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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只有不到百字的澄清稿清晰地映入他的眼中。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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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止理了一下殷染的后衣领:“毕竟呛了我那么久,还不能让我习惯习惯吗?”

殷染故意贴上津行止:“那你多闻闻,自然就会习惯了。”

这时,津行止的手机忽然收到了一则信息。

那是小舟阳父母的催款消息。

津行止给他们打钱的频率其实并不稳定,但至少维持着一月一次。他们那边如果缺钱了,也会直接联系他。

但津行止隐约觉得,最近要钱的频率似乎有些偏高了。

津行止担忧地给小舟阳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但对方却说小舟阳最近一切正常。

他滑动微信通讯录,将叔叔和婶婶的手机号发给了一个人:「我想知道这两个号码的主人近一月内的行程。」

他熄灭屏幕,叹了口气。

目睹了全程,殷染偏头问道:“怎么了?”

“没事。”津行止不想给殷染添堵,迅速转移了话题,“我们之前上的那个综艺已经开播了,难得有点空闲,陪我看会儿电视吧。”

殷染没再多问,径直跟在了津行止身后。

那档综艺的后期被胡姐卡得很严,当时的借位吻也被一带而过,让观众都以为他们只是靠近拥抱了一下。

津行止越看自己无剧本的那场录制越觉得委屈,他侧过身,把腿搭在沙发上:“当时我给你出主意的时候,你一点给我提示的意思都没有吗?”

殷染偏身,对上津行止的眼神,微笑道:“很抱歉,并没有。”

“真是没良心。”

吐槽声刚落,津行止就突然觉得大脑一阵眩晕。

他径自捂住腺体,靠在了沙发上。

这种感觉让津行止隐约觉得不妙,他默念着:“不该这么早的……”

不断从津行止腺体里逸出的信息素让殷染明白了什么,他握住津行止的手,将信息素缓缓传递过去。

半晌,殷染才问道:“你的易感期是不是要到了?”

63.“你打算把我供起来?”

殷染的信息素正在抚平津性止的不适感。

津行止叹了口气,反握住殷染的手。

以往,津行止的易感期都十分准确,司夜会提前一周寄药给他。可现在药还没到,他却已经产生不适了。

综艺还在播放,刚巧放到殷染手肘拄在茶摊桌上一边埋怨津行止反水一边偷偷勾他脚踝的片段。

但镜头只是聚焦在他们的上半身,并没有拉远景,让人看不出什么异常。

那种被藏匿在镜头下的隐秘感让津行止心口发痒,信息素也随之波动起来。

殷染瞟了一眼电视里的津行止,镜头正巧捕捉到一个他的特写。

看见镜头画面里和身边津行止如出一辙的表情,殷染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拉起津行止的手,报复性地放在唇边蹭了蹭:“好好的人,为什么总是满脑子黄.色废料?”

之前说过的话被原封不动地还回来,让津行止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窘迫感。

津行止喉结动了动,抄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给司夜拨了通电话。

电话被挂断,几分钟后才又被拨回来。三言两语地询问之后,司夜总算找到了问题的根源:“你是不是忘了,最近你身边出现了一个S级Omega?”

津行止呆滞地望向殷染,惆怅地捏着眉心。

这么多年来,他的易感期都是一个人度过,在药物的维持下,他的易感期可以缩短至两到三天。虽然每次都很难熬,但他还是习惯了这种方式。

加之职业的特殊性,他基本不会和Omega长期待在一个空间里。这让他几乎忘了,Alpha如果与同一种Omega信息素长期接触,就会一定程度上影响易感期。

津行止提了一口气,对电话里的司夜继续道:“提前把药寄给我吧,或者我找人去取。”

司夜沉默了一会儿,笑了笑:“要什么药啊,你身边不是有人吗?好好体验一次人间极乐吧,大明星。”

电话被猝然挂断。

“喂?”津行止慌忙道,“司夜——”

再拨过去时,司夜已经关机了。

上次和司夜通过话后,津行止偶尔听人闲谈,说洛氏的继承人分化成了SⅢ级Alpha。

而那个还在上高中的孩子,正是司夜的表弟。

司家、洛家再加上医院的事,司夜怕是早已左支右绌。

至于他的这点小事,他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他看了一眼殷染,上楼回房间,拿出床头柜里的备用抑制剂。

上次就是因为这个加了睡眠因子的抑制剂,他在标记殷染之后直接昏睡过去。

看来要是用的话,也只能在晚上。

S级Alpha比普通Alpha对信息素的收束力更强,所以易感期时信息素的反扑比普通Alpha更强烈。加之他平时不愿让别人闻到自己的信息素,这种情况便在他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他捏了捏手上的抑制剂,却清楚地知道,这些并不足以帮助他度过易感期。

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殷染敲了敲他房间的门板:“你不向我求助,去找什么抑制剂?”

津行止咬咬牙。

易感期的Alpha很难时时保持理智,如果是第一次尝试让Omega陪伴度过,失去理智的时间恐怕只会更长。

若是自己因此伤到殷染或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只怕会很难堪。

“我可以把自己关起来。”

“真是怪了,”殷染好奇地耸动肩膀,“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你这种时候不用我,还打算把我供起来不成?”

津行止不说话,只是摇头。

“你该知道的,不管你把自己关到哪,我总会找到你。”

津行止皱眉,言语间融进几分严肃:“上赶着送上门被我上?”

殷染动作尴尬一滞,干笑了两声。

趁殷染熄了火,津行止准备给经纪人打个电话,让她先帮自己把接下来几天的时间空出来。

这时,公寓外忽然传来了人声。

“小幺儿,你别太着急,所有人都正在想办法解决,你把手机给我,眼不见也心不烦。”

听声音,是胡姐和池驰。

他转身看了一眼殷染,想起被自己反锁的大门,快步往楼下走:“我去开门。”

他在两人指纹开锁前替他们打开了门。

开门后,津行止只是寒暄了一句,便退开了一段距离。

但那气味还是引起了经纪人和池驰的注意。

胡姐把人领进来,看着津行止道:“你的易感期不会提前了吧?”

“是,我刚想给你打电话说这件事。”

“药品准备好了吗?”

津行止眼珠半转,迟疑地点了点头。

“看来我还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殷染的易感期也在最近了,你们俩要是撞在一起,怕是得崩盘。”

津行止拒绝道:“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自己能想办法。我刚才听见你俩说话,小幺儿怎么了?”

经纪人叹了口气:“不知道哪里来的医生,疯传池驰整容的事,手里还有图。”

“整容?”津行止困惑,“从我认识他开始,这孩子不就一直长这样吗?”

池驰略带滞涩地摇了摇头:“我是动过,年少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进圈子,随便整着玩的。”

客厅里的时钟笨拙地转动,传出沉闷的声响,每一下都行进的无比艰难。

津行止一怔,看向胡姐:“这件事公司原来知道吗?”

看胡姐面色复杂地点头,津行止打开微博,点开了那条应该是被撤过又重新上去了的热搜。

对比图里,池驰的容貌确实和从前有所差别,下颚和鼻翼的位置尤为明显。

津行止抬眼:“现在公司打算怎么处理?”

“其实,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但每一次都有人先于我们把热搜撤掉。但这次很奇怪,哪怕我们两方都在撤,情况还是不好,这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有人在背后……”

津行止重复了一下这几个字,心下一沉。

他原本以为最近发生的不顺只是集中在他身上,他耽搁一段时间再调查也没不算什么,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些事件恐怕还会波及他身边的人。

他眼神微沉,看向池驰。

一个谎言的维持需要更多谎言来填补,这个道理他在殷染到来的这段时间里懂得足够透彻了。

他问道:“你会考虑承认整容的事吗?”

池驰的眼神里闪过一层光,却瞬间被灰雾盖上了:“我父亲不会允许的,其实胡姐说的先于公司撤掉热搜的,一直都是我父亲。毕竟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我的动向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公司股价。所以,我不可能承认这件事。”

津行止舔舔嘴唇,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他没有干涉别人的权力。至于那会带来什么后果,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行止,你觉得以你现在的情况你还能撑几天?”

胡姐的话让津行止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他抿了抿嘴道:“大概一到两天,最多不超过三天。”

“好,”胡姐点点头,“尽量再撑两天,我想办法把你的行程延后。”

津行止刚点头,楼上就传来了殷染的声音。

他手肘拄在二层的栏杆上,似有若无地点了点津行止:“有我在,他一天都撑不了。”

64.津行止的xx视频。

语言就是如此博大精深。

同一句话落在不同人的耳中,立时产生了不同的意味。

听到殷染的话,津行止还未平稳的信息素波动迫使他的大脑想起一些他和殷染交换信息素的画面。

津行止缩了一下指尖,还没站起来,胡姐就立刻起身按住了他。

“殷染,你在那等我一会儿,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看着胡姐熟悉的表情,津行止知道她肯定是觉得殷染又要搞事情。

殷染沿着楼梯走了下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扶手。

津行止开口调和道:“胡姐,他就是在开玩笑。最近我和殷染说开了很多事情,你放心处理小幺儿的事,我们没事。”

刚才殷染的话几乎瞬时触发了她埋在心底的警铃,这让她险些忘了,殷染和津行止的关系早就没有当时那么紧张了。

她长松一口气,刚好有个电话打了过来。

这通电话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池驰的父亲比公司更紧张池驰整容的传闻,已经着手亲自下场压下了这件事。

当天晚上,池驰整容事件无疾而终,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

津行止和殷染分开了几小时,信息素越发波动。

明天有一个公益广告的拍摄,津行止推不开也不想推。

他拿出助眠的抑制剂,正准备今天早点睡,殷染却他从窗口爬了进来,活脱脱像是来偷情的。

他拍了拍裤脚上沾的灰,又整理了一下衣领,才走到津行止面前。

津行止抬头看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抑制剂:“怎么了?”

殷染摇了摇手上的DV:“看看这是什么?”

看着他手上的东西,津行止皱眉道:“你哪弄来的?”

殷染缓步靠近津行止:“从我房间里找到的,很稀奇吗?”

津行止顿了一下,没说话。

殷染却继续津津有味地说着:“我仔细想了下,你要是不让我陪着你也可以,那我就在你易感期的时候,把它放在房间里。SA4队长的XX视频,肯定比组合专辑畅销得多。”

“到时候,你家小舟阳的药费,肯定不愁。”

津行止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时候就不吝惜别人看我了?”

“嗯……”殷染挑起眉梢,“那我自己珍藏,左右我通告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回味。”

信息素的涌动令津行止有些焦躁,但他还是叹了口气,轻声道:“别闹了,让我安生一会儿。”

说着,他打开了抑制剂的真空包装。

细微的声响萦绕在两人周围,殷染又靠近了一步:“你真要用?”

津行止“嗯”了一声,刚要拔开针管的针套,就有一道反向的力压在了他手上,迫使他又合上了针套。

身后的人圈住他,牙尖咬在他的耳廓上:“你是不是以为,我说让你撑不过一天,是开玩笑的?”

那声音低沉,带着三分蛊惑,引诱他走进一个名为“殷染”的陷阱。

他一时愣怔,没有及时做出反应,紧接着就被殷染带到了床上。

圈在他背后的力道又加大了些许,这才让津行止有了反应。

他没有刻意挣动,只是拍了拍殷染的手:“让我转过来。”

津行止转身,与殷染四目相接。

“从我走上这条路开始,我就注定要承担我该承担的责任。”津行止道,“或许我走上这条路的契机是为了钱,但让我坚持走下去的,一定不会是它。”

殷染的眼神里透出了几分不解。

“明天拍摄的广告是倡议保护海洋生物的公益广告。我们拥有的流量是粉丝们的馈赠,所以同样也应该回馈给她们正能量。”

“拍广告就是正能量?”

“虽然只是拍个广告,但对于粉丝们的号召力却很强,你是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有多大?”

殷染蹙眉,怅然地向后拉开一小段距离:“你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理由。”

说着,他抬手拿起津行止握在手里的抑制剂,替他注射进体内。

透明的药水被缓缓推入,也将平静带给津行止。

殷染起身将针管扔进垃圾桶,关上了灯,再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后重新抱住他。

“明早我就走,但今天,我想抱着你睡。”

津行止没有拒绝,只是在嘴角挂上了一抹浅淡的笑意。

困意很快上涌,压在津行止的眼皮上。

两人相拥而眠,信息素在被子的小空间里交缠,终趋平稳。

小唐刚刚休假结束,就听闻津行止和殷染即将全面休假。而这两天的行程,将会是二人近期最后的安排。

她还没有找到时间好好为休假的事向两人解释,津行止的拍摄就已经开始了。

这还是殷染第一次在拥有这个世界记忆的情况下仔细看津行止工作。

聚光灯下,津行止笑容专业而灿烂,仿佛想用笑意感染镜头前的每个人。

那种感觉,就像是漆黑夜空里的星星,只要一点光芒,就能引明方向。

只可惜,他却在径自远离这份光源。

忽然,津行止的视线落在了他身上,那笑容中的光便像是成了给予他一人的。

那种感觉让他心头一烫,竟兀自错开了那道视线。

拍摄顺利结束,殷染却不见踪影。

津行止正要去寻找殷染的所在,却迎头撞上一个人。

那人神色慌张,周身的Alpha信息素浓度远远超出了正常水平。

那种外泄的高浓度信息素让津行止周身不适,使得易感期临近的他隐约有种失控感。

他快速远离那个人周围,可身后的信息素浓度却突然暴涨。

焦灼和不安开始随着信息素上涌,仿佛想随着他突突跳动的血管挣脱而出。

他支撑着回到化妆间,看着无措的小唐,嘱咐道:“告诉胡姐,我撑不下去了,麻烦她协调一下。还有,带殷染离开。”

说完,津行止径直冲出化妆间,向停车场跑去。

司机刚准备下车去买瓶水就撞见了津行止,见到津行止的模样,想起早上胡经纪的嘱托,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他替津行止拉开车门,见人坐好才回到驾驶位上,询问道:“老地方?”

透过后视镜,司机看见津行止重重地点了点头。

津行止歪倒在后车座上,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脑子也开始混沌。一阵生理性的烦躁让他想将周围的一切破坏殆尽。

他在随身的背包里寻找抑制剂,却发现最贴身的背包似乎在小唐身上。

车内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充斥在他的鼻腔里,令他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

他很快到了自己每次度过易感期的房子里,他甚至来不及同司机礼貌告别,就将自己反锁进了房间里。

整间屋子都是暗的,虽是白天,但所有的遮光窗帘却都是拉着的,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信息素张牙舞爪地锁在他周围,狰狞地勾起他的情.欲。

津行止一把撕开胸口的衣物,让胸膛暴露在泛冷的空气里。

但他的体温还是很快将周围的空气蒸热,迫使他不断更换位置。

津行止在黑暗中挣扎,不知道过了多久,竟突然嗅到一股清新的气流。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这就跑了?我的录像机还没放呢。”

65.“我要你永远记住我。”

津行止倏而抬眼,一缕极其浅淡的信息素随着声音落下潜入鼻腔。

“你……”津行止压下他眼底的欲,声音也因克制而嘶哑,“别过来。”

那气息明明十分寡淡,给予津行止的压迫感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浓烈。

殷染的话随着他衣料摩擦的声音传来:“看来昨晚我说的话,你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殷染,”津行止咬牙,“你赶紧给我,出去……”

但他的话似乎没什么效果,静谧的房间中响起一阵隔离贴被撕开的声音。那声响细微,却像一剂强心针,猝然打在津行止心口。

津行止的压抑近乎到达极限,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已经站在爆发的边缘,甚至可能在下一秒失去理智,仅有一丝念力吊着他。

他崩溃地低吼道:“殷染,你脑子有病吗?非要在这时候来撩拨我。”

殷染的身影在他眼前一晃,浓郁的Omega信息素顺着小范围流动的空气径直钻进津行止的鼻腔。

“我有,我还病得不轻呢。”殷染煽风点火似的在津行止的耳边吹了一口气,“要不然,你给我治治?”

轻声软语的诱惑加上信息素的缠绕逼近,让津行止勉强支撑的理智瞬间崩塌。

他强势地紧拽住殷染的衣领,一口咬上殷染凑在他眼前的腺体。

牙尖刺破腺体的声音清晰入耳,伴随着触觉和嗅觉带来多重刺激。

殷染屏住一口气,原本想像津行止安慰因吸血而失控的自己那样安抚他,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在那种压制性的钳制下挣开手。

强烈的失控感下,殷染既没有心理层面的慌张,也没有生理上的抗拒,就像是由心到身都自发地决定交托出信任。

信息素交换的暖意从殷染的腺体处扩散开,临时标记逐渐形成带来的痛感缠绕在他的腺体周围,也在抽离他身体里的力气。

正当殷染以为标记结束的时候,津行止的牙尖又往他腺体里压深了几分。

那种意料之外的动作让殷染后背再度紧绷,指尖无意识地捉住了津行止的衣摆。

Alpha的力道强硬地推来,殷染被迫后退几步,靠上墙面。

挂在殷染肩膀上的录像机剧烈摇晃,在他手臂上缓冲了一下,磕在墙面上。

殷染隐约觉得相机压在他肩侧的重量在加大,便顺手将其放置在墙边柜上。

临时标记即将形成,殷染咬住舌尖,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声音。

几小时前,摄影棚内的某个A级Alpha的信息素失控,搅乱了棚内原本正常的工作秩序。

而那时,殷染正因为津行止灼热的眼神在棚外透气。

即使是在开放空间,那种冲击性极强的信息素还是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想起自己会给津行止带来麻烦的性别,殷染第一时间就远离了摄影棚。

他在外围仔细听了良久,直到确认棚内出事的Alpha被带离,才准备返回。

这时他猛然惊觉津行止已然临近易感期。

津行止的易感期已经比原来提前了很多,经过这样的刺激,现在恐怕已经完全不受控了。

果然,当他再次回到摄影棚时,就只看到了小唐一人。

他压着焦躁耐心询问,辗转几人才问出津行止的位置。

靠近那间房子的时候,他就已经闻到了津行止冲呛的信息素气味,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进入。

临时标记完成时的信息素交融,让津行止的动作有所停顿。

殷染知道接下来会很折腾,于是想趁这个空档给他倒杯水喝。

可殷染才从津行止的怀抱挣脱,打开身旁灯的开关,就猛地被拉回他怀里。

津行止紧紧箍着他,就像找回了什么丢失的重要物品一般。

他一遍遍呓语着什么,殷染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听清他一直重复的话是“你不准走”。

殷染明知道他不清醒,却还是忍不住调侃他:“刚才不是还让我马上离开吗?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津行止的力道再次加深,嘴边的嘟哝却仍旧不停,像是固执地倾诉,又像是卑微地请求。

骨骼相磨的痛感从殷染的锁骨上传来,他叼住津行止的脖颈,将皮肉在齿间辗转磨了几下,一口咬下。

血丝顺着他的唇缝蔓延,甜香的血液渗入他的唇舌间。

殷染用力吸吮了几下,意犹未尽地浅勾起唇角:“我不走,但我也说过,我喜欢在对方身上取回同等价值的东西。”

即便这么说,圈在他身上的手臂还在收紧,这让刚接受了临时标记的殷染有些招架不住。

“留在这儿,”津行止的指尖扣在殷染的皮肤上,“永远留在我身边。”

殷染呼吸一滞,这次,他终于知道津行止在说什么了。

津行止说的,不是留下一天,也不是陪他度过整个易感期,而是永远留在这个世界,永远陪着他。

殷染双唇微抿,嘴角不觉微颤。

距离上次他在津行止嘴里听到这句话,已经过去了很久,这让他近乎忘了,津行止曾在情绪失控的时候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他原以为津行止只是随口一说,也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却没想到原来他只是将那些想法压在了心底,不肯再宣之于口。

一股莫名的酸涩涌出,殷染忽然有些不知说什么。

就在殷染心绪不宁时,津行止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单膝跪地把他放在地板上,开始疯狂撕扯他的衣服。

地板的凉意从殷染的背脊上传来,让他骤而清醒。

他当然知道津行止要做什么,淡然地抓住津行止胡乱撕扯的手:“等一下,换个地方,这里太硌了。”

可下一秒,极其浓烈的信息素就如同一张迅速收缩的网,强迫他停在原地。

浓烈的血腥气炸裂开来,压在殷染的信息上方,瞬间充满整间屋子。

殷染双腿发软,直接被津行止拉住裤腰带。

他被迫在光滑的地板上移动了一段距离,裤腰带不争气地没守住最后的阵地。

信息素使得殷染的脑中像是被灌入了一团糨糊,他无数次想抬起手,却无数次被津行止强制压下。

津行止像是疯了似的在他的皮肤上蹭来蹭去,将自己的信息素染在他身上。

那些抚.弄或轻或重,和津行止的信息素一起,带起不可抑止的情动。

缓慢恢复记忆后,殷染就已经得知S级Alpha的信息素是最令Omega难以抵抗的存在。但时至今日,他才知道津行止一直都在收束信息素,而当他不加收束,居然会如此恐怖。

津行止“种”信息素的行为游移到他耳侧,浓郁的血味勾着他的心神,他不由得靠上去,再次咬上津行止的脖颈。

但如同溺水的窒息感让殷染几乎咬不紧牙关,那甜味只在他唇间稍做停留便陡然间抽离。

遗憾令他的心口像是缺失了一块,他还没从那种感受中抽离,脚腕就忽然一痛。

虽然他看不见,却也清楚地知道,津行止在他脚腕上咬了一口。

接着,伤口处就被津行止猛地攥住,向上一抬。

那裹挟着浓重信息素的手从脚腕一路下滑,将他的整条腿向前弯折。

津行止灼热的手掌死死锁住殷染的腰肢,眼神沉下来:“我要你永远记住我,永远不敢离开我。”

一滴眼泪混合着汗珠落下,在摇晃中滴在殷染嘴角,在他口间溢开一种难以忽视的苦涩。

66.“不然换你来?”

直到易感期的第二天傍晚,津行止失控的信息素才终于有所收敛,意识也开始逐渐清醒。

他刚睁开眼睛,刺眼的灯光便直直地照在他的虹膜上,迫使他重新闭上双眼。

几次尝试后,津行止才勉强半睁开眼睛。

刺眼的光线下,殷染满身咬痕,齿印或深或浅地嵌在他的皮肤上,昭示着自己两天以来的疯狂行径。

空气中残留的信息素里,掺杂着一种情事后体液交融的气味。

片刻后,他才反应过来他们正躺在客厅的一块软毯上,连殷染身上搭的,都只是皱巴而单薄的外套。

他心头一紧,将殷染打横抱起,往卧室走去。

虽然津行止很小心,但位置的移动还是使得殷染从昏睡中醒来。

殷染蹭了蹭柔软的床铺,缓缓抬起眼皮,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

那视线落在津行止身上,像是沾着盐水的皮鞭,一下下地抽在津行止的心口。

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津行止只有零星的记忆,根本不知道自己具体对殷染做了什么。但他隐约也能想象得到,那是一种怎样的强势和疯狂。

两人的对视没有维持多久,津行止就率先败下阵来。

他试探着张口询问:“我一直不太清醒,我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那一瞬间,他能明显地看到殷染眼神的转变,那种微妙的变化令他有些崩溃。

空气一度安静,连轻柔的呼吸都变得异常灼人。

津行止一动不动地看着殷染,正打算再开口,殷染就撑起身子半倚在床头。

半搭在他身上的衣料从他胸口滑下一段,掠过他胸口青紫的痕迹。

他眯了眯眼:“你想听什么?是想听你说你要把我绑起来X,还是想听你说你一定要X死我?”

“……”

津行止蓦地呆滞,如同静止不动的雕塑,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都不想?”殷染挑眉,调谑道,“那你是想听更多细节?也不是不——”

想到殷染张口即来的连篇鬼话,津行止像是突然被解封一般,忽而起身捂住殷染的嘴,选择性地忽视道:“我什么都没说就好。”

突然的肢体接触使得津行止的信息素再次波动起来。

殷染视线下移到津行止又精神起来的下身上,唇角提起一个微妙的弧度,随即用舌尖舔了一下他的指腹。

那湿滑的触感令津行止一震,惊愣地抽回手掌。

占领上风令殷染产生一种莫名的成就感,他乘胜追击地看着津行止道:“你这几天咬了我好多次,很多位置我自己都看不见。现在好不容易清醒了,不如你帮我数数?”

说着,殷染彻底扯开了搭在身上的衣服,用眼神示意津行止仔细查看。

见津行止的眸光一闪,殷染干脆下一剂猛药,抬起腿在津行止的小腹上蹭了几下。

他轻哂一声:“醒了不说那些话,难道连那些事也不会做了?”

果然,激将法是津行止最容易中的招数。仅是短短一句话,就让津行止彻底丢掉了刚才的畏手畏脚。

津行止直接跨在殷染身上,用指尖轻扫过他身上的一道道伤痕,又压上他话多的嘴唇,探进去略带惩罚意味地搅动着。

水渍声在室内盈溢,房间很快升温,那温度包裹住两人缠绕的身体。

·

殷染陷入了一场清醒梦。

梦里,他看到十几岁的津行止孤独地蹲在单元楼下的墙边。

小区的楼道看上去陈旧不堪,连楼道门都关不上,风一吹就会晃动着发出“吱呀”的声响。

半开着的防盗门里,传出属于津行止亲人的争吵声。

“我真是不明白,我们干吗上赶着养他?多了一张嘴要多花多少钱,你心里没数吗?”

那女声刚落,男声立刻反驳道:“你懂什么?你知道他爸妈死后的遗产、各种意外险保险金、赔偿金一共有多少吗?我们要是不养他,那些钱我们连边都沾不上。”

女声没了动静,那男声继续说:“他今年才14,到他16岁之前,政.府都会按月给他发钱。他一个半大孩子,哪用得上那么多钱,还不都是我们的。到时候,我们能用这些钱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有阳阳,阳阳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了这笔钱,还不是想给他买什么就能买什么。”

那些功利和现实的话语如同钢针,每一个兴奋的音节都如同铁锤在津行止年幼的心灵上钉下一针。

他流泪不止,却固执地蹲在墙角,强行将心底的难过压回胸口。

当他再抬起双眼时,澄澈的眼底已然涂上一层灰败。

殷染下意识想抬手擦拭津行止的眼角,他的梦境里却突然传来了几声清晰的门铃声。

那声音令他一时分不清眼前是真实还是虚幻。

当他再次伸出手时,眼前突兀地出现一片白雾,他便彻底被拉回了现实。

津行止还没醒,殷染却已经听到了来自门口的响动。

他走出卧室,从门镜里向外看了一眼,发现来的人是司夜,便直接开了门。

按门铃之前,司夜就已经闻到了一股Omega信息素的气息。但当他看见开门的人真的是殷染,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惊讶道:“你还真在啊?”

殷染轻蔑一笑,态度依旧和以前一般无二:“不然换你来?”

司夜还没接上话,殷染的视线就移到了他手中的药袋子上:“你手上的是抑制剂?”

司夜点头,转而问道:“你是自己找来的吧?”

这种准确的猜测让殷染一时有些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搞不清楚他的想法,但他若是肯主动找你帮忙,就不必多此一举问我讨药。”

司夜把药往殷染怀里一扔:“我拿到药时,才从你们经纪人嘴里知道他早就进入了易感期。我还怕他没有药会发疯,现在看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殷染听完司夜的废话,刚收起药,就毫不犹豫地打算把人关在门外。

就在这时,司夜忽然叫住了他。

停顿片刻,司夜才迟疑道:“津行止经不起折腾,你要是对他没意思,麻烦离他远一点。”

司夜的话音刚落,房间门突然被大开。

门板“哐”的一声砸在墙上,津行止一个箭步冲上来横在了两人之间。

他恶狠狠地看着司夜,眼神中的敌意清晰可见。

虽然知道这是易感期Alpha对所标记的Omega的正常反应,但司夜还是不可避免地退了半步。

“呦,还挺吓人。”

67.“你只能是我的。”

司夜的调侃并没有让津行止停手,他反而以更高强度的信息素压过去,像是想强行逼退司夜。

而殷染则直接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双臂环胸,端起一副看戏的架势,饶有兴致地看向眼前的两个Alpha。

周遭的信息素浓度几乎在瞬间增加了几倍,凌厉的气息像刀锋般无情地划在司夜身上。

殷染不得不承认,司夜的确很能忍,能在这种强度的信息素的威逼下不放出一丝信息素来抵抗。

司夜示弱地摊开手,错开津行止的目光,一步步向后撤。

细沙擦着鞋底,带起细微的声响,落入几人的耳中。

司夜的退步让津行止的态度有所回转,可他仍旧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显得不甚清醒。

在他隐约认出来人是司夜后,信息素里的攻击性便登时弱了几分。

“这就逃了?”殷染倚在门框上,“我还等着看场大戏呢。”

听到这句话,原本打算安静离开的司夜忽然顿住脚步。

他没有看向故意找事的殷染,而是从衣兜里掏出阻隔剂,往自己身上喷了几下,对着津行止露出危险的浅笑:“我对你的Omega没有兴趣,倒是你的人,刚刚很主动地给我开了门。”

司夜故意把“你的人”这几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在刻意提醒津行止这里最不安分的人到底是谁。

津行止的眼底稍有波动,目光却依旧锁在司夜身上,直到看着他规矩地向后退了很远,目光中的威压才终于有所缓和。

危险解除,津行止转过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向殷染。信息素将他的情绪无限放大,他俯身,将殷染扛在了肩膀上。

情势逆转得太快,殷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双脚悬空,直接被津行止扛回了屋里。

两天来无休止的折腾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挣脱津行止的禁锢,他抬起眼,锐利的目光望向远处的司夜。

司夜扬声:“人生忠告,别和医生作对。”

说完,他似乎还不满意,又添油加醋地补充道:“慢慢享受,再见了~”

殷染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地从唇边挤出两个字:“司、夜。”

那声音落在津行止耳里,像是火上浇油般使得他的怒火燃烧得更旺:“你在叫谁?”

“砰”的一声,殷染被津行止一把摔在床上。

一阵疲乏感从体内冲击而出,使得殷染四肢酸软。

津行止脸贴脸地压过来,声音混合鼻息一同传来,每个字的尾音都带着不满的意味:“为什么要叫别人?你知不知道,你只能是我的。”

殷染抬眸,撞上津行止眼底正在扩散的红血丝。

刚才司夜的行径让他很不悦,眼下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听津行止诉说他因为临时标记而燃起的病态占有欲。

他舔了舔牙尖,抬起酸痛的手臂,一把拉住津行止的衣领:“要做就做,哪那么多废话?”

他用力翻身,将愠怒的Alpha反摔在床铺上。

殷染用自己还红肿着的唇瓣吻上津行止,将舌尖强塞入他的口腔。

但那种强势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津行止打破。

津行止毫不收力地将人反压上床头,用行动践行着“你只能是我的”那句话。

·

第七日,津行止的神志终于完全清醒,信息素的波动也趋于平稳。

津行止找到手机,发现手机早已因没电而关机。

他在一片凌乱中找到充电器插头,刚充上电,余光便瞥见殷染下了床。

殷染扶着门框走出去,径直走向客厅。

见状,津行止立刻跟了上去,生怕人走着走着就突然跌倒。

殷染从客厅的墙边柜上拿起一个相机,左右翻看了两下,利落地取出内存卡。

想起殷染之前关于录视频的言论,津行止忙上前询问:“你什么时候把它带来的?”

殷染把内存卡收在掌心:“当然是来找你的那一天,早该猜到它的剩余电量撑不过这么多天的,不知道录了多少。”

“录……”津行止的声音因为震惊而卡顿,他如受重击地看向殷染,“你——”

他卡壳了半天,才终于憋出了一句:“你现在对我们的上下关系已经这么淡然了吗?”

殷染倏地一笑:“对已发生的事,纠结再多都是没有意义的。与其花时间去想‘我要是怎么样就好了’,不如规划一下之后该怎么做。比如……如何将这些变本加厉地还在你身上。”

对于这番言论,津行止无话可说,他低声叹了口气,向殷染伸出了手:“好吧,内存卡给我。”

但殷染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反应,故意将一缕信息素凝在指尖,扫过他的腺体:“你疯了这么多天,换作其别人,肯定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我帮了你这么久,这就翻脸无情了?”

津行止不为所动,将手扣在殷染暗暗用力的手上,一寸寸向他握着内存卡的掌心处移动:“这东西太危险,必须删掉。”

“嘶——”殷染倒吸了一口气,忽而道,“疼。”

津行止失措地抓起殷染的手来回打量,在发现他手臂上前几日留下的旧伤时,不禁涌起一阵愧疚。

就在这时,津行止猛然意识到一件事——殷染刚才居然在向他倾诉疼痛的感受。

他激动地抱住殷染,喜悦之情不可名状。

“殷染,我很开心。”

津行止的反应令殷染一怔,他在脑中回顾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才猝然惊觉自己做了什么。

而能让他做出如此自然又亲昵的举动的人,这一生到头,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这让殷染不由得想起津行止的两次挽留,心绪一时混乱如麻。

紊乱的心跳传到津行止那里,也使他心头紧揪。

津行止不知道该如何结束那漫长的拥抱,最后是殷染先开了口,他才松了手。

殷染走进浴室,在沥沥的水声中,津行止回到自己的手机旁。

他不在的这几天,消息堆积成山。在那些消息中,津行止发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那就是上次他拜托其他人帮他查小舟阳父母行动轨迹的结果。

「一直联系不上你,只能微信告知你结果。两个号码的主人近期频繁出入的位置我已经在地图中标好,有一处异常我建议你关注一下。据我所知,③号点存在一个地下黑赌场。」

看到“赌”这个字眼,津行止心头凉了半截。他上下滑动查看叔婶的消息,发现他们这几天也一直在找他。

那内容刚开始还是嘘寒问暖,到最后干脆挑明了要钱的目的,又在长时间得不到回复的情况下,开始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津行止并不为这种态度所动,只想先打电话核实赌钱的事。

就在这时,司夜突然插了一通电话进来。

“清醒了吧?你知道津舟阳现在在哪吗?”

听到津舟阳的名字,津行止脑中的弦忽而绷紧:“别绕圈子。”

“我今天正好有事去圣安医院。刚才,我面前推过去一个正在分化的小孩子,如果我没看错,那就是津舟阳。”

津行止手上动作一滞,脑子里像是同时引爆了无数炸药。

“分,分化……”

68.“安静待在这里。”

“分化”这个词本身对于津行止来说,就是极其残忍的。

14岁那年发生的一切,是他深藏在心底的噩梦。

那年,津行止失去双亲,成了寄人篱下的孤儿。偏偏在那个他最迷茫无助的时期,他迎来了人生的又一个转折点。

在父母离世的第100天,津行止分化了。

跟着叔叔婶婶从祭奠父母的怀念堂里出来没多久,津行止便有些精神恍惚。

不多时,他便咳嗽不止,脚步也越发沉重。但叔叔婶婶却并没有为此停下来休息,反而变本加厉地催促他不要磨叽。

怀念堂地处偏僻,他们必须穿过一片葱郁的林地,才能走到更开阔的地方。

津行止无力地踩在满是枯枝败叶的地面上,雨后的潮湿气息沁入丛林树木的枝干里,在踩踏间传出一声声闷响。

一股锈腥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令津行止感觉周身不适。他努力集中精力,踉踉跄跄地跟着。

还没坚持走多远,津行止的颈后却突然像是被一把尖刀从前往后地扎穿,刀口还不间断地搅动着血肉。

他伸出手,半悬着的手抓了个空,他不堪重负地跌倒在地,砸在潮湿的土壤中。

寒气顺着黄泥传来,迅速抽离着他身上的热度,后颈却还在接受着空气的烙烫。两种极端的感受很快将津行止的感知割裂,让他生出一种灵魂几近被撕裂的痛楚。

他试图求援,却最终发现自己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脚步声越来越远,雨水浸透他单薄的衣衫,像胶水般将他死死粘在地上,令他无论如何都起不来身。

不知道在那里躺了过了多久,津行止才被从前路折回的叔叔婶婶发现。

杂乱的脚步声落在津行止耳侧,让他燃起一丝希望。

津行止抬起眼,刚才伸手,就清楚地看到他的“亲人”捂着鼻子往后退。

那种嫌恶顿时刺中了他的胸口,刺痛让他眼前一花。

他只感觉自己被半拖半拽着离开了树林,似乎过了好久才回到室内。

不管如何,津行止还是抱有感激的,至少这里没有肆意在身上撕扯的冷风,算是个安身之所。

可门刚一关上,抱怨声旋即响起。

“不就是分化吗,肯定会难受的,忍忍就过去了。他一个男孩,分个化这么矫情,以后指不定就是个病秧子。要是真那样,还怎么报答我们的养育之恩?”

“我看也是,以前条件也不好,分化也不靠给医院送钱。他忍耐忍耐,省下来的钱还能给阳阳多买口吃的。你闻闻他身上的腥味,怕不是生来带着邪门的东西,克死了他爹妈。”

“要这么说,我可得去庙里请几炷香,可不能让他把晦气带给我们。阳阳总愿意跟着那小崽子,千万看好了,这几天……不,最近都别让阳阳靠近他。”

那些话还是打破了津行止的最后一丝幻想,纵然他很早就知道他们是为了钱,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些利益纠葛之中,居然没有半分亲情勾连。

他苦笑着蜷缩在床角。

八月十五,阖家团圆。

烟花灿烂地从窗棂一角闪过,诉说着外面的热闹非凡。

华光散去,月光从窗口照进阴冷的屋内,皎洁如雪,美到令人发颤。

只有津行止好似被血腥的牢笼一寸寸吞噬,被迫不断在荆棘中挣扎。

痛苦不间歇地折磨着他,他从疼痛中昏厥,又从疼痛中醒来,如此往复。

那天晚上,津行止梦见了父母,他们披着月光走来,像从前那样对他张开双臂。

但当他幻想着奔向两人时,那幻影却骤然消散,终究成为了水月镜花。

长达几日的分化期,被送来的也只有残羹冷饭。

他清楚地知道,没有那些赔偿和遗产,他或许会直接死在那个少有人烟的树林里,不知烂成什么模样。

他甚至觉得,那样似乎也还不错。

冗长而痛苦的分化期结束后,津行止睁开双眼,发现手心里藏着一枚沾血的银铃。

攥着那枚银铃,津行止自行从那个封闭的房间出来。他第一个撞到的,是小舟阳。

想起之前叔叔婶婶说的话,津行止刚想咬牙绕开,小舟阳却一把抱住了他的腿。

那力道很小,小到他只要迈开腿就能挣开。可津行止还是低下了头,看向正仰头对他咧嘴笑的小舟阳。

小舟阳把攥在手心里的小橘子往他面前一伸:“吃。”

薄薄的橘子皮被他攥得裂开,橙色的汁水溢在他白胖的手指间。

津行止鼻子一酸,下意识想抬手揉揉小舟阳的头,却发现自己满手都是干涸的黄泥和血。

他缩了缩指尖,想说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

可他的举动似乎把小舟阳着急坏了,他用小手又拽了拽津行止的裤子,努力踮起脚又把橘子往上递了递:“给,给哥哥。”

自他被迫来到这个“家”后,小舟阳总是会缠着他。

他的身体小小一个,却是父母去世后唯一给予他温暖的活物。

是,他的父母对他并不友善,但这一切又和一个小朋友有什么关系?

看着小舟阳的模样,津行止早已发红的眼眶又是一紧,眼泪顺着脸颊滑下,落在地板上。

他蹲下身,一把抱住小舟阳。

破损的小橘子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小舟阳很安静,就任他抱着。

半晌,小舟阳才指了指地上沾了灰的橘子,磕巴道:“橘子,给哥哥。”

津行止松开小舟阳,用一条腿挡在小舟阳的身后,防止他跌倒,径直捡起地上的橘子。

他将橘子从中掰开,直接塞进了嘴里。

果皮的苦涩和果肉的清甜搅在一处,混合着灰尘搅在津行止的嘴里。

那种奇特的味道令他记住了一种被称为“感动”的情愫。

他声音颤巍:“谢谢,以后哥哥来保护你,哥哥永远保护你。”

·

“津行止,你说话。”

司夜的声音将津行止从过往的苦痛回忆里拉回现实。

那些叔婶发来的微信消息让津行止觉得他们像是在被追债,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最近的注意力怕是都不会在小舟阳身上。

最不正常的是,如果知道小舟阳分化,他们应该知道要先去融城医院找司夜才对。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津行止。”司夜又唤了一声。

津行止眸光一动,哑声问道:“有人在小舟阳身边吗?”

刚才匆匆一眼,司夜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个,只好如实回答。

那回答像在他的心口闷上一层无形的塑料膜。

“我马上赶过去,司夜,我求你,小舟阳不能出事,他已经是我‘最后的血亲’了。”

津行止果断挂断电话,回首看了一眼殷染。

“小朋友出事了?”殷染拿起外套,“带我一起去。”

但他的提议当场便被拒绝了:“你现在快点走路都是问题,跟在我身边只会让我分神。殷染,听话,安静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津行止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殷染跟了两步过去,最后还是放弃了。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和平时也没什么差别,但这几日精力透支得实在是太多了,走路尚且勉强,就更不必提跑着跟上去了。

津行止的车子疾驰在马路上。

今天是他易感期的最后一天,信息素虽然比之前稳定很多,浓度却还是超过了平日。

情绪不断影响着他的信息素,他头脑发蒙,这才注意到前方的岔路口横插进了一辆车。

“吱——”

空旷的马路上突然响起一道长长的刹车声。

津行止猝然转向,高速行驶的车撞开旁边的围栏,车子径直撞上山体。

69.“帮帮我。”

津行止离开很久,殷染还站在原地看着。

就他目前的情况而言,就算有什么事情发生,他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他叹了口气,撑起自己有些发虚的身体。

他拉开一半窗帘,看向窗外。

今天的天气实在不好,乌云遮住了原本湛蓝的天空,铅灰色涂在云层之间,带起的憋闷感直接堵在殷染胸口。

发呆了好一阵,殷染才从窗边离开。

他刚转身,心口就像是被烧红的炭火烫了一下,金色的契印忽而在他胸膛的位置亮起。

殷染猛地咳了一声,随即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脑袋一空,又倏地闪过一个车子与山体剧烈撞击的画面。

自上次月圆之夜给津行止种下血契后,殷染一直觉得它的存在感很低,这让他一度怀疑自己结下的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直到此刻他才清楚地明白,血契的关联是真实存在的。

这种反馈到他身上的感受,只能说明津行止正在遭受生命威胁。

他紧攥起手指,鲜红的血液被挤出,顺着指缝流下,很快被甩在干冷的地板上,顺着地板的连接处蔓延开。

殷染冲出门,朝之前津行止离开的方向跑去。

强行聚力的行为让他勉强支撑的身体迅速脱了力,没几步便险些跌倒。

他单手撑在一棵古树上,血迹不可避免地留在粗糙的树干上。

这里地处偏远,周遭少有车经过,殷染根本找不到人帮忙,而以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独自找到津行止。

殷染不得不重新回到那栋小房子里。

他先是给津行止打了个电话,然而对方并没有接听。

他尽量让自己浑浊的大脑沉静下来,这让他的眼睛瞟到了玄关。

玄关的鞋柜上方,放着一盒规整的烫金名片。

殷染拿起手机走近一看,发现那名片是司夜的。于是便想都没想就照着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接听电话的,的确是司夜。

殷染克制地压低嗓音,竭力平静道:“津行止有危险,务必马上找到他。另外,麻烦找辆车来接我,我还在上次和你见面的地方。这次算我欠你的,我可以答应为你做一件事,我说到做到。”

“你在说什么?找人接你没问题,但津行止明明好好的,我们刚才还通过电话。”

“我没办法用常规的方式和你解释,但我没有半句虚言。还有,让来的人给我带点那种能让人在短时间内恢复精神和体力的药。”

“……”

司夜一时哑然,殷染所说的那种药,他的确唾手可得。

那是一种用在那些极度虚弱又不得不做手术的患者身上的药物,以防止他们因为体力支撑不下去而在手术过程中死亡。

那药虽然不是什么被管控的药品,但术中却很少应用。一是因为使用药物只是提升患者的精神和体力,并不能保证患者在手术中活下来;二是该药存在一定的副作用,会对使用者的身体造成一些损害。

听到手机那头没了动静,殷染又道:“带给我就好,我不想听那种药会伤身之类的婆婆妈妈,我的身体,我自己会负责。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

司夜犹豫着应了声,刚说完,电话那头便猝然挂断。

看着熄灭的屏幕,司夜忧思深重地捏紧手机。

眼下小舟阳还在他和保姆的陪同下做着检查,这孩子的状态又不好,他实在是不敢离开。

想起刚才殷染在电话里的信誓旦旦,司夜还是拨了通电话给津行止。

电话长时间处于未接通的状态,最后干脆被自动挂断,这让司夜不由得心头发紧。

鉴于津行止工作的特殊性,司夜思来想去,只找到一个合适的人代替他去找津行止。

司夜的求助电话响了半分钟才被接通。

“有什么话不能晚些说吗?我昨天值夜班你不会不知道吧?司医生。”

电话那头,丁知朝略带起床气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帮我个忙,帮我找到津行止。”

·

殷染没等多久,就等到了来接他的人。

他接过司夜替他准备的药物,只说了“圣安医院”四个字,便不再说话。

沿着道路不断向前,那种来自血契的感应越发强烈,这至少说明津行止还好端端地活着。

车子行驶了约莫有一刻钟的时候,司机忽然打开了汽车内置的收音机。

那种近距离的声响影响着殷染对周边声音的捕捉能力,殷染正打算让他关上,广播里忽然传来一则新闻播报:“SA4津行止超速驾驶撞破围栏,车体损坏严重,目前具体伤势不明。请持续关注本调频,XX娱报将会持续跟踪报道。”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岔路口也传来这样一道声音,和广播里的声响前后交叠,一致得骇人。

血契的呼应忽然加强,他朝着感应的方向远眺过去,看见了很多异常停靠在路边的车。

“前面停下。”

“啊?”司机一怔,“停这儿?你戴着口罩我也知道你状态不好,咱们还是抓紧去医院吧。”

殷染没有停顿,只是压抑地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

那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淡的寒意,让人不由得感受到了压迫。

殷染打开药盒,将那药物取出,一针推进静脉。

他满脑子都是津行止一家出车祸时的情形。

那些他曾窥视过的属于津行止的记忆开始在他脑中循环播放,殷染强迫自己不去回忆当时的细节,因为一旦深想,那些记忆便会无限放大他内心的担忧。

他无法在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里有所作为,但这次,他说什么也不能再留遗憾了。

车停在路边,殷染毫无停顿地下了车,向嘈杂的人群走去。

药物很快开始奏效,殷染的耳力范围内闯进一辆救护车。

看着浑身是血的津行止被救援人员从车里抬出来,一直用目光搜寻津行止的他却失去了行动力,四肢完全不听使唤。

他所有的冷静都在看到这一场景时崩塌,随后他失控地跑了过去。

救护车停在津行止旁边,车上下来几个人,把人移上担架。

殷染眼疾手快地跟着上了车,在被询问身份后一并被救护车带离。

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从车外传来,殷染抬手抹掉津行止脸上的血迹,僵硬的表情使得殷染看上去冷静异常,只有不断微颤的双手暴露着他内心的慌张。

殷染手上的针口此刻正冒着血,周围红肿瘀紫,将以针口为中心的一块皮肤撑得鼓了起来。

即便如此,他还是紧握着津行止的手。

走了一段,殷染开始病急乱投医,向救护车随行的护士问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但护士也只能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这种回答反而让他心底的焦灼愈甚,只有胸前发烫的血契能给他以安抚。

车身摇晃,虽然津行止身上绑着固定带,殷染还是觉得不够。他单膝跪在殷染身边,用身体进一步减小着晃动的幅度。

那种磨人的心痛感折磨着他,殷染突然听到了手机振动的声音。

那是从津行止身上传来的。

殷染生怕那种震动会牵扯津行止的伤口,快速把手机从他的裤兜里取了出来。

他抄起沾着血迹的手机,贴在耳边。

“我是丁知朝,司夜脱不开身,拜托我找到你。你人在哪,我立刻去接你。”

殷染记得这这个声音,这个人上一次还帮他看过诊,似乎和司夜关系匪浅。

他即刻发起求助:“丁医生,津行止出了车祸,我们在赶往融城医院的路上,帮帮我。”

自殷染存在的这几百年来,他想做任何事都是靠自己,从未有求于他人,可如今他却在短短几小时内连求两人。

他忽然想起津行止曾对他说过,他于津行止是特别的。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原来津行止也是特别的,特别到可以让他开出无数先例。

·

圣安医院里,小舟阳所有的身体检查报告都被回传到了医生办公室里。

司夜带着面色发白的津舟阳和送他来的保姆阿姨一同进入了医生办公室。

分化这种情况,能尽快处理还是最佳,司夜没打算临时换回自家的医院,只想快点让津舟阳接受治疗。

可当司夜开口询问时,对方却吞吞吐吐,含糊其辞。

尤其是司夜提出自己看报告,更是直接被一句“不合规矩”拒绝了。

那种反应让司夜直觉不对,他抬手按住那医生的椅背,连椅带人地将之推了出去。

“我从来没听说过家属不可以看检测报告的规定。”

简单扫了几眼报告上的数值,司夜的火气立时便压不住了。

“他现在这种情况,你不处理是在拖延什么!”司夜怒视过去,“报告结果10分钟内传真到融城医院性腺综合科室,你不好好治,我来治。”

人命关天的事情被如此轻怠,司夜旋即要带小舟阳离开。

就在这时,一直照看小舟阳的阿姨忽然扯了一下司夜的衣角。

“司医生,现在走不太合适吧?万一路上这孩子出了什么差错,我实在担待不起啊。”

司夜拉紧衣角,甩开她的手:“在这我才怕出万一,津行止千叮咛万嘱咐,我要是连这孩子的生命安全都保障不了,还有什么脸再见他。”

他抱起津舟阳,大跨步走出房间,将阻拦他的阿姨远远甩在身后。

70.“让我先选择陪着你吧。”

司夜带着小舟阳来到融城医院,进入了分化隔离室。

尽管津舟阳正在分化,但信息素浓度却迟迟上不来,人也在来的路上陷入了昏迷。

Alpha和Omega分化时,有两种情况会产生较高的死亡率。

一种是信息素浓度长期超过最大阈值,另一种就是信息素浓度迟迟达不到分化所需的最低线。

因此,信息素浓度数值是每一个即将分化的人到医院的必查项目,也是所有医生首先参考的数据。

但刚才,报告的数值就摆在司夜面前,圣安医院的那名医生却不断地找各种理由搪塞,话里话外似乎是要司夜先行离开,他要和保姆单独说些什么。

以前小舟阳生病都是去融城医院,这次突然绕远去圣安医院,这其中怕是有猫腻。

把津舟阳送入隔离室的时候,司夜就已经用仪器往室内注入了些许仿生信息素。

这种仿生信息素可以帮助分化期的Omega提高信息素浓度,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舟阳的信息素浓度仍然无法提升。

这孩子身上的病一直没有根除,这种稀薄的仿生信息素已经是他所能承受的最大浓度的了。而他使用的治疗方式,也已经是最温和的药物治疗了。

司夜正焦灼着,忽然想起一种曾经见过其他人使用的治疗方式。

他让护士火速取来穴位按摩贴后,便换好手术衣,走进了隔离间。

空气中的Omega信息素等级并不高,不会对司夜造成什么影响。

他小心地把小舟阳侧翻过来,隔着手套将按摩贴贴在他还未成熟的腺体上,在穴位上极轻地按揉着。那力道刺激着小舟阳的腺体,迫使他的信息素流动起来。

司夜一边揉,一边低语道:“小舟阳啊小舟阳,你可一定得坚持下去,你的行哥哥还在等着你呢。”

·

与此同时,救护车劈开道路的寂静,声音一路延伸到医院。

殷染眼睁睁看着他们将津行止抬下,换床,继续前行。

津行止的血液明明还是和从前一样甜香,此时那气味却奇怪地变成了细小的刀刃,顺着殷染的鼻腔嵌入他的身体里,在一呼一吸间划出伤口。

走廊里,属于医院的消毒水气息侵蚀着殷染的感知,冲击着他的大脑。

他木讷地跟着病床跑动,紧紧抓着津行止的手,像是渴望锁住最后的希望。

到了不得不分离的位置,殷染的手却僵硬得动弹不得。他竭力控制自己松开手,两人的指尖才分开。

津行止就这样从他面前消失,被送进了手术室里。

大门上方的红灯倏而亮起,提醒着他手术已经开始了。

良久,他才从那扇闭锁的门前往后退了几步。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身后一直站着一个人。

他动作迟滞地回过头,发现身后的人是丁知朝。

殷染下意识垂下眼睫,不想让旁人窥见他的异常情绪。

丁知朝微叹了一口气:“虽然听到了你的请求,但很抱歉,我是性腺科医生。做这种手术,还是其他同事更专业。”

殷染无力地偏开头,沉默下来。

如果没有丁知朝知会医院方提前做好准备,津行止恐怕也没办法这么快进入手术室。

可他的嘴张了半天,却也只是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他低下头,视线固定在地上某块沾染着津行止血迹的瓷砖上,用一只手抚在胸口上,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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