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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兵改案(9) 凶手穿着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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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李非刚到旧石场, 看到这幕堪称壮观的场景——

十几名大理寺捕快,排成排朝他迎面走来。迎接他这位殷帅特使吗?不不,他们个个都低着头, 没人理他。其中一人穿四品官服, 黝黑的脸, 李非认出他就是令犯人闻风丧胆的大理寺少卿,人称黑判官的余启江。

李非上前打招呼, 他依旧是风流打扮,大理寺的人都被他惊动,个个好奇打量他。

因殷莫愁早已交代过, 余启江便径直走来, 说道, “你就是李非吧?”

李非点头问好,余启江看都没看李非穿戴,态度不卑不亢,公事公办的样子,既没有因为他是殷帅的特使而热情, 也不畏惧, 不过黝黑的脸上朝他挤出笑容时,眼角那几道褶子倒是挺亲切的。

二人算是打过照面, 李非问:“你们在做什么?”

原来余启江离开自己的位置, 立马就有手下补上来, 使队伍保持一字形排列向前进。

“搜索。吴敬死的当晚有暴雨, 即使有证据也怕雨水冲刷没了。加上后来工部和京兆府因怕被追责, 对旧石厂清理,现场已被彻底破坏。一个人的双眼总是有限的,这样密集搜索可以保证没有死角。”

“余少卿真谨慎。”李非由衷赞叹。

余启江摆手:“我十几岁就当捕快, 查了二十年案子,这不算什么。”

李非:“可大多数人尸位素餐,只想往上爬,像余少卿真正钻研业务,已经不多见。”

余启江摇头:“不敢当,崔大人也在外面办案呢。”

这黑判官真是够木的,李非心想,不懂吃奉承话,一句赶一句。但又感到很心安,这世道,人人只想搭盛世的便车升官发财,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专心查案。

余启江似猜到李非在想什么。

“抱歉啊,我这人不太会聊天。能当大理寺少卿,全因殷帅一直护着我。很幸运,能一直做自己,除了殷帅,没有人愿意提拔一个不爱交际、出身寒门的小捕快。”

李非并不认同余启江的自嘲,忙说:“可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捕快,而是威名远扬的黑判官,听说每年各地遇到疑难重案,就要送到你这里解决。”

“没有殷帅就没有我的今天,所以只要殷帅让我做什么,就绝对去做。”余启江的话没有半点奉承的意味。

言外之意是不问你的身份,与你合作就是。

李非笑了:“我明白了。曾经我也这样照顾过一个姑娘,她很信任我,为了执行我的命令,她……”

“死了?”

“嗯。”李非想起了小倩,心情感慨,“殷帅保护了你,给你施展的空间,甚至让你独挡一面,而我却没保护好她。”

“你抓到凶手了吗?”

“凶手自杀了。”

“坏事做尽的人就要受到报应。”余启江说,“我做的就是替受害者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多少人都说过。一句喊口号的话,黑判官没有慷慨激昂,却是平平淡淡。以前李非虽知道黑判官不是一般人,但这刻他更感到信服,确认对方的能力是一回事,拥有信念更难能可贵。

“大人,这里。”衙役喊起来,“有发现。”

李非和余启江的脚步停在一个大水坑旁边。

衙役解释:“旧石场搬走的时候,留下一些废弃石料,有些太重了,几个人都搬不动,工部那边也懒得清理,索性只把石头推到路旁,不影响通行便好。直到前几日才将这些东西清走。”

这水坑有一步之大,可以想象前几天这里应矗立着一块大石。连日下雨,原石坑已被雨水积满。

衙役指着水坑旁一处:“这里有一对脚印。”

余启江踩上脚印,蹲下,又站起来,再蹲下。

最后,他伸开双臂,形容了一下这石头大小,因道:“正好,这块石头可以藏人,躲在此处挡住身形,却不会被挡住视线。”

“目击者!”李非惊叹。

若没有余启江那不放过一寸地方的地毯上搜索,即使眼尖如他自己也发现不了区区一个水坑后有玄机。

余启江:“积水已经将脚印泡得变形,有点浅,但还是可以看出大致。此人六尺二,不会超过六尺三——比我矮一点,男的。来人,去周围住户打听打听,当晚是否有看见什么人经过这条路,有没有见到案发经过。”

二十名衙役领命,立马分头去办。

李非:“案发经过——你已经确认吴敬是他杀?”

余启江点头:“我在伤口深处提取出了苔藓。石厂碎石多,长年累月风吹日晒,向上向阳面干燥,向下向阴面潮湿滋生苔藓——吴敬头朝下,磕石头不可能磕到石头背面。”

而是有人拿起石头砸向他。

李非思忖片刻:“近距离、正面袭击……熟人作案。”

“是仇杀。”余启江说,“因为身上财物没有损失,不是劫杀。凶手知道这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我听说吴敬是兵部的大忙人,人送绰号铁打的吴侍郎,经常熬夜办公,夜不归宿,回家时间都不定时的。”

李非接话:“但凶手却清楚他那日几时放衙!甚至冒着大雨,在半路等他!”

余启江:“可以想象,凶手与死者仇怨极大。”

李非啧啧,忽然又半开玩笑地说:“也许不是仇杀,是情杀呢!”

余启江:……噗。

李非也笑,说话间,忽然有衙役跑回来喊:“大人,不好了,兵部走水了。”

余启江和李非均大惊:“什么?!”

二人赶到兵部时,火已被扑灭。

出事的是库房,烧的只剩下一个框架在冒青烟,看上去有点惨烈,不过火情没有蔓延出来,否则连隔壁的工部户部乃至六部街也要遭殃。

李非见兵部尚书程远,兜头就问:“怎么回事?”

可怜的程尚书差点没被烟熏瞎老眼,乍见李非腰间挂着一块金闪闪的腰牌,赫然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几个字,虽说殷莫愁已经派人预先通知他,但自从北漠休战、殷帅赋闲,这块金牌已经好几年没出现。老尚书一双好不容易保住的老眼又差点被闪瞎。

殷莫愁传的原话是“见李非如见本帅”,程尚书客客气气问了好,方道:“恰逢禁军巡逻经过,副统领乔尧带人及时扑灭。”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天干物燥,不要说是六部中枢,就是皇宫大内也时有走水。但兵部刚有侍郎被谋杀,正值这当口,李非不由得多想是否有人纵火,进而又联想到是否有人对付兵部,乃至要对付殷莫愁。因此紧张兮兮,和程远见面连招呼都忘了打。

程远心疼库房被毁,心情不好,李非赶忙说“程尚书辛苦”,放他去收拾残局。

“小心点小心点,别被瓦砾砸到。”

“哎呀箱子里全是兵书,别放地上,地上有水!”

“慢点慢点,这箱可是雀心第一代样品……”

兵部上上下下都在忙碌。

屋顶随时有坍塌风险,不少东西要搬出来,禁军也在帮忙,这时来来往往忙着抢救的人流里忽然冒出一个声音:“谁有空,来我这儿搭把手。”

李非一听,赶忙奔过去。

原来喊他的是余启江,他在一片混乱狼藉的库房里和另一个年轻人合力抬一个箱子。年轻人因为频繁进入火场,整个人都被熏得黑乎乎,衣角也烧焦了,说明是一早就参与灭火的。认不出是谁,只能从隐约中看见俊秀的五官。

李非看见余启江一直在和他说话,样子颇熟稔,心里的疑惑顿时冒起,因为余启江并不是一个话多爱交际的人。

“你就是李非!那我应该称你一声大哥。”年轻人叫道。

在余启江的介绍下,李非才知道熏的黑乎乎的这位青年才俊就是黎原,他想起来殷莫愁曾提过将安排黎原接替吴敬的职务。黎原是准驸马爷,昭阳的未婚夫,而李非是先帝的庶长孙,算昭阳公主的表哥,自然当得起黎原一声大哥——这说明殷莫愁已将他的身份告知黎原,这小子已成殷帅的“自己人”。

既然是殷莫愁的人,又是亲人,李非倍感亲切,余启江看二人初次见面却如好友,猜是殷帅安排,不便多问。

“真倒霉呀,我才第一天应卯,就遇到这种事。”黎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但他的手是黑的,不觉把脸都抹得更黑。

“喂,黎侍郎,来洗把脸!”不远处有同僚端了一盆干净的水,招呼黎原过去。

“好嘞,这就来,”黎原回头对李非说,“大哥,我去去就回。”

说完便飞也似地过去,几个兵部的大男人也不讲究,就着同一盆清水淅淅沥沥地一起搓脸,洗完满盆水成了墨,大伙看了,相视而笑。

因殷莫愁刻意安排,兵部寒门居多,还有不少凭着军功上位的,这些人对凭着祖荫入仕的世家子弟本就又嫌弃又畏惧。

大家的印象是,纨绔么,拈轻怕重,平时翘脚作威作福,一有功劳,抢的比谁都快,奈何纨绔人脉多,势力大,寒门也只有忍气吞声。但黎原今天的表现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在火势最猛的时候冲在最前面,连衣服都被烧出几个洞。勇敢无畏的样子,不由让人想起他那骁勇善战、如李广再世的爷爷。

将门之后,跟那些世家子弟还是不一样嘛。兵部寒门很快认可了黎原。

“别这么拼命。”救火时,连程远都忍不住小声把他拉到一旁说,“殷帅吩咐了,要我照顾你,还有,你要出事,你家老爷子非剁了我不可。”

黎原当时只是笑了笑,又兜头泼自己一身水,和同僚冲进火场,奋不顾身的身影,所有人都看见了。程远拦不住,只好提着一颗心祈祷准驸马爷别出事。

这小子可造之材啊,程远感叹。

黎原很快回来,余启江拍了拍他的肩膀:“本以为你会被他们排斥,结果第一天就打成一片,也算因祸得福。”

黎原洗完脸,又回复阳光的样子,笑起来展现皓白的一排牙齿,十分好看:“我相信日久见人心。我要证明给他们看,世家不见得是他们想象的那样无用。”

这小子聪明,李非心想,因问:“你救火的时候有看到可疑的人吗?”

“我暂时想不到有可疑人。哦对了,我带你们去找乔尧,是他最先来救火。”

程远也提过是禁军副统领乔尧巡逻时正巧发现着火。

乔尧也在兵部,没走远,这人李非见过,有点畏畏缩缩的,真不知是怎么当上禁军副统领这样的要职。果然,乔尧在看见李非腰间赫然佩戴的令牌时,登时就被镇住,令牌上的“天下兵马大元帅”七个字在乔副统领眼里简直放出万道金光。

乔尧眼里的久违比程远只多不少,看了看令牌又抬头看了看李非,来回数次后,阅人无数的他渐渐从李非风流带着清贵的造型里咂摸出一点意味来,联想到昨日清晨在大街上看见他和殷帅并肩骑行,后来殷帅又带他参加了北漠王子的宴会……

还有身上飘出来似有若无的甜甜的香气……

眼见为实。

看来顾岩说的是真的咯。

李非要的就是他这种“想当然”,只有让人人都觉得他是殷帅的男宠,行事才方便,而不用像黎原那么拼命才能获得这些人信服,于是露出不拒人千里,亲和令人好感的淡淡笑容。乔尧见其和蔼,也颇生好感。

余启江见角落捆着一个人,便问:“他是谁?”

乔尧回神:“余少卿来的正好,我抓到纵火犯!”

李非眼见一亮,若纵火者与谋害吴敬有关,岂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时细看,纵火嫌犯竟穿着兵部守卫的衣着。

余启江无李非那么乐观:“怎么抓到的?”

乔尧指着他说道:“确认了,不是假扮混进来,就是兵部的人。我带着弟兄们把火扑灭后,清点库房,发现少了一块御赐牌匾。我见他神色慌张,一盘问,果然是这家伙吃里扒外。”

那守卫也算有点见识,看到余启江官服是大理寺的,立刻要扑过来,禁军死死拦住,只见他喊冤道:“大人明察,不是我放的火啊。”

他抬着头,人已经被烟火熏得发黑又鼻青脸肿,像只可怜的黑山猪。

余启江斜眼:“乔副统领,屈打成招不合适吧?”

乔尧一脸无所谓:“我们练武之人下手有时重了点嘛。你看——”说着,手下人拎了一块匾额出来。

御赐牌匾,不大,上面有太宗皇帝写的“兵者大道”四个字。

果真是兵部库房的宝贝。

这算人赃俱获了。

“在他屋里搜到的。”乔尧说。

守卫跪泣:“怪我动了贪念。在巡逻时发现库房冒烟,推门一看,发现着火了,我一边去喊了人,一边心想里面那么多好东西,全烧光了多可惜。于是趁乱偷了它。这块御赐牌匾是金丝楠木,我原本想着等风声过去,就把金丝楠木拆了卖。真的就是一时冲动,我、我看见了,夹带走了,就这样。不是我放的火。”

乔尧喝骂:“盗窃御笔,放火烧库房来掩盖罪行,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抵赖,真该死。”

守卫吓得以头抢地,口中连道“真不是我”。但因为证据确凿,无法自辩,嘴上连连求饶,心里已八成认为自己死定了,于是哭得昏天暗地不成人形。

李非却“啧”了一声。

“怎么了。”黎原问。

“咱白高兴一场。”李非摊手。

“不是他放火。”余启江忽然说。

乔尧:???

守卫:!!!

李非指着御赐牌匾说:“这个角已经被熏黑,无法修复。金丝楠木贵比黄金,可一旦有损就大大贬值,他既然识货,如果是先盗窃后放火,怎么会让牌匾有损。”

乔尧略略一想也明白过来,“所以这家伙真是在救火时临时起的歹念。”

余启江:“是你第一个发现着火了。”

守卫:“是是是,是我。”

余启江:“有看见什么可疑人?”

守卫摇头。

“等等,”李非忽然插话,“这是——”

他蹲下,捻起一样东西,用手指搓了搓,拿给余启江看。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李非慢慢露出微笑,对那守卫说:“抬起你的脚。”

守卫乖乖照办,只见脚底沾着一些细细的东西,大太阳底下微微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

李非冷冷:“你到现场时,火势不大?”

守卫:“不大。”

“纵火者刚刚离开。”

“可、可能是吧……”

“库房进出只有一个门?”

“一个门。”

李非双手抱胸:“所以你恰好走过了纵火者走过的路线。”

余启江敛眉:“看来是这样……”

殷府。

老管家正在里里外外忙碌,指挥下人们把几十个箱子搬上马车。孟海英在给府兵大声训话,交代此次上山进香的保卫事宜。冬梅也打包着大大小小几个包袱,本来还要带些兵器小玩意,被春梅制止了。冬雪忍不住嘟囔“我还不是怕主子在山上无聊嘛”,虽然其实是她怕自己无聊。春梅一向由着妹妹,这回却不肯,说佛门重地,带这些见血的家伙干嘛,姐妹俩就在那你一言我一语地拌嘴……

等李非和余启江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热闹场面。

“主子,都准备好了。”老管家进来禀报,“老夫人那边也整装待发,就等您了。”

外面熙攘的声音渐渐变小,准备就绪。

殷莫愁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转头问查得怎样。眼看她还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老管家知机地退了出去并关上大厅的门。

李非:“已经确定是人为纵火。”

听他这么说,殷莫愁也不惊讶,转而看黎原。

黎原:“兵部除了外出公务的,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救火,暂时没看出谁有异样。”

余启江接话:“库房门口有磷粉的痕迹,凶手携带袖珍磷粉筒在身上,神不知鬼不觉地点燃库房里的纸完全没问题,但磷粉火焰较小,杀伤力也小,这也就解释了库房里那些兵器厂木制和铁质的样品为什么还能保留完整。”

李非:“磷粉在市面上很容易买到,随便一个鞭炮商都有。我可以让我的人打听,哪家鞭炮商最近帮人做袖珍磷粉筒。”

“程远已经来找过我。”殷莫愁喝了口茶,“听说抓到纵火犯,还是被乔尧抓的现行。”

兵部失火事关重大,估计是李非他们在审问嫌疑人的时候,程远自己急忙忙赶来报信。这老尚书总是让人很放心,任何事,都第一时间报告殷莫愁。

“审过了,不是他。”余启江讲事情经过说了。

李非接道:“不过在他鞋底发现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

“七彩石砾。七彩石多用在装饰,彩石砾一种用特制工具研磨七彩石后掉下的砂砾,经长年累月风吹雨打,彩石砾已细小圆滑如沙粒,呈五颜六色——以前旧石厂满地都有。”

殷莫愁了然:“发生吴敬的事后,工部当日运走所有砂石,京兆府尹紧急清理了旧石厂那块地,主干道以黄沙铺路。纵火者脚底沾有彩石砾,说明在旧石厂被清理前曾去过那里,很可能,纵火者就是杀吴敬的凶手。而守卫正好经过纵火者走过的地方,脚底也沾上这种彩石砾。”

余启江接道:“不错,之后火势愈大,救火的人一多,踩来踩去,彩石砾的痕迹就淡了。”

“他是冲着吴敬来的,”李非说,“库房里每位司曹以上官员都有一个专属书架,余少卿和我现场查看了,着火点刚好是存放吴敬经手文书的书架,全烧没了。这凶手跟吴敬是有深仇大恨啊。”

门外传来一阵整齐的皮靴声,殷府府兵集结完毕,孟海英在大声喊口令。

余启江道:“看来,杀死吴敬,可能只是一个开始。”

与外面的热闹相比,黎原背后感觉凉飕飕的,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阴谋漩涡。

“我不知道原来殷帅安排我兵部是因为……有什么需要做的,请殷帅下令。”反正既来之则安之,黎原也不是怕事的,挺身而出道。

“没那么复杂,只是巧合。”

殷莫愁示意他稍安勿躁:“安排你进兵改署是锻炼你,陛下也是这么希望的。你只管与同僚好好相处,多学些真本事。李非拿着我的令牌,是我的特使,没人敢为难他,再者说,程远也会帮他。”

话音刚落,老管家便来叩门,说有大理寺衙役来找余启江。余启江忙道:“我让他们在旧石场那边查,一有线索就来报我。”

殷莫愁点头,衙役很快被领进来。

“旧石场附近几个村落都去问过了,找到一名目击者。是个赖汉,那夜酒瘾发作,冒着雨也跑出去喝酒,回来时正巧目睹了吴敬被杀过程。”

“他怎么说?”

“吴敬提前到,等了一会儿,他来回踱步,看上去挺着急,像是约了人,不过等对方一来,没说几句就忽以石暴击。雨太大,没听见他们说了什么。”

“看见凶手长什么样了吗?”

“目击者声称,凶手穿着蓑衣,遮去面目,瘦高个,七尺以上,手臂异于常人地细长,走起路来手一晃一晃的像随风摆动的柳条。赖汉那晚喝了不少酒,能记得的就这些了。”

虽然是模糊的影像,但已经算是很大的进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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