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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颗小太阳夏天有夏天的味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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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灼一生中有许许多多的问题。

为什么她没有父母, 为什么她不能淘气,为什么别人要嘲笑她,为什么她那么不幸。

然而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 她学的只是不要问。

第一次自己上学, 第一次离家走,第一次到自己一无所知的地方, 第一次明白这个世界的未知和广阔。

巨大的惶恐中, 没有人在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没有关系。

所有的问题不断积累, 她以为长大就可以弄懂的难题并没有被解, 但是她已经不再问为什么了。

可是现在,她是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她记得小学刚毕业的时候, 帮『奶』『奶』卖兔『毛』。偷偷藏了一点钱,坐车找方逸明。

『奶』『奶』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反正没有拦着她。

在城市的角落,她看见那个男人抱着他的儿子, 在街上跟人寒暄。脸上笑得很怀, 眉『毛』眼睛都是弯弯的,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父亲。

他给弟弟买玩具,亲切地教他喊叔叔。

方灼将衣服面的连衫帽戴上, 在他面前走了两遍, 他都没有认来。

她见方逸明的事说:“儿子不好带啊,我家也是一个儿子,一淘气我就想打他。”

紧跟着他又道:“不过只有一个孩子是轻松的,两个就真的看不过来了。”

方逸明笑着说:“是啊。一个就够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方灼就站在他身。

她很难过。是她那个年纪能认知到的难过的顶点。可是就跟忘记了怎么流眼泪一样, 她十分平静地转身走了。

那是她第一次在完全陌生的城市『迷』路。

幕落下,方灼一个人在街上游『荡』。漫无目的地走。深夜时分,有人看见她,报了警,不等警察过来,方灼害怕,自己先跑了。

她沿着霓虹璀璨的繁华街道徒步走了十几公,走到另外一座城镇,然跟人询问,搭乘汽车回到了家。

『奶』『奶』在厨房煮好粥,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

方灼没顾得上吃饭,跑回房间累得睡着了。边哭边做梦,连梦都在那条街上徘徊,分不清现地难过。

每一次她对自己的坏运气发质疑,她都是斗败的那一个。

她真的很倒霉。

“不是吗?”方灼深深垂着头说,“我问过方逸明的。”

叶曜灵为什么要离?

刚搬过的时候,方灼很小心的,挑着方逸明心情好,又没别人在的时候问的。

方逸明见,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冷冰冰地叱了声:“别问。”

看起来很讨厌叶曜灵,当然也可能是心虚。

“我不知道她跟方逸明的关系怎么样。”叶云程说,“她比我大五岁,走的时候我才上初中。有一她突然跟我说,她有喜欢的人了,以要跟他离。”

叶云程回忆起来,分明很久之前的事,却始终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

为他从来没见过叶曜灵哭得那么悲伤,那么不能自已,抱着他,不停地跟他说“对不起”,然又说,她再也不回来了。

明明他们是一家人。

……或者只是他的家人,对叶曜灵来说不是。

父母难的谩骂杂『乱』的背景音一样存在于他的记忆,随着时间被他虚化,快要变得不存在。

他不想见那些东西。时被方灼询问,才又回忆起来。

叶云程皱眉,说得很不客气:“我不喜欢方逸明,觉得他只是个嘴上漂亮的花花公子,骗姐姐过新的生活,却并不是真的要负责任……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方灼说,“我也经常在心骂他。”

叶云程带着方灼回她住的那个房间,打靠墙那个老旧的衣柜,面都是叶曜灵的旧品。

他回头看了看方灼,不知道该怎么口。

有时候人的观念固执又荒谬,尤其是在早些年,可能仅仅只是为『性』别。

他的父母想生一个儿子,第一胎先生了叶曜灵。他们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更喜欢儿子。

不过叶父没有糊涂到昏聩,加上那时候已经有九年制义务教育了,他觉得应该要让女儿读书。

在分不清什么是歧视和偏爱的年龄,叶曜灵过过一段相对单纯的生活。

“她没有什么新衣服,这些都是旧的,别人不要的。”叶云程把衣服拿来,摊平再沿着褶皱重新叠起来,斟酌着道,“我小的时候她就始照顾我,我们的关系特别好。”

比起父母,叶云程更亲近那个笑话他、骂他笨的姐姐。

叶曜灵整都生气勃勃,跟孩子王一样,上山下水无一不通。有很多想做的事,有各种『乱』七八糟的幻想。你让她摘月亮,她都敢搬□□爬给你看。

他对叶曜灵崇拜又依赖,恨不得每都跟在她的屁股面。

“夏有夏的味道,春有春的清新。”

四季分明。

游鱼、蝉鸣、野花、红叶。阶前的白雪、檐前的落雨、路边的石头、田的苞米。

一切一切,都特别的鲜明。跟连环的油画一样,构成他人生中最重彩的篇章。

叶云程坐在冰冷的地上,手指抽搐,又不舍得弄『乱』膝盖上的衣服,声线颤抖道:“我真的特别恨!”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是好的。可是叶云程12岁的时候,小学四年级。那时候小学是五年制的。爸妈不在家,叶曜灵带他玩,了外。

叶曜灵在一旁跟学说话,叶云程乖乖站在路边等他。那辆车突然拐弯撞过来的时候,谁都没有想到。

那个年代的车祸赔偿很少,乡村的路边也没有监控。叶父叶母没读过书,不懂,又不知道请律师。对方一口咬死说是叶云程在马路中间玩耍才变成这个样子,连恐带喝地跟他们谈妥了赔偿的事宜。

叶云程当时浑浑噩噩的,知道的也不多,只记得最拿到的赔偿连医『药』费都不够付,从以他就变成了一个残疾人。

叶云程闭上眼睛,黑长的睫『毛』向下垂落,在眼下透浓重的阴影:“我不能接受,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没有办法接受。我变得脾气很坏,不理人,也不想上学。”

“我耍『性』子爸妈纵容我、安慰我,可是他们也需要发泄口。他们觉得一切都是姐姐的错。她没有看好我,她应该要负责任。”

叶曜灵坚持过一段时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给他念书,背他门散心。可是那时候叶云程什么都没有识到,他什么都不知道,专注在自己的世界,觉得自己就是最不幸的人。

自怨自艾,自私自利。

他来反思,才发现叶曜灵的生活是多么痛苦,而他什么都没有做。

他是一个受益者,是压在叶曜灵身上最重的一层枷锁。她的每一个不幸上面都刻着自己的名字。这是他无法逃避的事。

叶云程想,人成长需要好长的时间,可是命运从来不给他们那么多的机。等他明白过来,也想要保护庇佑他的家人时,那个让他重新站起来的人已经不在了。

叶云程精神恍恍惚惚的,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方灼坐到他的身边,紧紧贴着他的手臂,又握住了他的手,将脸埋在他的肩膀。

“她很害怕,为她也小。在这个家她得不到公平的对待,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自己的苦闷。整个地方的人都不能理解她,觉得是她的错误才让我了外。她压力好大,我知道的。”

她疲惫了,她所有的生命力,都消耗在对弟弟的愧疚、父母的偏爱、无端的职责,以及未来的『迷』惘中。

叶云程也想,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他就好了,那样就不现那么多不知所措的人。叶曜灵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追逐自己各种方夜谭的梦想。

如果给她机的话,她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很优秀的人。

叶云程很轻很轻地吐一口气:“然她就走了。”

这样想来,叶曜灵或许并没有那么的喜欢方逸明,她所有的义无反顾只是为想要离,而方逸明是离她最近的那根稻草。

方灼靠在他身上,隔着衣服感觉到他肩膀上的肌肉在震颤。滚烫的温度和强烈的心跳刺激着她的眼睛,跟着面前的人一起无声哭了来。

叶云程喑哑道:“对不起。你妈妈的不幸其是为我。”

方灼说:“不是的。”

叶云程克制了儿,又问:“姐姐留下过一本笔记,你看了吗?”

方灼说:“我没有看完。”

“我就知道你看了。你看完吧。”叶云程说,“她最一次回来、离,都很平静。我感觉她想通了,可惜没有时间了。”

方灼问:“你看了吗?”

叶云程说:“我也没有看完。”

两人是闷笑了下。

他们都觉得叶曜灵肯定爱对方,却不相信她爱自己。

毕竟爱那么没有由来。

方灼没有看。她翻了那本本子,没决定好,就趴在上面睡着了。

等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已经黑沉,窗户上传来有节奏的叩响,严烈压低了嗓子在外面问:“喂喂喂?有人在吗?”

方灼拉窗户,看着外面的人,问道:“你怎么没回?”

严烈得笑道:“舅舅答应我住下来了,说等阳好,给我晒床被子来,到时候我就有自己的房间。”

他说着朝边望了眼,期待地说:“到底什么时候阳啊,这两都是阴。真是的。祖国母亲成立的大日子都不放晴。”

方灼清醒了点,又觉得自己是很『迷』糊:“所以你在这做什么?”

“大半夜的女生房间多不好?”严烈说,“罗密欧跟朱丽叶都是隔着窗户说话的,我来找你玩儿啊。”

方灼比着两人半米不到的距离,他胡侃:“是这么近的窗户吗?”

严烈笑说:“关系不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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