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纪蒙案(3) 纪英因此被杀
66读书 www.66dushu.com,最快更新藏镜(破案)!
孙老板满脸写着“你懂个屁”:“这是千石, 能跟市面论斤卖一样吗,我看纪松可靠,给他个折扣价不行?你们这些泥腿子知道什么叫做生意……”
三叔公一门心思想带韩亦明回寨子谈招安的事, 劝说:“孙老板说得不无道理。”
纪英也搭腔:“李非你就别生事了。”
李非奇怪地看了纪英一眼。
三叔公年纪大了讲个“以和为贵”还能理解, 纪英何等勇武, 怎会怕事?除非纪英和孙老板有私交,偏袒于他。
李非说:“三叔公, 您先别急。达丰年是我名下产业,每年经销的米量千万石不止,米价贵贱我能不知道。”
达丰年是有名的大米商, 此话一出, 孙老板惊讶无比。
韩亦明也颇为好奇地看着李非。
“这契约有猫腻!”李非最后说。
三叔公一改和蔼可亲, 对孙老板警惕起来。三叔公变脸,阿泉也不含糊,带来的纪家寨众人团团将孙老板和他的伙计围住。
“最贵的是北方香米,南方长粒米次之,屏南黄赤米最便宜。上一季度达丰年采购了万石黄赤米, 每石要六厘, 再加上车马人力,成本在七厘到七厘半之间。”
李非很享受孙老板震惊的目光, 逼问道:“这仓库全是长粒米, 没道理采购价比黄赤米裸价还便宜一厘多——孙老板可别告诉我你在做慈善, 白送大米。我就问你, 契约是不是假的?”
此言一出, 诸人皆震。
韩亦明板起脸,他带的随从即刻亮出要拿人的架势。
韩亦明负手,眼神里颇有几分官威, 孙老板急了,一把揪过契约说:“韩大人信我,这契约是真的啊,您看看这上面的签字,瞧见没,纪松还按了手印……”又把契约到处张罗,“你们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们寨主的亲笔签字?!”
纪家寨等人只看得出签字是纪松亲笔没错。但孙老板势利眼也不假,一口一个泥腿子。纪松作为生意场小白,怎可能捞到孙老板这么明显的好处。
如今再细思纪松离家出走,莫非还有比躲债更深的苦衷?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李非,但李非也一下子说不出个所以然。
“契约是真。假的是这大米——准确的说是陈米劣米。”
从下山到现在几乎充当隐形人的殷莫愁忽然开口,诸人纷纷朝她看去。
李非先惊后酸:哟呵,我以为你一路看帅哥,原来有在关注正经事?
“看上去颗粒饱满晶莹,实则金玉其外,一刮,掉下层薄腻腻的东西——是腊。”
诸人顺手从旁抓起一把米,依言照办,里面要么发黄要么直接就是空心。
“楚伯没教你这些吧。”殷莫愁看李非,后者摇头,殷莫愁才说,“因为这是几十年前闹饥荒,一些无良商家的手段。”
在场的除三叔公和孙老板,都是年轻人,个个露出长见识的表情。三叔公想起些什么,目光灼灼,用“看你年纪轻轻,怎么连几十年前的都知道”的眼神看着殷莫愁。
盛世太平,已无人记得当年白骨遍野。
纪家寨的孩子们整天抱怨这个那个,七分饱就喊“肚子饿”。他们哪里知道真正的穷和苦,饥荒要饿死人,打战也要死人,男孩能卖去富点的人家换点钱,女孩更是活路都没有……
连从修罗地狱里回来的人,见到易子而食的场面,也疯了。
“八年前西北匪乱,朝廷火速处置。但恰逢黄河汛期暴涨,军粮渡河时意外沉船,军情紧急,朝廷改为直接向西北各道拨银子,由当地直接采购粮食供应前线部队。有官员鬼迷心窍,截留朝廷军银,只拿一小部分钱购粮,买的就是这种廉价陈米劣米送去军队。
陈米劣米多霉变,不少将士吃了腹痛上吐下泻,间接导致在战场上多死很多人。先帝原本在病中,大怒,彻查后,将涉事官员和无良商家斩首示众,夷三族,西北的两名太守虽不知情,也因管理不严之罪被流放。先帝一向宽仁,但此案涉案之广,斩首之多,极为罕见。”
诸人听得心有擂鼓,连纪英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都额头冒冷汗。
三叔公心潮起伏。
孙老板则脸色越来越难看,噗通跪下,说如何本是遵纪守法,如何不知道朝廷先例,又说这是初犯,以前从来没做过坑蒙拐骗的事,求韩大人开恩……
他平时以富欺人,眼睛长在额头,韩亦明以招安史身份出面斡旋,他还各种推脱不情愿,讲话三句不离嫌弃纪家寨是泥腿子、穷光蛋,现在东窗事发,瞬间卑躬屈膝的样子叫人大开眼界。
韩亦明一声断喝,命人将其拿下。
殷莫愁话头直转:“纪松发现这些是劣米,不肯转卖给别人,但也无法付款给你。”
孙老板把头摇如拨浪鼓:“不是的,纪松一开始就知道。”
殷莫愁一笑:“那就对了。”
兵马大元帅的那一笑啊。孙老板只觉背后冷飕飕,汗毛都立起来了:“你,你对,对个什么……”
“这是一个局。做局的是纪英。”
纪英一呆,反应过来,张嘴就骂:“你胡说八道什么!”
阿泉几个也嚷嚷“纪英哥怎么会陷害大当家”。
韩亦明虽说一介文官,到底是当家的大少爷出身,很能稳得住场面,止住纪英和他的人,请殷莫愁继续说。
“纪英人脉广,三教九流都认识。纪松很依赖你,他想下山做生意,你就给他引荐了孙老板。
为什么是孙老板,因他米铺是镇上最大,百年老店、信誉可靠吗,不是。这些年大丰收,积压不少陈米,孙老板当然不会在自己地盘砸招牌,于是提议把这些劣米卖去外地,但上千上万石要运输,人手就是个大问题。
而纪家寨最不缺的就是劳力。刚才我在路上听你们说起招安后要做些什么,阿泉是怎么说来着,好像说寨子里兄弟们没什么长处,只有一身蛮力,打算开个纪家镖局跑镖。所以纪英与孙老板一拍即合,由纪松牵头来做这事。
纪松老实本分,一开始是拒绝的。
直到有一天,妻子林彩跟他大闹。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林彩在纪松的印象里很贤惠,悉心伺候公婆,公婆走了,也没有寨主夫人的架子,而是和纪家寨所有妇人一样务农。人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纪松以为他们是例外。但那天,内向的妻子歇斯底里,历数这些年受的委屈,她抱怨纪松没本事不像个男人,说后悔嫁给他……
纪松技不如你,平时就压抑,他是纪峰之孙、纪家寨大当家,怎会没有自尊心,怎会不想堂堂正正赢得大家的认可……你自小和纪松一起长大,十分了解,利用了他的心理……”
“放屁,”纪英嚷嚷,“这些都是猜测,我纪家寨乃纪家军后人,怎可能去做坑蒙拐骗的事……”
“说得好!”殷莫愁拍掌,“要的就是坑蒙拐骗这四个字!”
纪英:???
“还要什么证据,刚才孙老板也说他是第一次坑蒙拐骗。还有,你的小弟阿泉是怎么嫌弃纪松的,说他文不行武也不行,三十几的人了一事无成。后来李非问林彩怎么和纪松吵架,她说了同样的话,一模一样。林彩是个从未与外界接触的普通妇人,听她讲话,没什么主见,还有点多愁善感,遇到强势的人就容易相信,在纪松和你之间摇摆不定……”
情势急转,所有人这才意识到殷莫愁要说纪松戴绿帽子!?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李非终于明白过来,隔空用口型对她讲:别说了。
殷莫愁却当没看见:“纪英,要不你回避一下,我叫她出来质问,相信让林彩说出一切非常容易——怎么样,你想让寨主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口说出你二人的关系吗?”
话到此处,纪家寨诸人都愣了。
林彩本站在人堆里,毫不起眼,一下子诸人个个回头看她。
怀疑、审视,灼热的目光快要把她烧穿了。
所有人目瞪口呆。
只有三叔公缓缓叹了口气,若有所思。多少风霜雨雪都经过,这些年轻人的心思,他不是没有看出苗头……
“为、为什么……”阿泉在人堆里,喃喃发问。
他打死都不愿意相信视为偶像的纪英哥会干这种丑事。
“韩大人,太守府这次准备给纪松授予的官职是几品?”殷莫愁问。
“呃……七品散官,武职。”韩亦明答。
“如果纪松失踪未归,又或者做了败坏法纪的事呢?”
这一问,也不用韩亦明回答了。
大当家不合适当官,这官职自然属于二当家。
捅破利害关系后,事情就很清楚。
“放屁!”纪英失态叫骂,又迁怒李非,“看看你带的什么人!”
安静的空气中能听到纪英狠狠喘息的声音,他的银枪动了起来。
“我让你胡言乱语……”
李非几乎是不顾一切飞身而上。
哗啦啦——
一石粮食有三十斤,于是乎三十斤整的粮食砸了李非满头满身,回头看——冬雪已不知何时已在殷莫愁原来的位置,而殷大帅呢,早已远远立在一丈开外,片粒米都不沾身。
奋不顾身英雄救帅未遂的李非:……
“反应这么激烈,证明我的猜测对了。”殷莫愁双手抱在胸前,那悠然的动作就像……
在看热闹。
李非回头,苦哈哈看着殷莫愁:我英明神武的大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激将法。
“咳咳……”李非被砸得浑身疼,“纪英,枉我一直把你当兄弟!”
纪英心虚:“把我当兄弟,就别、别信这个外人的话!”
李非严肃:“她不是外人!”
韩亦明看跪在自己脚下的孙老板,后者声调都战战兢兢地:“卖,卖劣米一开始就不是我的主意,不是我……”
现在瞎子都看出来,孙老板受威胁,就差没摆明说纪英是主谋。
震惊,难以置信。
所有人都沉默,鸦雀无声……
没有当面指责,已经是留给纪英的最后尊严。
丢脸、丢尽了。纪家寨的二当家脸色慢慢涨红,喉咙发出可怕的声音,像野兽低吼。
如果说砸米只是发泄,现在提着银枪直挑就是报复了。
冬雪迎战。谁也想不到一个柔柔弱弱的侍女这么勇敢,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霎时间,银枪横扫如龙,软剑灵蛇吐信。
纪英根骨好,三叔公启蒙,原纪家军几位老将都教过他,听说纪峰也亲自教过,因此整个陇右都少有敌手,甚至三年前悍匪灰冠鹤来抢地盘,唯纪英豪勇,将其摆平。
“纪家最后一个将军”的名号不是吹出来,纪英的枪法可以说是纪家军集大成者。难怪孙老板怕他怕得要死,这么多人在场还不够给他壮胆指认纪英的。
但孙老板有多怕纪英,现在就有多目瞪狗呆。
冬雪是女人,力气不如纪英,开始只是见招拆招,且打且退。纪英为泄愤,急于求胜,改为双手握枪,当头一劈,如铁铸般泰山压顶。
这一压,一般人根本架不住。
但只见冬雪借力,用的是以柔克刚的办法,剑一缠银枪,侧身避开的刹那,探手腰间,寒光忽闪,纪英侧脸飞出一道鲜血!
好家伙,腰间竟还藏着第二把软剑。
不得了,双手双剑。
“——啊!”纪英蹭蹭蹭后退几步,伸手一摸,脸颊火辣辣地疼,竟被刮出一道近寸的伤口。
连李非都大感惊讶。
这是殷莫愁身边那个俏皮又牙尖嘴利的侍女?
好一招临危不惧、四两拨千斤。
殷莫愁对他说:“她们姐妹俩本就是武学世家出身,春梅武功弱一点,冬雪强些,可以和孟海英打成平手。”
了不起。李非心里给冬雪竖大拇指。
纪英还不是关西之虎孟海英的对手。
孙老板先震惊,再震怒:“呸,糊弄人的玩意儿,纪英你根本就不行,吹什么枪法陇右第一,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
纪英扭头瞪他。
孙老板却不怕了,哼哼唧唧地将如何与纪英勾结之事和盘托出。这边纪英一记侧踢,孙老板整个人被米筐盖住,当场变乌龟。
“好了不打了。”冬雪将两柄软剑收入腰间,“陪主子出来游山玩水,又不是来比武的。”
“你算老几,说不打就不打。”纪英发了狠,咻,银枪一抬,随即刺向冬雪咽喉!
李非骇然,叫道:“纪英你疯了吗!快住手!”
打输了还从背后偷袭,就真的有点不要脸了啊。
殷莫愁刚才什么也没说,这下恼了。李非早习惯她的冷淡,但这一次,她眼里的失望令他难受。
他见惯形形色色的人,对人性丑陋的一面早已麻木,他不怕,可以戴上面具应付,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但这里是他的家乡,纪英是他的家人。
殷莫愁只是摇头,就这样,李非都受不了。
冬雪看见殷莫愁的态度,当即知道该怎么办——不用再看李非的面子跟纪英客气。她身形灵活,闪到一旁,定住。纪家寨诸人已不敢小瞧她,心说这姑娘一定在憋什么大招。当都以为这姑娘会抽出双剑回击时——
她却空手,打了个响指。
只打了个响指。
啪,空气中发出轻微的声响。
什么也没发生。
毕竟这世上最牛的高手也没有靠一个响指打败对手的。
响指的声音那么细那么脆,只能在空气里引发一点点涟漪,那么微不足道、细不可闻。但紧接着,破风声骤起,空气的振动忽然剧烈,嗡嗡嗡刮得耳膜都颤起来,所有人都还未弄清怎么一回事——
骤然飞过一片乌云似的是什么东西!
像被激怒的马蜂群、铺天盖地的暴雨倾盆。
雷霆般的压迫感令人毛骨悚然。
噼噼噼啪啪啪!千万人同时打响指都没这么响亮。
上百支利箭密密麻麻嵌进仓库门板,稍微仔细看,能看出空心部分呈人型状。
擦着纪英而过的。
而纪英身上的衣服已经不能叫衣服,破成渔网,再打一百个补丁都补不回来。人被箭风往后带得连跌数步,银枪也落在地上。
当看清这是怎么一回事,全部人背后嗖地冒出冷汗——百步穿杨变成百步穿人,好家伙,破天荒头一次见。
阿泉这辈子都忘不掉,那种漫山遍野无处可躲的冲击感,和宛如被扼住喉咙的窒息,是他平时带着兄弟们打猎射箭远远所不能比拟。
“别紧张,都是我的人。”殷莫愁从神态到语气都很平淡,“纪英,你是李非的好兄弟,我不会伤害你,但你必须停止无休止的挑衅。”
她只说是挑衅,不是偷袭,算留给纪英颜面。
看纪英毫发无损,李非长舒口气。
纪英感到头皮发麻,喉结艰难滚动,沉着嗓子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殷莫愁没回答。纪英回想从见面起她话就很少,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内敛和威严,使人不敢轻视。
她是什么人,这个问题,她不回答,没人敢追问。
远处茂密林中树梢颤动,飞出惊鸟,这是藏了多少人哪?
韩亦明的手下甚至已经抽刀摆出防御架势,冬雪解释:“他们是我家主子的护卫,放心,只暗中保护而已,不会伤人。”
发生了这一切,如果还将冬雪的客气话当真就是真傻了。连对纪英最忠心的阿泉也不敢轻举妄动。连见过大阵仗的三叔公不禁咽了咽口水。
百箭齐发,如此阔绰、精准。傲慢、炫技的感觉,好熟悉。恍惚间令他想起了当年纪家军败走阆江的那场战役。
也有好奇心强烈的几个年轻人想旁敲侧击问李非,毕竟李非介绍殷莫愁是他媳妇,极知分寸的三叔公给了所有人一个制止的眼神。
纪英抬头:“……师、师傅。”
“别叫我师傅,”三叔公从牙缝迸出几个字,“我没你这样的徒弟。给我站起来。”
纪英被当头棒喝,颤颤起身。
他天不怕地不怕,要说对谁有点忌惮,那就是三叔公。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三叔公痛苦道,“早知今日,我当年就不该在路边把你捡回来,让野狗把你叼走罢……”
纪英恨恨:“这些年我为纪家寨做的还不够多吗。我比任何人都适合领导这个寨子,总比只靠继承先辈的废物强得多。你们这么快就忘记了吗,三年前的清明节,趁我带文娘下山扫墓,灰冠鹤首领率千人马倾巢袭击寨子,我收到消息即刻赶回,抛下文娘,和敌人决一死战……”
阿泉眼珠子都瞪圆了,三年前,纪家寨差点灭亡,是纪英力挽狂澜,拯救了所有人。
纪英哽咽:“战打赢了,但文娘却……却……”
这时,连李非眼眶也发红,向殷莫愁解释:“文娘是纪英的青梅竹马,新婚不久。混战当中,灰冠鹤的一群混蛋把文娘给……文娘不堪受辱,上吊自尽。”
纪家寨的人都心怀愧疚地低头。
也许这就是纪家寨所有人将“灰冠鹤”当作禁忌词的原因。
“我得胜回家,亲手将文娘从绳子解下,我告诉我自己,我的仇人不仅是灰冠鹤,还有纪松!”纪英嘶哑地怒吼道,“纪松这个废物!我就下山一天,他连个寨子都守不住!他让我失去最心爱的女人,我要让他失去一切!”
“所以我只是你的复仇计划?”
一个柔弱的女声响起,诸人这才回神过来寨主夫人林彩也在。
纪英扭过头,不看她,态度已经说明一切。
“我太傻了,我背叛了纪松,而你背叛了我。”从情爱的旋涡剥离,女人终于恢复理智。
林彩泪眼婆娑,悔恨不已。
李非也道:“纪英,你太着急了,其实朝廷另有安排,除了纪松,还有两个七品的官职分别给你和纪育理。如果没有发生这种事,兄弟几个都能如愿披上官袍,多好的事。哎……”
原来这就是李非说的“朝廷定有封赏”。当时李非叫他放心,说要信他,他却不信。
纪英愣了愣,猛兽终于低头。
韩亦明让手下缴了纪英的银枪,将其绑住,方道:“孙老板卖假米一事证据确凿,我现在亲自将其押送到当地府衙办理,你们先回去,我晚点到。”
“那纪英……”三叔公不知如何替劣徒求情。
“我想请你们将其押解回纪家寨看管,等孙老板这边审完再说,三叔公觉得如何?”
只这一句,三叔公大喜过望。
买卖劣米这事,一旦进入县衙裁决,至少要坐几年牢。听韩亦明这口气,是想把罪名都压在孙老板一人身上,摆明要保纪英。
保住纪英,等于保住纪家寨名声。
三叔公和阿泉诸人感激万分。
谁知乐极生悲,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只隔了一日,纪英因此被杀,连韩亦明都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