我丢了个镇宅宝石……”
“还给赔我们三百两银子。”施南鹄一本正经道。
柴二郎目瞪口呆,“抢钱?!”
门口,施知鸢悄悄地抱着零嘴,蹑手蹑脚地进来,寻个椅子,调整个舒适姿势,边吃边看柴二郎。
施项云眼看着妹妹像个松鼠似的溜进来,眨眨眼,无奈又宠溺地摇摇头。
柴二郎余光瞥见一抹春色飘进厅中,下意识地头跟着转过去。
正对上她的眼神,整个人呆住。
仿佛勾了魂般。
嫩绿色的衣裙衬得施知鸢的皮肤更雪白如玉,娇嫩欲滴,尤其那双眼,光彩照人,眼波流转间撩动心弦。
这是天上飘下来的灵动仙子吧。
见他反应,施项云耻笑一声,对柴二郎说,“这位便是小妹。”
“什么?”,柴二郎僵硬地挪过头,磕巴道,“这位仙女……是施知鸢?”
施知鸢笑着晃晃小手,算是跟他打招呼了。
刷,柴二郎愧得脸通红。
自己竟然说这般出尘美丽的女子是夜叉。
好想扇自己一嘴巴!
柴二郎挪上前几步,小心翼翼道,“最近……因为我的糊涂话,可让小娘子伤神了?”
“没必要为这伤神。”施知鸢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本来只想凑热闹,这人现在怎么就跟我说话?
柴二郎松口气,又接着文质彬彬地说,“我之前眼拙,现在见到小娘子,才知道“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所诗不是妄写。”
柴二郎动作仔细谨慎,做着他往常迷倒众姑娘们的举止,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尽力地散发光芒。
上下看看他,施知鸢撇撇嘴,这人好生奇怪,矫揉造作,“眼拙是病,得治。”
“哈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
被预期的落差打得像个落汤鸡,柴二郎颓废地杵在那。
说不清是后悔,还是羞愧,又或是遗憾。
一榜子站出来,“柴二郎之前的狂妄咋在小娘子出来以后,全没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另一个阴阳怪气的调侃。
“可是,这位柴二郎不是说她迂腐恐怖,断断不能娶回家嘛?”
“啊,对,眼拙。”眼拙拉长音调,说了个山路十八弯。
柴二郎被这话说的脸红一阵,青一阵的。
施南鹄再补上一刀,“柴二郎来施府,是干啥的来着?”
施知鸢一直歪头看他,他却再也没脸看施知鸢。
文人们七嘴八舌,说得柴二郎颜面无存,屁滚尿流地逃跑了。
临走,施南鹄在后面还不忘喊,“别忘了三百两银子。”
众人哄堂大笑。
热闹看完了,施知鸢特别贴心地为这些向着她说话的人,准备了鲜果汁。
待她好的人,她自然要厚待。
拿着果汁得众人看她的眼神更添慈爱和宠溺,纷纷点头,“真是个好姑娘。”
施知鸢开开心心地往回走,哼着小曲,心里却在嘀咕,还有人说柴二郎长得好看,咋一点没看出来。
连商安歌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
街上百姓都看见柴二郎被施家骂的落荒而逃,消息很快传遍汴梁。
官家批完奏折,正在跟宠妃下棋,听宦官提起这件事,捧腹大笑。
“施家还真是宠溺这个宝贝女儿。”官家下一枚棋,笑道。
“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模样了。”宠妃妩媚动人的狐狸眼闪过一丝光彩,樱桃小嘴弯弯翘起,“她定出落的比以前还漂亮。”
“说来这丫头也两三年没进宫了。”
宠妃的纤纤玉手衔起枚棋子,优雅落子,“臣妾还记得每次她来,后宫的花都会开的格外鲜艳,官家也会格外开心。”
“是啊,她一直都是个福星。”官家想起来以前她阴差阳错,帮自己那么多次,给自己带来那么多欢声笑语,笑得更宠溺。
“可惜,她是女孩子。施家真有才学的只她一个。”官家叹息,“要不是她优秀,我都快质疑施太师的才学了。儿女都教不好,怎么能教出来这么多大臣。”
宠妃睆妃抬眼,看看官家,官家以前竟怀疑施家故意隐藏才学,随即垂眸含笑,“官家不气他们欺负柴家?”
“没有反应就不对了。而且,有情绪的官员更好控。”官家胸有成竹地下棋。
越完美的人,越隐藏心中所想。隐藏越深,图谋便越大。
棋局逐渐胜负分明,官家很快就要赢了,他却故意让睆妃一子。
看着她莞尔一笑,官家心里美滋滋的。
官家想起件事,“百花宴要到了,施丫头也来,你可以看见她了。”
睆妃笑着点头。
学子们讨论完,便都走了,施府又恢复平静。
骑驴逛山的施太师也慢慢悠悠地回府。
品着茶香,施太师听完今天有关柴二郎的事,满意地点头,“也别做的太过分。让他们日后衣能遮体,三餐有食就可以。”
至于穿的是破布还是绸缎,吃的是残羹剩饭还是鸡鸭鱼肉……
那自然是前者,而且他们只有这些。
管事看看太师,有些替娘子未来的夫君担心。
想起以前被老爷挤兑出去的求亲人家,管事觉得这个担心多余,娘子这辈子怕是嫁不出去了。
施太师喝喝茶,又问,“奇技淫巧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那商贩已经不再卖小娘子东西,也不会说出去。”
“那就好。”施太师放下茶盏,“这下她就做不了那腌臜东西。”
黑夜之下,施知鸢的闺房里点着暗腊。
点这种蜡烛,从窗外看不见光亮,但是只能照亮小小的一圈。
施知鸢在这个小圈里,专注精细地做奇巧。
熟能生巧,在失败过数不清的次数以后,她已经成功地摸索出窍门。
而且,“仙人入镜”已经做出来成品了,现在不过是再做一遍,精细一点,于她更稳、更享受过程。
“最近门生们总来,只能有晚上的时间了。”施知鸢边做,边遗憾地噘嘴。
清儿把她滑落的披风重新披在她身上,“再点根蜡烛吧,你的眼睛长此以往受不了的。”
施知鸢转头呲牙笑,“没关系,习惯了。再点蜡烛,容易被发现。”
清儿心疼地看她。
白天小娘子要读书绘画,时不时地跟夫人、公子等处理事情,抽空做奇巧,还要担惊受怕,提着耳朵,注意外面情况。
额外练就出来比别人好的听力。
晚上她就牺牲大半睡眠时间,顶着灰暗研究,却常常第二天困得粘椅子就睡着。
一年复一年,清儿看着都替她感觉疲惫,可是她怎么就乐在其中呢?
清儿看着施知鸢眼中比蜡烛还亮的光、嘴角噙着的笑,摇摇头,不懂。
施知鸢仔仔细细地用滑石粉磨画像,细致到每一个缝隙,像照拂亲生孩子般细心又温柔。
滑石粉所过之处,画像逐渐消失,她又拿醋再勾勒一遍,刚消失的画竟又显现出来,看着这变化,施知鸢灿烂地笑,欣赏地一点点做,尽是享受。
她似自言自语,更像是对奇巧说,“如此妙趣横生,要是有更多人领略其中该多好。”
心疼又珍惜地抚摸手中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