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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兵改案(10) 但揩他大丞相油又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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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再去去问问周围住户有没有见过这长臂男吗?”余启江问。

“有, 伙计们正在挨家挨户盘问,城门也张贴告示,让有看见可疑人的速来报官。”

余启江挥挥手, 衙役便退下, 他又道:“眼下能做的就是等。一会儿我回去, 再检验一次遗体。”

黎原感叹:“吴敬怎么就这么傻,当面跟人好好说着话就被人打死——太大意了。”

李非:“他们谈了些什么, 这很重要,因为吴敬是被谈话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余启江把拳头往掌心一拍:“如果那晚没下雨就好了!目击者说不定可以听到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你刚从外地赶回来,还没歇吧。”殷莫愁觉得余启江有点焦虑, “快马也要吃草, 既然有线索, 今天不妨去休息一下。”

可余启江这木头连队殷帅的好意也不会领,说道:“查案就像打仗,敌人已经初现轮廓,我怎能放松。”

这回答令殷莫愁都无法反驳。

“好吧,随你。”听外面声音, 老管家和孟海英他们应该已经准备妥当, 春梅探了张脸进来,殷莫愁站起来, 往外走去, “未来一个月我都会在山上, 吴敬案就拜托各位了。”

余启江皱着眉头, 思绪沉迷在案情里。

“话说, 吴敬被杀也好几天了……”

想起余启江还要回去验尸,殷莫愁边往外走,可能是为了让余启江放松一下, 闲闲地说:“高度腐化的情况下,你还能验出什么来?”

黎原曾与余启江查画舫焚尸案,也算大理寺老熟人了,因好奇:“大理寺有防腐什么秘方吧。”

“不会呀!”余启江冷不防地说,“我把它放在冰窖里,保存很好的。”

黑判官的表情很自然。

黎原:!!!

殷莫愁忽然停住,猛然扭头看对方。那锐利得一箭穿心的眼神,如果是软膝盖的乔尧在场,或者换作随便京兆府尹工部尚书什么人,大概直接就给跪了。

“怎、怎么了?”李非见黎原露出紧张怪异的神情,不解地问殷莫愁。

“你说的冰窖,就是那个大理寺唯一的冰窖……崔纯的私人冰窖……”

殷莫愁一脸难以置信。

“嗯,是啊。”余启江一脸纯良地点头。

得到确认后,黎原的脸色也开始发青,像吞了苍蝇。

而殷莫愁的表情则想杀人了。

“崔寺卿因为胖,格外畏热,他常住在大理寺办公,就挖了口冰窖。每到夏天,本帅去你们那儿,崔寺卿都会端上一碗他亲手做的冰镇酸梅汤。往往你也在场。”

瞎了狗眼,就,没,看,见,吗?!

所以拿老娘喝冰镇酸梅汤的冰窖拿来存放遗体?

你是不是在逗我?

余启江怔了怔:“呃……下官知道,崔大人还喜欢冰镇一些葡萄啊西瓜什么的,下官总劝他吃冰伤胃……”

殷莫愁声音很冷,是战场杀伐决断的那种冷:“好一个查案大如天的黑判官!”

余启江就是再不通人情世故,这时也看出殷帅的怒气,否则就是愚蠢了。

他紧张解释道:“下官想崔大人不在京城,冰窖没人用,左右空着也是空着……那什么,殷帅放心吧,把遗体抬进去前,下官已着人在冰窖地上铺满了草席,又在墙上贴了油纸,就是解剖有个万一血迹喷出来什么的,也是喷到草席和油纸上,绝不污染冰窖半分。再说,其实遗体伤口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见殷莫愁未发一语,余启江自己也讲得心里开始发毛,梗着脖子像发誓。

“下官相信,绝不会影响明年殷帅和崔大人继续喝冰镇酸梅汤……”

“你闭嘴!”殷莫愁喝道,“别歇了!快给我滚去查案吧!”

“啊……”余启江如蒙大赦,“那,那下官滚了。”

黎原自语:“我这辈子都不再想喝崔胖子的劳什子酸梅汤。”今年夏天,他和昭阳小两口没少蹭那冰窖的鲜葡萄啊酸梅汤啊。

“回头别告诉昭阳啊,这丫头要知道,非恶心三天三夜。”殷莫愁哭笑不得地说,“你赶紧跟余启江去,把不属于冰窖里的都撤出来,给我盯着,别让他再做出荒唐事。”

黎原得令,连忙策马走了。

“这哪是什么黑判官啊?是黑心判官吧!”

李非觑了殷莫愁一眼,看她神情自若,并非真怒,打趣地道:“殷帅用人真是不拘一格。”

殷莫愁斜了他一眼,佯作不耐烦:“你又想说什么啦!”

经过这些日子,殷莫愁嘴上没说,其实已不知不觉将李非当作好友,因此喜怒哀乐在他面前都少了防备。她对他爽直,而李非讲话又爱拐弯抹角,如果换作别人,早就互相看不对眼甚至吵起来。可两个人都似有默契,将南辕北辙的风格当作生活的调味剂,就像现在,殷莫愁一眼就看出李非话外有音,就差没讲有屁快放。

李非:“余启江耿直不阿、正义、务实,黎原勤奋好学、聪明、勇敢。我就直接问了,你相中的人都很优秀,而且对你忠心不二,为什么还需要我帮忙?”

殷莫愁半晌不语,良久,方道:“因为光靠他们,永远也找不到凶手的。”

李非一怔。

“吴敬正值壮年,身高七尺,我收他们这寒门进兵部时,文学武艺皆有考核,吴敬的功夫我见过,不算高强,但也不至于被人一招毙命,而且用的还是一块就地取材的石头——对方是高手,江湖高手。”

殷莫愁若有所思:“可吴敬一介寒门,怎么会惹上这些人——这是一起□□案,凶手也只是他人工具,幕后真凶或许我管得着,但江湖人……”

庙堂之高,江湖之远,两个世界。

而三教九流这些的,李非最熟悉。

“你刚才说幕后真凶你能管,难道杀吴敬的是官员?”李非忽然着急问,“是朝廷内斗吗?还是……有人要对付你!”

吴敬是殷莫愁提拔的青年才俊,是朝廷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连当了二十年兵部尚书的程远也器重他,往远了说,是未来兵部尚书的候选人。如果是朝廷的人杀吴敬,那不就是冲着殷莫愁来么?

殷莫愁摇头:“这些只是我的猜测。你也不用太紧张,瞧,孟将军这次亲自布置护卫,关西之虎,我还什么可怕的。好了,时间差不多,不能让母亲等我太久。慈云寺,你得空记得来。”

她说得很干脆。

“我这边总要查个差不多,才有脸去见你。”李非笑着应好,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殷莫愁的兵是铁军,孟海英也不是吃素的,有这么多人守卫,他总该宽心的。另一方面,他意识到,兵马大元帅原来只是一个人,一具平凡肉身,是需要被保护的。而且,即使她手握全天下的兵马,有这么多人可以随时为她去死,但她仍需要亲自冲锋陷阵,不用再去战场,要面对的是比战场更加复杂多变的朝堂。

幽微的人心,暗处的斗争。

“要不……我送你一段路?”

不知怎么地,李非忽然有点舍不得走。

有什么好送的,殷莫愁本能地要这么回答,但又觉得人家一番好意,以李非个性,只怕一拒绝,他又要期期艾艾。

“王爷不嫌累就一起走一段吧。”殷莫愁说。

“不累。”李非笑起来。

他这样子真的很好看,咧嘴笑,迎着阳光,像没心没肺的少年郎。

这家伙外表精明,内心其实单纯善良。殷莫愁想着。

浩浩荡荡的人马这就到了城门。

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大朝会刚刚结束,京城作为四海列国最大的大都会吸引了各式各样的人,使团虽然都撤了,但还不少借此良机来做买卖的商贩,因此叫卖吆喝声不绝于耳,来往的商旅摩肩接踵。

一个中年布衣妇女拉着一个小男孩的手,正和守城门的理论着什么。没多久便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

“非礼啊!调戏良家妇女啦!”

说着竟把禁军一把推开,拼命要往城外跑。

“那个……好像是吴夫人?”李非道。

殷莫愁点头:“身上大包小包的,要离开京城?”

李非也纳罕:“这就说不通了呀,不去兵部讨钱了么!”

前几天还追着程远打,这钱没到手,怎舍得走。李非看殷莫愁,后者似知道他要问什么,摇头:“我没那么无聊。那天只是吓吓她,没有真让人对付他们孤儿寡母。”

那吴夫人在害怕什么?

他们都在马上,远远瞧着,孟海英原本要派人去清道,被殷莫愁摆手制止,因为还有一段距离,禁军这边被围观的百姓隔着,没注意到这么大的队伍。

城门周围的空气顿时沸腾起来,百姓用看热闹的眼光在禁军副统领乔尧和吴氏母子之间来回打量,好事者指指点点。

“你们跟这泼妇废什么话,捆起来!”乔尧彪悍的声音响起,几名禁军上来,不由分说就把那闹腾的吴夫人押住。

吴夫人先是一愣,音量顿时猛的提高:“我夫君好歹也是兵部侍郎,是中枢要员,现在尸骨未寒,你们这些人又来欺负孤儿寡母,还有没有人性!”

她借汹涌的人群替她掩护,又喊:“禁军欺压弱小!大家给评评理啊!”

说着便嗷嗷叫,惹来更多围观,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乔尧懒得跟这泼妇吵,怒喝:“把她的嘴给堵上!不相干的,都给我散了。”说罢立马有手下上前拿人,其他人也吆喝着疏散人群。

吴夫人被捆住,嘴被堵住,动弹不得。

局势一下子控制住了。

李非没想到这乔尧在殷帅面前和平时判若两人,也是个暴躁老哥。

乔尧狠狠道:“你也知道你夫君是兵部的人,兵部正筹钱给你抚恤,如今抚恤金都还没发,你这么着急走干嘛。你不是前几日还到处哭穷,为何如今一笔抚恤金说不要就不要了?是心里有鬼吧——难不成是你谋杀亲夫!”

吴夫人听罢,浑身一颤。

谋杀亲夫,乔尧道出殷莫愁和李非二人心里的疑问。

“走,给我押去大理寺!”乔尧这边发完威,回头,才知道殷莫愁已在身后。不知道为什么,乔尧见殷莫愁就跟老鼠见了猫,铁打的大汉结结实实打了个寒噤。

“你刚才挺威风的。”殷莫愁说。

膝盖莫名忽然发软的乔尧:“呃……我不是……我没有。”

“你做得很好!”殷莫愁忽然说。

乔尧大惊,失声道:“您、您说什么?”

殷莫愁自然不会把话再说一遍,只有李非道:“看来吴夫人是吴敬案关键人物,乔副统领,你立功了。”

干了这么多年禁军副统领,第一次被大帅夸,夸得目眩神迷,夸得三魂不见七魄,差点没听清殷莫愁叫他把人给她带走。

大队伍在城外歇脚。

正好在护城河边,春梅一路小跑回来:“老夫人约了鲁国公的家眷一起上山进香,正巧队伍就在咱后面,看咱们停下,他们不敢逾越,也停了。几个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围着老夫人,我干脆让人搭了凉棚,摆上吃食,她们聊得正开心呢。”

“那就好。”殷莫愁就怕殷母过来凑热闹,因道,“你过去禀报母亲,就说我这边很快就好。”春梅得令,又飞快走了。

吴夫人跪着,不大敢抬头看殷莫愁,冬雪这边也张罗了桌椅和瓜果,又沏壶好茶,摆得像出来郊游。李非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捡了块最大的甜瓜放殷莫愁面前,自己将小块的咔咔吃起来。

“说说看,为什么要走?”

这句带着命令的语气让吴夫人从沉思回到现实,她一抬头,依旧是她印象里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只不过她坐着,面前还摆着瓜果茶水,比起上次她高高在上的样子,显得不那么威压。

“你打算去哪里?为什么连抚恤金都不要?之前不是嫌抚恤金太少吗?不想知道你夫君是怎么死的?还是说,你一直都知道他的死因?”

殷莫愁不由分说,连珠炮发地发问,通过密集的问题令吴夫人无暇编假话。

“我……我……”吴夫人撒泼耍横的本事在殷莫愁这里没用,被问的结巴起来,“殷、殷帅您信我,我没有杀人。”

“本帅知道你没杀人。”

“谢、多谢殷帅。要是邻居们也像殷帅一样就好了。”吴夫人喃喃道。

“邻居们在背后说你?”

“说,说得可难听,自从大理寺的人过来抢遗体后,他们就在背后戳我脊梁骨呢,说是我害死夫君。”

“未必空穴来风。”殷莫愁双手交叉在胸前,姿态很轻松,“你的确没多希望吴敬去死,但也没多希望他活。”

只一句,吴夫人猛然抬头!

惊惧的目光投入到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精明如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个凶狠的禁军副统领看见殷莫愁会变得气势全无。殷帅这人,说犀利吧但语气又温和,说温和吧却又直击最隐秘,倒山倾海后的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后又云垂海立。可不是程远那老头那么好招惹的——吴夫人用她市井的眼光对眼前形势迅速作了判断。

“想知道本帅为什么只见你两次,却知道这么多——你讹程尚书的事就不说了,这段时间大概都想着怎么铺后路,并没有很认真处理吴敬的后事,据大理寺的人说,你连吴敬遇害当天的衣物都没清理,还有,身上的伤口也没洗干净,尤其是头部的致命伤——由此我们才得到吴敬是他杀的关键证据。”

这里指余启江从头部提取的苔藓。

李非是真口渴,奔波了半天帮兵部清理灾后现场,滴水未进,因为水全去扑火了,剩下一点也被那些人拿去洗脸。于是边吃瓜边说:“你们的夫妻感情很不好,非常不好,你甚至是恨他的。所以你们夫妻俩常常吵架,邻居们都知道,才会怀疑你。让我猜猜看,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呢还是吴敬外面有人了?哟,看您这表情,是吴敬外面有人了!”

老天,这才没多久功夫,桌上摆的甜瓜全被李非吃了干净,吃完还不够的样子,巴巴看着殷莫愁,殷大帅没那么嘴馋,摇摇头,示意把她面前那块也给他好。这家伙也真不客气,立马就拿走。冬雪站在他旁边,一股没来由的怒火瞪着他,李非不顾眼刀子,哧溜哧溜啃得贼香。

吃完,瓜皮一丢,又道:“怎么,是金屋藏娇还是逛窑子,我说吴夫人,你看开一点好吗,京城当官,怎么可能没点应酬,你这么小气,吴敬怎么受得了……”

“但他喜欢的是男人!”吴夫人突然说道。

殷莫愁、李非:???

“这……这就有点意思了啊。”

李非露出带着暧昧和狡诈的微笑。

当朝宰相的相府。

“老爷,信寄出去了。”

刘孚听到禀报,缓缓站起来。

“老爷,三夫人那边不闹了。”下人凑到耳边说,“还说做了些您最爱吃的糕点,请您过去坐坐。”

“不去了,说我要出门议事。”

下人转身要走,刘孚又叫住。

“老爷吩咐。”

“跟三夫人说,他大哥的事我自会善后,叫她别担心。”

下人领命,还没跑出大厅,又被刘孚叫住。

“再多交代三夫人一句,有我一日就有郭家一日,但郭家不能再犯浑了。”

下人又领了命。

这下学乖了,一步步走出去,省得老爷又忽然想起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补充交代的,直到出了门,才敢跟身边的另一个下人嘀咕:“老爷今天是怎么了,一件事情这么断断续续地说。”

另一个人张望了四下,捂着嘴:“还能怎么了,咱老爷老树发新芽,格外嫩呗!”

这话在府里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下人听明白,也捂着嘴笑起来。

当朝宰相、文官之首、左仆射刘孚,虽已年近古稀,也一如其他男人,除了权力,便好女人。不过比起其他权贵,他已算十分克制,家里只有三位夫人。大夫人去世的早,留下个女儿给他,二夫人生下一个男娃娃却夭折了,身心受到重创,从此礼佛。三夫人是十年前纳进来的,姓郭,按理年纪也不算小,却保养极好,常在见刘孚时把头发一扎,露出少女的微笑。刘孚就是朝堂上再多烦心事,一回来,看到她,面若桃花,皎若秋月,心也化了。

有时心血来潮,还与她扮起寒门老夫子和富贵女学生相爱的戏。这当然是他们的私房秘密。

老狐狸如刘孚不会看不出,三夫人不是省油的灯,这些年,通过刘孚或他的门生,三夫人给自己所有的亲戚乃至陪嫁丫鬟家的亲戚都谋了官职。真可谓鸡犬升天。其中官当最大的,就是三夫人亲哥哥郭斌。

郭斌已是一方镇守,掌握地方军权,是仅次于太守的武官,算得上封疆大吏——即使这他是个草包。德不配位,总要出事,郭斌平时就总惹祸,都是刘孚善后。

但揩他大丞相油又怎样,他乐意啊。

也许是被惯坏了,胆子越来越大,竟收买江湖人暗杀兵部侍郎吴敬。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希望能平安度过——刘孚想。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啊。”刘孚自顾感叹。

可正是因为太小心,刘孚多少有点不甘心。

等过了这关,就把郭斌调回京城,就像那同样草包的女婿,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

如果过不了这关——呵呵,那也不能白白牺牲一个小舅子。

正想着,东院那边却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刘孚不用猜,花瓶瓷器一定被砸得稀烂。平时爱撒娇闹脾气的是三夫人,但郭斌杀人的事还靠刘相善后,她这时做小伏地还来不及,不可能是她,那便只有是另一个人了。

刘孚无奈摇头。

“车马备好了吗?”打砸声音越来越大,他却恍若不闻。

“备好了。”下人回答。

“出发。”刘孚拄着拐杖往外走,“今天我一天都在尚书省议事,中午不回来。对了,等大小姐发完脾气,再送一套家具过去,让她砸个够。”

大小姐是刘孚独女,金枝玉叶,有名的刁蛮任性,刘孚是百官之首,她自然就是京城贵女堆里的大姐头。从小,她看中的就没有都不到的,包括她的夫婿。听说她夫婿游仁昊原本早就定了亲,和女方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长大,偏偏,刚刚入仕就被刘大小姐相中,硬是抢过来。小世家,当然抗不过当朝宰相,游仁昊七尺男儿,也得从了,做起上门女婿。

“去告诉大小姐,女人发脾气也要看对象,男人领情,你就是可爱,男人不领情,你就可恶了。我刘孚的女儿,不许这么作贱自己。”刘孚恨铁不成钢,把拐杖敲得笃笃响。

大小姐正在气头,去传这话,不等于找骂么,下人们个个露出苦瓜脸。

“算了算了,去兵部,把游仁昊给我叫回来,叫他今天不许出门,都给我陪着他老婆——就说我说的。”

这差事简单得多,下人应诺,连忙去了。

被搀上马车,帘子一放,府里那些打砸声越来越远了,刘孚摇摇头。毕竟就这么个女儿,也不指望她对家族能有多大帮助,宠着她,为她不惜罔顾清誉去抢女婿,而且还是被殷莫愁亲自选拔进兵部的才俊,就只希望她幸福快乐,哪知这是她不幸人生的开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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