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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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相府。
太夫人拨弄着手里的珠串, 半垂着眼,貌似随意地问道:“这是你的意思, 还是金恒的意思?”
坐在下首的『妇』人是金府的当家主母涂氏,同太夫人年岁相当, 浑身上下一丝不苟,面上的皱纹很深,嘴角两旁垂得厉害, 看得出是惯常板着脸的。
此刻对着太夫人, 涂氏却是陪着笑的,只是笑容有些僵:“其实都是误会, 恒儿他一直当云丫头是妹妹, 心悦的是文丫头,是我这个当母亲的弄错了, 恒儿他又孝顺,也怕损了云丫头的声誉, 所以便一直没提。”
“那怎的现在又提了?”
涂氏看着太夫人的神『色』, 斟酌着道:“是我看恒儿茶饭不思,瘦的厉害, 几番『逼』问,他才说的。我想着,感情这事惯来没有道理,总不能明知不喜还要勉强。趁着尚未成亲, 还有回旋的余地, 若就这么糊里糊涂成了亲, 万一将来成了怨偶,姐姐你我岂不要后悔莫及!”
太夫人笑了一声,淡淡道:“那确实是会后悔莫及。”
涂氏心下稍安,暗想自己先前也是多虑了,毕竟不是嫡亲的孙女儿,再疼爱又能如何?区区一个农家女,哪里配得上他们金家!
“得亏你今儿来了,否则我还真看不清你们母子,来日糊里糊涂把云儿嫁过去,岂不真要后悔莫及?”
涂氏面上的笑容未变,唇角却渐渐抿紧了:“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太夫人抬眼,敛了笑:“莫要再叫我姐姐,我担不起!”
涂氏在金家当家做主几十年,到底也是被人捧惯了的,被太夫人当众落了面子,也挂不住笑了:“这是何意?”
“你分明是看云儿非我相府嫡女,看不上她了,才来退的这亲。”太夫人扔了手里的珠串:“你若直说,念在相识几十年的份上,我还当你是姐妹。你却偏要打着什么心悦的幌子?金恒写给云儿的书信,一封封一件件都在她闺房里摆着,需要我拿出来给你看看?”
“姐姐既然明白,为何还要如此?”涂氏道:“我是见你心疼云儿,怕坏了她名誉,才把错处都揽到自己身上,你不念好便罢了,还来怪我?”
“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涂氏道:“我知姐姐恼我,可我不得不这么做,金家世代书香门第,若是娶一个农家女为主母,岂不是要成为笑柄?”
“这门亲,你要退,那便退。若非多年姐妹,就凭你家金恒,还不配娶相府女儿,更莫说云儿。”太夫人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涂氏:“你我姐妹,今日一刀两断。”
涂氏万万没料到太夫人会这般翻脸无情,赫然起身:“你竟然要为了一个农家女与我断义?”
“云儿是我相府的姑娘,是我苏石氏的孙女儿,从前是,以后亦是!”太夫人拂袖而去:“送客!”
一直坐在旁边的诸葛氏还是头一回见到太夫人当众发怒,虽然也恼怒涂氏视苏静云为笑柄,却不能如太夫人那般视而不见。金家虽不及相府,却也是书香门第之家,不宜结仇:“太夫人她近些时日身子骨儿不大好,难免气『性』大,您多多见谅。”
涂氏气得满脸通红:“我是为她好,她却不领情!将恒儿与云儿的亲事,改成文儿,传出去,两家依然结了亲,相府也不至于担个被退亲的名声,我们金家也不必娶个农家女,如此两全其美,非但不成全,还要来怪我?”
诸葛氏心底冷笑,面上笑得和善,只是只字不接腔,任凭涂氏如何拐弯抹角地解释,都只不轻不重地带过去,说话滴水不漏,叫涂氏气得牙痒痒,这诸葛氏不愧是诸葛家出来的,都是滑不溜秋的笑面虎!
……
酒楼里,人声鼎沸。
苏立秋兴冲冲跑到后厨:“二姐!前面来了好多客人,一层都快坐满啦!”
“我们早就知道了!”青柠眼睛辣的泪汪汪,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她指着旁边一排鸳鸯锅:“你看!”
苏立秋嘿嘿笑了两声:“你去外头歇会儿,我不怕辣,我来帮二姐!”
苏静云的鼻尖也有些红,额上挂着晶莹的汗珠,闻言点头道:“青柠去歇会儿,立秋来舀汤,配料我来。”
到了此刻,苏静云才切实体会到开火锅店的好处,只有汤底是需要她亲自熬制,其他配菜都可以交给别人洗净切片就好。否则,若是换了旁的菜肴,光凭她一个人,可应付不来这许多的客人。
说到配菜,苏静云对陈河倒是真心佩服了,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招来的人,片肉的师傅,那手艺比起何柚青也差不了多少;摆盘的师傅,摆出来的菜品就跟画儿一般,叫人都舍不得动筷子;就连洗菜的婶婶,都是眼明手快,不放过一只青虫!相比起来,柳氏简直就像是养尊处优从没干过活儿一般。
等到了饭点儿的时候,酒楼三层居然全部都坐满了!这下子,连陈河都惊住了,他万万没想到,只是随口一句账目免两成,居然能引来这么多人!
言明笑得意味深长,开业大酬宾什么的,那可是经历过时间考验、最高效快捷吸引顾客人流的手段了。
元宝担忧地看向六皇子:“公子,要不咱们去旁边儿那家酒楼吧。”
六皇子整张脸连带眼睛都红了,喷嚏一个接一个,无论如何都压不住,哪里还有往日的神仙气儿!
看着六皇子双目含泪的可怜模样,言明哈哈大笑:“我就说你不行,你非要来!”
六皇子冷冷地看着言明,目光带着十足的警告,奈何配上一张大红脸,着实没有半分杀伤力。
苏静云刚从厨房出来,正在用冷水敷面,听到言明这话,捂在帕子里的唇角不由弯起,却不知藏得住嘴角,却藏不住含着笑意的眼。
六皇子恼羞成怒:“告诉陈河,明儿起,不卖火锅!”
这下子,不只是言明和苏静云,连叶云飞和何柚青都快憋不住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忍不住心疼,自家殿下有多久没有这般鲜活的生气了?
陈河可不知道后院儿的风波,他这会儿都快要笑不拢嘴了,虽然作为一个暗哨,他的主要职责是收集情报,但他确实很喜欢做买卖,否则也不会把一间普普通通的酒楼经营成樊城最大最好的酒楼。
先前果断的关了酒楼,陈河面上笑眯眯,心里还颇有些心疼,担心自己多年心血付诸东流,却没想到柳暗花明,这个火锅居然让他的生意更上一层楼,不不不,这得最少有三层楼那么高了!
酒楼客满之后,还陆续有人来问询,陈河当机立断,让人在酒楼门外搭了个凉棚,还请了说书的过来,把茶水点心都备好了,让愿意等的人坐那儿等着。
这又能听书,又能喝茶吃瓜子儿,那自然是愿意等的!就连那原本只打算来问问价的人也忍不住一屁.股坐下来。
后院儿的言明听了,啧啧称赞:“这陈河可真有生意头脑!这么精明的人居然被你重金打动,你真是走了狗.屎运!”
六皇子冷哼一声,连个眼神都欠奉!
叶云飞同何柚青:岂止会做生意,更会收集情报!樊城有北方一带最大的码头,消息最为灵通,能够坐镇此地、统领北方暗哨的,又岂是寻常人!
等到第一波客人意犹未尽地吃完,第二波客人迫不及待接替了位置,这一下午的时间,等在外面凉棚的人竟一直没停过。
这就是在码头开酒楼的好处了,人来人往,永远不缺客人。
一忙就是一整天,等到最后一波客人上桌,陈河才离开大厅,估算了下收益,笑眯眯地冲三位东家汇报。
言明和苏静云笑得十分满足,言明还冲六皇子道:“按这收益,很快就能开分店了!”
六皇子冷着一张脸:“呵!”
……
等到一行人回到上溪村,天『色』已晚,苏静云依着方子煎了『药』,给六皇子送了过去。
送到时,『药』还烫着。六皇子看着热气腾腾的汤『药』,问道:“很喜欢开店?”
苏静云立在门边,笑道:“是也不是,只是喜欢做吃食,还能挣银钱。”
“何必如此委屈自己?”六皇子道:“你并不缺银两。”
苏静云道:“我当真并不觉得委屈。”
“你不应至此。”
苏静云抬起眼。
“即便你并非相府嫡女,以你的容貌、才学、心胸、气度,也不应至此。”六皇子不解:“为何非要这般?”
苏静云抿了抿唇,为何非要这般?因为上一世的教训太惨烈,觉得自己就应该安安分分当一个农家女!既然是农家女,自然是要干活儿的,做不来下地种田的粗活儿,那便只能做吃食!
半晌,苏静云轻声道:“因为我本就是农家女。”
“我本为皇子,却还不如乡野村夫。”
苏静云道:“你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苏静云抿着唇,心说:你不一样,身处逆境,我只能任人欺凌,你却能逆流而上。
苏静云不言,六皇子亦不语,等到『药』凉了,他一口喝下,拿帕子擦了唇角:“我这个皇子,还要靠你这农家女来煎『药』续命。”
虽然知道面前这人是为了安慰自己,苏静云却还是点出:“救你命的是老师,不是我。”
六皇子满脸嫌弃:“他煎『药』太苦。”
苏静云轻轻笑了,老师确实医术高明,不仅治病,还能医心,眼前的六皇子哪里还看得出昔日的冷心冷情?
看着苏静云端着『药』碗就要离开,六皇子问:“想不想去京城开酒楼?”