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Ka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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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下班前的半个小时，杨墨火速地检查完最后一份报告。海滨城和她上班的地方隔得不远，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就能到达。
唐魏和Karl早已在那里等候，他们站在商场入口处。Karl抓着唐魏的手圈着唐魏的身体一圈圈的转，小孩天真的本性暴露的淋漓尽致。唐魏时不时地朝周围眺望一眼，忽然眼尖的瞧见了杨墨，拉着Karl便朝杨墨大步走来。
Karl被唐魏拖着一路小跑，待瞧见杨墨，便撒开唐魏的手往杨墨跑去，兴奋的喊：“老师，老师。”
杨墨被Karl跑过来的架势吓的心脏跳了一跳，生怕那双小腿突然一个不慎，绊倒在地，于是她忙张来手臂，以备意外。
谁知Karl跑过来直接抱着杨墨的左腿，杨墨只得收回多此一举的手臂，Karl的头挨着杨墨的大腿不停的磨蹭，惹得杨墨直痒痒的，用手爱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看唐魏走近，她开口说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唐魏嘴角微笑，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道：“没有，我们也才刚到。”
“老师，爸爸说我吃完这个棒棒糖，你就会出现。”唐魏刚说完，Karl便仰起头对着杨墨说，用那双肥嘟嘟的小手握着棒棒糖棍，把嘴里还剩下一点点的棒棒糖片用牙齿咬着龇出来给杨墨看。
小孩子的世界果真单纯，杨墨温柔地再次摸了摸Karl的头，笑道：“是吗？”她似乎越来越喜欢他了，随即抬头看向唐魏，只见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杨墨带着他们直奔3楼的一家乐器店铺，途中，Karl一直拉着她不肯撒手，杨墨觉得自己好像无耻地夺了别人家的儿子，偷偷睨了一眼唐魏，只见他无所谓地走在旁边，便觉得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杨墨站在一排排笛子前，选了10只F调的笛子出来，耐心地一一试音，doraimifasolaxi跟着手指和口径地灵活运动，旋律或慢或快、音色或高或中或低的从音孔中流了出来，老板忍不住赞叹，“您吹的真好！”
杨墨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谢谢！”
“我老师是很厉害的。”Karl又强行插入，仰起下巴骄傲的说。
杨墨一听，更加不好意思了。她从来都不适应别人的夸赞，还是被一个才见过两面的小男孩如此自豪的称赞，为了缓解不自然，她拿起下一只笛子继续试音。
最终杨墨给Karl选了一只郭新明老师的笛子，老板可能是今天心情大好，给他们打了个八折。
“杨老师，一起吃个饭吧！”走出店铺，唐魏突然出声。
杨墨怔了怔，正想开口拒绝，Karl又强行插入，“耶，好呀！老师我们一起去吃甜品好不好？”
甜品？杨墨吓得差点下巴脱臼，她可是不能吃太多糖的，于是她艰难地开口，“Karl，老师是大人了，不吃甜品的。”
“噢！是吗？可是爸爸也是大人，他却每次都和我一起吃甜品。”Karl皱着眉头说。
唐魏见Karl扯上自己，还曝出自己的糗事，呼了一声“Karl”的名字，后面的尾拖的好长好长。
Karl一听爸爸语音不对，忙识趣地自动缝上嘴巴。
杨墨见Karl机灵鬼怪的模样，不禁失笑。
唐魏也被Karl这副模样给逗笑了，与杨墨相视一眼后，笑道：“小孩子不懂事，杨老师不要介意，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不过就是不知道杨老师你愿不愿意赏脸了。”
别人都这么热情的邀请了，拒绝就显得很矫情，于是杨墨索性应道：“好。”
“耶，”Karl一听杨墨答应，高兴的手舞足蹈，一边走一边说：“老师，跟着爸爸有饭吃哦！”
杨墨苦笑，敢情这孩子是觉得自己天天挨饿吗？
唐魏用手机软件打了一部快车，笑道：“不介意等几分钟吧！”
“哦！不介意不介意。”杨墨连忙摇手。
车子大概行使了20来分钟，唐魏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家西餐厅门口，杨墨仰头看了一眼门上的招牌，MILOSUN米罗阳光。
“耶！我们去吃牛排耶。”Karl第一个冲进店内，里面的服务员看到Karl都微笑地迎了上去，捏住他肉嘟嘟的小脸蛋，Karl也不拒绝，似乎不是第一次见面。
杨墨再次打量了一眼门上的招牌，心想，自己在A城待了这么久倒还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地方。
“进去吧！”唐魏绅士的伸手。
杨墨见他一副中国人的面孔，此刻却作出外国人的礼节，于是打趣道：“唐先生你很有中西结合的味道。”
唐魏一愣，随即笑笑，“没想到杨老师也是一个幽默的人，不过杨老师还是直接唤我的名字吧！可能上次在琴行大家第一次见面不太习惯。”
“既然这样，以后也唤我全名吧！你这每次都杨老师杨老师的称呼，也怪别扭的。”杨墨笑道。
当他们走进西餐厅里时，Karl已找好了位置，坐在一处角落朝他们嚷嚷：“老师，爸爸，在这里。”
杨墨不禁对着唐魏说：“Karl真的很可爱。”
唐魏朝Karl看去，笑道：“他从小就很独立。”
杨墨点头，她完全赞同他的话。
见杨墨走近，Karl立刻跳下椅子，很绅士的给杨墨拉开餐椅，杨墨受宠若惊，道：“你怎么这么有绅士风度呀！”
Karl回到自己的座位，很自然地说道：“爸爸说，男孩子不绅士，就不讨女孩喜欢。”
“哈哈，那Karl这么绅士，是不是在学校有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呀？”杨墨开玩笑的说。
Karl斜着脑海想了会儿，道：“不知道，只要老师喜欢我就行了。”
杨墨伸出手勾了勾Karl的鼻子，笑道：“老师当然喜欢你了。”待与Karl的话题结束后，杨墨不禁多看了一眼唐魏，心想，这男人连自己的孩子都教育的这么绅士，想必必是以身作则，杨墨忽然好奇他妻子是个什么样子，想必也一定是一位貌美贤惠的女子。
唐魏见杨墨在打量自己，握菜单的手有些不自然，他也不好直接拆穿，只得硬着头皮装作若无其事。
杨墨没有想到唐魏也会害羞，忙挪开自己的目光，她可不是个制造尴尬氛围的主，她突然想起了萧北辰，他就每次只按自己的情绪来说话做事，有他在的地方，十有八九会让人窒息和无措。
趁着唐魏看菜系的间隙，杨墨饶有兴致的环顾了下四周，复古式的桌椅设计繁复别致，独特的吊灯折射出温馨的风景线，墙上一张张的明信片，写满了字，或许有一段段深情的爱情故事，耳边回荡着低柔的爵士乐，优雅的环境与意境迷漫的灯光，显得交相辉映，她认同唐魏的话，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你喜欢吃香煎新西兰牛排吗？”唐魏突然问她。
“还行。”杨墨本能的应道，她很少吃牛排，在她眼中，六排都没有什么区别。
服务员适时开口，带着推销似的口吻说：“香煎新西兰牛排是我们米罗店的招牌菜系，唐先生每次来都是点的这份，女士您也一定会爱上它的。”
杨墨没有想到服务员这么会说话，她只好点头微笑，道：“是吗？那我试试。”
“老师，很好吃的哦！”Karl又强行插入，黑亮的眼里全是期待。
“Karl说好吃，那一定很好吃。”杨墨说，她似乎每次和Karl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后来，她才明白，那是一种母亲对孩子的爱意。
唐魏听出了杨墨的委婉答应，随即对着服务员说道：“两份中份的香煎新西兰牛排，一份小份的香煎新西兰牛排，七……”突然顿住，转头问向杨墨，“七分熟可以吗？”
杨墨自从知道自己的胃病后，便对送进胃里的东西格外注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可以点全熟吗？”
唐魏愣了片刻，好似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吃法，但多年的修养令他随即褪去了脸上不合时宜的惊讶，笑道：“当然可以。”
服务员刚走，Karl便好奇的对着杨墨问：“老师，我等下可以尝下你的全熟牛排吗？我都没有吃过。”
杨墨眼神忽闪了下，然后才开口应道：“当然可以。”
视线无意识的扫过唐魏，发现他又带着探究性的目光看着她，杨墨突觉一阵心虚，忙挪开目光，尬聊道：“这家西餐厅环境真好，你们应该经常来这里吧！”
唐魏朝餐厅四周瞧了一圈，随即笑道：“是的，很安静，每次回国都要来这里吃上一顿才算安心。”
他的声音听在杨墨耳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你是在瑞士工作吗？”杨墨忽然问。
“是的。”唐魏爽快的说。
“那你应该很少回国吧！毕竟隔的这么远。”杨墨一边研究着桌上的水杯，一边说。
“是的，”说完唐魏便转头看向了窗外，侧颜更加立体，只是杨墨却又感觉到了一抹淡淡的忧愁。她想，这可能是每一位身在异国他乡都会有的乡愁吧！
正在这时，服务员端来了他们点的牛排，用精美的盘子装着摆在他们面前，Karl激动地口水都流了出来，舌头一舔又给舔了回去。
唐魏摇晃着手中的红酒，笑道：“真的不喝一点吗？红酒和牛排配一起才正宗。”
杨墨摇头，她真的不能喝，突然觉得人生在世，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都是扯淡，忍不住叹口气，竟不过脑的说道：“我身体不太好，喝不了酒。”
说完杨墨便惊愕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见过两面的男人轻轻松松地揭了自己的老底。
多年后，她才明白，那是一种依赖。
唐魏震惊，随即抱歉的说：“不好意思。”
杨墨浅浅一笑，道：“没关系。”
“老师，以后我带你天天去散步，爸爸说，天天散步，身体就会棒棒哒！”Karl一边嚼着牛排，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杨墨歪头一笑，“好啊！”随即把切好的牛排装进一个小盘里，放到Karl面前，“来，你的全熟牛排。”
“谢谢！看来我今天要大眼饱福了。”Karl一边接过一边说。
“嗤嗤，”杨墨嗤笑一声，纠正道：“是大饱眼福。”
Karl尴尬地“噢”了一声，杨墨却没有想到他立马甩锅，“是爸爸没有认真教我。”
唐魏没有想到他这儿子关键时候这么不给他面子，随即转过脸去，严肃地问道：“是吗？”
Karl假装没有听到，目不斜视，一本正经地嚼着牛排。
杨墨不禁要被这对父子给笑惨了，揉了揉眼角，她可不想提前长出一大堆法令纹出来，于是打趣道：“我觉得我再和你们待下去，我眼角就要长满皱纹了，然后就会变成一个早产老太太。”
唐魏失笑，道：“发现你很适合讲冷笑话，不过就算变成了早产老太太，那也是一位美丽的早产老太太。”
“哈哈，是吗？可是并没有逗笑所有观众。”杨墨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说。
唐魏疑惑，杨墨睨了一眼依旧一本正经嚼着牛排的Karl，唐魏这才了然，随即又是一阵轻笑，道：“你可以忽略他。”
Karl皱眉，偷偷的白了一眼旁边的唐魏，恰巧又被对面的杨墨捕捉到了，她忍不住又是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